摘要:结果确定关系第二天,他家工地上就出了重大安全事故,股价暴跌,他爹差点进去,他家迅速败落,他本人也灰溜溜被送出国避风头,走之前还给我发信息说“遇上你算我倒霉”。
01
我叫苏晓,在本地豪门圈和社交网络上,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天煞孤星。
倒不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主要是我这恋爱运,实在有点邪门。
第一任男友,家里做建材的富二代,追我的时候轰轰烈烈。
结果确定关系第二天,他家工地上就出了重大安全事故,股价暴跌,他爹差点进去,他家迅速败落,他本人也灰溜溜被送出国避风头,走之前还给我发信息说“遇上你算我倒霉”。
第二任,是个青年才俊,创业公司CEO。我们牵手成功的新闻刚上个财经版小角落,他公司核心技术就被合伙人卷跑,融资中断,直接破产清算。
他酒后痛哭,说遇见我仿佛耗尽了毕生运气。
最绝的是第三任,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体制内的,看着稳得一批。
双方家长刚坐下吃完饭表示满意,他就在回去的路上被查了,据说牵扯还不小,现在都没出来……
就这么着,我一战成名。
网友们给我P了锦鲤图,配文是“转发这个苏晓,吸走你身边所有厄运”。豪门太太圈里聊起我,都语气讳莫如深,然后赶紧给自家儿子敲警钟,生怕被我“克”到。
我爸妈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撮。我家条件不算顶豪,经不起我这么“克”合伙人。我妈天天唉声叹气,我爸看见我就摇头。
我自己倒是挺淡定,甚至有点想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克夫这一套?明明是他们自己运气差或者有问题好吧?
直到我爸接到一个电话,表情从震惊到惶恐再到一脸懵逼。
挂了电话,他看着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晓晓……顾家……顾家那边递话过来,想和我们联姻。”
“哪个顾家?”我妈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有哪个顾家?顾氏集团那个顾家!”
这回换我妈傻眼了:“顾家?他们家的儿子……不是那个据说病得快不行了的顾沉舟?”
“对,就是他。”我爸表情复杂,“顾家那边说了,沉舟身体不好,需要冲喜,他们找人算了,说晓晓的八字……呃……比较特别,能镇得住。”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冲喜?都21世纪了还搞这套?而且这说辞,分明就是觉得我“煞气重”,以毒攻毒呗?
顾沉舟我知道,顾氏集团的太子爷,但几乎从不在公众前露面。传闻他身患奇病,常年卧床休养,医生都说可能活不过三十。
顾家大权现在基本握在他叔叔和几个堂兄弟手里。
嫁给他?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而且万一他真没多久了,我这“克夫”的帽子岂不是焊死在头上,还能摘掉?
但我家根本没有拒绝顾家的底气。
于是,这桩离谱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婚期定得很急。
筹备期间,我爸妈忧心忡忡,既怕顾沉舟突然没了,婚事黄了得罪顾家,又怕我嫁过去就守寡。
我每天出门前,我妈都要拉着我的手嘱咐:“晓晓,在顾家千万谨言慎行,沉舟那孩子身体不好,你多照顾着点……”
我表面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位太子爷可千万别在我过门前就挂了,这锅我背不起。
于是,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会悄悄问我的助理一句:“顾总那边……今天还安稳吗?”潜台词是:他还活着吗?没出什么意外吧?
我以为这话只有我和助理知道。
没想到,婚礼前一天,我爸妈突然脸色惨白地找我:“晓晓,你……你是不是每天都打听顾沉舟的身体情况?”
我一愣:“怎么了?”
“顾家那边传来话,说……说未来的顾太太似乎很关心沉舟的死活。”我爸声音都在发颤,“语气不太对!”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怎么传过去的?还带着明显的曲解!
婚礼如期举行,盛大无比,几乎全城的权贵都来了。
我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像个精致的人偶,听着司仪说着吉祥话,感觉无比讽刺。
流程繁琐,敬酒时,我甚至没见到我的“丈夫”顾沉舟,只有他叔叔代为应酬,笑着对众人说:“沉舟身体不适,实在无法起身,见谅见谅。”
宾客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看我就像看一个即将守寡的可怜虫,或者……一个主动跳火坑的傻子。
终于熬到婚礼结束,我被送到顾家顶层的婚房。
房间极大,装修奢华却冰冷,没什么喜庆气氛。我卸掉沉重的头饰,揉着发酸的脖子,心里盘算着这那位病秧子丈夫今晚会不会出现,还是我要独守空房。
正想着,“咔哒”一声轻响,卧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我下意识抬头看去,瞬间僵在原地。
门口,一个男人穿着暗红色的丝绒睡袍,身形挺拔,肩宽腿长,丝毫不见病态。他脸色是有些苍白,但五官深邃俊美,一双黑眸锐利如鹰,正冷冷地锁定我。
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沉稳有力,哪里像常年卧床的病人?
我心脏狂跳,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是顾沉舟?他不是病得快死了吗?
男人在我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
他微微俯身,带着压迫感,声音低沉却清晰无比:
“听说,夫人天天盼着我早死?”
婚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沉舟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我试图伪装的镇定。他身上有淡淡的药香,混杂着一种冷冽的雪松气息,形成一种极其矛盾又危险的气场。
我心脏还在擂鼓,但输人不输阵,尤其是在这种明显被下马威的情况下。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甚至扯出一个假笑:“顾先生说笑了,我只是出于对未婚夫……哦不,现在是丈夫了,最基本的关心而已。毕竟,您的健康状况,关系到我们两家的颜面,不是吗?”
我刻意把“健康状况”咬得重了些,暗示我可不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顾沉舟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直起身,踱步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姿态慵懒,却像一头假寐的豹子。
“关心到每天准时询问我的死讯?”他嗤笑一声,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着,“苏小姐的关心方式,还真是别致。”
“比不上顾先生别致。”我反唇相讥,“外面都传您病入膏肓,需要冲喜救命。结果您生龙活虎,还能半夜溜达进婚房吓人。这演技,奥斯卡都欠您一座小金人。”
他闻言,非但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彼此彼此。‘天煞孤星’苏小姐,看起来也不像能克死人的样子,倒像只……张牙舞爪的野猫。”
野猫?我暗自磨牙,告诉自己要冷静。
“所以,顾先生是在用生命演戏?”
我挑眉,“图什么?图清净?还是图……”
我目光扫过这间奢华却冰冷的房间,“……避开些不想见的人和事?”
顾沉舟的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他盯着我,半晌,才缓缓开口:“苏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过奖,只是倒霉惯了,对反常的事情比较敏感。”我坦然道。既然摊牌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说吧,顾先生,这场婚姻对你我而言都是不得已。你需要我这个‘煞星’当挡箭牌,我需要苏家暂时安稳。我们没必要互相为难,不如约法三章?”
他似乎来了点兴趣:“哦?说说看。”
“第一,人前演戏,人后互不干涉。你需要我配合你病弱形象的时候,我会配合。第二,未经对方同意,不得踏入对方私人领域。比如,下次进门前请敲门。”
我指了指房门。
“第三,”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有一天,你不需要这个挡箭牌了,或者我找到了想在一起的人,我们必须和平解除婚姻关系。”
顾沉舟静静地听我说完,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可以。附加一条,在外人面前,尤其是顾家人面前,你必须扮演一个对我‘情深义重’,甚至有点‘迷信’我能好起来的妻子。”
我瞬间理解了他的用意——一个被爱情(或者冲喜成功假象)冲昏头脑的妻子,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也更能合理化他可能出现的任何“好转”迹象。
“成交。”我点头,“那现在,顾先生是不是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或者,需要我‘搀扶’您出去,表演一下您的虚弱?”
顾沉舟站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夫人不必客气,我自己还能走。不过,提醒夫人一句,顾家这潭水很深,你这只野猫,爪子收着点,别还没挠到人,先把自己折进去了。”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走廊的光线在他身后拉长又缩短,最后归于沉寂。
我松了口气,瘫坐在床上,手心全是汗。 这顾沉舟,绝对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简单。他的病是装的,目的未知。而我这“天煞孤星”的名头,似乎阴差阳错地成了他计划的一部分。
也好,各取所需。至少目前看来,他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病秧子,或许……还能成为暂时的盟友?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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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被女佣轻声叫醒。按照规矩,新婚第一天要去给顾家长辈敬茶。
我选了一套款式大方但不算扎眼的裙装,化了个淡妆,让自己看起来温顺些——毕竟我现在是“情深义重”冲喜成功的苏晓。
下楼来到餐厅,长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 主位空着,那是顾家老爷子的位置,听说在国外疗养。
旁边坐着顾沉舟的继母,柳婉如。
她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保养得宜,穿着香奈儿的套装,气质温婉,但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下手边是顾沉舟的叔叔顾兆业和他的妻子,还有两个看起来比顾沉舟年纪稍小的堂弟顾云帆和顾云霆。顾云帆看着还算沉稳,顾云霆则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和好奇。
顾沉舟已经坐在桌边了,脸色比昨晚看起来更苍白些,偶尔低咳两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看到我,微微点头,眼神示意我坐到他旁边的空位。
“晓晓来了,昨晚休息得好吗?”柳婉如笑着开口,语气亲切,“沉舟身体不好,辛苦你多照顾了。”
我立刻进入状态,脸上泛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红晕,声音温柔又带着点羞涩:“谢谢妈关心,我休息得很好。能照顾沉舟是我的福气,我相信他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说着,我还深情地看了顾沉舟一眼。
顾沉舟配合地伸出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眼神“虚弱”又“感动”。
桌上几人表情各异。柳婉如笑容不变,眼底却深了些。婶婶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嘴。顾云霆则直接嗤笑出声,虽然很快被顾云帆用眼神制止了。
敬茶环节还算顺利。柳婉如给了个厚厚的红包,说了几句场面话。叔叔婶婶也依次给了。
轮到小辈见面时,顾云霆晃悠过来,吊儿郎当地说:“嫂子,听说你……运气挺特别的?跟我哥真是绝配啊!”语气里的嘲讽显而易见。
桌上气氛瞬间有点僵。
柳婉如轻斥:“云霆,怎么说话呢!” 但眼神里却没有多少真正的责怪。
我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里冷笑,这就开始了?
我正要开口,却感觉顾沉舟轻轻捏了下我的手。他先我一步,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
我立刻“惊慌”地替他拍背,一脸焦急:“沉舟,你怎么样?别吓我啊!”然后我转向顾云霆,眼圈微红,语气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云霆弟弟,我知道你可能是无心的,但沉舟身体不好,听不得这些刺激的话。万一他因为你这几句话有个好歹……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我直接把一顶大帽子扣了过去。
顾云霆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我会直接怼回来,还扯上责任。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柳婉如连忙打圆场:“晓晓别急,云霆孩子心性,口无遮拦,我代他道歉。沉舟,你没事吧?快,喝点水。”她眼神示意佣人。
顾沉舟好不容易“缓过气”,虚弱地摆摆手,声音沙哑:“没事……云霆还小,不懂事,不怪他……”这话听起来大度,却坐实了顾云霆的过错。
顾云霆气得脸都青了,却又没法发作。
这时,一个佣人端着粥过来,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混乱影响,脚下一滑,一整碗热粥眼看着就要朝我泼过来!
桌上有人发出低呼。 电光火石间,我下意识地想躲,但想到身边“虚弱”的顾沉舟,硬生生止住了动作——我不能暴露自己反应敏捷。
然而,那碗粥却在离我几厘米的地方,奇迹般地拐了个弯,“啪”地全扣在了旁边看热闹的顾云霆身上!
滚烫的粥粘在他昂贵的衬衫和裤子上,烫得他“嗷”一嗓子跳了起来,狼狈不堪。
“二少爷!对不起对不起!”佣人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拭。
全桌寂静。
我捂着嘴,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看吧,这“锦鲤”体质,虽迟但到!只不过这次是反向“保佑”了找茬的人。
柳婉如和叔叔婶婶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顾沉舟轻轻握住我的手,低声“安慰”:“没事了,别怕。”但我却从他微微颤抖的手指里,感觉到他似乎在……忍笑?
他抬眼,目光冷冷地扫过狼狈的顾云霆和惊慌的佣人,最后落在柳婉如脸上:“妈,家里的佣人,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了。今天泼的是云霆,万一哪天泼到爷爷或者客人身上,就不好看了。”
柳婉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勉强维持着笑容:“是,沉舟说得对。是我疏忽了。”她厉声让佣人下去领罚。
这场早餐,最终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回到房间,关上门。 我长出一口气。 顾沉舟则恢复了常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野猫的运气,果然名不虚传。”
我回敬他:“彼此彼此,顾先生的演技也是登峰造极。”
我们对视一眼,第一次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类似于“盟友”的默契。
顾家这潭水,果然深得很。但看来,我这“天煞孤星”的名头,有时候也挺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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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顾家要举办一场小型的家庭晚宴,算是正式向关系亲近的亲友介绍我这位新晋孙媳/儿媳/嫂子。
我知道,这又是一场硬仗。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等着看顾沉舟的笑话,以及我这个“冲喜”来的“天煞孤星”如何上不得台面。
晚宴前,柳婉如“贴心”地送来一套礼服,是一件颜色有些过于鲜亮、款式也有些繁复的裙子,穿上活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绝对不符合顾家这种家庭期待的“端庄”形象。
我拿着裙子,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让助理把我自己准备的一条剪裁优雅、质感一流的黑色缎面长裙送了过来。
化妆做发型时,我也没用顾家安排的造型师,而是用了自己带来的团队。我知道柳婉如无非是想让我出丑,或者显得格格不入,我偏要打扮得无可挑剔。
当我挽着顾沉舟的手臂出现在晚宴厅时,能明显感觉到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我们身上。
顾沉舟依旧扮演着病弱的模样,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大半重量倚在我身上。我则配合地撑着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强装的笑颜,仿佛一个全力支持病弱丈夫的坚强妻子。
“沉舟哥,嫂子,你们来了。”顾云帆率先迎上来,态度比顾云霆要周到得多,但眼神里的探究却没少。
几位叔伯长辈也过来寒暄,话里话外都在打探顾沉舟的身体情况。
“劳各位叔伯挂心,还是老样子。”顾沉舟咳嗽几声,声音虚弱,“多亏了晓晓细心照顾,感觉精神似乎好了一点点。”他说着,依赖地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接戏,语气温柔又坚定:“爸、妈、各位叔伯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沉舟的。我相信,只要有信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信和执着。
几位长辈交换着眼神,嘴上说着“那就好”、“辛苦你了”,表情却意味深长。
这时,一位远房表姑笑着开口,语气却有点酸:“晓晓真是贤惠。不过听说苏家主要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和我们顾家产业不太一样吧?晓晓以前接触过集团事务吗?以后怕是很难帮到沉舟呢。”
这是明晃晃地嘲笑我出身不够,能力不行,不配做顾家媳妇。
顾沉舟眉头微蹙,正要开口,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我来。
我脸上笑容不变,声音依旧温柔:“表姑说得是,我家确实比不上顾家根基深厚。所以我更佩服沉舟和各位长辈的能力呢。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沉舟的身体,至于集团事务,我相信有爸和各位叔伯在,一切都会井井有条的。我能把沉舟照顾好,让他安心养病,不就是对集团最大的帮助了吗?”
我四两拨千斤,既承认了出身差异(反正这是事实),又把焦点拉回顾沉舟的身体上,并暗示现在掌权的叔伯们应该继续好好干活,别惦记我丈夫(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不行)。
那表姑被噎了一下,讪讪地笑了。
顾沉舟适时地又咳嗽起来,显得异常脆弱。我立刻紧张地替他顺气,一脸担忧,成功打断了这个话题。
晚宴进行到一半,顾沉舟表示体力不支需要休息。我扶着他向众人告辞。
离开宴会厅,走到无人的走廊,顾沉舟立刻直起了身子,刚才的虚弱一扫而空。
“反应很快。”他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
“彼此配合得好。”我松开他的手臂,“你装得像,我接得稳。”
他侧头看我,廊灯在他深邃的眼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光:“你刚才那番话,倒是提醒了他们,谁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我挑眉:“难道不是吗?虽然你现在是‘病弱’状态,但法律上,你依然是第一顺位。我只不过陈述事实。”
他低笑一声,没再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这场晚宴,我们算是暂时联手,挡住了第一波明枪暗箭。至少,没让那些人看了笑话,也没让我这个“天煞孤星”当场发作克死谁(虽然顾云霆后来一直离我远远的)。
回到那间冰冷的婚房,我们各自占据房间一角。 一种微妙的、基于利益合作的默契,在无声中蔓延。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顾家的漩涡远比我想象的更深,而顾沉舟身上,显然藏着巨大的秘密。
但不知为何,看着这个装病扮弱的男人,我忽然觉得,这场被迫捆绑的婚姻,或许没那么糟糕。至少,队友看起来不算太猪。
成为顾太太的生活,比想象中更“精彩”。除了要应付顾家那些绵里藏针的亲戚,偶尔还需要陪同顾沉舟出席一些无法推脱的公开场合。
这天,是一个慈善拍卖晚宴。顾沉舟必须露面,以示顾氏对社会公益的支持(以及让外界确认一下顾家这位“病弱”太子爷还活着)。
我挽着“虚弱”的顾沉舟,一出现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内容无外乎是“冲喜”、“天煞孤星”、“病秧子”之类的关键词。闪光灯闪得我眼睛发花,但我始终保持得体的微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沉舟,扮演好我的角色。
我们被安排在相对安静的角落落座。顾沉舟半阖着眼,一副精力不济的模样,我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警惕,像雷达一样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拍卖开始,流程进行得波澜不惊。直到一条古董蓝宝石项链被推出来,主持人口若悬河地介绍其历史和珍贵程度。
我注意到柳婉如的眼睛亮了一下。果然,她开始举牌。 另一位一直与柳婉如不太对付的富商太太似乎也来了兴致,跟着加价。 价格逐渐攀升,成了两位女士之间无声的较量。
柳婉如志在必得,又一次举牌,报出了一个明显偏高的价格。那位富商太太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放弃了。
主持人开始倒计时:“三百五十万第一次!三百五十万第二次……” 柳婉如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姿态优雅。
就在锤子即将落下的瞬间,我身边一直“昏昏欲睡”的顾沉舟,忽然极其轻微地蹙了下眉,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啧。”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他却没有任何表示。
电光火石间,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盟友”的默契,或许纯粹是想给柳婉如添点堵,我鬼使神差地、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我手中的号牌牌尖——幅度小到几乎没人看见,更像是我调整了一下拿牌的姿势。
然而,台上的主持人眼神犀利,立刻捕捉到了:“啊!顾太太出价了?三百六十万!”
全场瞬间寂静,所有目光“唰”地一下集中在我身上。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动了一下! 柳婉如的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向我,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我百口莫辩,只能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里把顾沉舟骂了一百遍!他绝对是故意的!
主持人还在兴奋地喊:“三百六十万第一次!三百六十万第二次!三百六十万第三次!成交!恭喜顾太太!”
一锤定音。
聚光灯打在我脸上,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三百六十万!买一条我根本不喜欢的老气项链!顾沉舟这混蛋!
柳婉如深吸一口气,勉强对我笑了笑:“晓晓眼光真好。”那眼神,却像淬了毒。
我僵硬地点头,感觉身边的顾沉舟似乎极其轻微地笑了一下。
晚宴结束后,一上车,我就忍不住压低声音怒道:“顾沉舟!你什么意思?!”
他靠在椅背上,神态慵懒,哪还有半点病态:“那条项链,是赝品。高仿做旧,顶多值三十万。”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顾家早年涉足过珠宝古董,一点眼力还是有的。”他淡淡道,“柳婉如最近正在积极拉拢一位有收藏癖的官员夫人,想用这条项链投其所好。花三百多万买个假货送人,这个笑话,够她消化一阵子了。”
我瞬间哑火,心情复杂。所以……我这是阴差阳错,反而坑了柳婉如一把?还避免了顾家巨额资金买假货的损失?
“可是……钱还是我们付了啊?”我肉痛。
“从我的私人账户走,不会走顾氏公账。这点钱,买个乐子,值。”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花了几块钱买糖豆。
万恶的资本家!
但不得不说,有点爽。看着柳婉如吃瘪,还要强颜欢笑恭喜我,我这“天煞孤星”的名头,似乎开始有点“锦鲤”的苗头了——专门克对我不怀好意的人?
这次之后,顾家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带着忌惮,又有点狐疑,似乎想不通我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是运气差还是运气“好”。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即使约法三章,彼此的秘密也很难完全掩盖。
我发现顾沉舟的书房是禁地,除了他自己和那个叫阿炎的特别助理,谁也不准进。他每天都有固定时间待在书房里,门口能隐约听到他压低的讲话声,像是在开远程会议,语气果断冷静,与病弱的形象判若两人。
有一次我半夜口渴下楼,发现书房门缝里还透出微光。鬼使神差地,我凑近了些,听到他在里面用流利的英语说着什么“并购案”、“风险评估”、“必须拿下”……
我立刻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退开。 果然,他的病是伪装。他不仅在暗中密切关注着顾氏集团的动向,甚至可能在布局更大的事情。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窥探,但并没有点破。我们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某天下午,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接起来,是我第二任那个破产的CEO前男友,周铭。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颓丧,还带着一丝怨气:“苏晓?听说你嫁入顶级豪门了?恭喜啊……我就没你那么好命了,自从和你分手后,就一直走背运……”
我皱起眉,冷下声音:“周先生,你的运气如何,与我无关。我们早就结束了。”
“无关?”他提高了音量,“要不是和你在一起触了霉头,我的公司怎么会……”
“你的公司破产,是因为你急于求成,用了违规的融资手段,还被合伙人摆了一道。这些商业杂志都报道过了,需要我找出来发给你重温一下吗?”我不客气地打断他。这些事情,我也是在他出事后才慢慢了解到的。
电话那头噎住了,似乎没想到我知道得这么清楚。
“以后不要再打来了。”我冷冷说完,挂了电话。
一抬头,发现顾沉舟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正静静地看着我。他穿着家居服,少了些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前男友?”他挑眉。
“嗯,第二个。”我坦然承认,没什么好隐瞒的,“觉得是我克垮了他的公司,来找晦气。”
他走下楼梯,倒了一杯水,语气平淡:“弱者总喜欢为自己的失败找外部借口。你之前那几位‘意外’频出的前任,资料我都看过,或多或少自身都有问题。赵家公子私下玩得很疯,得罪了不少人;李牧山那次是违规操作器械;周铭,更是自作自受。”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调查他们?”
“既然成了顾太太,你的过去,我总要知道一下。”他喝了一口水,看向我,“何况,这顶‘天煞孤星’的帽子,扣得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
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这是在……为我说话?
“所以,你相信不是我克他们?”我忍不住问。
“我只相信数据和逻辑。”他放下水杯,目光深邃,“巧合或许存在,但连续巧合的背后,通常有必然的原因。你不是因,顶多算是……恰好出现在他们运势崩塌的节点上。”
这话虽然说得冷静又客观,却是我这三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不是用恐惧、厌恶、而是用理性的态度来分析我这“倒霉”体质。
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忽然松了一下。
“谢谢。”我低声说。
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不必。只是陈述事实。”
但氛围,似乎从这一刻开始,有了一丝微妙的改变。我们之间,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利益合作者。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风波再起。
一篇关于我和顾沉舟的八卦报道突然在网上疯传。文章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如何“克”前三任,如何“心机深沉”地攀上病重的顾沉舟,企图等他一死就瓜分顾家财产。甚至还配了几张角度刁钻的照片:我扶着顾沉舟看起来像不耐烦,我独自出门被拍成私会神秘人……明显是有人刻意抹黑。
文章底下评论不堪入目,纷纷诅咒我早点克死顾沉舟,滚出顾家。
柳婉如第一时间跑来“关心”,唉声叹气:“晓晓啊,这……这网上怎么胡说八道呢!这要是让老爷子看到,可怎么得了!肯定是那些小报记者乱写,你别往心里去……”句句看似安慰,实则火上浇油,把事情往大了捅。
我气得发抖,不是因为被骂,而是这种恶意的揣测和污蔑。更担心这会影响到顾沉舟的计划。
顾沉舟看到报道后,脸色冷得吓人。他把我叫进书房——这是我第一次被允许进入他的禁地。
书房里充斥着冷硬的科技感,巨大的屏幕上还滚动着数据。 “这件事我来处理。”他言简意赅,眼神锐利,“阿炎已经去查消息源头了。”
“需要我做什么?”我问,不想只是被动等待保护。
他看了我一眼:“晚上有个商业酒会,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我立刻明白,这是要用实际行动打破谣言。“当然敢。”
晚上的酒会,众目睽睽之下,顾沉舟依旧“病弱”,但他握着我的手却坚定有力。我们形影不离,他偶尔低声与我交谈,眼神温和(虽然是演的),我则全程配合,时而为他端水,时而细心地帮他整理并不存在的衣领褶皱,将一个体贴入微的妻子扮演得淋漓尽致。
当有记者试图挤过来提问关于八卦的事情时,顾沉舟会提前一步,用虚弱但不容置疑的语气挡回去:“抱歉,我太太需要照顾我,不方便接受采访。”直接将我置于被保护的位置。
他的助理阿炎则效率极高,很快,几家最具影响力的媒体开始发布通稿,内容高度一致:赞扬顾沉舟与妻子苏晓伉俪情深,共渡难关,严厉斥责造谣者,并附上律师函警告。同时,之前爆料的那家小报社被扒出多次收钱发布不实信息,公信力彻底破产。
舆论开始迅速反转。
回去的车上,顾沉舟闭目养神,忽然开口:“源头查到了,是顾云霆和一个旁支的人搞的鬼,撺掇了个小记者。”
我毫不意外。
“你打算怎么做?”
“跳梁小丑,不值一提。”他语气淡漠,“打断几条腿,送出国反省几年就够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出了背后的狠厉。这绝不是一个真正病弱的人能有的手段。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这位“丈夫”,隐藏在病弱表皮下的,是何等强大的力量和冷酷的决心。
他睁开眼,看向我:“害怕了?”
我摇摇头:“不。只是觉得……合作愉快。”
他微微一怔,随即唇角似乎勾了一下:“合作愉快。”
经过这次风波,我在顾家的地位悄然发生了变化。没人再敢轻易在我面前搬弄是非,柳婉如的笑容也越发勉强。而我和顾沉舟,在一次次联手应对危机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和默契。
我知道,我再也无法仅仅把他看作一个合作对象了。
某种情愫,在阴谋与算计的土壤里,悄然滋生。
顾家老爷子突然从国外疗养回来了。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在顾家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老爷子年事已高,虽已不太管具体事务,但仍是顾氏集团名义上的董事长,手握重股,他的态度足以影响整个家族的格局。
我们被紧急召回顾家老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柳婉如、顾兆业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紧张。
病床上,老爷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苍老些,但眼神依旧锐利,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和顾沉舟身上,特别是在顾沉舟“虚弱”地被搀扶着的样子上停留了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例行问候后,老爷子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我和顾沉舟,以及柳婉如和顾兆业。
“冲喜?”老爷子声音沙哑却带着威严,目光如炬地看向柳婉如,“谁的主意?”
柳婉如立刻上前一步,温婉地解释道:“爸,您别动气。是大师算的,说沉舟这病……需要一桩喜事来冲一冲,晓晓的八字刚好合适,最是旺沉舟。您看,沉舟这不是比之前精神了些吗?”她努力维持着笑容,眼神却有些闪烁。
老爷子冷哼一声,没接话,转而看向我:“苏家丫头,你自己愿意?”
我立刻进入状态,低下头,做出恭顺又带着一丝倔强的样子:“爷爷,我愿意的。能嫁给沉舟是我的福气,我相信我能照顾好他,他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语气里是全然的“迷信”和“深情”。
老爷子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复杂,最终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了,既然已经结了婚,就好好过吧。”他似乎有些疲惫,没再多问。
但我却敏锐地捕捉到,在柳婉如和顾兆业不明显地松了口气的同时,老爷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失望?是对顾沉舟“病体”的失望,还是对这场闹剧般的婚姻的失望?
退出老爷子的房间后,顾沉舟以需要休息为由,带着我回了我们的房间。一关上门,他脸上的虚弱就褪去了大半,眼神沉静。
“爷爷起疑了。”他低声说。
“看出来了。”我点头,“他好像并不完全相信冲喜这套说辞。”尤其是看到顾沉舟依旧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后。
“他当然不信。”顾沉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但他需要相信。或者更准确地说,他需要维持一个相信的假象。”
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父亲去世得早,爷爷一直属意我接班。但我‘病’了这么多年,集团内部早已被叔叔和柳姨的人渗透得七七八八。爷爷年事已高,有些力不从心,他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契机来帮我重新布局。”他走到窗边,看着老宅森严的庭院,“我这副‘病弱’的样子,既能降低他们的警惕,方便我暗中行事,也是对我的一种保护。而你的出现,”他转向我,“这个看似荒谬的‘冲喜’婚姻,恰好给了所有人一个缓冲和观察的借口。爷爷顺水推舟,柳姨他们自以为得计,而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盟友。”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冲喜”或者“挡箭牌”那么简单,它更是顾家权力棋局中一步看似荒唐实则精妙的棋。老爷子或许早就察觉到了什么,他在默许,甚至在推动。
“所以,柳婉如提出冲喜,可能还在为自己的‘深明大义’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这或许正合了爷爷的意?”我推测道。
“大概率如此。”顾沉舟点头,“她太急于巩固自己的地位,反而弄巧成拙,给了我们一个合理的由头。当然,她选择你,确实是看中了你的‘名声’,觉得你好拿捏,又能凸显她的‘苦心’。”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合着我这“天煞孤星”的名头,还成了香饽饽,被各方势力利用了个彻底。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等。”顾沉舟目光深邃,“爷爷回来了,有些人会比我们更坐不住。等着看吧,狐狸尾巴,就快藏不住了。”
老宅夜深人静。 或许是白天见了爷爷心绪波动,也或许是长期伪装的压力积累,半夜,我被隔壁房间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惊醒。
那咳嗽声听起来异常痛苦,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心头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上衣服走了过去。他的房门没锁,我轻轻推开一条缝。
顾沉舟并没有躺在床上,他靠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咳得弯下腰,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全是冷汗。
地上,散落着几个药瓶。
我吓了一跳,立刻冲进去:“顾沉舟!你怎么了?”
他听到我的声音,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和狼狈,下意识地想遮住地上的药瓶,却又被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打断。
我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又蹲下去捡那些药瓶。药瓶上的标签很陌生,不是我平时见过的那些维生素或者保健药。
他接过水杯的手都在抖,喝了几口,才勉强压住咳嗽,呼吸依旧急促而沉重。
“你……你没事吧?这是什么药?你到底……”我看着那些药瓶,心里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他的病,难道不全是装的?
顾沉舟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显得异常脆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充满了疲惫,那层冰冷的伪装似乎在这一刻碎裂了。
“一部分是装的,”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另一部分……是真的。慢性的毒素,剂量很小,但积累了好几年,伤了根本。需要长期服药控制和调理。”
我震惊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原来他那病弱的姿态,七分是演,三分却是真!他一直活在随时可能爆发的痛苦和危险之中!
“是谁?”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还在查。”他闭上眼,语气带着深深的倦意,“最大的嫌疑,当然是希望我永远好不起来的人。下的手段很高明,很难抓到直接证据。”
所以他才要装病,一方面降低对方警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争取时间暗中调查和下毒之人周旋!
看着他难得显露的脆弱,我心里五味杂陈。一直以来,他展现给我的都是算计、冷静和强大,却没想到他独自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和压力。
我沉默地帮他收拾好药瓶,又拧了热毛巾递给他擦汗。
他接过毛巾,指尖冰凉,触碰到我的皮肤,让我微微一颤。
“为什么告诉我?”我轻声问。他完全可以继续瞒着我。
他擦汗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看我,声音低沉:“或许……是累了吧。”
或许是今晚的月光太柔和,或许是他的脆弱太真实,那一刻,我心里某种坚固的东西融化了。我们之间,不再仅仅是利益的捆绑,多了一丝同病相怜的疼惜和真正的伙伴之情。
“我会帮你。”我说,语气坚定,“帮你找出那个人。”
他猛地抬头看向我,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惊讶,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顾家这潭水很深,很危险。”他提醒我,声音依旧沙哑。
“我知道。”我迎上他的目光,“但我们现在是夫妻,不是吗?荣辱与共的那种。”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一种无声的协议在这一刻真正达成,超越了最初的约法三章。
老爷子的回归,像是一根导火索,让顾家暗地里的争斗逐渐摆上了台面。
集团的一个重大海外投资项目成了争夺的焦点。顾兆业一方极力推荐由顾云帆负责,而顾沉舟这边(主要通过阿炎和几位仍忠于老爷子的元老)则提出了不同的人选和方案,双方在董事会上争执不下。
柳婉如更是频繁地在老爷子面前吹风,明里暗里指责顾沉舟身体不佳,其“代言人”阿炎又过于年轻激进,不堪大任,暗示应该让顾兆业多分担责任。
我则扮演着一个担忧丈夫身体、不懂生意却“迷信”丈夫能力的妻子角色,时常“无意间”在老爷子面前说起“沉舟虽然身体不好,但每天还是很关心公司的事情,看了好多资料呢”、“我相信要是沉舟身体好了,一定能处理得很好”之类的话。
老爷子始终不置可否,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僵持之下,顾兆业一方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
一天,顾沉舟突然接到消息,他一直在暗中接触、试图争取的一位掌握关键技术的海外专家,被顾云帆抢先一步接洽了,条件开得极其优厚,几乎是不计成本。
“他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顾沉舟面色冷凝,书房里的气压低得吓人。这个消息极为隐秘,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内鬼。 这个词同时浮现在我们心头。
能接触到这个层面信息的,绝对是核心圈子里的人。阿炎的嫌疑最小,那么剩下的……
排查在暗中紧张地进行。顾沉舟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冷峻。被信任的人背叛,这种滋味显然不好受。
然而,就在顾云帆那边以为胜券在握,即将与那位专家签约时,意外发生了。
媒体突然爆出,与顾云帆接洽的那家海外公司(顾兆业一方用于操作此事的白手套)存在严重的财务造假和违规操作嫌疑,正在被当地调查机构审查消息一出,合作立刻被无限期搁置。
顾云帆傻眼了,顾兆业气得砸了办公室。
而顾沉舟这边,那位专家因为对方公司的丑闻,对顾云帆代表的诚信产生了极大怀疑,转而更倾向于考虑顾沉舟这边虽然报价稍低但更稳妥的合作方案。
形势瞬间逆转。
“是你做的?”我问顾沉舟。这反击快准狠,直击要害。
顾沉舟看着电脑上传来的消息,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不是我。我确实准备了后手,但还没发动。这次……像是有人抢先了一步,用了更直接粗暴的方式帮了我们一把。”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探究:“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或者,做了什么?”
我茫然地摇头。我能做什么?我最近除了陪他演戏,就是在老宅里待着……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前几天,顾云霆又来找我晦气,说话很难听,还故意撞了我一下。我当时心里很气,就诅咒他投资亏本,出门踩狗屎……”
顾沉舟:“……”
阿炎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补充:“夫人,二少爷昨天确实因为投资失误,被他父亲严厉斥责了。另外,根据监控,他今天早上出门时,确实……踩到了保洁不小心遗漏的清洁剂上,滑了一跤。”
书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的“锦鲤”体质,似乎又在冥冥之中发挥了作用?而且这次,不再是针对我个人,而是影响到了商业竞争层面?
顾沉舟揉了揉眉心,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混合着难以置信、一丝庆幸和深深的无语。
“看来,”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全新的审视,“我娶回来的,不仅仅是个盟友……”
或许还是个能影响气运的……大杀器?
内鬼的排查有了结果,指向了顾沉舟身边一个跟了他好几年的生活助理,小陈。他负责顾沉舟一些日常起居和不太核心的文件传递,能接触到部分信息,但并非核心决策层。显然是被人用重金收买了。
顾沉舟的脸色冷得能结冰。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吩咐阿炎按兵不动,严密监控小陈的一切动向。
“为什么不直接处理掉?”我问,对这种背叛感到愤怒。
“一个小卒子,动了打草惊蛇。”顾沉舟眼神锐利,“既然他们喜欢用这种手段,那我们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一个将计就计的计划悄然展开。通过小陈这条线,我们故意泄露了一个看似绝密、实则精心编织的假消息:顾沉舟因为身体状况“意外好转”,急于做出成绩给老爷子看,决定不顾风险,动用大量流动资金,押注一个看似前景光明、实则暗藏巨大陷阱的区块链项目。
消息放出去后,我们暗中观察。果然,顾兆业和顾云帆那边很快就有了动作,他们开始悄悄调动资金,准备抢先一步拿下那个“优质”项目,让顾沉舟扑个空,甚至可能因此资金链断裂,彻底无法翻身。
“鱼儿上钩了。”阿炎冷静地汇报。
顾沉舟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准备收网。”
就在收网行动前夕,老爷子突然单独召见了顾沉舟。
书房里,爷孙俩谈了很久。出来时,顾沉舟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多了份沉重。
“爷爷……都知道了?”我试探地问。
“嗯。”顾沉舟点头,“他从来都不是完全被蒙在鼓里。他只是需要看到我的能力,看到我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有手段反击,有能力掌控局面。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确认,我不是只会躲在暗处算计,也有正面抗衡的决心和魄力。”
“那他支持我们?”
“他默认了。”顾沉舟纠正道,“他不会明着插手,但也不会再让柳姨和叔叔他们做得太过分。剩下的,要靠我们自己。”老爷子这是在用他的方式磨砺继承人,同时也是一种考验。
然而,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几天后,老爷子竟然让管家给我送来一个古朴的首饰盒。里面是一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水头足,颜色正。
“老爷子说,这是老太太当年的陪嫁,留给顾家长孙媳的。”管家恭敬地说,“老爷子还说,太太您……是个有福气的,望您好好扶持大少爷。”
我捧着那沉甸甸的镯子,一时愣住。这不仅仅是价值连城的首饰,更是一种象征性的认可!老爷子这是在用他的方式,表达对我的支持,或者说,是对我这种“诡异”运气的一种……投资?
顾沉舟看着那镯子,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爷爷他……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他似乎也明白了老爷子更深层的用意——认可我,就是给顾沉舟增加一个不可预测的、可能带来转机的砝码。
收网的时刻终于到来。 顾兆业和顾云帆那边果然倾注了大量资金,甚至可能还动用了部分集团违规资金,一头扎进了那个我们精心准备的“陷阱”项目里。
几乎在他们资金全部投入的下一秒,坏消息接踵而至:该项目被爆出核心技术造假,创始人卷款跑路,相关合作方纷纷撇清关系……消息像雪崩一样迅速传开,相关投资价值瞬间蒸发。
顾兆业和顾云帆彻底懵了,试图撤资却为时已晚,巨额资金被牢牢套死,血本无归。更糟糕的是,他们挪用集团资金的事情也即将败露。
顾氏集团股价受到牵连,剧烈震荡。
就在这时,顾沉舟出手了。他以稳定集团局势为由,联合几位元老董事,迅速启动内部审计和紧急预案,一方面稳住市场情绪,另一方面彻查资金漏洞。
证据确凿,顾兆业和顾云帆根本无法抵赖。老爷子震怒,在董事会上直接罢免了顾兆业的所有职务,顾云帆也被踢出核心管理层,等待他们的将是内部的严厉追责和可能的法律诉讼。
柳婉如试图为自己儿子求情,却被老爷子冷冷驳回:“慈母多败儿!你再多说一句,就跟他一起出去!”
柳婉如脸色惨白,瞬间噤声,看着顾沉舟和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却再也无能为力。她苦心经营多年,一朝尽丧。
这场轰轰烈烈的内斗,以顾沉舟的全面胜利告终。他以雷霆手段清洗了对手,重新掌控了集团大权。
在处理顾兆业父子的后续事宜时,阿炎那边也传来了关于下毒调查的突破性进展。
所有的线索,最终指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柳婉如身边一个跟了她几十年、看似忠心耿耿的老佣人!进一步威逼利诱下,老佣人崩溃交代,是柳婉如指使她长期在顾沉舟的饮食中微量下毒,是一种极其隐蔽的、能慢慢损伤脏器、看起来像先天体弱的药物。
铁证如山。
当证据摆在柳婉如面前时,她终于撕下了温婉的假面,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凭什么?!凭什么那个短命鬼的儿子生来就什么都有?!我的云帆哪点比不上他?!我为他谋划了这么多年……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毁了这一切!”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和顾沉舟,特别是看我,“还有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
顾沉舟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动容:“带走,交给警方处理。”对于这种谋害他性命、几乎毁了他一生的人,他不会有任何怜悯。
柳婉如被拖走时那绝望而怨毒的咒骂声,久久回荡在老宅里。
最大的威胁清除了,顾沉舟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多年的毒素侵害,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即使后续精心调理,也难以完全恢复如初。
一天夜里,他又一次被旧疾引发的剧痛折磨醒来,冷汗涔涔。我像之前那样,熟练地帮他拿药、递水、拧热毛巾。
疼痛稍缓后,他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忽然低声说:“谢谢。”
我摇摇头:“我们是夫妻。”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依旧有些凉,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苏晓,”他看着我,眼神不再是平时的冷静算计, nor 伪装出的虚弱,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温度,“最开始,我以为娶回来的只是一个有用的幌子。但现在……”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你愿意……留下来吗?不是作为盟友,而是作为我顾沉舟真正的妻子。”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脸上有些发烫。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我们之间早已超越了最初的协议。我看到了他的脆弱和坚韧,他也看到了我的价值和真心。
我反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好。”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是一个简单的字,却让他的眼底瞬间亮起了光,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有了血色。他轻轻将我拥入怀中,这是一个不带任何算计、纯粹而温暖的拥抱。
顾家的风波逐渐平息。 顾沉舟以强硬的姿态回归顾氏集团核心,他的“病”自然也“奇迹般”地快速好转,让外界惊叹不已,纷纷传言是“冲喜”真的起了作用,再加上我这位“锦鲤”太太带来的好运。
老爷子彻底放权,安心养老。 顾兆业父子被边缘化,柳婉如则面临着法律的严惩。 顾家迎来了久违的平静和真正的掌控者。
我的“天煞孤星”名号早已无人再提,取而代之的是“锦鲤太太”、“旺夫体质”的传奇。之前那些避我不及的豪门太太小姐们,现在都热情地想来跟我交朋友,蹭蹭“好运”。
我对此一笑置之。只有我自己知道,所谓的“好运”,不过是努力、智慧、再加上一点关键时刻的微妙巧合罢了。当然,我和顾沉舟都默契地没有去深究某些巧合是否过于“巧合”。
我和顾沉舟的关系日益深厚。我们不再是冰冷的合作者,而是彼此信任、相互扶持的伴侣。他负责在商界运筹帷幄,我则慢慢学习如何做好他的贤内助,偶尔运用我的“特殊体质”和敏锐直觉,在他遇到瓶颈时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视角或“运气”。
我们还一起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因为各种意外而陷入困境的人,我想让那些所谓的“厄运”,能有机会转变为希望。
某天阳光正好的下午,我和顾沉舟并肩在花园里散步。他气色好了很多,虽然身体底子还是比常人弱些,但已无大碍。
“现在想想,还得谢谢柳婉如当初挑中了我。”我笑着打趣道,“要不是她这‘神来之笔’,我们也不会相遇。”
顾沉舟握紧我的手,唇角微扬:“那恐怕是她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苏晓,遇见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