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楚昭,辞月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霍凌云此生绝不负她。今日我便要抬她为平妻,与你平起平坐。”
“楚昭,辞月于我有救命之恩,我霍凌云此生绝不负她。今日我便要抬她为平妻,与你平起平坐。”
霍凌云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七年风霜,磨砺得坚硬又冰冷。
他身后站着那个名叫燕辞月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眼神怯怯,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挑衅。
他们以为,用七年战功和救命之恩,就能逼我就范。甚至,在我拒绝之后,他不惜买通伶人,设下捉奸的圈套,要毁我名节,逼我自请下堂。
他以为胜券在握,却不知,那封揭露他通敌叛国、私换军防的信,早已由我的暗卫亲手放在我皇兄的御案之上。
他要我自请下堂,让出正妻之位。
我便送他镇国公府满门抄斩,以慰这七年独守空闺的寂寥。
1
“霍凌云,你再说一遍?”
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结了冰的湖面,却让前厅里原本紧张的空气瞬间凝固。
霍凌云,我的驸马,大夏的镇国公世子,那个曾在我面前亲手折下连理枝,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少年将军,此刻正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我要抬辞月为平妻。”他重复道,语气加重了几分,似乎是在不满我的质问,“她七年前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没有她,我霍凌云早就成了一抔黄土。这些年,她陪我出生入死,还为我生下了麟儿。楚昭,我欠她的,必须还。”
他口中的“辞月”,就是他身后那个柔弱无骨的女人,燕辞月。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怀里抱着个已经睡熟的男孩,闻言,立刻怯生生地跪了下来,泪眼婆娑:“公主殿下,都是辞月的错,辞月不求名分,只求能跟在将军身边,做牛做马伺候将军和公主……”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看我,那双含泪的眸子里,哪有半分惶恐,分明是志在必得的炫耀。
好一出“情深义重”,好一朵“解语娇花”。
我笑了,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霍凌云,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2
霍凌云的眉头紧紧皱起:“楚昭,我知道你是大夏最尊贵的长公主。但军功在前,皇兄也会体谅我。我不是在同你商量,只是在告知你。”
“告知?”我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霍凌云,你镇守边关七年,或许是忘了京城的规矩。大夏律法,何曾有过‘平妻’一说?你想让她进门,可以,妾室,还是通房,你自己选。”
“你!”霍凌云的脸色瞬间涨红,握紧了拳头。
地上的燕辞月哭得更厉害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公主殿下,辞月不敢奢求……可是……可是麟儿是将军唯一的血脉啊……”
“唯一的血脉?”我瞥了一眼那孩子,心中冷笑。
这七年,我不是没有收到过霍凌云的书信,每一封都写着“边关苦寒,归期未定,勿念”。
原来,他的“苦寒”,是有美人红袖添香,温柔乡里度过的。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燕辞月身上,语气淡漠:“这位姑娘,本宫与驸马说话,何时有你插嘴的份?还是说,镇国公府的规矩,已经沦落到让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在前厅喧哗了?”
燕辞月的哭声一滞,脸色煞白地看向霍凌云。
霍凌云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怒视着我:“楚昭!你不要太过分!辞月她身子弱,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过分?”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那双曾让我沉溺的眼眸,如今里面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对另一个女人的维护,“霍凌云,你带着外室和私生子回到公主府,逼我承认一个可笑的‘平妻’,究竟是谁,比较过分?”
我的暗卫早已将燕辞月的底细查了个七七八八。
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恰好在霍凌云重伤时出现,又恰好懂些医术,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而最重要的一点,我的暗卫告诉我,她,是燕国人。
3
七年前,霍凌云出征前夜,也是在这座公主府。
他抱着我,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耳畔,他说:“阿昭,等我回来。待边境安定,我便解甲归田,陪你游遍大夏的山川湖海。”
那时,我相信了。
我以长公主之尊,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打理府中上下,为他孝敬公婆。我甚至为了让他安心,主动向皇兄请命,将原本派给我的侍卫都调往了边关,充实他的兵力。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他的情深不渝。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当晚,我连夜进了宫。
皇兄楚昂正在批阅奏折,见我深夜前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挥退了左右。
“皇妹,何事如此行色匆匆?”
我将暗卫的调查结果,连同霍凌云今日的所作所为,一并告知了他。
楚昂听完,龙颜大怒,一掌拍在御案上:“岂有此理!他霍凌云好大的胆子!一个区区镇国公世子,竟敢欺辱我大夏的长公主!”
“皇兄息怒。”我递上一杯早已备好的安神茶,“为这等人生气,不值得。”
“阿昭,你待如何?”楚昂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支持,“只要你一句话,朕立刻下旨,让他霍家满门……”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皇兄,还不是时候。一个燕国细作能潜伏在霍凌云身边七年,还为他生下孩子,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霍凌云……恐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心为国的少年将军了。”
这七年,霍凌云的战功太过耀眼,也太过蹊厘。好几次看似必败的战役,他都能以极小的代价反败为胜。
我曾为他骄傲,但现在想来,这背后,或许隐藏着肮脏的交易。
“皇兄,我需要你帮我。”我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我要的,不是简单的和离,也不是让他霍凌云身败名裂。”
“我要他镇国公府,通敌叛国的证据。”
楚昂定定地看着我,良久,重重点头:“好。朕的大内秘探,随你调用。阿昭,你记住,无论何时,皇兄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那一刻,我心中最后一点因霍凌云而起的寒意,也尽数散去。
有皇兄在,我无所畏惧。
接下来,就是静静地看他们表演了。
4
我没想到,霍凌云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也还要……卑劣。
我拒绝接纳燕辞月后的第三日,霍凌云主动找到了我。
这一次,他没有带燕辞月,而是将那个三岁的孩子,霍麟,带到了我的面前。
“楚昭,你看看麟儿,他长得多像我。”霍凌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他也是你的孩子,你当真忍心让他一辈子都顶着私生子的名头吗?”
我看着那个孩子,他有一双和霍凌云极为相似的眼睛,此刻正怯生生地躲在霍凌云身后,偷偷打量着我。
若在七年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霍凌云,收起你这副嘴脸。”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这孩子姓霍,与我楚昭何干?你若真心疼他,就该给他母亲一个妾室的名分,让他记入族谱,而不是在这里,用他来要挟我。”
霍凌云的脸色沉了下去:“楚昭,你非要如此绝情吗?”
“是你先无情的,霍凌云。”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了毒的狠戾。
“好,很好。”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楚昭,这是你逼我的。我本想给你留几分颜面,既然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他抱起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要出招了。
果不其然,当天深夜,我正准备就寝,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我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踹开。
霍凌云带着镇国公和国公夫人,以及一大帮家丁,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楚昭!”他双目赤红,指着我的床榻,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我的床榻之上,赫然躺着一个只着中衣的陌生男子!
那男子见到众人,仿佛受惊一般,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冲上前的家丁死死按住。
镇国公夫人,我的婆母,当即发出一声夸张的尖叫,指着我,痛心疾首:“天啊!我们霍家是造了什么孽,竟娶了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长公主又如何?长公主就能不守妇道,给我儿戴绿帽子吗!”
霍凌云一步步向我逼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
“楚昭,我本以为你只是骄纵,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廉耻!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他扬起手,似乎想给我一巴掌,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转而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写好的东西,扔在我面前。
“签了它。”他冷冷地说道,“自请下堂,念在夫妻一场,我给你留最后一丝体面。”
那是一份——和离书。
5
我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那份轻飘飘的和离书。
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下不久。
“霍凌云,为了让我腾位置,你真是煞费苦心。”我抬起头,脸上没有他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只有一片平静,平静得让他心慌。
“你……你死到临头还嘴硬!”霍凌云色厉内荏地吼道,“来人,把这个奸夫给本世子押上来!”
那个被家丁按住的男人被粗暴地拖到我面前。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长相清秀,像个戏子。此刻他面如死灰,浑身发抖,不敢看我。
“说!你和公主是何时开始苟合的!”霍凌云厉声质问。
那男人哆哆嗦嗦地开口:“回……回世子,小人是……是城南‘春风班’的伶人,半月前,公主殿下……殿下召小人入府,说……说倾慕小人已久……”
他说得颠三倒四,漏洞百出。
我的贴身侍女青禾上前一步,冷声道:“一派胡言!公主殿下半月前一直在宫中陪伴太后,何曾出过宫?又何曾召见过什么伶人?”
镇国公夫人立刻反驳:“你一个贱婢,主子做出这等丑事,你自然要为她遮掩!”
“是不是遮掩,一查便知。”我淡淡地开口,目光扫过那个抖得像筛糠的伶人,“你说是本宫召你入府,可有凭证?是本宫的手书,还是本宫的信物?”
那伶人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凌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硬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狡辩?他一个平民百姓,若不是你主动勾引,怎敢闯入公主府,还摸到你的床上来!”
“是啊,”我轻笑一声,话锋一转,“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伶人,是如何避开公主府层层守卫,精准地摸到我的寝殿,还恰好被远征归来的世子爷你,抓个正着的呢?”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霍凌云心上。
他设计得太过仓促,也太过小瞧我了。
他以为只要制造出“捉奸在床”的场面,坐实我“不贞”的罪名,在舆论和道德的压力下,我除了自请下堂,别无选择。
可他忘了,我是长公主楚昭,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你……你强词夺理!”霍凌云恼羞成怒,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那伶人,“我现在就杀了他,看你还如何抵赖!”
“住手!”
一声威严的喝止从门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皇兄楚昂身着龙袍,在一众御林军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他面沉如水,目光如电,扫过屋内狼藉的景象,最后定格在霍凌云身上。
“霍凌云,你好大的威风。在长公主的府邸,也敢动刀动剑?”
6
看到皇兄的那一刻,霍凌云和镇国公夫妇的脸都白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皇帝会在这深夜,亲自驾临。
“臣……臣参见陛下!”霍凌云慌忙收剑,跪地行礼。
镇国公夫妇也跟着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楚昂没有让他们起身,而是径直走到我身边,沉声问:“阿昭,怎么回事?”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怀疑,只有全然的信任和关切。
我心中一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楚昂的脸色越来越冷,听到最后,他冷笑一声:“好一个‘捉奸在床’。”
他转向跪在地上的霍凌云,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霍凌云,你口口声声说皇妹与人通奸,证据呢?”
“陛下,证据……证据就是这个奸夫!”霍凌云指着那个伶人,急切地说道。
“哦?”楚昂挑了挑眉,“那朕倒要问问,他是如何进的公主府?公主府的守卫,是你镇国公府的人,还是朕亲派的羽林卫?”
霍凌云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公主府的守卫,外松内紧,核心区域全是我皇兄亲派的羽林卫,别说一个伶人,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除非,是有人故意放水。
而有这个能力和动机的,除了他霍凌云,还能有谁?
“朕再问你,”楚昂的声音愈发凌厉,“你深夜带着家丁闯入公主寝殿,是何道理?身为驸马,不知礼数,私闯内帏,你眼中还有没有皇家威严!”
“臣……臣只是一时情急……”霍凌云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够了。”我开口打断他,从青禾手中接过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木匣,呈到皇兄面前。
“皇兄,这里面,是霍凌云构陷我的证据。”
匣子打开,里面是几封信,还有一本账册。
“这是那个伶人与霍凌云心腹的通信,上面清楚地写着,事成之后,霍凌云许他黄金百两,让他远走高飞。”
“这本账册,则是镇国公府管家记录的,其中一笔‘黄金百两’的支出,名目是‘修缮别院’,但支取的时间和伶人信中所说的时间,完全对得上。”
我每说一句,霍凌云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所有证据都摆在面前时,他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镇国公夫人还想狡辩,尖叫道:“是她伪造的!陛下,一定是这个毒妇伪造的证据,想要反咬一口!”
“是不是伪造,自有大理寺去查。”楚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在查这件事之前,朕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想让镇国公和霍世子看一看。”
一名太监躬身上前,展开了一卷黄色的帛书。
上面,是几行用鲜血写成的字。
那是我派去边关的暗卫,拼死送回来的最后一份情报。
“霍凌云,你通敌叛国,该当何罪!”
7
“通敌叛国”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前厅炸响。
镇国公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陛下!这……这绝不可能!我儿凌云对大夏忠心耿耿,七年血战,怎会通敌叛国!”
“忠心耿耿?”楚昂冷笑,将那份血书扔到霍凌云面前,“你自己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霍凌云颤抖着手拿起血书,只看了一眼,便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血书上,详细记录了他如何与大燕的将领暗中联系,以泄露大夏军防图为代价,换取了几场看似辉煌的“胜利”。
那些所谓的“战功”,不过是他出卖国家利益,换来的晋升资本。
“不……不是真的……这是污蔑!是栽赃!”霍凌云疯了一样地嘶吼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栽赃?”我上前一步,从袖中拿出另一份卷宗,“霍凌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带回来的那个燕辞月,根本不是什么孤女,她是大燕派来的细作,是燕国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霍凌云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我:“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怀里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你的种!”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是燕辞月和她在燕国的旧情人所生,你霍凌云,不过是替别人养了三年儿子罢了!”
“不!不可能!”霍凌云彻底崩溃了,他抓住我的肩膀,疯狂地摇晃,“你在胡说!辞月不是那样的人!麟儿是我的儿子!是我的!”
“是不是,滴血验亲便知。”我冷漠地推开他,“皇兄,证据在此。”
我的暗卫早已将燕辞月与大燕通信的密信截获,上面不仅有她传递情报的内容,还有她与旧情人倾诉的私情,其中便提到了孩子的身世。
当那封信被当众念出来时,霍凌云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假的……都是假的……”
他为了这个女人,为了这个孩子,不惜背叛我,背叛国家。
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爱若珍宝的女人,是利用他的敌国细作。
他视若己出的儿子,是别人血脉的延续。
何其讽刺,何其可悲。
“不……就算辞月是细作,我也绝不后悔!”突然,霍凌云抬起头,眼中迸发出一种病态的疯狂,“大夏能给我什么?楚昭你能给我什么?除了一个空洞的驸马头衔,我什么都没有!辞月她懂我,她支持我!为了她,就算让我颠覆了这大夏江山,又有何妨!”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镇国公两眼一翻,当场气晕了过去。
楚昂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
“好,好一个‘颠覆江山’。”他缓缓点头,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霍凌云,你既有此等雄心壮志,朕,便成全你。”
8
楚昂一声令下,御林军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将霍凌云死死按在地上。
燕辞月和那个孩子,也很快被从偏院带了过来。
当燕辞月看到眼前的阵仗时,吓得花容失色,立刻跪地求饶:“陛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一切都是霍凌云逼我的,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只觉得无比恶心。
“到了现在,还想演戏?”我冷冷地看着她,“燕辞月,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不仅让大夏的将军成了燕国的走狗,还让他心甘情愿地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燕辞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这时,被家丁搀扶着悠悠转醒的镇国公,听到我的话,挣扎着爬到楚昂面前,老泪纵横地磕头:“陛下!是老臣教子无方,求陛下看在霍家世代忠良的份上,饶了凌云一命吧!老臣愿以这国公之位,换小儿一命啊!”
镇国公夫人也哭天抢地:“陛下开恩啊!凌云他只是一时糊涂,被这个狐狸 精给蒙骗了啊!”
他们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一时糊涂?”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国公爷,你当真以为,霍凌云做的这些事,你和国公夫人一点都不知情吗?”
镇国公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恐地看着我。
“霍凌云这七年在边关,军饷用度远超朝廷拨给的数额,那些多出来的银子,从何而来?若不是镇国公府在背后倾力支持,他拿什么去收买人心,结党营私?”
我将暗卫查到的,镇国公府这些年偷偷变卖产业,将银两送往边关的账目,扔在他们面前。
“还有,霍凌云的‘战功’,也不全是和燕国交易得来的。其中有两次大捷,是屠戮了边境无辜的村庄,冒充敌军首级换来的。国公爷,你敢说,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
镇国公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霍家,从上到下,早就烂透了。
为了权势,为了那份不该有的野心,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霍家世代忠良?”楚昂站起身,缓缓踱步到他们面前,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朕看,是世代奸佞才对。”
他不再看这群跳梁小丑,转身下达了最后的旨意。
“传朕旨意,镇国公府霍氏一族,勾结外敌,意图谋反,罪无可赦!霍凌云、燕辞月,凌迟处死!镇国公夫妇及一干同党,斩立决!霍氏全族,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为官妓,永世不得翻身!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圣旨一下,镇国公府,完了。
9
天牢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血腥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我隔着牢门,看着被铁链锁住手脚,形容枯槁的霍凌云。
不过几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已经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子。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一丝光,挣扎着扑到牢门前,嘶哑地喊道:“阿昭!阿昭你来了!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都忘了吗?你第一次学骑马,是我扶着你;你生辰的时候,我为你放了满城的烟花……阿昭,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疯癫地诉说着过往的甜蜜,试图唤起我一丝一毫的怜悯。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却不起一丝波澜。
那些回忆,曾经是我最珍视的宝物,但从他带着燕辞月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他亲手碾碎,化为尘埃。
“霍凌云,”我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你说完了吗?”
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我从青禾手中拿过一份文书,在他面前展开。
是那份他亲手写下的和离书。
“我来,是想告诉你,这份和离书,我签了。”我拿出早已备好的笔,在和离书的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楚昭。
“从今往后,你我之间,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霍凌云的眼睛猛地睁大,仿佛受到了比死亡还要沉重的打击。他不敢相信,我竟如此干脆地斩断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不……为什么……”他喃喃自语,随即又激动起来,“是因为那个伶人吗?不,那是我设计的!阿昭,我没有碰过燕辞月之外的任何女人!我心里只有你和她……不,只有你……”
他语无伦次,精神已经彻底错乱。
“霍凌云,你错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因为你脏,才要离开你。而是因为,我楚昭的夫君,可以不是盖世英雄,可以不是王侯将相,但他必须是一个忠于国家,心怀百姓的堂堂男儿。”
“而你,通敌叛国,屠戮无辜,你——不配。”
我的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瘫倒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这时,隔壁牢房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楚昭!你别听他胡说!是他!是他强迫我的!是他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让我给他传递情报!我才是受害者!”
是燕辞月。
她为了活命,已经开始反咬霍凌云了。
“霍凌云,你听到了吗?”我轻笑一声,“这就是你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女人。”
我将那份签好字的和离书,从牢门的缝隙里,扔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身后,是霍凌云和燕辞月互相咒骂、撕咬的嘶吼声,像一出荒诞又可悲的闹剧。
10
三日后,霍凌云、燕辞月及镇国公府一干主犯,于午门被处决。
京城百姓,万人空巷,无不拍手称快。
镇国公府这座曾经权倾一时的府邸,一夜之间,化为泡影。
我站在公主府的阁楼上,看着宫城的方向,心中一片宁静。
青禾为我披上一件披风,轻声说:“殿下,起风了。”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繁华的街市上。那里,没有了霍家的阴影,大夏的百姓,将迎来更安稳的生活。
皇兄很快下了旨意,准了我的和离。
我不再是霍家的妇,只是大夏的长公主,楚昭。
没有了驸马的牵绊,我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辅佐皇兄处理朝政。皇兄对我极为信任,甚至将监国之权,也分了一半予我。
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因我是女子而轻视我。
他们看到的,是长公主殿下的雷霆手段和治国之才。
又是一年春日,我独自登上城楼,俯瞰着脚下这片我用血泪守护的江山。
微风拂过,吹起我的发丝。
我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那个身披铠甲的少年,在城楼下对我许下诺言。
但那段记忆,已经激不起我心中半点涟漪。
霍凌云,燕辞月,都已是过眼云烟。
我的人生,不该被困于一方小小的后宅,不该为一段失败的感情而沉沦。
我是大夏的长公主,我的征途,是这星辰大海,是这万里河山。
我缓缓地笑了,那是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释然的笑。
前路漫漫,我楚昭,将为自己,活出一个海阔天空。
来源:猫叔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