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医生诊断只能活到3岁的弃婴:3年后,所有人都羡慕她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7 15:00 1

摘要:今天我想给大家介绍一个特殊的小孩:从出生开始就身患恶疾、被父母抛弃、医院检查后判断孩子只能活到三岁。光是看到上面这句话,可能有的朋友就开始难受了。

今天我想给大家介绍一个特殊的小孩:从出生开始就身患恶疾、被父母抛弃、医院检查后判断孩子只能活到三岁。光是看到上面这句话,可能有的朋友就开始难受了。

我却要告诉你,这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小孩之一。

这个小孩的养育者,是我的作者纪良安,她是儿童福利院的康复师,十多年来照顾过两百多个孤儿,而这个孩子,就是她在火车站捡到的,同时患有艾滋病和白血病。

听她讲完和这个孩子相处的3年,我一点也不伤感,甚至十分羡慕这孩子。

这个小生命经历的一切,虽然短暂,但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一一是我在2021年捡到的孩子,她第一次体检就查出艾滋病,一岁多的时候,确诊为急性髓系白血病。

艾滋病是免疫缺陷病毒感染引起的获得性免疫缺陷病,白血病是起源于造血系统的恶性肿瘤,造血系统又是免疫系统最根本的细胞来源。

白血病通过破坏造血系统的正常功能,可间接导致免疫细胞生成障碍。

两种病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活过三岁都很艰难。

然而,等到一一心脏停搏的那一刻,没有人为她的逝去感到悲伤、愤懑与痛苦。我始终记得,那天重症监护室里传出来的,是欢笑与掌声。

她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她经历的世界,却让包括我在内的很多成年人都羡慕不已。

我和一一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年初夏,我出差回到云南,在高铁站捡到了她。

她被包裹在一身花色连体婴儿服里,也就一个月大。我抱起她,她睁开眼睛,小小的手摸摸我的脸,手指点我的脸颊,像在弹钢琴。

围观的人很多,我拜托一位大婶去叫车站的工作人员,再由他们找警察过来。

警察也没有处理过这样的情况,于是,我亮出儿童福利院的工作证,请他们查监控,同时广播寻人,如果没有人认领,就拍摄现场,给目击者做笔录,我们一起把孩子送到医院,给孩子体检,我再通知福利院接手。

体检查出艾滋病时,院长已经赶到医院,他问:“艾滋病能活多久?”

“理论上十年,但是婴儿各项器官和免疫系统都还未发育完全。根据数据,大多数艾滋病儿童平均寿命只有4-5年。”

给孩子办理好住院,我和院长回到福利院,商量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院长的想法是,把孩子放在医院,由福利院出钱治疗,但是不带回去,“孩子那么多,要时时刻刻看着她,避免传染的风险,高额的成本是目前我们不具备的。”

我没有说话,表情凝重,院长诧异地看着我,“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十多年前,我走进福利院,成为一名儿童康复师,照顾过近两百个孩子。他们多数患有先天疾病,长寿这个词与他们无关。

后来,我还成为一名临终关怀工作者,见证过无数人逝去前的一幕。这两份工作接触着生,也涵盖了死,对我来说,最深的感受就是——

像人一样有尊严地活着,比活多久更重要。

我不禁想起抱起她时,她睁开眼睛、冲我笑,像弹钢琴一样点我的脸,要是她就这样活,那岂不是白捡她了?来人间一趟,就是为了在医院躺着?

刚捡一一的时候

如果一一从生到死都待在医院,每天只能盯着天花板,输液、雾化、抽血,然后吸氧、上呼吸机、进重症监护室,如果是这样活几年,那还不如当初不要捡她,再过两个小时她就死了。

于是我说:“从成本、安全的角度,您说得完全正确。但是我捡了她,我想让她像人一样活过,我不希望她离开这个世界时,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是ICU和消毒水给的。”

那时,我的职业生涯遭遇瓶颈。在福利院,我常因为理念不合,与领导起冲突,在我看来,仅仅遵照工作流程去对待这些孩子,是不够的。

临终关怀方面也是。我开过一门“死亡教育课”,想告诉大家死亡来临时该如何面对。比如让大家感受坠机前的十分钟,比如父母患癌,该怎样告诉他们真相。

可是我渐渐发现,尽管知道这些理论,大家回到生活中,依然无法解决现实问题。

于是我暂停课程,也辞去医院顾问的工作。一时间,工作量、经济条件都能允许我去照顾一个孩子,我也想切身验证一下,另一种人生的可能性。

院长继续劝说:“我理解你说的,但还是要考虑成本。”

我说:“我理解,那我就以寄养家庭的身份带她回去。”

后来又换了几波领导都劝我,孩子只能活几年,带回家朝夕相处,这样深刻的感情,几年后要结束,害怕我受伤。但是我没有被劝服,还是固执地把这个孩子带回家。

我为她取“一一”这个名字,希望她短暂的一生过得简单。

在福利院这十几年,我到处凑过血、找过钱,和死神抢过孩子,经历过各种各样关乎生死的危机,直到现在我承认,照顾一一算是我最难的、最天方夜谭的经历。

这是我在儿童福利院的最后一课。

想要带这个孩子,势必需要一个护工,福利院的护理员可以临时过渡,来我这里帮忙,但不可能五年都在我这里。

我知道,要找一个愿意照顾艾滋病孩子的护工不容易,于是将一一的情况发给七八个家政服务中介,告知没有价格上限,可以具体谈。通常照顾孩子的护工一两天就能找到,可是这回十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

我有点慌。在福利院领导面前信誓旦旦,没想到第一步就搞成这样。

幸亏一个多月后,中介给我打电话说,有个阿姨愿意来,我们可以先见个面聊一下。

我赶紧找一家昂贵的餐厅约见她,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找了安静的位置。

阿姨来了,我起身给她搬椅子,请她坐下点菜。她不好意思点,于是我点了五个菜,都是店里最贵的,趁着菜还没上,把一箱鲜花饼送给她。

这些鲜花饼是我提前买好的,拆掉包装,假装是自己做的,因为不想显得那么刻意。

我对阿姨讲述孩子的情况,“她摸我脸的时候我心都要化了,柔软的小手,简直是小天使,她冲我笑,好像在向我求助,不要把她扔进垃圾桶……”

我故意情绪饱满,硬挤出眼泪,说我不忍心一个孩子从生到死都在医院。

阿姨听着,时不时拍拍我的手,表示安慰。我得逞了,但是毕竟要四五年,这还不够,我趁机还说了福利院几个孩子可怜的故事,跪在ICU的门口乞求老天放他一马、孩子送进手术室前,撕心裂肺哭喊不要放开我的手…….说着我真哭了,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是我见她以前就想好的“煽情”打法,用人性的弱软去穿透她,心想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留下,不管她水平怎么样,反正有个人总比我一个人强。

我从来没有使用过煽情这种手段,即便在我女儿下个月就要手术,我还差十几万手术费的时候,我都没卖过惨,但此刻,我却没有丝毫的羞愧感。

除此之外,我还准备了一系列额外好处,比如福利院的荣誉证书、文创礼物等等。

阿姨擦干眼泪,开始自我介绍。

她叫阿珍,36岁,干过七年月嫂,平常也是当保姆,有四、五家都是孩子长期生病,照顾孩子的病有一定经验,如果我觉得她行,她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我们达成一致,我问她价格,她说8000元一个月,我一秒都没停顿说好好好(我和福利院各出一半),如果以后孩子病情严重了,护理难度加重你可以涨价,你告诉我就行,不用客气。

为了“讨好”她,我说:“也不着急明天,您休息几天也行。”

阿珍第二天就来上班了,虽然她说,知道艾滋病是靠血液传播,不介意,来的时候还是穿着一点都没有漏皮肤的衣服,戴着胶皮手套,解释说是工作要求,为了干净。

普通人对艾滋病有恐惧,我能理解。只要她能来,随便怎么都行,我不介意。

我和阿珍交待,我不工作、不出去的时候,我都可以照顾孩子,只要我不在的时候你重点管她就行,平常我也会帮你一起的,主要就是3-4小时喂一次奶,定时换纸尿裤,孩子的病抵抗力比较差,每天要消毒两次,如果发现她发烧或不舒服,及时告诉我。

阿珍点点头,在本子上记着。

在家时,我基本上一直把一一抱在怀里,阿珍不是,几周里,她从未抱过一一。

除了换纸尿裤时,她把一一抱出来,放在沙发上,换完就立刻放回婴儿床。她给一一喂奶,也会握着奶瓶的底端,几乎完全不触碰一一的身体。

给一一洗澡,也是由我洗,她在旁边哄孩子或递东西。

闲着玩手机时,她是不戴防护手套的,但是只要靠近一一,她就会把手套戴上。

有一次我有工作很晚才回来,看着孩子还是白天的衣服,问她给孩子洗澡了吗,她说不好意思忘了,明天早上我们一起给她洗吧。我知道,她不想和孩子有肌肤的接触。虽然我有些些小生气,还是压着心里的不满,扭头和她说:“没事,小孩嘛也不脏,明天再洗。”

有再多不满,我都只能咽进肚子,不管她做得有多不好,我都不能让她走。

这些年,我凭借着过硬的专业能力说一不二,不管是面对院长,还是领导,从来没有委曲求全,软话也没说过两句,没想到也有低头服小的时候,还是在自己家里。

我想阿珍应该看出来了,但她有点出乎寻常的善良,没有因为我不敢和她发火就偷懒,更没有利用这点和我去谈什么条件。

将近一个月时,她开始在家做好早饭,用保温桶带来,来的时候会带很多菜,中午、晚上给我做饭,我要给她钱,她也没要,说是自家种的,也会给一一带些小玩具、小零食。

除了不和孩子有肌肤之亲,如洗澡、擦屁股,其他事她都不让我干,孩子一岁以前基本上我都是陪孩子玩,抱她,没有干过什么活。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注定只有五年,怎么活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决定带一一回来以前,一直盘旋在我脑子里的问题。

既然我单方面做出了选择,带她回家了,就一定得比在医院、在福利院强。

我唯一想到的就是减少她的痛苦,让她轻松地活一生。

我查询了所有关于儿童艾滋病的信息,免疫缺陷综合症,想要没有痛苦简直天方夜谭,最能提高婴儿免疫力的方法是母乳,我做不到。

当初在会议室大言不惭地和院长据理力争,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真正落实到现实生活,谈何容易。

我翻阅一些国外的文献,看看别的国家对于儿童艾滋病是否有更好的办法,但是都没有什么进展,我甚至怀疑带她回来,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头疼许久,我也找不到办法,于是每天去散步。我家住在半山腰上,失落的时候,我往山上走,山上有一条小溪,我常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溪水声让人很宁静。

有一天,我坐在石头上等晚霞,看到两只流浪狗嬉闹,一会儿来了第三只狗,其中一只瞬间跟人家跑了,剩下那只也不躁,立刻跳到溪水里洗澡。

我看着它们,不禁感慨,人类就是大脑太发达,才有那么多烦恼,狗子从来不因为有第三者而受伤,你不跟我玩,那我就找别的乐子。

突然我想,人类有痛苦,都是因为我们对这个世界有理解,有定义。

很多年前,我最好的朋友去世时,她停止呼吸时,我清晰地知道她已经死了,可是那个当下是没有激烈痛苦的,直到医生说:“她已经去世了,死亡时间是xxxx”的时候,我才开始嚎啕大哭。

死亡本身无声无息,直到有人把死亡定义成一句话。

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一短暂的人生要如何活:

如果我给她创造一个没有名词、没有定义的世界,她不知道米饭、面条,也不知道痛苦、死亡、分离,她的生命里没有词汇,没有定义,即便有也是毫无意义的词汇,疼还是疼的,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个叫“疼”,是不是就在一定程度上就减少了痛苦?

这也许是她短暂生命唯一的机会。

我买了一本字典,教她怎么读字,不给她组词,不告诉她都有哪些词汇,她需要说话,但是是以她自己的方式,不是以现实世界的方式。

她一岁左右,我开始教她说话,我没有教她“妈妈”“抱抱”“吃饭”这些常规高频词,而是拿着字典,每个字母挑了一些,一个个教她发音。

比如“安”“南”“波”,不组词,不告诉她什么意思,只是让她会发音,她知道很多字,她想如何组词,在她的世界里,由她自己去创造,这个正常的世界是什么,对她来说毫不相干,想怎么缔造都行。

我把我的计划告诉阿珍,和阿珍说,我们就叫名字,我每顿饭都得吃土豆,你就叫我土豆,我就叫你阿珍,不要跟一一说我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

阿珍瞪着眼睛说:“一直知道你是个特别的人,没想到能想出这种鬼办法,你的脑子肯定跟我们构造不一样。”

后来,一一吃米饭的时候,她说“乌拉龟”,称奶瓶为“安迪尔”,我们经常要拿着消毒喷雾喷喷喷,每次喷的时候她都说“妞妞”……她给每一个日常所需都命名,不知道她取名的逻辑是什么,应该不是随便编的,因为下一次她还记得她取的名字。

我当然是记不住的,于是把日常的词汇都记到本子上,她说的时候我要去对照。

一一的部分语言表

这个策略虽然奇特,但是并非天衣无缝。

我和阿珍要正常对话、要打电话、要和别人交流,免不了被一一听到现实世界的词汇。有朋友送我一盒巧克力,一一问阿珍,这是什么,阿珍忘记规则,就说这是巧克力。

两岁多的时候,我教一一自己去马桶上厕所,她拉了粑粑,喊我:

“土豆,我巫娜(拉)巧克力了!快把风拿来!(帮我擦屁股)”

像这样一一能听到,但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词汇还有很多。比如我妈经常游泳,一一问我游泳是什么,我没有告诉她,只是把游泳的视频给她看。

后来,她肚子不舒服,会摸着肚子说:“它们在游泳。”

她也知道“星星”,头疼,就指脑袋说:“星星上班了。”

有一次她看到我在沙袋打拳,她在一旁的婴儿车里一直“哇哇哇”的,我练完拳问她,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她说“你在生星星”

晚上,抱她到院子里看星星,她指着天空说:

“哇!你生了好多星星。”

就这样,我为她构建了一个童话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妈妈、没有疼痛、没有死亡,在她短暂的生命中,唯一要做的,就是成为这个童话世界的主宰。

阿珍对一一的态度在悄悄变化,总觉得一一是个小精灵。

她很少哭闹,要换纸尿裤,就自己扒拉裤子,饿了就撅起嘴,摸摸自己的肚子,用演示告诉你她饿了,但都不会哭闹。

有一回我出差,晚上九点多才回来。阿珍告诉我,小家伙吃了一半,说要留一半等你回来一起吃,不然你一个人吃饭会楚楚的(孤单)。

阿珍偶尔会忘记一一的语言系统。有一次,一一看见她在镜子前揪白头发,问阿珍,你在干什么?阿珍说,我在揪白头发。一一问,什么是白头发?阿珍给她看。一一说为什么要拿出来?阿珍说,因为它是衰老的象征。一一问什么是衰老?

阿珍被问烦,也不会编了,说:“没什么。”

一一不明白,但感觉出阿珍是不喜欢的,她跑去沙发底下,翻箱倒柜。

我问她找什么,她说:“阿洛神。”

她翻出蜡笔,拽过阿珍,拿出小板凳让她坐下,自己爬上沙发,拿着蜡笔,想要把阿珍的白头发一根根染掉,嘴里嘟嘟囔囔她的星球语言。直到她满意了,爬下来,又拽着阿珍去卫生间,让她照镜子。

阿珍哭笑不得,抱起一一亲了半天,还把她举高高,喊一一叫“一一宝贝”。

一一问:“宝贝是什么?”

阿珍说,宝贝就是你,最天洛神大大大神。一一乐个不停。

那天做饭时,阿珍说:“一一是我见过最可人的小孩,比我女儿还要可爱。虽然你说不能告诉她现实世界的语言,但是我自作主张,要告诉她宝贝这个词。我要让她知道,不管哪个世界她都是大宝贝。”

那时我才知道,阿珍还有一个女儿。

纪良安和一一

我问:“你有孩子?她几岁了?你要是要陪女儿和我说,我在的时候不用天天过来。”

阿珍叹气,转着手上的戒指说:“她死了,疫情的时候。”

阿珍的孩子是早产,从小就体弱多病。疫情爆发时感染了新冠肺炎,家人都康复了,但是孩子迟迟不见好转,几进几出ICU。那时不让陪护,阿珍每天在医院门口,见不到孩子,但感觉这样是离她最近的。

她每天带着三个不同宽度的板凳,一个摞着一个,踩上去,勉强能看到病房楼的窗口。白天总有保安赶她走,她就天黑以后,悄悄地去医院门口踩着板凳看孩子,手里握着佛珠,祈祷保佑孩子能快点好起来。

最终阿珍的女儿还是抢救无效,去世时5岁。

阿珍在家休息一年,觉得日子还得继续过,就决定去上班。接了好几个活,都是孩子被家人围着、惯着,孩子无理取闹,她极度厌恶。那一年多,她看谁都不顺眼,觉得大家都无病呻吟,没有人理解真正的痛苦。

她很快遭到投诉,主管认为她状态不好,就让她休息了。

直到我寻找护工的消息,时隔一个月被中介发在群里,她才看到,得知是福利院的孩子,有病,顿时想起她的孩子,她觉得这样的孩子照顾起来更有价值,也不招她烦。

随着和一一的感情越来越深,阿珍渐渐不戴手套,也不避讳皮肤接触了。

然而一一真正“征服”阿珍,是她两岁生日那天。一一把生日蛋糕配套的纸皇冠,送给阿珍戴上,郑重其事地说:“你就是布哥林。(公主)”

阿珍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底层劳动者,甚至是一个“下人”,可是在一一主宰的世界,她从来都是一名高贵的公主。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没有阿珍,我会怎么办?

我已经向福利院打了保票要带孩子回来,可是找不到阿姨照顾,如果迟迟没有人来,我自己无力照顾时,我只能把孩子送回福利院,而福利院的策略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让她一直住在医院。

一一已经体验过家庭生活,要是把她送回医院,终生只能看着天花板,像木偶一样活着,还不如什么都没有过。

可我还是带一一重返医院,命运安排了一个重要的人,在那里等待她去治愈。

一一1岁多的时候,小腿和手背出现很多出血点,我以为是紫癜性过敏,擦了些药,后发现她牙龈也有出血,我怀疑是血小板减少、凝血功能出现问题,于是立刻去了医院。

做完血常规,血小板很低,医生初步怀疑是白血病,但还是做了骨髓穿刺,最终明确是急性髓系白血病。

我拿着报告抬头望向天花板,心中呐喊:老天呐,你还能再残忍一点吗?她只能活5岁,你是连5岁都不打算让她活了吗?

年轻的大夫也没遇到过同时患这两种病的,只能打电话给广州来的专家顾主任。

我和检验科医生在顾主任门口等着,没一会儿,顾主任来了。他40多岁,今天休息,从宿舍匆匆赶来,白大褂随意穿着,眯着眼睛,显得有点散漫,好像没睡醒。

他看了孩子的病历,诧异地看我,“你是孩子的母亲?你…….”

他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想问:“你也有艾滋病?”

我回答:“我不是,我是福利院的,孩子是弃婴,她住在我家,我养她。”

顾主任让我进办公室,坐在我对面,靠椅背,斜着面对我,问:“孩子平常有什么症状?”

我说:“会有低烧的情况,通常发生在傍晚,淋巴结有肿大,但不明显,比起正常的孩子,肯定算是肿大了,有过2次鹅口疮,有出血点是近一两周的事情,除了明显的出血点,有牙龈出血的表现,其他的,还算正常。”

顾主任问:“她睡觉吃饭怎么样?”

我说:“到点就困了,入睡比较快,不太用哄,四点多会醒,哄一哄还能继续睡,睡眠还可以。吃饭也还可以,加了辅食后基本都能吃完,但是吞咽功能发育比一般婴儿晚,到了八九个月才算是完善,应该是艾滋病导致的发育迟缓,所以流食仍然是主要的,可能营养也不太全面。”

说到这里,顾主任紧紧盯着我,斜着的椅子摆正了,面对面朝我。

他继续问,“大小便呢?”

我说:“每天早上第一次小便偏黄,小便次数还算正常,第一次和饭后小便都有点浑浊,肚子有鼓胀,估计是消化系统发育也不太好,辅食的吸收可能有问题。

“大便的话,一个月有三分之二的时候是基本正常,但是吃辅食的时候会有残渣,有三分之一的时候是异常的,主要有三种情况比较常见,第一,有时有很多泡沫,应该是气体没被吸收的多糖在大肠中发酵形成的……”

听到这里,顾主任突然站起来,抖擞了几下白大褂,像弹灰一样扒拉扒拉衣服,整理好,系上扣子,清清嗓子,戴上眼镜,抱着自己的双臂,看向我。

当时我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后来熟了他和我说,他十几年都是儿科,见过上百甚至上千个母亲,没有一个人可以像这样对答如流,且如此专业,剖析每一个症状如此准确。

他问:“你在福利院是医生吗?”

我说,我是临终关怀社工,不是学医的,但经验比较多。

问了基本情况,顾主任皱了皱眉,翻阅着报告,没看我,叹了一口气。

我说:“没事,你说吧,她生来就有艾滋病,我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她这种情况,你觉得在不做化学治疗的前提下,能活多久?”

他还是意外了一下,“就…….不治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在乎她能活多久,除了最后器官衰竭临终的日子,其他的日子她都得像人一样活着。”

他问:“为什么?”

我说:“我们要尊重现实,你是医生,你明白医疗在她身上是无效的。”

他摇摇头,“不不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你为什么对一个毫无关联的孩子……”

我说:“是我捡到她的,如果天天躺在床上治疗,只是为了满足成年人的心理安慰,那我宁愿捡她那天就让她死掉。你从专业的角度评价,不治疗是不是痛苦最少的方式?”

他说:“的确是。那福利院认同你的观点吗?”

我说:“如果你愿意,他们问的时候,你就说这是对孩子最好的,他们只需要证据向上面交代,不关心别的。”

他说:“好!那我们就一起携手努力,保三争四——保证活三岁,争取活四岁。”

后来顾主任和我说,那天我讲这段的时候,他觉得我像一个战士。我们达成一致,互相留了微信,他让我有任何医疗问题,都可以随时找他。后来不光是一一,福利院其他孩子有一些症状,我也会请教他,他每次都发来大段语音,耐心地给我讲解。

过了几个月,那时一一稳定了很长时间没有生病,没有住院,我们几个月没有联系,突然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他说,我看了你的朋友圈,才知道我认识的是一个高人,失敬失敬。

彼此吹捧了半天,他说他想来家里看看一一。

那时我还想不到,这位医生即将踏上一一星球,成为童话世界的一员。

顾主任来家里,带了听诊器给一一听心肺,一一大概觉得冰冰凉,有点痒痒,一直咯咯咯地笑,阿珍说:“你别动,医生听不清楚了。”

一一问:“你在干什么?”

顾主任说:“我给你听听。”

“啊?那你岂不是把我的笨呛呛(秘密)都听走了?”

我和阿珍笑得不行,顾主任不明白“笨呛呛”的意思,阿珍解释,顾主任笑着嘟囔:

“小屁孩有什么秘密。”

送顾主任出门后,我讲出全盘计划,主任听了大吃一惊:“还可以这样?”

自那以后,顾主任经常来家里看一一,我就把一一星球的语言系统表发给顾主任,让他不明白的时候看看小抄。

一一经常偷窥顾主任,常常藏在沙发靠垫后面,挡着眼睛,在指缝中望顾主任。顾主任有点严肃,每次给她听诊,一一都觉得秘密都被听走,有点生气,不怎么和人家玩。

后来顾主任来家里,都带些菜、零食、玩具,他背熟一一的语言词汇表,用里面的词汇和一一对话,比如临时要处理工作,要说:“我用一下赫拉特喂马(电脑)。”

有时拉着一一说:“我带你零安卓娜(玩乐高)。”

慢慢地,一一跟他熟络起来,叫他“山头”。因为他有点秃顶,一一觉得他脑袋像光秃秃的大山,而我也跟顾主任越来越熟,称呼也变为老顾。

有一回,一一爬上沙发靠背,骑到老顾的肩膀上,阿珍觉得她不礼貌,让她赶紧下来,“医生上班很累,别让人家和你玩。”

一一说:“才不是玩呢,我们合体变成狂神霸王龙八元安娜,要升一亿次云果才能变成。(记不准确,大概是这样,总之是很厉害的意思)”

老顾也配合她,站起来喊着:“狂神霸王龙第一次发功了,123…….”

一一也继续着,“神龙微纳乌……倒仙安霸纳!(同上)”

老顾对答几句就编不下去了,无奈地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他哼唱着一首很有年代感的歌,连我都不知道那首歌叫什么,唱着唱着,一一趴在老顾的脑袋上睡着了,阿珍把她抱下去,带她睡觉去了。

记得和老顾最初讲出计划那晚,老顾说他很荣幸参与到我和一一的人生中,还说一起努力,让她活得更久一点。虽然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参与,但多一个医生帮忙总是好的,也就没多想。

直到有一回,阿珍带一一洗澡,屋里不方便,我就喊老顾到院子里坐,拿了酒,和他小酌着聊天。

我调侃他,“你是对病人都这么好吗?这不得累死。”

他有些沉重,低头叹了一口气,给我讲述了他的秘密。

他本硕博都是名牌大学,没想到作为实习医生第一台助理手术就出了严重医疗事故,手术台上的孩子死了,导师撤销执照,惹上官司,而他被发配到门诊,连续两年负责包扎伤口。

这些年医院只要有支援项目,他马上申请,在西藏、青海、贵州、云南、尼泊尔等,他一直自我否定,怀疑自己配不配当医生,只能不停地在支援项目里寻找价值感。

但是他从未放弃专业,业余时间都放在研究儿童血液肿瘤的国内外的实验、科研上,在这个领域有很深的研究,然而这些,都无法抵消那件事中的愧疚。

我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发表观点,只是淡淡地说:

“凡是有人性光辉的,都被一段撕扯心灵的往事牵绊,你是,我是,阿珍也是。”

有时候想想,如果没有老顾,我在带一一的三年里,会是如何度过的?

我肯定很慌张,但凡一一有症状,我就会想,“是不是不行了?”然后马上送医院,久而久之,一一接触多了外人,由她主宰的童话世界就会轰然崩塌,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的。

有他在,我仿佛有了后盾,就连我自己,都能心无旁骛地活在一一的童话世界。

在我的计划中,一一将在她的童话世界顺利度过三岁,甚至四岁,最终飞向那个美丽、自由的星球,可是现实比我想象得更残忍。

2024年春节过后,她的症状明显恶化,经常肚子不舒服、呕吐,饭量减少,也没有以前活泼好动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颈部、耳后出现多处淋巴结肿大,发烧的频率也增多了,就算没去医院我也清楚,她恐怕很难再挺过一年。

此时距离我和老顾的目标——3岁生日还有3个多月。

我打算把原来的计划变得更激进一点。

有一天早晨起来,一一状态不错,我赶紧洗漱,收拾东西,喊阿珍一起带一一出去。阿珍不愿意,“她这个状态就应该在家呆着,出去万一别人感冒了,甚至是脏东西她摸了都会加重病情,这样就活不到3岁了。”

我说:“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要求她活到3岁干嘛?现在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带她经历更多更丰富的世界,其他一切都不值得一提。今天我要带她去农场喂鸭子,她见过农场、稻田、野鸭子,见过那些她没有经历过的世界,就算是明天死了,我也毫无怨言。”

曾经我只想减少一一的痛苦,现在我想在她短暂的生命中,往她的世界增加一点色彩。

阿珍听完,眼泪一直哗哗往下流,她抱着我说:

“谢谢,谢谢你让我参与到你们的生命中,我很荣幸。走!我们去!”

老顾和我说过,只要一一状态好,我想带她出去,就给他打电话,他来负责开车。因为一一需要严苛的消毒环境,别人的车达不到标准,所以老顾每天都给车消毒,时刻准备着。

从恶化出院的那天起,只要我带一一出去,都会给他打电话,他每一次都能及时赶到,直到孩子去世后,我问他,你们的工作性质怎么会每一次都能来呢?

他说,一一恶化后他和上级打过招呼,他要随时请假。恰好每一次我找他,都没有发生病人在,走不开的情况。也许一一真是个天使,我们三个的生活,都在被她一点点改变。

农场老板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养着七八种动物,平时接待一些带娃的家长,孩子可以在那里喂动物、挤牛奶、欣赏丰茂的田园风光。得知一一的情况,朋友特地歇业一天,给农场的动物洗澡,还把卫生间,公共空间的桌椅、地面都消毒一遍。

刚走进农场,就有一只羊驼和一只金毛狗欢迎我们。一一扑上去抱着大羊驼,老顾职业病想要拦住她,却被我制止了,我悄悄对他说:“就让她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农场老板将一一抱上羊驼后背,嘱咐羊驼:“你要照顾好小妹妹。”

一一趴在羊驼身上,亲它的毛,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阿亮”。就在大家有点伤感地看着这幅画面时,一一突然从羊驼身上坐起来,伸出小手喊:“我已经升级为天神兽了。”

我们都笑得合不拢。

那天,一一到河里和鸭子玩,管鸭子叫“阿比邱”,靠近时,鸭子游到了远处,一一喊:“阿比邱,你看这是鹿希亚(手里拿着一只虾),是天神给草皇的木碧……”

她和鸭子絮叨好久,游到河中央的鸭子竟然集体游了回来。

农场老板说:“说不定她的语言鸭子真能听懂呢。”

说着,她也忍不住掉眼泪了。

“谢谢你带她来,让我有幸知道,死亡原来可以很温暖。”

是啊,所有人都清楚死神残忍、冰冷,但是很少有人知道,死神也有弱点。

死神害怕的,就是他不存在,在一一的童话世界里,他就不存在。

那天晚些,我带一一去酒吧看一场乌德琴演出。乐队主唱邀请我们坐在前排,我把她抱在腿上,演出开始,一一随着音乐声摇头晃脑,恍惚间,我觉得她什么病也没有,是一个健康的小孩。

昏暗中,我掉眼泪,紧紧地抱着她。一一回过头,亲亲我的鼻子,亲完后,用大拇指给我的鼻子盖了个章。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了我一张通向一一星球的船票和印记,让我也能去她的童话世界,那时她凭借这个印记,一眼就能认出我。

三岁生日那天,一一脸色苍白,但是能下地,精神也不错,我知足了。

我让阿珍看着她,自己躲到小区的角落爆哭,老顾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蹲在我对面,我们紧紧拥抱,老顾说:“我没告诉你,艾滋病和白血病在一个人身上,通常活不到3岁。”

我最后一次带一一出去,是2024年9月15日,体验坐直升机。那天她很不舒服,一直昏昏沉沉地躺在我怀里。直升机飞向天空时,她靠在我身上,伸手要去抓云。

我问,你抓到了吗?

她说,抓到了。

我说,什么感觉呀?

她说,什么是感觉?

那是我面对她第一次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一嘟囔着,大概是在说抓到云的感觉,可是飞机噪音很大,我听不清楚,只能看见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絮絮叨叨,说着说着睡着了。

三天后的早晨9点,我喊一一,她没有反应,在发高烧,我给老顾打电话,救护车赶到,在急诊做完初步检查,老顾说得ICU,我点点头:“明白。”

我和老顾已经很有默契,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知道,已经到最后了。

我们抱着一一走向ICU,阿珍突然挡住护士,“等等,让我再亲亲她好吗?”

老顾示意护士,把孩子给她,护士退开。阿珍把一一的脸颊亲了个遍。一一竟然醒了,捏捏阿珍的脸,又闭上眼睛。阿珍和我说,ICU每天就半小时探视,我就留给你了。

这是阿珍见一一的最后一面。

一一进ICU前不想撒手

孩子生命到了最后,得通知福利院。我和老顾说,我没有签字权,必须去说服领导签署放弃一切有创治疗的协议,只缓解症状,不进行任何抢救,不心肺复苏、不插管,只让她舒服,其余的什么都不做。

说这些也是再次提醒老顾,他听完什么也没说,点点头。

自那以后,我每天穿好防护衣,戴好口罩来探视,一一有时候醒着,有时候睡着,指标还可以,护士和我说,她常常喊“妈妈”,是你吧。

我摇摇头,她不知道“妈妈”这个词。护士诧异,一个3岁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妈妈呢?我简单地和护士解释了我们的童话世界,嘱咐她观察一下,一一什么情况喊妈妈。

等我再探视时,护士告诉我,好像都是不舒服、心率非常高的时候。

我明白了:她嘴里的“妈妈”并不是我们理解的“妈妈”,妈妈对她来说意味着求助。

后来有一回探视,我一靠近她,她就喊我“妈妈妈妈妈妈”,没有停,好几分钟一直这样喊着,同时伸出手,弹钢琴那样点点我的脸,就和我捡到她时一模一样。

11月7日下午,指标越来越差,血氧一直闪烁问号,已监测不到,低压已经30,呼吸个位数了。老顾说,你就进去吧,一直待到停止呼吸。

我进去叫她的名字,一一没有任何反应。我拿出记录她词汇的笔记本,一个个念,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不怕不怕,妈妈爱你。

这是唯一一次,我以“妈妈”的身份与她对话。

大概几分钟后,指标突然回升,过了半小时,护士说血氧上90了,血压也上来了,呼吸十几了,老顾让我一两个小时进去一趟,一次五分钟、十分钟,我就用她的语言和她说话。她抓着我的手,力度慢慢减轻,但是每次都会给我回应。

直到8号的晚上,指标突然急速下降,血氧50,呼吸已经3、4,血压加速下降,这样持续半个多小时,我一直给她唱摇篮曲,21:18,那个我一点也不陌生的声音响了:

体征监测仪归零的声音,监测仪上出现:停搏。

老顾拉来心电图做最后的确认。他拍拍我的肩膀,她走了。

我点点头。我们很默契地击掌。

他说,合作成功。

我让阿珍也进来,给一一换衣服。

一周前,我就让阿珍准备寿衣。没想到,阿珍准备了一套艾莎的公主裙,她含泪说:“我才不要给我的小精灵穿寿衣,她是真正的公主,要穿得漂漂亮亮。我们本来就是外星人,回到故土,直接登基。”

我、老顾、还有两位医生,四五位护士都含泪笑了出来,后来护士说:

“在ICU七八年,第一次在病人去世后,听见这里有笑声。”

一一去世后,我收拾家里,在沙发靠背后发现一个红包,里面塞着8000块钱。

我给阿珍打电话,她说:

“最后一个月,你就当我是照顾我的亲人,不是工作,请你成全我对一一的感情。”

阿珍还在做月嫂和护工,她特别嘱咐主管,如果有生病的小孩、住院的小孩,都请优先派给她。主管不理解,这事大家都躲着不想干,你是图啥?

阿珍笑着没有解释,电话里她和我说:“和她讲,她也听不懂。如果每个生病的孩子都有个你这样的母亲,疾病或许就不再是灾难,我就学着你的样子,也许能给这些家庭一些新的视角吧。”

大概一年后,老顾要回广州,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向我告别:

“一一走后,我彻底放下了过去的瑕疵,人生在世,这是渺小的人类必然的宿命,我们都得往前走。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逃避,去各个偏远地方支援,现在我要回去做研究,或许几十年后,在儿童血液肿瘤领域有新的突破,就可以给和一一同样命运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家庭新的希望。”

后来我们很久没有再见。

最初带一一回家,我只是想减轻她的痛苦,让她像人一样活着。没想到事情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一一本该躺在病房,被医疗器械束缚度过短暂一生,现在,她是全世界最自由的小孩。

一一创造了属于她的童话世界,这个世界没有痛苦与死亡,没有离别与悲伤,因为没有人去定义这些东西,这个童话世界是什么样,完全取决于主宰者一一那颗小脑袋瓜。

我羡慕她,也感谢她带我走进这个自由的世界。她让我懂得,要过自在的人生,就不能受困于这个世界的诸多定义。

反过来说,只要我的脑袋里没有那么多定义,没有繁琐的条条框框,或许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所谓工作的瓶颈,也不过如此。以前我热衷在课堂上、在台前分享我的思考,但是一一去世后,我一度厌恶在工作中说话。

回想起来,这些年真正让我获得成长的,是一个个走进我生命中的孩子,而不是课堂上,那些无比正确的理论与定义。

我都没有在那些理论与定义中获得成长,干嘛又开课把这些教给别人呢。

最好的“死亡教育课”,是一一用生命教给我的。

纪良安记录下一一的人生

于是我关掉工作室,打算迈向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就连福利院的工作也辞掉,尽管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我还是会回去帮忙。

有一瞬间,我想知道在一一的语言里“自由”是怎么说的,但我恍然又想到,一一根本就不需要这词,在她的童话世界,也不需要去定义什么是自由。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里有一一留给我的印记。

谢谢她给我勇气,此后的人生,我只打算更加肆无忌惮。

不知道读到这里的朋友,此刻的感受是什么。

记得最早和纪良安聊这个故事,是今年初夏的一个傍晚。她来到北京,我们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花了三个多小时,理清这个故事里的每一处细节。

等到我们离开时,整栋大楼都陷入漆黑,可是我的心情却无比振奋,感觉有一种磅礴的生命力在胸口回荡,万万想不到,这种“磅礴的生命力”,竟是一个身患重病的孩子给我的。

我想,一一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一只把头埋在土里的“小鸵鸟”。她能够感受到任何疼痛,她只是用看童话故事的角度,来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很难很难的事。

她不知道什么是离别,什么是死亡,在她的脑袋里,疼痛是“他们在游泳”,是“星星上班了”。

会不会我们人生中很多的烦恼与内耗,是因为我们不愿意相信童话了,懂的事儿太多了呢?

看完故事,我怀揣这个问题,久久不能解答。

来源:天才捕手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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