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72岁知青回贵州看初恋,竟发现自己已儿孙满堂:孩子都40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26 16:48 1

摘要:陈建社用指尖摩挲着那张老照片,照片的边角已经卷起,泛着一层油润的黄。他这个动作,王丽萍看了不下半辈子。每次他心里有事,就拿出那个掉了漆的饼干盒,翻出里面的旧东西,一看就是半天。

引子

陈建社用指尖摩挲着那张老照片,照片的边角已经卷起,泛着一层油润的黄。他这个动作,王丽萍看了不下半辈子。每次他心里有事,就拿出那个掉了漆的饼干盒,翻出里面的旧东西,一看就是半天。

“又看呐?”王丽萍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杯子往他手边的茶几上重重一放,水溅出来几滴。

陈建社像是被烫着了,猛地收回手,把照片扣在腿上。“没什么,随便看看。”

“没什么?”王丽萍的嗓门一下子高了八度,“没什么你看得跟丢了魂似的?陈建社,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贵州那个?”

“胡说什么呢!”陈建社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蹦,“都快五十年了,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

“我胡说?”王丽萍气得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昨天你同学老李打电话来,我可都听见了!说什么‘秀芹’身体不好,让你有空回去看看。怎么,心疼了?”

“秀芹”两个字像根针,一下子扎进陈建社的心里。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半拍。李秀芹,那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的姑娘,如今,也该是个老太太了吧。

我心想,这事终究是瞒不住了。王丽萍的耳朵比谁都尖,性子又急,这屋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我跟她过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可有些事,就像心口的一块疤,我从来不敢揭给她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看着王丽萍,一字一句地说:“丽萍,我想回一趟贵州。”

“你敢!”王丽萍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护食的猫,“陈建社,你七十二了,不是二十七!来回几千公里,你折腾得起吗?再说了,回去看谁?看那个吗?”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陈建社也来了火气,“我们是清白的!当年我是回城,她是当地人,回不来,就分开了,就这么简单!”

“简单?简单你会惦记五十年?”王丽萍不依不饶,声音里带了哭腔,“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你吃喝拉撒,就换来你心里装着别人?”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敲在陈建社的心上。他看着妻子花白的头发和发红的眼眶,心里一阵发酸。他知道自己理亏,这么多年,他欠王丽萍的。可是,贵州那片大山,那个叫李秀芹的姑娘,也同样是他心里的一笔债。一笔他以为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他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丽萍,你听我说。我回去,就是了却一桩心事。老李说她病了,我……我去看看,就当是跟过去做个了断。看完我就回来,以后再也不提了,行吗?”

王丽萍没说话,只是背过身去,肩膀一抽一抽的。

看着她颤抖的背影,我的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堵得慌。我知道,我这个决定伤了她。可如果不回去,这块石头会压我一辈子,直到我进棺材都闭不上眼。我对不起丽萍,可我也对不起秀芹。当年的事,是我懦弱,是我欠了她。

第二天,陈建社趁着王丽萍去菜市场买菜的功夫,让孙子在手机上帮他订了一张去贵阳的火车票。硬卧,二十七个小时。孙子问他去干嘛,他含糊地说:“去见个老朋友。”

拿到那张电子车票的截图时,他的手都在抖。他知道,这一趟旅程,可能会把他平静的晚年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但他必须去。有些事,躲了一辈子,终究是要面对的。

他把那张老照片小心翼翼地夹进贴身的衣兜里。照片上,年轻的他和李秀芹并排站着,背后的山峦连绵不绝。她的笑容,灿烂得像山里的阳光。

第1章 一趟迟来的列车

火车开动时,发出一声绵长的呜咽,像一声悠远的叹息。

陈建社靠在窗边,看着站台上王丽萍那张阴沉的脸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野里。他走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一个装着面包和苹果的布袋塞进他手里,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胳膊。

车厢里混杂着泡面、汗水和劣质香烟的味道,吵吵嚷嚷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可陈建社觉得,自己像是被抽离了出去,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他的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缠在一起的旧毛线,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我这一走,丽萍肯定气坏了。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骂得再凶,出门的东西还是给我备得妥妥当帖。我心里有愧啊。可是一想到秀芹,想到老李电话里说的“病得不轻”,我就坐不住。当年我答应过她,会回去看她。这一等,就是四十九年。

列车有节奏地“哐当、哐当”响着,催人入眠。陈建社却毫无睡意。他从贴身的口袋里,又一次摸出了那张照片。昏暗的灯光下,照片上年轻的自己,眼神清澈,带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傻气。旁边的李秀芹,辫梢调皮地翘着,正侧着头对他笑。

那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是当年一个来村里采风的记者给拍的。拍完没多久,他就接到了回城的通知。

走的那天,天还蒙蒙亮。秀芹送他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把一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塞进他手里,眼睛红得像兔子。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

他当时也是个毛头小子,慌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儿地重复:“你等我,我安顿好了就给你写信,就接你过去!”

他确实写了信,一封又一封,地址写的是贵州省黔东南州榕江县平阳公社大湾村。可那些信,全都像石沉大海,一封回信都没有。后来,家里安排他进了工厂,又给他介绍了王丽萍。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来,贵州的那段岁月,被他小心地锁进了心底的饼干盒里。

为什么没有回信呢?这个疑问像一根小刺,扎在他心里快五十年了。是她嫁人了,不想再联系了?还是信根本就没送到?

车厢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只剩下过道里几盏昏黄的夜灯。对铺的年轻人已经打起了呼噜。陈建社把照片收好,躺了下来。车窗外,夜色浓得像墨,偶尔有几点灯火一闪而过,像是远方的眼睛。他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贵州那连绵起伏的大山,和山里那个爱笑的姑娘。

我总觉得,我欠她一句“对不起”。当年我太年轻,也太自私。只想着自己能回城,过上好日子,却没想过她一个农村姑娘,在村里要面对多少闲言碎语。我这一走,她该怎么跟村里人交代?我甚至不敢去想。

第二天下午,火车终于驶入了贵州境内。窗外的景色,从一马平川的江南水乡,变成了层峦叠嶂的喀斯特地貌。山一座挨着一座,绿得深不见底。陈建社的心,也随着火车的颠簸,一点点悬了起来。

快到了,就快要见到她了。她会是什么样子?还会认得我吗?他攥紧了那只装着面包的布袋,手心里全是汗。他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恐惧甚至超过了当年在深山里遇见狼。近乡情更怯,说的就是他现在的心情吧。

火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陈建社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头撞在了上铺的床板上,“咚”的一声,疼得他龇牙咧嘴。周围的人都朝他看过来,他顾不上疼,也顾不上旁人的目光,只是慌乱地抓起自己的行李,随着人流朝车门挤去。

走出贵阳站,一股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陈建社有些茫然地站在广场上,四周都是陌生而鲜活的面孔,说着他听不太懂的方言。四十九年了,这里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他定了定神,按照老李在电话里给的地址,找到去榕江县的汽车站。坐上颠簸的中巴车,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第2章 寻不到的旧门牌

从县城到大湾村,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摩托车。

山路还是记忆里那样,坑坑洼洼,绕着山腰一圈又一圈。陈建社紧紧抓着摩托车后面的铁架子,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出来了。风刮在脸上,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腥气,这味道,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师傅,去大湾村找人啊?”开摩托的小伙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大声问道。

“是啊,找个老朋友。”陈建社也扯着嗓子回答。

“大湾村现在变化大咯!好多人都搬到新村去了,老寨子没几户人住喽。”

陈建社的心一沉,忙问:“那……那你知道一个叫李秀芹的人吗?”

小伙子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过。村里姓李的多,但叫这个名字的,没印象。可能是我太年轻了吧。”

陈建社没再说话,心里那块石头又重了几分。他紧紧盯着前方的路,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熟悉的标记。记忆里的那棵老槐树,那条潺潺流淌的小溪,都还在吗?

摩托车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下,小伙子指着一条往山里去的小路说:“老师傅,前面就是大湾村老寨了,摩托车进不去,得自己走。新村在那边,你要不要去问问?”

陈建社摆了摆手,付了车费,固执地踏上了那条通往老寨的土路。他记忆里的李秀芹,就住在这条路的尽头。

路两旁的杂草长得有一人高,看得出已经很少有人走了。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一个破败的村落出现在眼前。大部分的土坯房都已经倒塌,只剩下断壁残垣,被藤蔓和野草覆盖。墙上的石灰剥落得斑斑驳驳,像一张张苍老的脸。

陈建社的心凉了半截。他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子深处走。他记得,秀芹家门口有一棵大椿树,屋后是一片竹林。

我这是在干什么?都快五十年了,人去楼空不是很正常吗?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她还住在这破房子里,等着我回来?陈建社啊陈建社,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脚步却没停。终于,他在一堆废墟前看到了一棵歪脖子的椿树。树还活着,只是老了,树干上布满了裂纹。树下的那间屋子,屋顶已经塌了一半,黑洞洞的,像一只怪兽的嘴。

这里就是她家了。陈建社站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很久。一阵山风吹过,吹得竹林沙沙作响,也吹得他眼眶发酸。他慢慢走过去,伸手触摸那斑驳的土墙,墙皮簌簌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一个警惕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找哪个?”

陈建社吓了一跳,猛地回过身。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皮肤黝黑,眼神锐利,手里还提着一把砍柴刀。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迷彩服,脚上的解放鞋沾满了泥。

陈建社定了定神,挤出一个笑容:“同志,我……我就是回来看看。以前在这里下过乡。”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的怀疑没有丝毫减退。“下乡的?都多少年了,还回来看什么?”

“我找一个人,叫李秀芹。你认识吗?”陈建社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李秀芹”三个字,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握着砍柴刀的手紧了紧,沉声说:“你找她做哪样?”

陈建社心里咯噔一下,看这架势,这人肯定认识秀芹。他连忙解释道:“我是她以前的朋友,叫陈建社。很多年没见了,听说她身体不好,就……就回来看看。”

男人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在他脸上盯出个洞来。过了好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跟我来。”

男人转身就走,陈建社赶紧跟了上去。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这人是秀芹的什么人?丈夫?还是……儿子?他不敢想下去。

我真是昏了头,怎么就没想到她早就嫁人生子了呢?都这个年纪了,儿孙满堂也正常。我这么冒冒失失地找上门来,不是给她添乱吗?我应该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远远看她一眼就够了。

男人带着他走出了老寨,沿着另一条路往山下走。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排排崭新的两层小楼出现在眼前,水泥路通到家家户户门口。这里应该就是那个小伙子说的新村了。

男人在一栋贴着白色瓷砖的小楼前停下,院子里种着蔬菜,几只鸡在悠闲地刨食。他推开虚掩的院门,头也不回地对陈建社说:“进来吧。”

陈建社深吸一口气,迈进了院子。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3章 晴天一声雷

院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几声鸡叫。

堂屋的门开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择菜,背对着他们。她的背有些佝偻,动作很慢,阳光照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安详。

陈建社的脚步一下子钉在了原地。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他却在一瞬间就认了出来。是她,是李秀芹。岁月在她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可那熟悉的轮廓,却一点没变。

带他来的那个男人走到老太太身边,蹲下身,用当地的方言低声说了句什么。

老太太择菜的手停住了。她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陈建社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他无法呼吸。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皱纹像刀刻一样,从眼角蔓延到鬓边。她的眼神浑浊了,不再是记忆里那般清亮,但当她看清陈建社的脸时,那浑浊的眼底,还是掀起了一丝波澜。

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激动,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水。

“你……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用过。

“我……来了。”陈建社的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千言万语,只说出这三个字。

那个中年男人站起身,挡在了两人中间,看着陈建社,眼神里的敌意更重了。“你就是陈建社?”

陈建社点点头,目光却始终无法从李秀芹脸上移开。

“我叫罗山。”男人冷冷地说,“是她的儿子。”

罗山。他不姓李。陈建社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砸得他心口生疼。她到底还是嫁人了。也好,嫁了人,有了依靠,总比一个人过得好。

我真是个傻子,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有什么资格难过?我应该为她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像是被挖掉了一块。

“哦,你好,你好。”陈建社有些语无伦次,朝罗山伸出手。

罗山却没有要握手的意思,只是抱着胳膊,继续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你来做哪样?看我们家的笑话?”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建社急忙摆手,“我就是……就是听说你妈她……身体不好,我来看看。”

“我妈身体好得很,用不着你这个抛弃她的人来猫哭耗子!”罗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在陈建社的头顶炸响。他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没数吗?”罗山往前逼近一步,眼睛瞪得血红,“你当年一走了之,把她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丢在村里,让她被人戳了五十年的脊梁骨!你现在还有脸回来?”

大肚子……

陈建社感觉天旋地转,他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罗山,又看看一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李秀芹。

“他……他是我儿子?”陈建社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李秀芹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地站起身,把手里的菜放进竹篮里,然后抬起头,看着陈建社,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陈建社感觉自己五十年来的认知,全都崩塌了。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已经五十岁的儿子。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他不仅抛弃了自己深爱的姑娘,还抛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走上前去,抓住李秀芹的手,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可他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怎么,吓到了?”罗山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我们娘俩没你这个爹,也活了五十年!你该回哪儿去,就回哪儿去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说着,罗山就上前一步,要去推搡陈建社。

“阿山!”李秀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罗山停住了手,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一脸的不甘。

李秀芹没看他,只是对陈建社说:“来都来了,进来坐吧。吃了饭再走。”

她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招呼一个问路的陌生人。

第4章 沉默的屋檐下

那顿午饭,是陈建社这辈子吃过最漫长,也最压抑的一顿饭。

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有当地特色的酸汤鱼,还有几样家常小菜。一个看起来很贤惠的年轻女人,是罗山的妻子,不停地给陈建社夹菜,脸上带着客气又尴尬的笑容。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一男一女,是他的孙子孙女,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他这个陌生的“老爷爷”。

整个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罗山从头到尾都黑着一张脸,自顾自地埋头吃饭,偶尔给自己倒一杯米酒,一饮而尽,像是喝的不是酒,是愁。

李秀芹也很沉默,她只是慢慢地吃着饭,偶尔给两个孙辈夹一筷子菜,动作自然而慈祥。她似乎完全没有被陈建社的出现所影响,平静得让人心慌。

陈建社端着饭碗,手却一直在抖。他食不知味,嘴里的饭菜像是沙子一样难以下咽。他看着眼前这一家人,看着罗山那张和自己年轻时有七八分相像的脸,看着那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竟然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在这里。有儿子,有儿媳,有孙子孙女。可这个家里,没有我的位置。我像个闯入别人世界的局外人,尴尬,多余。秀芹她,是怎么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的?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和白眼?

他不敢想,越想心就越痛,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他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终于,罗山的妻子大概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给陈建社添了碗汤,笑着说:“叔,您大老远过来,多吃点。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够了,够了,已经很好了。”陈建社连忙说。

“您……打算在这里待几天?”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陈建社。

陈建社被看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待几天?罗山那要杀人的眼神恨不得立刻把他赶出去。他说马上就走?他又舍不得,他才刚刚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家。

他求助似的看向李秀芹,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李秀芹却像是没看到他的目光,她放下碗筷,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对两个孙辈说:“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看电视,别在这里闹。”

孩子们听话地跑开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留下来,只会让这个家不得安宁。离开,我又怎么对得起他们母子这五十年的苦难?我这趟来,到底是来赎罪的,还是来揭开伤疤,让所有人都更痛苦的?

就在这时,罗山“啪”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酒水洒了出来。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建社,一字一句地问:“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现在来,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陈建社的心上。

是啊,他想干什么?认亲?弥补?他拿什么去弥补这五十年的空白?钱吗?他退休金是不少,可钱能买回罗山缺失的父爱吗?能抹去李秀芹受过的苦吗?

陈建社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这辈子,从未像此刻这般狼狈和无助。

第5章 两座城的债

陈建社最终还是没有当天就走。

罗山的妻子看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就收拾出了一间空着的客房让他暂住。罗山虽然一脸不情愿,但在母亲平静的注视下,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晚饭后就摔门出去了。

夜里,陈建社躺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窗外是蛙鸣和虫叫,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能听到隔壁房间里,李秀芹偶尔传来的咳嗽声,每咳一下,他的心就揪一下。

他想去找她说说话,问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可他没有勇气。他怕看到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比任何指责和痛骂都让他难受。

第二天一早,他想找机会跟罗山谈谈。他想告诉儿子,他不是故意抛弃他们的。他想解释当年的信件为何石沉大海。

他在院子里堵住了正要去田里的罗山。

“阿山……”他刚开口,就被罗山打断了。

“别这么叫我!我跟你不熟。”罗山冷着脸,扛起了锄头。

“我……我想跟你谈谈。”陈建社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

“没什么好谈的。”罗山绕开他就要走,“我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我不想她再为你这种人伤心。你最好今天就走。”

陈建社不死心,追上去说:“阿山,我知道你恨我。可当年的事,是有误会的!我给你妈写了很多信,可一封回信都没收到!”

罗山停下脚步,转过身,讥讽地看着他:“信?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句误会,就能抹掉这五十年的苦?我从小被人骂是野种,我妈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日子的时候,你在哪里?”

陈建社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灰败。是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看着罗山远去的背影,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是我的儿子,我的亲生儿子,可我连跟他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眼里的恨意那么真实,真实得让我无地自容。我这个父亲,在他的人生里,缺席了整整五十年。

陈建社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太阳升得老高。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了一沓钱,那是他这次出来带的所有现金,大概有五千多块。他想把钱给李秀芹,至少能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

他走进屋,李秀芹正在扫地。他把钱递过去,声音干涩地说:“秀芹,这点钱你拿着……算是我……我的一点心意。”

李秀芹连看都没看那沓钱一眼,只是继续扫着地,淡淡地说:“我们用不着。阿山能挣钱,日子过得去。”

“可是……”

“收回去吧。”李秀芹打断他,“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早点回去。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一句话,又把陈建社堵了回去。他拿着那沓钱,手僵在半空中,给也不是,收也不是,窘迫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王丽萍打来的。他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走到院子外面。

“陈建社!你死哪儿去了?!”王丽萍的咆哮声从听筒里传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家?!”

“我……我挺好的,你别担心。”陈建社心虚地看了一眼屋里。

“我能不担心吗?你一个人跑那么远,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快了,办完事就回。”他含糊地敷衍着。

“什么事要这么久?你是不是跟那个在一起?”王丽萍的声音尖锐起来。

“你别胡说!”陈建社心里一慌,急忙压低声音,“我就是看看老同学,马上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更加沉重了。一边是愧疚了一辈子的初恋和突然冒出来的儿子,一边是相伴了一辈子的妻子。他欠了两个女人,两座城的债。这笔债,他要怎么还?

第6章 迟来的对不起

那天下午,罗山没有回来。他的妻子说,他心里不痛快,去镇上的朋友家喝酒了。

家里只剩下陈建社和李秀芹,还有两个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空气安静得有些压抑。

陈建社在屋里坐立不安,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李秀芹先开了口。

“你……家里的,都还好?”她问,眼睛看着院子里的孙子孙女。

“都好。”陈建社连忙回答,“儿子结婚了,孙子都上初中了。我……我老伴,她身体也还行,就是脾气急了点。”

李秀芹“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陈建社鼓足了勇气,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他五十年的问题:“秀芹,当年……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

李秀芹的身体僵了一下。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陈建社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然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收到了。一封没少。”

陈建社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收到了?那……那你为什么不回信?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了孩子?”

李秀芹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他。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一口古井,却能照出他所有的狼狈和不堪。

“回信?”她轻轻地反问,“回信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让你接我们去城里?建社,你当时在城里,自己都立足未稳,我一个农村女人,带着个孩子,去了能干什么?给你添麻烦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你不是。”李秀芹打断他,“可我不想让你为难。而且……”她顿了顿,眼神黯淡下去,“我当时也恨你。恨你为什么说走就走,恨你为什么一去就没了音信。我赌着一口气,心想,没有你,我照样能把孩子养大。”

陈建社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揉搓着,痛得他说不出话来。原来,不是信没寄到,是她收到了,却选择了沉默。这沉默里,包含了多少的爱,多少的恨,多少的委屈和无奈。

“村里人……是不是说了很难听的话?”他声音颤抖地问。

李秀芹的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农村里,嘴碎的人多。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都过来了。”她抬起手,摸了摸孙女的头,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有儿有孙,日子有盼头。”

看着她布满老茧的手,看着她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陈建社再也控制不住了。五十年的愧疚、悔恨、心疼,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一个七十二岁的老人,哭得像个孩子。

他站起身,走到李秀芹面前,弯下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迟了五十年的话:

“秀芹,我对不起你。”

我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承受了所有的苦。我对不起你,让你被人指指点点了一辈子。我对不起你,让你在最好的年华里,尝尽了人生的辛酸。

李秀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她才抬起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掉了自己眼角的一滴泪。

“都过去了。”她说,“别哭了,让孩子们看见了笑话。”

这一刻,陈建社知道,她没有原谅他,也永远不会原谅他。但她选择了和解,和自己和解,和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和解。

这句“对不起”,换不回逝去的青春,也弥补不了五十年的伤害。但对他来说,却是必须完成的救赎。

第7章 归途亦是起点

陈建社在贵州待了三天。

第三天,他要走了。罗山依然没有给他好脸色,但也没有再恶语相向。临走时,罗山的妻子给他装了一大包当地的特产,腊肉、糍粑,塞得满满当当。两个孩子也从一开始的怯生生,变得敢拉他的衣角了。

李秀芹送他到村口。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分别的地方,陈建社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递给李秀芹。“秀芹,这里面……是我的一点积蓄。不多,你拿着,给孩子们上学用。密码是……是阿山的生日。”

这一次,李秀芹没有拒绝。她接了过来,紧紧地攥在手里,点点头:“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陈建社看着她,想再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没有再回头。

回去的火车上,陈建社的心情 strangely平静。他知道,贵州的这一页,算是翻过去了,但他人生的另一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回到江苏的家,一开门,就看到王丽萍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茶几上,放着他那个掉了漆的饼干盒,盖子开着,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桌子,那张他和李秀芹的合影,就放在最上面。

陈建社的心一沉,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躲避或者争吵,而是走过去,在王丽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她……还好吗?”王丽萍的声音嘶哑,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

陈建社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不太好,老了,病了。”

“你是不是……给她钱了?”

“给了。”

王丽萍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拿起那张照片,狠狠地摔在陈建社面前。“陈建社!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有没有这个家?你拿着我们俩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去给那个女人?”

面对妻子的歇斯底里,陈建社没有动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把贵州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一字不差地,全都告诉了她。包括那个叫罗山的儿子,包括那两个孙子孙女。

王丽萍听着听着,哭声渐渐停了。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茫然。

当陈建社说完最后一个字,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段维系了近五十年的婚姻,敲响倒计时。

许久,王丽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颤抖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建社抬起头,看着妻子苍老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丽萍,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但是,我不想再骗你了。剩下的日子,是吵是闹,是离是合,都由你决定。我认。”

他说完,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王丽萍没有说话,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那张照片,眼泪无声地滑落。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没有开灯。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就这么在昏暗中对坐着。过去几十年的恩爱、争吵、扶持,像电影一样在他们脑海中闪过。

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陈建社知道,当他说出真相的那一刻,他的人生,才算真正重新开始。这条回家的路,既是终点,也是一个艰难的起点。他欠下的债,需要用余生来慢慢偿还。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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