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先别急着揭晓。这个孩子生在1929年,家里排老三,街坊邻居喊他“苏老三”。乡下人起外号从不拐弯抹角,他小的时候爱玩、倔得很,跟同伴一较劲,总能把人家惹哭。时间久了,一个土里土气还带点调侃味儿的外号黏上了他——“苏吊蛋”。外号不好听,却叫得顺口,走哪儿都甩不掉。
从“吊蛋”到“兆丹”:一个名字背后的锋芒与清风
“小同志,你这个名字不太雅观,我给你改一个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小同志欢呼道。
他之所以会这么高兴,是因为给他改名字的正是受人民爱戴的毛主席,这是何等的光荣!
那么这个小同志叫什么名字呢?文采卓越的毛主席又会给他改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先别急着揭晓。这个孩子生在1929年,家里排老三,街坊邻居喊他“苏老三”。乡下人起外号从不拐弯抹角,他小的时候爱玩、倔得很,跟同伴一较劲,总能把人家惹哭。时间久了,一个土里土气还带点调侃味儿的外号黏上了他——“苏吊蛋”。外号不好听,却叫得顺口,走哪儿都甩不掉。
他就是用着这个名字,跟着姐夫报名当了兵。1945年二月,十六七岁的身板,力气大得吓人,扛枪背包都不带喘。训练不轻省,雪地里匍匐、夜里急行军,他咬牙扛下来了。一个月后就遇上了硬仗,第一次上阵,面对十八个敌人,他没乱,心口像被一块冷石头按住似的,脚下却往前蹚,硬是把局面给扭了回来。那是他军旅里的第一声巨响,过后整个人也像被烧红又骤然放进水里,腾地一声,定住了。
再往后,战事风云变幻。日寇投降了,人们以为能喘口气,但安稳总是短暂的。1946年夏,撕破脸皮的消息一到,枪声又在大地上铺开。两年后,他跟着部队一路打到太原,城门开了,立功的名单里有他的名字,拿的是一等功。那会儿他才十九二十岁的样子,脸还是少年脸,肩上的硬劲儿却让人心里踏实。
打仗就是拿命往前顶。后来有一仗,战友们冲了十几回都被一挺机枪压住,他背着炸药包贴着泥墙挪过去,黑烟一翻,火光一亮,阵地拿下了。可他人也伤得不轻:右肩挨了一枪,腿骨里嵌了块弹片。晴天没事,一到阴雨天,像有小锉刀在骨头缝里来回磨。部队考虑他的伤,调他去炮兵,当了反坦克兵。谁也没想到,这一调,等于把他往另一个命运的岔口上推。
1951年,他随炮兵部队跨过了鸭绿江。朝鲜的山风刮起来像刀子,泥里混着冰渣,站在炮位上脚趾都麻。七月的一天,刚刚打完一场硬仗,大家正清点炮弹、修炮闩,有人抬头看远处,心里咯噔一下:二十多辆敌人的钢铁兽,压着履带的吼声,往这边摸。环顾四下,他们这边人手减了不少,能动的火炮只剩四门。他立刻摸起电话线找上级,回来的话很干脆:先藏住,等援军,不许轻举妄动。
这些话他懂。可通话中忽然一阵刺耳噪音,线路死了。抬眼看,坦克一节一节逼近,像一堵会动的墙。他心里打鼓:不动吧,眼看着人家从阵地上碾过去;开打呢,军令摆着,万一顶不住呢?这不是书上的选择题,身后是真人真命。他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个很旧也很熟悉的决定:该扛的自己扛。他回头对弟兄们说了句意思大概是“出了事我担着”,话不多,眼神够硬。然后一挥手,“打!”
第一发出去,天和地都抖了一下。炮弹准确地撞上了其中一辆坦克的侧面,火球腾起,金属碎片像雨。大家精神一振,他趁热打铁,调方位、报距离、再装填,手脚像一条绳子上的扣子,扣紧了就停不下。五发炮弹,五个目标,全都趴窝。剩下的那一串铁家伙愣了几秒,像被人扼住咽喉,随即开始后撤。那会儿他们还搞不清自己到底打中了什么,直到后来才知道,里头有一辆是对方的指挥车,链条一断,整队就乱了。
战后,上头来问情况,他心里没底,想着命令摆在那里,自己是违令先打了。就把实情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要罚就罚我”。谁知道领导笑了,拍他肩膀,说干得漂亮。不但不罚,还提他当了排长,胸前挂上“打坦克英雄”的红字,另有一枚奖章,写着“国际二等功”。那天给他戴大红花的时候,他耳朵根都烫,不太会说话,就傻笑。
同年国庆,他和一群战友回国观礼,进城时人们的掌声像潮。后来又参加了一个群英汇聚的大会。会前分组讨论,他再没想到会坐在毛主席对面。主席问他叫什么,他脱口把那个听起来“不正经”的外号报了出来,屋子里一阵笑,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挠头。主席笑着说,名不必照搬旧的,改个讲究点的如何?他愣了一秒,点头如捣蒜。主席提笔,略一沉吟,写下两个字:“兆丹”。旁边的周总理看了,赞了一句有意思——“兆”像预示,像将来,“丹”是红,是火。最妙的是,这新名和老外号读起来竟还有点沾边儿,不至于让人一下子陌生。这么一来,“苏吊蛋”成了“苏兆丹”。名字一换,像把一段路悄悄地翻了篇。
改名之后,他没回到前线,被送到辽阳的速成学校学文化、学军事。1955年,学校撤并,他原来那支坦克部队正留在朝鲜帮着重建,按规矩他回不去,得服从地方安排。说来有点戏剧:前半生刀尖上跑,后半生回了老家砖厂,看火、拉坯、抬坯,一干就是二十多年。车间里闷热,一到雨天,伤腿就开始闹情绪,他咬着牙忍,从不往外说。他把证明、勋章一股脑塞进箱底,家里孩子小时候还拿出来当宝贝,他见了也就笑笑,催着收起来。外头人只当他是个勤快踏实的工人,手老茧厚,话不多,干活利索。
1978年,曾经的老领导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他,把他调去耐火材料厂。那时候国家经济开始起步,厂里也忙,他在窑口守火,像守一面看不见的阵地。一直熬到1992年才办了退休。日子在烟火气里过,平常得很。等到后来人们把档案一层一层翻出来,才发现这位老工人的履历里,有一场钢铁对钢铁的较量,有一个在会议桌前被改掉的名字。
人们喜欢把故事讲得圆满,可他的人生偏不爱那么整齐。前半段是刀光火影,带着硝烟的热;后半段是砖土的尘,饭桌上的汤,孩子的笑。他从不在别人面前把“英雄”两个字挂在嘴边。有人问起,他就摆摆手:该干的活儿。真正能看见他的,是那些阴天里突然坠下来的痛,是他站在窑前不由自主往回伸的那只肩,是他把功劳和勋章都藏在箱底的那点羞赧和倔强。
我们常说,名字里有命。可也许更准确的是,命运在风里拼出来之后,才配得上一个名字。那天主席写下“兆丹”,除了给他一个体面称呼,也像是替他把过去和将来缝在了一起——预兆红火,也预兆沉稳。回头看,他的选择并不轰轰烈烈:听命、担责、把苦活脏活接过来。简单,可不容易。
至于传奇,总有传播的速度。等到“苏兆丹”三个字被更多人记住,他已坐在屋檐下,望着阴晴不定的天。也许他会笑,笑我们追问他的功勋,追问那五发炮弹的角度与距离。可他更在意的,还是那时候同伴的脸,火光里发亮的眼睛。英雄不过一席话,平凡的一生,却要用几十年去过。问到最后,到底是“苏吊蛋”更像他,还是“苏兆丹”?这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我们记住的,是他那些不挑灯、不争功、不辩解的一刻刻——以及一到下雨天,会隐隐作痛的那条腿。
来源:渝鲜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