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们山盟海誓,信誓旦旦地宣称要一年生一个孩子,还大言不惭地要我主动请求离开王府,好成全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子孙繁衍不断的“美梦”。
王爷出征凯旋而归,竟带回一位据说极易受孕且生育能力极强的医女。
他们山盟海誓,信誓旦旦地宣称要一年生一个孩子,还大言不惭地要我主动请求离开王府,好成全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子孙繁衍不断的“美梦”。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冷笑,暗自思忖:那我替王爷精心挑选、纳入府中的七位妾室,以及那十八个庶子庶女又该何去何从呢?
王爷听闻此言,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如今这王府里,一胎能生八个的奇异女子,三年便生下五个娃的“奇人”屡见不鲜。那些所谓的“好孕医妃”“天才萌宝”之流,竟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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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婚已有三年,守寡也整整两载,身为昭王妃,满京城的人都为我感到惋惜。可我的夫君,却在遥远的边塞与一名医女结为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好一副恩爱的模样。
待到镇远军历经千辛万苦寻到昭王的踪迹时,那医女恰好喜诞双生子。她凭借着这两个孩子,母凭子贵,得以随昭王一同回京。
京中的那些穷酸书生,竟纷纷称赞昭王身边的女子能与军队同伍,气概非凡,远超常人。
只见一书生满脸谄媚,朗声恭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路边两个正在杀鱼的农妇,听到这话,忍不住指着书生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书呆子,若这女人是昭王妃,那三年前昭王明媒正娶的镇远侯嫡女又算什么呢?”
“还说与军队同伍,军营里的女人不就如同玩物一般,她怎配得上王爷,真是不知羞耻。”
农妇们指桑骂槐,沿街的百姓们听闻,也都笑得前仰后合。
这可与乔羡渔原本设想的风光进京大相径庭,更可气的是,昭王李清玄自恃清高,面对众人的嘲讽,竟未曾反驳一句。
满京城的人都在戳他们的脊梁骨,他们也顾不上什么花车巡游的排场了,连忙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而我作为昭王妃,出府相迎。一肚子气的李清玄,却非要当街拿我撒气。
他将医女与两个孩子紧紧藏在身后,那姿态,仿佛要与整个世界为敌。
“王妃,渔儿与本王已在边塞结为夫妻,她为我诞育了两个儿子,如今腹中更是怀有龙凤多子胎,本王要迎她为妻。”
“你,还是自请下堂吧。”
我听到这话,当即气得笑出了声。
好,真是好极了。
如果只是孩子生得多就能被封为妃子,那王府里一胎能生八个的妾室、三年便生下五个娃的柳娘,岂不是一人都能封个皇后、太后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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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便隐隐知晓,自己不过是一册话本中的丑角罢了。
在那话本之中,我的夫君李清玄与一个从异世而来的医女独领风骚。
医女乔羡渔在边塞救下了重伤失忆的李清玄,二人日久生情,生儿育女,日子过得看似美满幸福。
归京之后,乔羡渔凭借着易孕能生的体质,总是能得到李清玄的垂爱。
而我这位高门贵女,却为了争夺丈夫的宠爱,渐渐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妒妇。
他们二人顺理成章地踩在我与母家镇远侯的满门尸骨之上,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龙椅,携手共赏这万里江山。
大梦初醒之后,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逆天改命。
可我与李清玄乃是陛下赐婚,若抗旨不遵,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大婚前夕,我思来想去,终于想开了。
凭她乔羡渔有多能生,昭王有几个孩子、几个妾,还不是我这个昭王妃说了算。
新婚之夜,李清玄便领兵出征,奔袭千里。
而我同样在连夜清点他这些年的“丰功伟绩”,将那些与他有过纠葛的女子,统统纳入王府之中。
如今,在我不辞辛劳的“努力”下,李清玄已是十八个孩子的亲爹,七位女子的夫君。
王爷要休妻,那些仰仗我这位王妃才得以在王府安居一隅的庶子、妾室们,顿时跪倒一片。
“殿下/爹爹三思啊!”
满室之中,乌泱泱的女子、孩童,将乔羡渔和她那对所谓的“天才萌宝”挤到了堂外。
李清玄的额头爆起青筋,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质问我,是从何处寻来如此多的贱籍女子与野种,污蔑他的清白,混淆皇室血脉。
清白?
我心中不禁冷笑,却仍仪态恭敬地说道:“殿下说笑了,她们都曾是与您同床共枕的姐妹啊。”
“殿下出征失踪后,今上体恤王府无后,特将她们抬为妾室,原先流落在外、无名无分的庶子们也记入族谱。”
“他们的确是您的血脉啊!”
说着,我拉起一旁七岁的庶长子,让他们父子相见。
那孩子面宽体庞,半点也不似李清玄那般俊逸落拓。
李清玄将信将疑,而乔羡渔却是个精明的。
她眼见王府之中莺莺燕燕无数,子嗣众多,知道自己难以分得一杯羹,索性另辟蹊径:“清玄,不要为了我破坏王府的安宁。”
“既然王妃姐姐容不下我,我和孩子们可以住到别处,绝不叨扰王府!”
她说得决绝,清秀的小脸上尽是坚毅顽强的神情。
谁料,我与昭王竟异口同声地说道:“这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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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玄怎会愿意让自己的心尖尖在外受苦。
而我亦不愿她这祸首在外逍遥度日。
当初,她见我夫君英姿出落,便不顾社稷江山的安危,将领兵打仗、维护山河的昭王引诱堕入山崖,让他从此抛妻弃子,隐姓埋名。
如今,她又见李清玄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便想分府别住,既勾走男人的魂,又落得清净。
这世间,又怎可能事事都如她所愿?
若是事事都如她所愿,我那位随李清玄出征的庶兄又怎会饮恨战死。
我翻烂了那册话本,自诩通晓未来,却始终找不到庶兄的半分生机。
在这场穿越医女与战神王爷的浪漫邂逅之中,我的庶兄因为迟迟等不来援军,战至身亡。
若是因为这段颠覆时空的旷世之恋,我阿兄便活该赴死。
那你又凭什么享乐无忧、子嗣延绵?
我挥退满堂的妾室子女,笑吟吟地看向已经隐隐显怀的乔羡渔:“乔姑娘,我何曾刁难你。”
“王府妾室哪个不是在我的照料下诞育子嗣?你既怀孕,又是双生子的生母,他们以后都要叫我母妃,那我这个母妃自然要照拂一二才是。”
我的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她,在外她可做不了昭王妃。
日后,任乔羡渔生再多孩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
乔羡渔被我踩到痛脚,她不再闹着要走。
李清玄更顾不得与我置气,连连应是。
毕竟,乔羡渔放着好好的王府不住,要去做外室,倒叫李清玄落个负心之名。
再想到满府的莺莺燕燕和那些糟心的庶子,他连请我下堂的话也不再提了。
“渔儿,委屈你双身子还要跟我回京。我断然不会把这些女人放在眼里,我李清玄在边塞就发誓,此生定不负你。”
比起我这个硬茬,李清玄只能朝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乔羡渔吹风。
他旁若无人地将乔羡渔搂入怀里,乔羡渔便因此被哄得心花怒放。
“好,我谅你也不敢去寻她们,那我就带着孩子们住下吧!”
她答应得好似勉为其难。
可话才说完,乔羡渔便用得意又张扬的余光瞥向我。
我点茶看戏,回以一笑。
真是傻姑娘,连男人的鬼话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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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里,乔羡渔携子进京,蛊惑昭王逼我下堂,我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
我母家镇远侯府虽然势颓,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番抵抗之后,李清玄只好将乔羡渔暂且送到别庄金屋藏娇。
然而,就在他们前去别庄的途中,一路辛劳的乔羡渔坐胎不稳,见红了。
李清玄这才始知自己意外得子,却因我娇蛮容不下他人,差点害死肚中的龙凤胎。
他从此对我怨恨有加,而我的妒名也传扬遍京。
可乔羡渔分明自知有孕。
她医术了得,连李清玄的失忆症都治得好,又怎会要到见红才知胎象不稳?
此招凶险无比,事成便是毁掉我守活寡三年换来的贤名。
所以,我在他们进京路上安排了一出书生农妇各唱红脸白脸的好戏,大肆宣扬昭王带着可笑的二妻打道回府的事迹。
李清玄何等高傲,他的丑事曝露,定是将乔羡渔先放到别庄避风头。
如此,她见不见红都不关我事了。
然而,乔羡渔不舍得到嘴的鸭子飞了,她连忙将自己的身孕透底。
她怀孕了,便没有理由屈居别庄。
但她不知李清玄会如何想她这明知有孕仍要坚持进京的医女。
乔羡渔冒着孩子没有的风险,同军队赶路,说得好听是情深不寿,说得不好听便是上赶着享受京城的荣华富贵。
怀疑的种子不会死去,总有一天会从李清玄的心中破土而出。
可如今,乔羡渔并不知祸事将近。
她仗着自己与李清玄的露水情缘,从不行礼,更是不许李清玄宿在别院。
王府出身秦楼楚馆的妾室不少。
她们的容貌身段样样出挑,勾人把戏层出不穷,然而全都失败告终。
妾室们哭到我跟头,我指尖轻点案几上刚绣好的虎头鞋和吉祥帽。
“王爷宠着她,别人自是一时半会取悦不了君心,但王爷到底不会枉顾父子情谊,你们明白吗?”
这群美人能打包进府皆因她们各个都有子嗣傍身。
李清玄不是喜欢成堆成堆地生孩子吗,王府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发誓要忠贞不渝的李清玄终是在归京半月后破了戒。
这件事的起因是,他那位年仅七岁的庶长子吟诵了一首诗,竟意外得到了太傅的连连称赞。
他借着考察庶子学识的由头,好不容易才来到柳良媛的居所附近。谁承想,乔羡渔竟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大闹一场。
许是为了让李清玄对她心生愧疚,乔羡渔登门时,还特意带上了自己那对可爱的双生子。
乔羡渔全然不顾自己身怀六甲,将年幼的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堂堂昭王,竟是个如此没良心的负心汉!”
她们孤儿寡母,跟随他进京,如今他却在小妾身边逍遥快活,全然不顾她们母子在这京城中的艰难处境,进退两难。
只见那美人母亲泪如雨下,宛如梨花带雨,一岁大的孩子哪里懂得事情的轻重缓急,见母亲哭泣,也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慌乱之中,乔羡渔被怀中的孩子不小心踹到了心窝,顿时下身见红。
我抽空前去看这场热闹时,祁妄正好为乔羡渔诊脉完毕,走了出来。
李清玄能把这位太医院院正的儿子请来,足见乔羡渔在他心中的分量之重。
而祁妄见到我,只是微微一顿首,说道:“王爷、王妃,乔姑娘只是突然受到刺激,母体和胎儿都无大碍,后续只需静心养胎即可。”
我无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味深长,表面上故作关切地问道:“那她为何会见红呢?”
祁妄难得与我配合默契,说道:“乔姑娘在怀胎初期便奔波千里进京,本就有些胎象不稳,近期若再频繁操劳,的确会出现不适之症。”
如此看来,话本中乔羡渔见红的情节,大抵也是因为她与李清玄整日厮守在一起,反倒让我背了黑锅。
我心中不禁冷笑,面上却装作热切地说道:“那便让乔姑娘好好休养吧,王爷今日也累了,不如就歇在柳良媛这儿吧。”
要知道,女子怀胎期间见血,对于男子而言,可是被视为不祥之物。乔羡渔一番苦心经营,反而成全了李清玄宿在外头。
料理完这对痴男怨女,我转头看见今年才入职的小太医祁妄仍站在原地。
我不禁打趣道:“你站在昭王最得宠的姑娘房前,在想些什么呢?”
我爹镇远侯与祁院正沾亲带故,我与祁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他唤我姐姐,可那张清冷出众的皮相之下,却透着一股执拗古怪的劲儿。
然而仔细想来,我已为人妇,而祁妄的五官还略显青涩,尚未到弱冠之年。
他只是个少年人,有些少年脾性也属正常。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朝我看来时,少年眼眸弯弯,嘴角也扬起了些许弧度。
他竟将我的心事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姐姐,你不喜欢他们,你想要他们死。”
我当下便没了为他开脱的心情,只恨不得撕烂他的嘴,没好气地说道:“闭嘴吧你,好好干活,事成之后分你个龙椅坐。”
有了初一便有十五,李清玄很快便开始四处留情,垂怜王府的妾室们。
乔羡渔虽然身为王府最为受宠的姑娘,可她始终将满府的姐妹视作仇敌,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打压的机会。
每逢李清玄到我房中,她更是会想尽法子,将这尊我亦不愿待见的大佛叫走。
后来,她愈发张扬跋扈,哪怕是在我的生辰宴上,也想要一枝独秀,出尽风头。
因京中似有时疫蔓延,王府不便大张旗鼓地操办,只简单准备了一场家宴,不拘泥于礼数。
然而酒过三巡,乔羡渔却坚持要起身敬茶,还非说自己那对一岁多的双生子想作诗献给我。
我心里暗自嘀咕,一岁大的孩童连话都说不清楚,能懂什么吟诗作赋呢?
气氛顿时寂静了一瞬,花良娣连忙打趣道:“王妃姐姐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拿孩子来折腾了,大家还是高高兴兴地吃酒吧!”
乔羡渔却不肯借坡下驴,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像被欺负的小兔子一样,可怜巴巴地看向李清玄。
“清玄,她们不信我,”她委屈地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你也不信我吗?”
李清玄那点犹豫,在乔羡渔那勾魂摄魄的眼神中,瞬间化作了纵容:“那就叫孩子们上前作诗吧。”
于是,她的双生子便在满堂哗然中,伶俐地诵出了一首《将进酒》。
此诗确实是旷世奇作,妾室们不禁啧啧称奇,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乔羡渔面上有光,她瞥向似乎震惊于自家“天才萌宝”出口成章而未表言辞的李清玄。
“清玄,我不懂诗词,你觉得如何?”
“…玄郎,你为何不说话?”
然而,李清玄的脸色在乔羡渔一声声的催促中,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笑而不语,李清玄却恼羞成怒地将竹箸掷到了地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怀有身孕,孩子又那么小,何必拿他们来争风吃醋!”
“你、你凶我?”乔羡渔错愕又委屈,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哪里知道,自己那些未曾言说的抄袭“大作”,早就在满京文人墨客中传开了,唯有后宅女子不事文雅,未曾有所耳闻。
话本中,她在御前一连作诗数十首,字字句句,文采斐然,令人赞叹不已。
而双生子吟出那首《将进酒》,本是乔羡渔打算日后献给陛下的第一首诗。
可实际上,这些诗词都是她集异世前朝大家之所长,并非出自她手。
前些日子,我将话本中乔羡渔抄袭的诗词通通伪作佚名诗集,让孩子们拿去太傅跟前显摆。
太傅当即爱不释手,转头恳求昭王能将这些佳作借给他誊抄传颂。
李清玄拉不下脸找我要书,只好假借考教儿子的名义,亲去柳良媛那取诗集。
乔羡渔去闹时,柳良媛按照我的授意,演上了一出温柔体贴的好戏。
她将诗集塞进李清玄的前襟,柔声说道:“爷,你自去陪乔姑娘吧,奴不打紧的。”
曾经的花魁眼波流转,纤纤素手轻轻抚过男人的胸膛,比起门口那泼妇模样的乔羡渔,更胜千百倍。
李清玄想起那被乔羡渔打断的春宵、她公然抄袭诗集、强迫幼子背诵献媚的种种行径,便将曾经的海誓山盟忘了个精光。
“乔氏,我三番五次娇纵你,倒叫你不知好歹了。”
李清玄终是忍不住厉声呵斥道。
“既然你不肯安心养胎,借王妃生辰强要孩子帮你出风头,那从今天起,小十九和小二十都养在王妃跟前,让你长长教训!”
我没想到自己在一旁吃瓜看戏,还能让李清玄给我送个大礼。
王府子嗣众多,一般都按长幼次序唤人。
小十九与小二十指的便是乔羡渔那对双生子。
乔羡渔顿时泪如雨下,她怨毒的眼光望向我,嘶声喊道:“不,我没有用孩子争宠!不是我,一定是这个毒妇跟你说了些什么,才让我们骨肉分离!”
乔羡渔,这真是你不知好歹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养在嫡母身边的庶子,日后更有机会顺理成章地记为嫡子。
李清玄对乔羡渔明贬暗赏,我并不计较。
可乔羡渔偏偏是个不依不饶的主儿。
她隐忍怀胎十月,这次更是一举诞下了两儿两女。
一胎四宝,龙凤呈祥,可谓是大喜之事。
几位妾室听闻喜讯,差点喷出茶沫,纷纷惊叹不已。
柳良媛咂舌道:“这妮子当真是厉害,胎胎多宝。”
花良娣却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你说她?你自己不是一胎八个,我还三年抱五呢。”
“这不都是王妃娘娘的安排,人家哪里生过孩子。”柳良媛早年在梦香楼服过红花汤,她本来一生不会有子嗣。
给我们回话的祁妄不是第一回介入这等王府秘辛了。
他本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向我回禀道:“那边喜得龙凤四子,乔姑娘借机邀功,要姐姐把十九、二十两位皇孙还给她。”
花良娣闻言嫌弃至极,说道:“俩孩子跟谁没有似的,给她就给她。”
“可王爷已经替姐姐拒绝了。”
“啊?”
“他说王妃膝下无子,十九和二十两位皇孙以后是要当嫡子的。”
我自嘲地想到,堂堂昭王妃竟要从一个外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嫡子究竟是谁。
柳良媛和花良娣立马要去乔羡渔跟前落井下石,为我报复,可我拦下了她们。
“自我生辰宴以来,京中时疫大作,你们从外头过去,别过了疫病的瘴气给她的孩子,且让她静一静吧。”
妾室们只好歇了心思,悻悻离去。
而我用银绣凤祥的鞋尖踢了踢跪地行礼的祁妄肩头。
“我要你研制时疫解药,怎么比叫你写情诗还难?”
我做惯了刁蛮阿姊,在他面前从不讲理,继续说道:“文笔不行,医术也不行,要你何用?”
祁妄没有避开我,他望向我的眼始终填着笑意,说道:“我还可以给姐姐暖龙椅,将来姐姐坐着舒服。”
话本中,乔羡渔从无名无分的别庄外室飞上枝头,得以面见今上,正是因为此次时疫。
原本自我大办生辰宴后,莫名的瘟疫开始肆虐京城。
而乔羡渔与李清玄却借口清修,在京郊别庄闭门不出,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唯我在京中经营王府,每日抬出病逝的尸首,心力交瘁。
不久后,连我也操劳病倒,只能乞求李清玄出面主持大局。
可他却带着乔羡渔粉墨登场,耀武扬威。
乔羡渔入主王府的第一日就拿出了根治疫病的药方。
后来,她不仅挽救了感染时疫的圣上性命,还疗愈万千百姓,成为民间口口相传的神医。
而我因大办宴会,恰逢瘟疫大肆传染,而被满京传为天降克星,圣上褫夺我的王妃名分,贬妻为妾。
因此,当我发现京中出现瘟疫的苗头,立即传信于镇远侯府,上奏封锁疫区,避免疫情扩散。
话本中,乔羡渔与李清玄宿在别庄,避免传染患病。
她选择苟且偷生,等待一鸣惊人的最佳时机,可我不能对满京百姓视而不见,任由疫情肆虐。
镇远侯府的谏言有效,疫情一直拖到我的生辰后,未曾掀起波澜。
只是这疫病蹊跷,侯府与圣上虽竭力遏制事态,太医院依旧未能研制出有效的药方。
我心急如焚,直到被我派去探查消息的祁妄与我说,乔羡渔开始三番五次派人打听京中疫情,我才安下心来。
她知道如何预防疫病,又能在不接触病患的前提下研制药方。
尽管话本中未有提及,可我知乔羡渔正是时疫的幕后主使。
聪明的人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根治时疫的药方一定已经攥在她的手中。
如此,别怪我捷足先登、不劳而获。
半月之后,一场可怕的时疫悄然传进了王府。
整个王府瞬间乱成了一锅粥,人心惶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清玄却偏偏被皇帝紧急召进了宫去侍疾。
这来势汹汹的时疫,仿佛一头张牙舞爪的猛兽,就连高高在上的陛下也没能幸免,不幸染病倒下了。
瘟疫如同肆虐的狂风,传播速度极快,王府里的妾室和子女们,无一能够逃脱这场灾难的魔掌,纷纷染病。可唯有乔羡渔,仿佛置身于风暴的平静中心,偏安一隅,日子过得无风无浪。
她就像话本里所描述的那样,整日闭门不出,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只是每日都会遣人给她那两个被众人称作天才萌宝的孩子送去“滋补汤”。
我心中暗自留了个心眼,悄悄将汤渣收集起来,交给祁妄去配药方。隔了一天,我便亲自带着两个孩子,前往乔羡渔的住处。
“府中如今闹着时疫,乔姑娘想必是时刻挂心着自己的孩儿,我今日特地将小十九、小二十送回来陪你。”我微笑着说道,心里却在琢磨着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乔羡渔尽管心中充满了怀疑,觉得我无故献殷勤,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但还是飞快地将自己的孩子揽到了身边。她一脸怪异地说道:“你吃错药了吧,突然这么好心?”
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心里暗自腹诽,但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你也不必谢我,我过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话才刚说完,乔羡渔的眼中便闪过一丝厌恶,还有那种“果然如此”的轻慢神色。
我柔柔地一笑,说道:“我听闻乔姑娘是边塞远近闻名的医女,如今府中受疫,我又不懂医术,还希望妹妹能帮我辅佐一二,一同治理王府的疫情。”
乔羡渔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王妃谬赞了,我医术平平,根本研制不出什么能够缓解疫情的药物,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她心里还做着成为悬壶济世的神医的美梦呢,又怎会因为我这点辅佐府务的蝇头小利而轻易动摇呢?我心里想着,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可我笑得愈发真切,说道:“是啊,一个妇人又怎会知道研制药方呢,但你可知你给小十九、小二十的滋补汤,恰好就是专治时疫的特效药方。”
我不等她露出慌张的神色,已经笑吟吟地补刀道:“这药方今早已经呈给了陛下,他老人家知道昭王府为时疫研制出了特效药方,赏赐都已经下来了。”
乔羡渔这才知道我话中的圈套,她又急又气,忍不住破口大骂:“宋如桉,你竟然对我下套!你把我给孩子的滋补汤抢走不说,还敢夺我研制药方的功劳?”
原来啊,王府受疫,乔羡渔担心她的宝贝儿子会中招,便暗中将治疗时疫的解药伪装成滋补汤,送给两个孩子预防传染。却没想到,我将她的药方截了胡。
乔羡渔口无遮拦地叫骂道:“这药方分明是出自我手,你这是欺君之罪,我现在就要告诉陛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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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瞥了一眼帘外那道摇曳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说道:“喔?乔姑娘这话说的,难道是要去揭发昭王殿下?”
“揭发昭王?你什么意思?”乔羡渔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是内宅妇人,哪有机会随意面圣?所以啊,把你的药方呈给今上的其实是昭王殿下。”我慢悠悠地说道。
冒领功绩,这可真是下作卑劣的行为啊。祁妄解出乔羡渔的药方后,我反手就送给了李清玄。尽管我一再强调药方研配成功是乔羡渔的功劳,可李清玄却立功心切。
他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谈,还扬言这是自己日夜潜心钻研才研制出根治时疫的药方。
乔羡渔并不相信我所说的真相,她失声尖叫道:“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这个贱人撺掇,清玄才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一道声音陡然打断了乔羡渔的叫骂:“渔儿慎言,王妃也是在和你讲道理。”
眼见乔羡渔骂到自己身上,帘后的李清玄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他眸色深暗,在半明半暗的幕帘后,偏偏又是一派端方君子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乔羡渔以为盼得了救星,连忙扑到李清玄怀中,我见犹怜地哭诉道:“玄郎,王妃抢走我研发时疫药方的功劳,快叫人将她押下去问罪!”
李清玄面不改色地轻轻捋了捋乔羡渔鬓间的乱发,说道:“渔儿,这药方本就是你无心发现,本王替你献给父皇,王妃何罪之有?”
乔羡渔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能一个劲儿地强调:“那你一定要告诉陛下,这药是我发明的。听说连陛下也得了时疫,从今往后我就是陛下的救命恩人,这昭王府还有她这个王妃什么事!”
乔羡渔朝我耀武扬威,李清玄却只顾为自己开脱:“傻丫头,你又不是男子要建功立业,药方由本王献上去,陛下要封我为东宫太子。我们夫妻一体,就不要再计较这些功劳了。”
“可这明明就是我…”乔羡渔还想争辩,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苦心谋划这么久,却只换得李清玄一句莫要计较,她心里哪里甘心啊。
“好了,父皇还在御书房等本王商议救疫之事。孩子们都在闹,你这个当娘的还有空跟本王理论。”李清玄得了便宜就要走。
乔羡渔想要追出去,可她的六个儿女害怕父母争吵,哭闹不止,一下子绊住了乔羡渔的脚步。
“清玄、玄郎,你听我说啊…”乔羡渔掩耳盗铃地以为李清玄只是听不见她的挽留。
我纵览全局,悠闲地理了理裙摆,心中暗自冷笑。这便是李清玄所说的夫妻一体吗?我自荣耀攀权,而你自为我囿于后宅,生儿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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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绳总是要挑细处断。他们之间既然已经生出了嫌隙,我何不加以利用呢?
看完这场热闹,我向怅然的乔羡渔抛出了橄榄枝:“王爷妻妾满堂、子孙无数,他无法让你做他的妻,你的一对孩儿却还要送到我膝前,如今你的药方又被他窃了去。”
“乔姑娘,今日我是来提醒你,昭王并非良配,何必在他身上空耗才情,不若你我联手。”
乔羡渔心中存着气,说道:“王妃说的倒是好听。可你刚刚还为了讨好自己的丈夫,把我的药方献给他,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能封你为王府尚仪,月奉百两,左右近侍十二人,你的孩子从此是天下万民承认的皇室子孙。”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乔羡渔没有说话,我知道她犹豫了。王府里的磋磨,让她早已不是塞北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穿越女了。
她曾经清高自傲,不愿封为王府妾室,我高看她一眼,吩咐下人唤她姑娘。可如今,她不再作边塞那灵动轻便的打扮,钗环服饰皆是王府媵妾模样。她成为了内宅的燕雀,而她自满的医术才学都化作了李清玄爬向皇位的筹码。
“…王妃娘娘要我怎么帮你?”乔羡渔终于妥协了,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我莞尔一笑,徐徐在她耳边耳语道:“敲登闻鼓,状告昭王。”
当夜,祁妄就被我抓来写状纸。他伏案写得两眼昏黑,连连叫骂道:“姐姐想解决他们,何必求什么解药。我用毒药,姐姐明早就能听到满大街都传他们二人幸终的喜报。”
我不耐烦地抽走祁妄写了一半的纸笔,说道:“你小子别给我添乱,你不想写,有的是人写。”
祁妄抢回纸笔,说道:“我不。姐姐叫我写状纸,却不叫别人写,姐姐心里一定有我。”
傻小子,我在心里暗自说道。由你这个与王府无缘无故的人来写才没人能抓到幕后是我的手笔啊。
13
三日后,王府媵妾乔羡渔带着六个子女告御状,这一举动震惊了朝野,皇帝不得已退朝审理此案。
我被总管太监唤去时,御书房已经跪了一地的人。乔羡渔伏在正中,与我打了个照面。
一旁的李清玄却先声夺人:“宋如桉,你为了离间我们二人不惜威逼利诱,你与你镇远侯府果真都是逆臣贼子!”
我不紧不慢地向陛下行礼,然后才说道:“还望昭王殿下慎言,臣妾对这等无稽之谈一概不知。”
今上还未对此事细细盘问,李清玄却趾高气昂地丢下我伪造的状书。
“渔儿与本王始于清白,本王和她携手归京,不仅没废你,更没有置你于不顾,本王自问对你问心无愧!”
“可你非但不能理解,还不容人,唆摆渔儿无故状告本王,要置本王与渔儿于死地!”
今上年事已高,一场时疫后,身体日渐消颓。李清玄借药方的功劳,择日便要登临东宫。他眼瞧自己亲爹没几日好活,从而愈发放肆。
随着李清玄自作主张地陈列我的罪状,乔羡渔配合地低声呜咽起来。他们一唱一和,仿佛要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
可我没去管越俎代庖的李清玄和临阵倒戈的乔羡渔,只是恭敬地说道:“陛下,兹事体大,疑点重重。不知儿臣可否与昭王殿下和乔姑娘当堂对峙?”
陛下大概没想到自己儿子能如此大胆,插自己的嘴,连一个穿越女也没那么多规矩。
乔羡渔抹着泪来堵我的话:“陛下,连这张状纸都是太子妃宫里的人写的,并非出自臣妾之手,她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她目无尊上,连自称也学得乱七八糟,毫无规矩可言。总管太监随即抽到她脸上:“御书房哪有你这刁妇说话的份儿,还不快闭嘴!”
乔羡渔发出一声惨叫。李清玄护妻心切,连忙上前搂住她:“渔儿只是为保清白,一时心急,康公公你凭什么打她?”
我悠然坐山观虎斗,看着他们这对“恩爱鸳鸯”在御书房里闹得不可开交。一直被这对恩爱鸳鸯堵嘴的皇帝彻底激怒了:“朕还未开口,你们倒是一人一句合起伙来陈情诉苦,有道不完的话。”
“依朕看来,朕和昭王妃才被你们挤兑得无话可说!”
雷霆君威,李清玄和乔羡渔不敢再开口。皇帝把我点起来:“昭王妃,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羡渔尽管怯生生地用双手捂住脸庞,然而那双眼睛却止不住地透过指缝,偷偷觑着我的神情与风采。
她满心以为,自己的背叛之举定能让我方寸大乱、自乱阵脚,可遗憾的是,她在我的脸上始终未能瞧出丝毫破绽与端倪。
我的内心平静如水,诚然,我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倒戈相向。
因为在我的心底,即便没有我从中横加阻隔,乔羡渔最终也定然会将这平定时疫的莫大功劳,毫不犹豫地送给李清玄,助力他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在那流传的话本之中,她是那精干聪慧、淑敏贤良的贤内助,又是福泽深厚、多子多福的好孕妻。
我曾暗自思忖,倘若没有我的存在,李清玄与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然而,话本的终章却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我的这一妄想。
终章详细描述了若干年之后,李清玄与乔羡渔帝后琴瑟和鸣、恩爱非常,而我与侯府却一同被埋葬于那冰冷的黄土之下。
他们的第十四子,一脸好奇地问身为皇后的乔羡渔:“母后,当初您为何会相中那失忆重伤、一无是处的父皇呢?”
乔羡渔满脸慈爱地看着她一胎八宝中的老幺,回答得低俗又露骨:“因为只有有妻有妾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男人。”
“如果你们父皇当年只是个愣头青,本宫才懒得去搭理他呢。”
原来,她早就知晓李清玄已然有了婚配。
她也清楚,京中有一位满心期盼着丈夫凯旋归来的空闺妻子,每日守着那无尽的思念与等待。
可偏生又是这样有违人伦的禁忌之恋,让她对李清玄爱得死去活来、难以自拔。
御书房内,我再也难忍心中的悲痛与酸涩,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乔姑娘,你也认为本妃十恶不赦、奸计层出不穷,非要强拆散你与昭王殿下吗?”
乔羡渔平日里被我纵容惯了,向来是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她见不得我这般装模作样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火冒三丈:“宋如桉,你装什么可怜,你就是个挑拨离间的毒妇!昨晚你还妄图买通我,去坑害清玄!”
总管太监即刻便接收到了皇帝那不耐烦的眼神。
他赶忙招手,让人将乔羡渔拖了下去:“来人,给这泼妇掌嘴,等她什么时候嘴巴干净了,再放她进来!”
乔羡渔是被人生生地从李清玄的怀中硬生生拖走的。
李清玄见状,目眦欲裂、怒发冲冠。
可他却敢怒不敢言,只能满心焦急地向陛下求饶:“父皇,渔儿句句属实,您千万不要听信宋如桉的胡话啊!”
我冷冷地瞧着我的好夫君,还在那佯装情深意长的模样,心中只觉一阵可笑与悲哀。
李清玄啊李清玄,你当真以为这只是女子之间争风吃醋的阴私手段,自己能够置身事外、孑然一身吗?
三年前,镇远军跟随昭王一同出征。
这支由我爹镇远侯亲自悉心培养的精锐军队,却因遭到了今上的猜忌,今上默许昭王无度地折损我军将士。一时间,我一家兄弟,或死或残,家破人亡。
李清玄虽说有着陛下的密命,可他这场战役终究只是惨胜而归,难免引起了百姓的非议与不满。
而恰在这时,他遇到了诱他抛妻弃子的乔羡渔。
他们二人可谓是不谋而合、一拍即合。
男的装作失忆,女的扮作无知,就此成全了一对所谓的恩爱夫妇。
归京之后,李清玄暗中协助乔羡渔制造了这场让整个京城都沦陷的时疫。
他图谋的,是乔羡渔紧紧捏在手中的时疫药方。
无论是我替他夺来,还是他亲自去哄骗,他都要借这场时疫来助力自己成为东宫太子。
我从边塞到京城,四处搜罗李清玄的罪证,一桩一件,都分列在案前。
他明知敌后情况复杂,却执意派兵调遣,置将士们的生死于不顾。
他大战前夕,却假借重伤失忆之名,临阵脱逃,胆小如鼠。
他精心策划一场时疫,再如救世主降临一般,济世救人,狂揽功名,实在是欺君罔上、罪大恶极。
李清玄从最初的暴怒,到后来的恐慌,直至最后的癫狂。
他被御前侍卫按倒在地,挣扎着质问我:“你到底从哪来的这些罪证,谋害夫君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冷冷一笑,说道:“女子自有女子的气节。”
情爱夫郎,并非是所有女娘所追求的。
李清玄却不知错想到何处去了,他如醍醐灌顶一般,突然大喊道:
“这些证据是不是乔氏那个贱人给你的?”
“从她明知大着肚子,就算险些要失去孩子了,还非要跟我回京开始,我就怀疑她根本不是真心待我!”
“她是个会用医术的巫女,寻常女子哪能胎胎生这么多个,她那几个孩子怕是得了她的衣钵,她要害我们啊父皇!”
李清玄发疯乱咬的自救方法,虽说算不上高明,却也成功地将本就自身难保的乔羡渔逼急了。
乔羡渔的嘴和脸都被刑罚打得青紫流血,可她仍在御书房外嘶哑地叫喊:
“李清玄,你不是个东西,根本就是你骗我!王妃说你并非良配,是我蠢,是我不信啊…”
“王妃,我不是真心想要针对你,是他说赐婚乃是镇远侯权势压人,他不情愿的,是你相中他,你强取豪夺!”
“我以为你是黑心肝的,满门妾室都是深宅大院勾心斗角的女子,李清玄要我对付你们,他不相信那些是他的孩子,他还想让我用毒。”
说到后头,二人都顾不上澄白辩解,唯有互相揭底,将那些层出不穷、未曾见光的丑恶阴谋肆意倾泄。
眼看再说下去,九族都不够砍的,陛下连忙喊人都捂上嘴,听候发落。
一场时疫,带走了太多无辜的生命,皇帝身体亏空,宗室人丁也愈发凋零。
纵使李清玄的恶行罄竹难书,可他毕竟是陛下唯一的继嗣。
今上象征性地夺了他马上要加封东宫太子的名号。
而,乔羡渔则被判秋后问斩。
她在御书房抖搂昭王丑事,陛下为了掩盖这丑恶的真相,将所有在场宫人都杖杀了。
偏我朝最忌巫蛊厌胜之术,巫女的子嗣就算是天皇贵胄,也要伏而诛之。
乔羡渔不明白,纵使她在边塞救昭王于水火,为皇家开枝散叶,终不抵李清玄信口胡诌的一句巫女。
天牢里,她衣不蔽体,掌嘴后不曾疗伤敷药,让她曾经姣好洁白的面容溃烂生疮,散发着阵阵恶臭。
我去见她时,腥臭的脓水混着血丝淌在地上,让人不忍直视。
狱卒泼了她一桶发酸的陈水,她就尖叫着爬起来,张牙舞爪,如同疯了一般。
“你还敢扒我衣服,我有病!前天的那人传给我的,我好痒啊好多血…”
乔羡渔的双眼已经看不清了,她在那混沌的世界中盲目地摸索着。
我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只觉从前那出挑灵动、狡黠如雀的女子,被人轻易踩进泥里,血污揉进她曾经高傲的骨与翼。
这绝不是对弱者的怜悯,更也不会是一举得胜的雅致。
半响后,我才缓缓开口:“乔姑娘,你的孩子要送回塞北了。”
那天,我离开天牢,带走了乔羡渔的尸体。
她说孩子们能回塞北就好,她朝她以为我在的方向磕头。
她以为我为了挽回她的孩子,从中斡旋不易。
可我并没有什么斡旋之术,我所言不过诓她而已。
左不过是在陛下缠绵病榻时,我提一柄长刀架在皇后颈前。
“儿臣烦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好生看看,这二位公子到底哪一位才是皇后所出的太子殿下?”
“儿臣记得幼时进宫,皇后娘娘与儿臣说笑,说太子哥哥眼下有痣,最是深情。”
“怎么左边的那位昭王锦衣玉食,却是没有痣的;右边那位蒙尘多年,眼下小痣,煞是喜人?”
榻上无力回天的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他想喊人,可惜金銮殿被镇远侯手下的兵马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皇榻左侧,我爹一身甲胄,威风凛凛,将李清玄的整张脸踩在铁靴之下,让他动弹不得。
皇榻右侧,祁妄临摹今上御笔,笔走龙蛇,从圣上将自己认祖归宗、立嗣东宫到继位遗诏,三道圣旨一气呵成。
我想只要皇帝、皇后自身难保,自然不会有人在意乔羡渔的孩子什么时候被人趁乱抱走,不见踪迹。
“宋如桉,你这是逼宫!你混淆皇家血脉,朕绝不认这不清不白之人为嗣!”
今上说尽狠话,可惜他已是回光返照,气息微弱。
我冷冷一笑,道,李清玄真是和他老子一模一样。
但凡涉及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这对父子却尽关心些宗族血脉这等次末之事。
皇后哭成泪人,泪珠滚在我的刀口,更显得寒光凛凛。
“好孩子,本宫是看着你长大的,陛下也曾抱过你,你都忘了吗?何必要到我们临老了,如此磋磨我们?”
我笑着将刀锋贴近她的肌肤:“娘娘,你与陛下恐镇远侯势大,让我三岁入宫为质。”
“我好不容易及笄还家,你们却一纸赐婚,命我立即嫁与昭王,迫不及待收我母家为己用。”
“您说这话是想我念及一丝丝从一开始就没有的旧情吗?”
皇后吓得不敢落泪,她呆呆地看着专注办假证的祁妄。
最后,一抹泪便认下了:“天杀的,我一眼就看出来祁妄是我儿,他是我们皇家血脉,他才是皇帝唯一的子嗣!”
皇后的声音始一落地,榻上的皇帝即刻喷出一口鲜血。
李清玄似乎奋力挣了挣,但我爹老当益壮,他踩得太实,我看不真切。
一刻钟后,尘埃落定。
总领太监走出金銮殿,他的拂尘一扫,提声宣告:“陛下殡天。”
三道假圣旨把祁妄催到龙椅上。
百官纵使想说什么,但看着策划一场时疫把各家都折腾死人的歹毒王爷李清玄,却怎么也说不出好话。
新帝上朝第一日,甚至有人请旨赐死先王爷李清玄。
新帝祁妄抬头望着我,等我发话。
我本无甚立场于此处。
怎奈先帝留下的那道“继位遗诏”里,念及我自幼便在宫闱之中成长,多年来一直陪伴在先帝身边侍奉,便封我为长公主,让我辅佐新帝,得以垂帘听政。那一刻,我心中五味杂陈,既有着被赋予重任的忐忑,又有着对未来的些许期待。
我在诸多关于处置李清玄的提议中反复斟酌、细细挑选,最终决定罚他流放三千里之遥,让他回到塞北,去为镇远军那些折损在此处的将士收尸立墓。我仿佛能预见到他在塞北的凄惨模样,心中竟有一丝复杂的快意。
分明是故地重游,可他仅仅第一日就受不了了。李清玄像发了疯一般闹着要回京城,他满脸惊恐地说这屋子不干净,夜里会有女鬼带着六只小鬼来看他。那模样,仿佛真的被鬼怪缠身,惶惶不可终日。
后来,官差实在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他这才老实了下来。我听着官差的汇报,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想着,这或许就是他该承受的后果。
我将边塞传来的简报轻轻搁置在一旁,伸手拿起那份择日擢封为妃的世家贵女名册。朝中百官纷纷上谏,都希望新帝能够充盈后宫、开枝散叶,为皇家延续香火。
19
祁妄惬意地枕在我的膝上,查阅着那些贵女的画像,他忽然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国丧期间,我的及冠礼都被耽误了,满朝文武倒是不舍得耽误他们的女儿进宫。”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抱怨,仿佛在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我随意地拨开他眼前的碎发,轻声说道:“陛下若是看中了她们,那自然是她们的福气,这是旁人无法置喙的。”我试图用温和的语气安抚他,心中却想着这朝堂的局势。
不等我说完,祁妄突然抬起眼,他猛地凑近,鼻梁差点就蹭到了我的脸颊。少年天子那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他的眼里仿佛只有我的眉眼,那深情的模样让我心中一颤。
“姐姐是在说气话吗?姐姐在意我,那我断然不会见她们的。”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坚定。
“你不见她们,又如何为皇家开枝散叶呢?”我反问道,心中其实也在思索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祁妄支起身子,须臾之间便转换了我与他的攻势。他看向我的眼清澈明亮如水,可偏是语调轻佻:“姐姐当真会让我这个傀儡皇帝开枝散叶?”那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又有着一丝无奈。
“你并不是谁的傀儡。”我认真地说道,递上一杯葡萄美酒,试图用这美酒来缓和气氛,奉承地挡开他。
“你早知自己就是太后所出,是名正言顺的皇帝陛下。”我继续说道,心中想着这复杂的宫廷往事。
前朝宫闱局势混乱,当年太后还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嫔。她为了保儿子远离纷争,不惜将刚出世的孩子托付给太医院祁院正,还对外声称母子俱亡,换来一个采女之子。母子连心,继承院正衣钵的祁妄又替母妃除尽了多少后宫女子。那些姑娘从未有害人之心,原都只想在这深宫之中安度余生。可祁妄用毒如神,手中亡魂多是母子并亡。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感慨,这宫廷之中,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消逝。
如果没有我的插手,心狠手辣的祁妄本应是话本中被乔羡渔感化的深情男配。当换子疑云东窗事发,祁妄为了乔羡渔的幸福,毅然选择将错就错,密不揭发李清玄不堪的身世,为爱远走天涯。可这一切都只是假设,现实远比话本残酷。
但我从不是拨乱反正的道德卫士。先帝病危之时,我若要扶傀儡上位还需得到太后的认可。那么,又有什么能比与亲生儿子相认更让人麻痹呢?我心中暗自盘算着,这宫廷的权力斗争,每一步都要谨慎。
然而,日后我要称帝,祁妄绝不能留。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却让我有些心惊。
酒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祁妄的脑袋搭在了我的肩头。他埋怨道:“姐姐的毒酒好苦。”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又有着一丝绝望。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并未回头看他:“嗯,你很聪明,我没想瞒你。”我心中明白,这一切迟早都要面对。
世家大族为了谄媚新帝,为保家族繁昌,争先恐后地送女儿入宫。若新帝不堪丧父之痛追随而去,立我为皇太姐,继承大统。那些未经人事的女娘即刻就要入土陪葬。想到那些无辜的女子,我不愿再有女子成为棋局之中任人摆布的棋子。
祁妄的嘴角溢出紫红鲜血,他在最后却问我:“姐姐为什么不信我?”他将我奉为瑰宝,为我饮下毒酒,这份情深让我有些动容。可他身后女子冤魂无数,她们仿佛在我耳边诉说着痛苦,让我快逃。
他分明是话本中女儿家向往的偏执深情种。满是阴狠私念之人若有区别于万千女娘的独一份宠爱总能教人痴狂。只可惜,我宋如桉从来不求一人心。我心中有着更大的抱负,不会被这儿女情长所束缚。
我面无改色地推开祁妄,出门面见百官。“先皇已逝,封我为帝。”我大声宣布道,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惟愿山河万里不负我,千载史书咏我盛世太平。
番外
昭王李清玄获罪流放,昭王府原地解散。王府妾室们决定吃一顿好聚好散的散伙饭。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微妙。
“我真觉得我们没必要因为一个男人,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酒席上,柳良媛率先开口说道,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豁达。
半醉的花良娣连连附和:“很对很对,各位都是宝妈,有空可以交流一下带娃经验。”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醉意,却也充满了真诚。
席间幽幽传来一句:“可王府那些孩子本就不是我们所生,他们是镇远将士的遗孤,现又被女帝陛下接去抚养,我们连妈都不是了。”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伤感。
有人喝着酒就流下泪来。“呜,可怜我的颖儿、玥儿、岚儿,她们才三岁就离开娘亲…”这位是被我安排一胎三宝的某位妾室,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不舍。
“我也想念我的七个孩儿,他们有四个来自江南,不能吃辣;剩下三个无辣不欢,不知陛下记不记得他们的饭食要分开制作。”这位更是曾经七娃傍身的重量级选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让人动容。
女子们哭作一团,隔天还齐齐跪在龙椅前,要我还她们孩子。我看着她们,心中有些无奈。
“不是,我看着像是会虐待孩子的后母吗?”我忍不住问道,心中觉得有些委屈。
女帝叹息一声:“朕的本意是希望你们莫要被朕强加给你们的孩子束缚一生,好聚好散。如此看来朕替你们着想,还成朕的不是了?”我试图解释自己的初衷,心中却也明白她们的心情。
女子们纷纷点头,女帝好没面子。好在女帝陛下最终归还了各家孩儿,她赐下大房子,补足抚养费。
柳良媛和花良娣拉着自己五六七八个孩子给女帝磕头,欢欢喜喜把家还。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忘记了之前的悲伤。
只是回家路上发生一件怪事。一本包装奇异的怪书从天而降,砸中孩子堆里最是沉默寡言的那位小女娘。那小女娘被砸得有些懵,随后悄悄把书藏进怀中。
晚上,她在被窝里掏出那本怪书,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仿佛被书中的内容深深吸引。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