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在同学聚会回家的那个深夜，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丈夫老周和儿子小驰已经睡了，屋里静得只听见墙上挂钟滴答作响，像在不紧不慢地丈量着我窘迫的人生。

引子

我把苏晴拉黑了。

就在同学聚会回家的那个深夜，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丈夫老周和儿子小驰已经睡了，屋里静得只听见墙上挂钟滴答作响，像在不紧不慢地丈量着我窘迫的人生。

我点开微信，苏晴的朋友圈封面是她在欧洲一座古堡前的照片，笑得像电影明星。最新一条动态是她儿子被国外名校录取的通知书，配文是“成长的勋章，妈妈为你骄傲”。底下密密麻麻全是点赞和恭维。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指尖冰凉。最后，我点了她的头像，进入资料设置，在那三个小点上按下去，选择了“加入黑名单”。

确认的一瞬间，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闷得透不过气。

今天这场二十年周年的同学聚会，本该是怀旧和温情的。可从苏晴开着那辆我叫不出牌子的白色越野车，拎着亮闪闪的名牌包包走进包厢那一刻起，一切就变了味。她还是那么漂亮，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皮肤紧致，身材窈窕，一身剪裁得体的连衣裙，衬得旁边几个发了福的女同学像她的陪衬。

“林静，你可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朴素。”苏晴笑着拍我的肩膀，手腕上一个精致的镯子晃得我眼花。

我攥紧了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勉强笑了笑：“哪能跟你比啊，大老板娘。”

“什么老板娘，就是跟着他瞎忙活。”她嘴上谦虚着，眼里的光彩却藏不住。席间，她成了绝对的中心。她聊丈夫的公司，聊儿子的海外游学，聊刚在市中心买下的大平层。每一句话，都像一根细细的针，扎在我敏感的神经上。

我呢？我能聊什么？聊我当了二十年中学老师，职称还是中级？聊我丈夫老周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厂子，每个月发工资都紧张？还是聊我儿子小驰，成绩中不溜秋，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游戏主播？

我只能埋头喝着廉价的果汁，听着大家对苏晴的吹捧，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有个同学问我：“林静，你家小驰成绩怎么样？也该准备高考了吧？”

我还没开口，苏晴就接了过去：“哎呀，现在孩子压力大，不一定非要走高考这条路。我儿子就是，早早规划好了，国外教育资源好，眼界也不一样。”

她的话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却像一块石头堵在我心口。是啊，有钱人的孩子才有那么多选择，而我的儿子，连报个好点的辅导班，我都得跟老周商量半天。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老周那辆开了快十年的旧车里，一路沉默。车窗外的霓虹灯一晃而过，像一个个嘲讽的鬼脸。老周察觉到我的情绪，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聚会不开心？”

“没什么。”我把头转向窗外，声音很硬。

我心里清楚，我不是在气苏晴，我是在气自己。气自己这二十年，活得如此平庸，如此力不从心。年轻时，我和苏晴是最好的朋友，成绩不相上下，对未来有一样的憧憬。可人生的岔路口，她嫁了个有本事的丈夫，一步登天。而我，选择了一个踏实本分的老周，过着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

我一直告诉自己，平凡可贵，知足常乐。可今天，当现实的差距血淋淋地摆在面前，我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崩溃了。我嫉妒苏晴，嫉妒得发疯。

拉黑她，像是一个懦弱的仪式。我关不掉她光芒万丈的生活，至少可以关掉我窥探她生活的窗口。我不想再看到那些刺眼的朋友圈，不想再被提醒自己有多失败。

我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午夜的城市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车鸣。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我心想，林静啊林静，你都四十五岁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拉黑一个朋友，就能让你的生活变好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问我：你害怕的，究竟是苏晴的炫耀，还是自己那颗不甘又无力的心？我答不上来。我只知道，从今晚开始，我和苏晴二十多年的友谊，被我亲手划上了一个休止符。而我的生活，依旧要面对那一地鸡毛。墙上的挂钟又“滴答”响了一声，那么清晰，那么刺耳。

第一章 旧日暗影

第二天一早，天阴沉沉的，像我一夜没睡好的脸色。

我机械地在厨房里忙碌，给小驰煎鸡蛋，给老周热牛奶。油烟机嗡嗡作响，也盖不住我心里的烦躁。老周趿拉着拖鞋走进来，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听见你在客厅折腾到半夜。”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片面包。

“没什么，睡不着。”我头也不回，把煎好的鸡蛋铲进盘子，力气有点大，盘子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老周被我吓了一跳，眉头拧成了个川字：“火气这么大？同学会上受刺激了？”

我心里一咯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竖起了防备：“你胡说什么！我能受什么刺激？”

老周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啃着面包。他就是这样，永远不会跟我大声争吵，只会用沉默来表达他的无奈。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的火就越是烧得旺。我多希望他能跟我吵一架，而不是这样把所有问题都闷在肚子里。

小驰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头发乱得像个鸡窝。“妈，今天早餐又是这个啊？”他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鸡蛋，有点嫌弃。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我的火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小驰被我吼得一愣，委屈地撇了撇嘴，没敢再吭声。饭桌上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我看着他们父子俩，一个沉默，一个委屈，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这就是我的家，沉闷，压抑，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钱的愁味。

我忽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说：“我先去学校了。”

我是一名高二的语文老师，学校离家不远，骑电瓶车十几分钟就到。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些心头的烦闷。到了办公室，同事李姐正拿着手机，一脸羡慕地跟另一个老师说：“你们看苏晴的朋友圈了吗？她儿子真争气，要去英国留学了。”

苏晴的名字像根刺，又扎了我一下。

我假装没听见，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备课。可那些文字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苏晴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李姐是我们共同的同学，她的话还在继续：“你说人家这命怎么这么好，嫁得好，儿子也教育得好。不像我们，天天为了孩子成绩愁白了头。”

我攥紧了手里的红笔，在备课本上划下了一道重重的印子。

【内心独白】

我为什么要拉黑她？因为我不想再听见这些话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比她自己说更伤人。她们的羡慕，就像一面镜子，照出我的狼狈。她们不知道，我和苏晴曾经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可现在，我却被她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下午最后一节课，我讲的是《项链》，马蒂尔德因为虚荣付出一生代价的故事。讲到她为了参加一场舞会，向朋友借了一串项链时，我看着台下那些青春洋溢的脸，忽然有些恍惚。年轻的时候，谁没有一点虚荣心呢？谁不渴望更好的生活呢？只是有的人实现了，有的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下课铃响了，我正收拾东西，手机震动了一下。“林静，苏晴问我你怎么不回她微信，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回复：“没事，手机这两天有点问题，老是收不到信息。”我撒了谎，脸颊微微发烫。

王莉又发来一条：“那就好。对了，苏晴说她过两天回趟老家，想顺便来看看你，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我？为什么要来看我？是想在我面前继续展示她的优越生活吗？还是想看看我如今过得有多落魄？

【内心独白】

我该怎么回？答应，还是拒绝？答应了，我拿什么来招待她？就在我这个五十平米的老破小里，听她讲市中心的大平层吗？拒绝，又显得我太小家子气。苏晴，苏晴，为什么你总要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正当我纠结时，老周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前所未有的焦急：“林静，你快回来一趟，家里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挂了电话，我几乎是跑着冲出学校的。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我脑子里乱成一团。家里能出什么事？是小驰，还是……我不敢再想下去。电瓶车被我骑得飞快，像一颗急于挣脱轨道的失控行星。

第二章 钱的裂缝

我冲上楼，家门虚掩着。一进门，就看到老周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里，背影佝偻。茶几上，摔碎了一个玻璃杯，水渍和茶叶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驰呢？”我冲过去，声音都在发抖。

“小驰没事，在房间里。”老周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脸色灰败得像一张旧报纸，“是……是厂里。”

我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只要人没事就好。我喘了口气，追问道：“厂里怎么了？订单出问题了？”

老周的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完了，全完了。最后一个大客户，刚刚通知我，合作取消了。厂子……撑不下去了。”

这个消息像一个晴天霹雳，把我打蒙了。老周那个小加工厂，虽然规模不大，但一直是我们家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这些年市场不景气，厂子一直在勉力维持，我总以为，再难也能挺过去。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那个客户很稳定吗？”我不敢相信。

“人家找到了更便宜的代工厂，我们的设备老，成本高，拼不过。”老周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这个月工人的工资还没发，银行的贷款也快到期了……”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沙发才站稳。难怪，难怪他最近总是唉声叹气，问他什么他都说没事。原来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扛了这么久。

【内心独白】

我真是个笑话。昨天我还在嫉妒苏晴的富裕生活，抱怨自己的平庸。可我连自己家里的巨大危机都毫无察觉。老周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着，而我，却在为一些虚无缥缈的面子问题跟他闹别扭。林静，你真是又蠢又自私。

我深吸一口气，坐到老周身边，握住他冰凉的手：“别怕，天塌不下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老周看着我，眼圈红了：“我对不起你和小驰，我没用……”

“别说这种话！”我打断他，“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一起扛。先算算，我们总共欠了多少钱？”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像一场漫长的审判。老周拿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工人工资、材料款、银行贷款、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外债……加起来，是一个我不敢想象的数字。我们家所有的积蓄，加上我这点工资，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小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我们俩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爸，妈，怎么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大人说话呢。你回房间写作业去吧。”

小驰看了看我们，懂事地没再多问，默默地回了房间。关门声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我心上。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老周在旁边翻来覆去，不停地叹气。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的焦虑像实体一样，压得整个房间都透不过气。钱，钱，钱，这个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亮了一下。还是王莉发来的：“静，苏晴说明天就到我们市了，她让我问你，明天晚上有空吗？她订了‘望江楼’的包厢。”

望江楼，那是我们市最高档的餐厅，人均消费要四位数。

我看着这条信息，心里五味杂陈。一边是家里即将破产的绝境，一边是老同学盛情的高档宴请。这对比，多么讽刺。

【内心独白】

去，还是不去？去，我没有那个心情，更没有那份体面。不去，又该找个什么理由？说家里破产了，丈夫欠了一屁股债？我做不到。我仅存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在苏晴面前如此狼狈。

我把手机屏幕按灭，扔到一边。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也许，我可以找苏晴帮忙？她那么有钱，借我们一笔钱周转一下，应该不是难事吧？我们毕竟是二十多年的朋友。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立刻掐灭了。不行。我不能向她开口。向她求助，就等于承认了我的彻底失败。我宁愿自己去打几份工，也不想看到她带着同情和怜悯的眼神。

这时，我忽然听见客厅里有动静。我悄悄起身，走到卧室门口，从门缝里看出去。只见老周正拿着手机，压低了声音在打电话。

“哥，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再宽限我两个月，就两个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是他在向他哥借钱。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个一向好强的男人，为了这个家，在低声下气地求人。而我，却还在为自己的面子纠结。

我轻轻关上门，回到床上。我做出了决定。明天，我必须去见苏晴。但不是去吃饭，也不是去借钱。我是去跟她做个了断，也是跟我自己那可笑的虚荣心做个了断。我不能再活在过去了。

第三章 望江楼的局

第二天傍晚，我还是去了望江楼。

我特意翻出了衣柜里最好的一件大衣，虽然款式已经有些过时，但至少干净整洁。我化了个淡妆，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可镜子里那张脸，眼角的细纹和眉宇间的愁云，怎么也遮不住。

望江楼金碧辉煌的大厅，让我有些手足无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微笑着问我：“女士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我找人，苏晴女士订的包厢。”我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有点发干。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我来到一个名为“观澜”的包厢。推开门，苏晴和王莉已经坐在里面了。苏晴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丝绒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雪白，气质高贵。她一见我，立刻站起来，热情地拉住我的手。

“林静，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真不来了呢？”她的手很暖，笑容也很真诚。

“路上有点堵车。”我撒了个谎，把手抽了回来。

王莉也笑着打招呼：“快坐快坐，就等你了。”

桌上已经摆了几道精致的冷盘，每一道都像艺术品。我拘谨地坐下，感觉自己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墙上的山水画，桌上的骨瓷餐具，都在提醒我，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林静，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看着气色不太好。”苏晴给我倒了一杯茶，关切地问。

“还好，就是带高二，课业比较重。”我端起茶杯，想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当老师是辛苦。”苏晴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稳定，不像我们做生意的，看着风光，其实天天提心吊胆。这不，最近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资金链紧张，愁得我好几天没睡好。”

我心里一动，她这是在……哭穷？

王莉接话道：“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苏晴，你那项目问题大不大？要不要我让我老公帮你问问银行的朋友？”

“暂时还行，能应付。”苏晴摆了摆手，随即又看向我，“对了，林静，听说老周的厂子做得不错啊？上次同学聚会听人说起，都说他踏实肯干。”

我攥紧了茶杯，指节发白。她是故意的吗？明知道我家的情况，还要这样一句句地试探和铺垫？

【内心独白】

她到底想干什么？先是说自己资金紧张，又来打探老周的厂子。难道……她不是来炫耀，而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我的心开始往下沉，一种比嫉妒更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难道她也遇到了难处，想从我这里……不，不可能，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她能图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跟她绕圈子。我放下茶杯，直视着她的眼睛，说：“苏晴，你别试探了。老周的厂子，已经倒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苏晴和王莉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就在昨天，最后一个客户也丢了。现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我们家，已经破产了。”

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感觉像在撕开自己的一层皮，很痛，但也很痛快。我不想再伪装了。既然你这么想看我的笑话，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苏晴的脸色变了，那不是看笑话的表情，而是一种震惊和……慌乱？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旁边的王莉反应过来，赶紧打圆场：“林静，你别吓我们，怎么会这么突然？”

“没什么突然的，生意场上的事，谁说得准呢？”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苦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包厢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我以为苏晴会说几句安慰的话，或者假惺惺地表示同情。但她没有。她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林静，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我冷冷地看着她，“不知道我家这么穷，还是不知道我这么惨？”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琴急了，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我今天约你出来，其实是……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愣住了。请我帮忙？我没听错吧？

【内心独白】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富太太，在一个最高档的餐厅里，请一个刚刚破产的穷光蛋帮忙？苏晴，你到底在演哪一出？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吗？告诉我，即使我一无所有，你也还能找到利用我的地方？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去。我站起身，拿起我的包。

“对不起，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不管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都奉陪不起。我只想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逃离她那双让我看不懂的眼睛。

“林静，你别走！”苏琴也站了起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她的力气很大，像是怕我真的跑掉。

“你听我说完，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她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恳求。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看到我们拉扯的样子，愣了一下，然后对苏晴说：“苏总，车在楼下备好了。”

苏晴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然后又转向我，语气急切地说：“林静，算我求你，给我十分钟，我们单独谈谈。”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个毕恭毕敬的男人，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这个饭局，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四章 假面的背后

王莉很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先走了，包厢里只剩下我和苏晴。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刚才进来的那个男人也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昂贵的吊灯光线柔和，却照不进我心里一丝一毫的暖意。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我挣开她的手，重新坐下，语气冰冷。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论她提出多么荒唐的要求，我都不会再惊讶了。

苏晴没有立刻开口，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放下酒杯，她抬起头，眼圈红了。

“林静，我……我可能要离婚了。”

我彻底怔住了。这个消息，比我家破产更让我震惊。苏晴，那个在我们所有人眼中，拥有完美婚姻和幸福家庭的苏晴，要离婚了？

“他……他在外面有人了。”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

我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同学聚会上她丈夫派司机来接她时的恩爱场面，她朋友圈里那些全家福的幸福笑脸，此刻都像一帧帧讽刺的默片，在我眼前闪过。

“那你今天找我……”

“我需要一个证明人。”苏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恳求，“我们正在谈离婚协议，关于财产分割，他想让我净身出户。我的律师说，如果我能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人，证明我们婚前他曾口头承诺过，他名下那家公司有我一半的股份，我在法庭上就有胜算。”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林静，当年我们还没毕业，他来我们学校追我的时候，很多话都是当着你的面说的。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在学校后面的那家小吃店，他说，以后他开公司，我就是老板娘，公司就是我们俩的。你当时就在旁边。”

我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夏天的午后，闷热的空气，小吃店里吱呀作响的电风扇，还有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对着苏晴许下海誓山盟。而我，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就坐在旁边，一边吃着凉面，一边羡慕地看着我的好朋友。

原来，她今天找我，是为了这个。

【内心独白】

这一切太荒唐了。我以为她是来炫耀，结果她是来求助。我以为她是幸福的样本，结果她的人生早已千疮百孔。我嫉妒了她那么多年，原来，她活得比我更辛苦，更不堪。那个名牌包，那辆豪车，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全都是她用来支撑自己不倒下的面具。

“为什么找我？”我问，声音有些干涩，“这么多年没联系，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帮你？”

“因为你正直，也因为……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苏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林静，我知道这些年我做得不好，我们之间生分了。我不是故意炫耀，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害怕被人看穿我的生活其实一团糟，害怕被人同情。所以我只能拼命地装，装作我过得很好。”

她的话，像一把锤子，敲碎了我心里那堵由嫉妒和自卑砌成的墙。原来，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伪装着，挣扎着。她用光鲜亮丽的外表来掩盖婚姻的失败，我用冷漠和逃避来掩盖生活的窘迫。我们就像两只刺猬，都想靠近对方取暖，却又害怕被对方的刺扎伤。

“我老公的公司，早就不是我们家的了。”她苦笑着，擦了擦眼泪，“他把大部分资产都转移了，留给我的，就是一个空壳子和还不完的银行贷款。我儿子去留学，也是我求着我爸妈，把他们的养老钱拿了出来。我不能让他知道，他爸爸不要我们了。”

我看着她，那个在同学会上光芒万丈的女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我心里的那点怨气，那点不甘，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同情和心疼。

【内心独白】

我还在为几万块的债务发愁，而她，面对的可能是上千万的资产纠纷和婚姻的彻底背叛。我的痛苦，在她的痛苦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拉黑她，以为是隔绝了她的幸福，其实是隔绝了一个正在深渊里挣扎的朋友的求救信号。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别哭了。”我说，“二十多年前的那顿凉面，我记得。他说过的那些话，我也记得。你需要我做什么，说吧。”

苏晴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相信和感激。

“林静，你……”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打断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力，“你放心，法庭上，我会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就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它不会因为你有钱就格外开恩。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只是有的经，被藏在了华丽的封皮之下。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在泥潭里挣扎的人，却不知道，那个站在岸上的人，其实早已被暗流卷走。

第五章 小小的屋檐

从望江楼出来，夜色已经很深了。

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可在我眼里，它们不再是嘲讽的鬼脸，而只是沉默的灯火。我没有打车，一个人沿着马路慢慢往家走。晚风吹在脸上，很凉，却让我的头脑格外清醒。

苏晴的遭遇，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狭隘和可笑。我一直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把她当成一个假想敌，用她的“成功”来折磨自己。可我忘了，生活从来都不是朋友圈里展示的那个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只是硝烟的味道不同而已。

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老周没有睡，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看到我回来，他立刻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询问和担忧。

“怎么样了？”他问。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个肩膀，虽然不再年轻，不再能为我撑起一片广阔的天地，但它很温暖，很真实。

“老周，”我轻声说，“对不起。”

老周愣了一下，伸手揽住我：“说什么傻话呢？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本事，让你跟着我受苦。”

“不。”我摇摇头，抬起头看着他，“是我不好。是我虚荣，是我小心眼。我总拿你去跟别人比，总抱怨生活不如意，却忘了，你已经把你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了我。”

老周的眼圈也红了。他拍了拍我的背，叹了口气：“都过去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坎儿过不去？”

是啊，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还有他，还有小驰。我们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我们有一个家。一个虽然狭小，但能遮风挡雨的屋檐。而苏晴呢？她住在几百平米的大房子里，却可能很快就要失去自己的家了。

我把苏晴的事情跟老周说了。老周听完，沉默了很久。

“唉，真没想到。”他感慨道，“看着那么风光的一个人，背后竟然是这样。这世道，谁都不容易。”

“老周，”我看着他，认真地说，“厂子的事，我们一起面对。明天，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找点兼职。小驰的辅导班，我们不能停。至于欠的钱，我们慢慢还。日子苦一点没关系，只要我们心在一起。”

老周用力地点点头，握紧了我的手。那一刻，我们之间所有的隔阂和怨怼都消失了。我们是同舟共济的夫妻，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内心独白】

我终于明白了，真正的富有，不是银行卡里的数字，也不是别人眼中的羡慕。而是深夜里为你亮着的一盏灯，是困境中紧紧握住你的那双手，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这些，苏晴曾经拥有，现在却要失去了。而我，一直拥有，却视而不见。

第二天，我给王莉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愿意为苏晴作证。然后，我拿出手机，在黑名单里，找到了苏晴的名字，点了“移出黑名单”。

“苏晴，加油。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打电话。”

很快，她回复了两个字：“谢谢。”后面，跟了一个流泪的表情。

我看着那两个字，心里很平静。拉黑，只是一个逃避的动作。而把她重新加回来，才是我真正面对自己的开始。

生活并没有因为我的醒悟而立刻变得美好。厂子的债务依然像一座大山压着我们。我开始利用课余时间，在网上找一些文案校对的兼职。老周也四处奔波，处理厂子倒闭的后续事宜，想办法找一份新工作。

日子过得很清苦。我们很久没有在外面吃过饭，家里的每一笔开销都精打细算。小驰似乎也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变得懂事了很多。他不再吵着要买昂贵的球鞋，甚至主动提出，想用自己的压岁钱来交辅导班的费用。

我拒绝了他，告诉他：“这是爸爸妈妈的责任。你只要好好学习，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小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看见他房间的灯，亮到很晚。

【内心独白】

这就是我的家。虽然贫穷，虽然有危机，但我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老周在为责任奔波，我在为生计操劳，小驰在为未来读书。我们就像三棵紧紧挨在一起的小树，虽然风雨飘摇，但只要根还连在一起，就不会被吹倒。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家里的小阳台上批改作业。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暖洋洋的。老周在厨房里研究着怎么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好吃的菜。小驰在房间里做题。屋子里很安静，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很好。没有了和别人比较的焦虑，没有了对物质的过度渴望，心反而静了下来。我开始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能听到生活最细微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苏晴打来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比上次要镇定一些。

“林静，下周三开庭，你能来吗？”

“没问题。”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

“谢谢你。”她说，“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谢谢你。”

“别说傻话。”我说，“你不是一个人。”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一棵老槐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秋天要来了。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也是一个萧瑟的季节。人生，大概也是如此吧。有繁华，也总有落寞。重要的是，在落寞的时候，有人能陪你一起看叶落。

第六章 法庭的真相

开庭那天，下着小雨。

我特意请了半天假，提前半小时到了法院门口。苏晴已经在等我了，陪着她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干练的女律师。苏晴穿了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头发盘了起来，化了淡妆，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但她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林静，谢谢你能来。”她看到我，快步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冰凉，还带着湿气。

“别紧张，实话实说就好。”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想给她一点力量。

走进法庭，我看到苏晴的丈夫，那个曾经在我记忆中意气风发的男人。他坐在被告席上，几年不见，他胖了，也老了，眼神里透着一种商人的精明和冷漠。他身边坐着他的律师，两人正在低声交谈。他看到我们进来，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就把头转了过去。

庭审的过程，漫长而压抑。双方律师唇枪舌剑，围绕着财产的归属问题激烈辩论。我坐在旁听席上，心一直揪着。我看到苏晴的丈夫拿出各种文件，证明公司是他一人所有，与苏晴无关。他还找了几个公司的老员工，证明苏晴从未参与过公司的经营。

苏晴的脸色越来越白，她不停地用指甲掐着手心，身体微微发抖。

轮到我作为证人出庭时，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证人席。

对面的律师用一种审视的、带着压迫感的目光看着我，问道：“证人，你和原告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大学同学，也是二十多年的朋友。”我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你确定你清楚地记得，二十多年前，被告曾经对原告做出过关于公司股权的口头承诺？”

“我记得。”我点点头，看向法官，“那是一个夏天，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吃店。被告当时说，他以后要开一家全城最好的公司，让苏晴当老板娘，公司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这句话，我记得非常清楚。”

对方律师冷笑一声：“二十多年前的一句玩笑话，也能当成法律证据吗？年轻人谈恋爱，说几句甜言蜜语，不是很正常吗？”

“那不是玩笑话。”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是一个男人对他心爱的女人的承诺。也许在法律上，它没有白纸黑字那么有力，但在道义上，它是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苏晴，为了这个承诺，放弃了当年考研的机会，毕业后就陪着他白手起家。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没有钱请人，是苏晴一个人包揽了公司的财务、行政和后勤。这些，难道也都是玩笑吗？”

我的话音刚落，法庭里一片寂静。我看到苏晴的丈夫脸色变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而苏晴，她抬起头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内心独白】

我不知道我的证词能起多大作用，但我必须说出来。这不仅是为了苏晴，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守护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那份纯真的友谊，为了守护一份被背叛的信任。人可以没钱，但不能没有良心。

庭审结束后，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走出法院，雨已经停了。空气清新，带着泥土的味道。苏晴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林静，谢谢你。”她在我耳边哽咽着说，“真的，谢谢你。”

“好了，都过去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

就在这时，苏晴的丈夫带着律师从我们身边走过。他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神阴冷：“别以为你今天说了这些，就能改变什么。多管闲事，对你没好处。”

我没有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苏晴，说：“我们走吧。”

我们没有再回望江楼那样的地方，而是在法院附近找了一家很小的面馆。一人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吃着面，苏晴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说：“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认了。至少，我努力争取过了。林静，今天在法庭上，看到你为我说话的样子，我好像又看到了大学时候的你，那个爱憎分明，永远充满正义感的你。”

我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也会被生活磨平棱角。但有些东西，不能丢。”

【内心独白】

是啊，有些东西不能丢。比如良知，比如情义。我曾经因为嫉妒和自卑，差点丢掉了这些。是苏晴的困境，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说起来，也许我该谢谢她。是她让我明白，生活的尊严，不是来自于和别人比较，而是来自于内心的坚守。

吃完面，我们俩在街边告别。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她。

“先打完官司再说吧。也许，我会带着孩子，换个城市生活。”她看着远方，眼神里有迷茫，但也有了一丝坚定，“林静，你也要好好的。老周是个好人，你要珍惜。”

“我知道。”我点点头。

看着她打车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百感交集。我们的人生，都因为这场变故，拐了一个大弯。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活了。

我回到家，老周和小驰都在。老周已经找了一份在物流公司当调度员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收入稳定。他正在厨房里做饭，身上系着我那件旧围裙。小驰在客厅里写作业，见到我回来，抬头对我笑了笑。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给这个小小的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平稳而安详。我忽然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第七章 平凡的暖阳

一个月后，判决下来了。

苏晴的律师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结果。法院最终采纳了包括我的证词在内的多方证据，认定苏晴在公司初创阶段有重大贡献，判决她获得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补偿。虽然不是她期望的一半，但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苏晴让我一定转告你，她非常感谢你。”律师在电话那头说。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那天晚上，我特意多做了两个菜。老周下班回来，看到一桌子的菜，惊讶地问：“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是苏晴的案子，判了。”我把结果告诉了他。

老周也高兴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他藏了很久的一瓶酒：“太好了！该庆祝一下！这个结果，对她来说，是公道，也是一个新开始。”

我们一家三口，难得地小酌了几杯。小驰用饮料代替酒，像个小大人一样举起杯子，对我说：“妈，你真厉害！”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饭后，苏晴给我发来了微信。是一张她和她儿子的合影，背景像是在一个机场。照片里，她没有化妆，但笑得很灿烂，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林静，我们准备去南方了。换个环境，重新开始。这笔钱，我会用来给孩子读书，剩下的，我想自己做点小生意。房子车子都没了，但我感觉，心是踏实的。”

“祝你一切顺利。”我回复道。

“你也是。林静，我以前总觉得，幸福就是拥有很多很多东西。现在我才明白，幸福是失去一切之后，身边还有一个愿意为你站出来的人。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我看着这段话，眼睛有点湿润。

“我们永远是朋友。”我打下这几个字，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回复：“嗯，永远是。”

我退出了聊天界面，把手机放到一边。窗外，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阳台的花盆上。那盆我养了很久的绿萝，最近长出了新的嫩芽，绿油油的，充满了生命力。

【内心独白】

曾经，我以为我和苏晴是两条无法交汇的平行线，一条通往云端，一条陷在泥里。现在我才发现，我们其实都在同一片大地上行走，都会遇到高山和低谷。不同的是，她从云端跌落，学会了脚踏实地；而我，从泥潭里抬头，看到了平凡生活中的阳光。

家里的债务，还在慢慢地还。老周的工作很辛苦，经常要上夜班，但他从不抱怨，每天回家，都会给我带一根我爱吃的烤红薯。我的兼职也稳定了下来，每个月能多一些收入，虽然不多，但能减轻不少负担。小驰的学习成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进步了不少。他说，他想考个好大学，以后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生活依旧平凡，甚至有些清贫。我们还是会为了一根葱的价格跟小贩讨价还价，还是会把一个塑料袋反复使用好几次。但我们的心，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安定，更贴近。

一个周末，我们一家人去逛公园。阳光很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我们看到很多家庭，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夫妻，有搀扶着老人的中年子女，有在草地上奔跑嬉笑的孩子。每张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平和而满足的笑容。

老周牵着我的手，在我身边轻声说：“你看，其实大部分人，都跟我们一样，过着普通的日子。”

我点点头，笑了。是啊，我们都是普通人，在自己的生活轨迹里，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为人子女，为人夫妻，为人父母。我们没有苏晴那样的跌宕起伏，但我们拥有最真实的柴米油盐，最踏实的朝朝暮暮。

【内心独白】

我不再羡慕任何人，也不再抱怨自己的生活。我开始明白，人生的价值，不在于你拥有多少，而在于你守护了什么。我守护了我的家庭，守护了我的职业尊严，也守护了一份珍贵的友谊。这些，是用再多钱也买不来的财富。

我打开微信，点开我的朋友圈。我发了我们一家三口在公园的合影，照片里，我们笑得都很开心，背景是灿烂的阳光和碧绿的草地。

我没有配任何文字，但我觉得，这张照片已经说尽了一切。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头像点了赞。是苏晴。

我对着手机，无声地笑了。我知道，在遥远的南方，她也开始了新的生活。我们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努力地，认真地，活出自己的样子。这就够了。

墙上的挂钟还在滴答作响，不疾不徐。它记录着我们的烦恼，也记录着我们的成长。生活，就像这钟摆，总是在左右摇摆，有起有落。但只要我们找准中心，守住内心的那份安宁和坚守，就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走向那个名为“幸福”的未来。而我的幸福，就在这小小的屋檐下，在这平凡的暖阳里。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