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死者面貌严重受损,双手双脚被人砍下,不仅如此,身边也没有任何可以确认身份的东西?”
1
夏颜夕被杀了。
解剖她尸身的,正是她的法医丈夫。
停尸间里,沈行澈一身白袍禁欲清俊,金丝边眼镜后的眉头微蹙。
“死者面貌严重受损,双手双脚被人砍下,不仅如此,身边也没有任何可以确认身份的东西?”
“是啊,如果不是那么棘手,也不会劳烦师兄你这个法学院大教授亲自出马了。”
沈行澈不再言语,只是抬手抚过尸身。
旁边夏颜夕的魂魄,却有一瞬的恍惚——
她快想不起来,沈行澈上次这样温柔的抚摸她,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毕竟虽然结婚多年,他们亲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哪怕偶然的那几次,也都是沈行澈喝醉了酒,毫无温柔可言。
“死者女,年纪大概二十八岁,身高165,身材清瘦,没有纹身胎记,除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尸身的脖子,沈行澈突然一顿,语气有些微妙起来。
“除了脖子处有一道五厘米的疤痕,看上去是尖锐利器所伤,就好像......手术刀。”
旁边记录的师弟一愣,突然抬起头来,“师兄,我记得嫂子喉咙口不就有一道伤口......”
他没敢说下去,可沈行澈却是已经抬头,神色平静的看不出情绪,“你是想说,这尸体是夏颜夕?”
师弟更紧张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放心。”沈行澈打断他的解释,声音清冷,“死者脖子的伤口下还有一道细痕,看上去经过二次手术,夏颜夕没有。”
六年前,沈行澈初任法医,第一个案子就遇上了不讲理的迷信家属。
对方认定法医破坏尸体,闹到警局,最后急红了眼,竟抓起手术刀朝着沈行澈胸口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是当时作为邻居妹妹、过来给沈行澈送饭的夏颜夕挡在他面前。
手术刀扎进夏颜夕的喉咙,深可见骨。
她被抢救整整一夜。
医生说,刀口伤到了气管和声带,就算救回来,也会留下后遗症,不能说话,呼吸受限。
夏母当场就发了疯,抓着沈行澈的胳膊,将女儿的少女心事和盘托出——
“你知不知道颜夕从13岁就暗恋你!她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你说她这辈子可怎么办!”
沈行澈沉默许久,最终开口:“阿姨,我会对颜夕负责。”
他说到做到。
在医院里亲自照顾夏颜夕,出院后立刻和她领证结婚。
婚后所有工资存款上交。
哪怕后来他成了清北大学最年轻的法学院教授,因为一张俊脸上了法治科普综艺,被网友们称为法医男神,无数莺莺燕燕前仆后继。
他都从来没多看她们一眼。
只是雷打不动的每月陪夏颜夕去复查,亲自喂她吃药,亲手帮她涂药。
法学院的人总是打趣,夏颜夕虽然失去了声音,却换来了这世上最完美的丈夫。
可只有夏颜夕知道——
沈行澈记得她每个月检查的日子,却从记不得她的生日。
沈行澈记得她用的每一份药的副作用,却从来不记得她爱吃什么。
沈行澈会亲自喂她吃药,可除此之外的日子,他宁可住在解剖室,也从不回家。
她原本以为沈行澈是生性清冷。
直到半年前结婚纪念,沈行澈在M国参加学术会议,夏颜夕偷偷飞去,想给他一个惊喜。
却看见应该在学术会议的他出现在林肯中心,目光炙热的看着台上舞蹈的白天鹅——
她的亲生姐姐——夏清歌。
表演结束,他亲自送上一束蓝色玫瑰和礼物,还有一只牛皮纸袋。
他说:“清歌,生日快乐,这是你最爱吃的城南的桂花糕。”
夏颜夕这才知道——
原来沈行澈不是记不住别人的生日和爱吃的东西,也不是不会给人惊喜,更不是不会爱人。
他只是,不爱她罢了。
于是她沉默的回了国。
从那天起,她不再要求沈行澈每个月陪自己去医院复查。
哪怕两个月前她伤口恶化需要二次手术,她都没有通知沈行澈,只是默默地签了手术同意书,一个人走进手术室。
当时医院的护士还开玩笑:“你那个帅的惨绝人寰的老公最近怎么没来?”
夏颜夕微笑地在纸上写下——
【他不会再来了,因为我们快要离婚了。】
她本来都打定主意,等手术结束,就会和沈行澈离婚。
六年了。
报恩也好,赎罪也罢。
都已经够了。
可没想到,手术之中,她意外发现有了身孕。
体内突然多出来的小小生命,让夏颜夕惊喜,也让她不知所措。
她原本想着,找个日子跟沈行澈摊牌。
却不料,还没等来这一天,她就被人残忍杀害。
再见面,已是在这停尸间里,阴阳两隔,面目全非。
针头落入盘中的撞击声响起,将夏颜夕拉回现实。
她抬头,看见沈行澈脱下手套,淡淡开口:“把血样送去检验室,五天就能出结果,确认死者身份。”
五天......
那不刚好是沈行澈的生日?
夏颜夕低头轻笑。
也好。
沈行澈,三十岁生日,我送给最后的一份礼物——
是让你去追爱的自由。
2
从警局出来后,沈行澈的车径直开向学校实验室。
可不想突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什么?”沈行澈好看的眉头紧蹙,“你说夏颜夕没去今天的复查?”
大概从半年前,夏颜夕突然坚持不要他陪她去复查。
沈行澈看她的情况早就稳定,也就没坚持。
可今天她怎么会没去复查?
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顿了片刻,最终按下转向灯,掉头准备回家。
却不料再下一个路口——
银灰色的保时捷猛地刹车,沈行澈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面前广场的大屏幕——
是夏清歌。
舞台上雪白的舞裙摇曳,配文:
【最美华人白天鹅惊喜归国,今夜在中心剧场为您呈现】
一小时后。
沈行澈的车最终还是停在了舞台中心剧场门口。
夏颜夕的魂魄脸色惨白的坐在后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死去之后,她的魂魄就不受控制地一路跟着沈行澈。
她想起之前听人说过,人死后若有执念才会停留人间,还会跟着自己放不下的人。
她不由低头苦笑。
所以,她终归还是对沈行澈不甘心么?
不过也是,她又如何能甘心?
她抬头,看着沈行澈下车,和他从小的兄弟祁川汇合。
祁川将手里的铃兰花束丢给他,一边忍不住吐槽。
“沈行澈,不是我说你,清歌突然回来,你就要一定要送她最喜欢的铃兰,可现在不是花季,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买到?”
夏颜夕低下头苦笑。
结婚多年,沈行澈从未送过她一束花。
可和姐姐的每一面,他却这样费尽心思。
沈行澈终归是来迟了一步。
进场的时候表演已经结束。
掌声之中,沈行澈上台送上那一束珍贵的铃兰。
夏清歌的眸子立刻亮起。
“阿澈!”她欣喜的抱住花束,“你竟然还记得我最喜欢的花是铃兰?”
祁川忍不住在旁边吐槽。
“他何止记得你喜欢铃兰啊,就连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他都记得......”
“祁川!”
沈行澈冷声打断,让祁川闭了嘴。
目光再次落在夏清歌身上时,已经又是无尽温柔。
“清歌,怎么突然回来都不说一声?”
夏清歌的笑容这才淡下来。
“我和颜夕说了。”她轻声开口,“她原本说要来机场接我,我以为她终于原谅我了,可没想到昨晚在机场等了她三小时都没等到她......”
说着她抬起头,笑容带了几分苦涩。
“阿澈,你说,颜夕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
十年前。
夏父车祸身亡,夏家经济状况一落千丈,原本打算送两个女儿出国学芭蕾的夏母不得不做出取舍——
最终,她拿出所有积蓄送夏清歌一人出国。
夏颜夕只能留在国内,勤工俭学。
这一直是夏颜夕心里的遗憾,也是姐妹俩心里的一道刺。
沈行澈的眼神在瞬间冷下来。
“她让你在机场等了三小时?”
夏清歌红了眼眶,却还是努力挤出笑容。
“没事的,其实也没很久......”
沈行澈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不善言辞的他不知如何安慰,最后只能拿出手机递到夏清歌面前。
“这个送你。”
夏清歌低头看见手机屏幕上的视频,惊讶的捂住嘴。
“这......是昨晚双子座的流星雨?我的天,阿澈,你怎么知道我想看?”
一旁的祁川又没忍住开口。
“你前天发了朋友圈说想看这场流星雨,却因为人不在国内看不到。沈行澈这个疯子昨天就拉着我陪他去上山拍给你看。”
祁川越说越来劲。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执着!昨晚我们的相机坏了,他就用手机拍,可没想到夏颜夕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一直打电话过来。
“阿澈怕错过流星雨,挂了她二十个电话,最后直接改飞行模式才给你拍下了完整的这场流星雨!”
一旁夏颜夕的魂魄,在瞬间变得煞白。
原来......昨天晚上沈行澈一直不接她的电话,是在给姐姐拍流星雨?
魂魄止不住的战栗,黑暗的记忆宛若潮水一般涌来——
昨晚她原本要去机场接夏清歌。
却不想在机场地下停车场被人从后面捅了足足十刀。
可她没有马上死。
她被凶手丢进后备箱,鲜血流满了整个车厢,浑身没有一点气力。
可她却是坚持着保护住小腹,挣扎的摸出手机。
被绑住的手脚让她都无法报警,只能挣扎的按下快捷拨通——
沈行澈的号码。
可电话却是被立刻挂断。
她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的打过去。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
可她却不能让肚子里这个孩子,连被决定留下来的权利都没有,就稀里糊涂的死去!
于是她强撑着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可没想到,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电话,都被挂断了。
最后,沈行澈的电话直接变成了飞行模式。
彻底拨不通。
夏颜夕原本以为,沈行澈是在工作才无法接通电话。
可没想到,他竟是在为姐姐拍流星雨!
为了博得姐姐一笑,她垂死的求救,她最后的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被狠狠碾碎......
夏颜夕想到凶手将她的手脚砍下的疼痛。
想到脸被就算泼的腐烂的窒息。
想到感觉到孩子流失的崩溃。
那种绝望,那种疼......
哪怕是没有实质的魂魄都克制不住的战栗!
无形的泪水一颗颗滚落,夏颜夕抬头,就看见她的丈夫正用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目光看着姐姐,轻声开口。
“你不是在朋友圈说想许愿么?虽然只是视频,但也可以许愿。”
夏清歌立刻双手合十,轻喃道:“保佑颜夕原谅我,来看我明天最后一场的《天鹅湖》表演......”
说着她又睁开眼,期待的看向沈行澈。
“阿澈,你说,我的愿望会实现么?”
沈行澈眼底的温柔彻底化开。
“会。”
他低声开口,终于克制不住,抬手轻轻扫过夏清歌的发尾。
“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一定会为你实现。”
3
时隔几个月,沈行澈终于回了家。
可不想家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夏颜夕的身影。
他眉头紧蹙,拿出手机拨通夏颜夕的电话。
让夏颜夕本人都震惊的是,电话竟然接通了。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
可沈行澈并不意外。
夏颜夕在六年前就失去了声音,为数不多的通话,都是他说,她听。
他冷声开口:“夏颜夕,你去哪里了?别告诉我,是因为清歌回来了,你这才特地躲起来。”
回应他的,却依旧是一片沉默。
沈行澈轻叹一口,摁住眉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多几分耐心。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是清歌当年抢走了你留学的机会,可当年清歌的确是拿到了茱莉亚学院的录取通知,你母亲选择让她出国无可厚非。
“更不要说,这不是清歌的错,她一直想和你和好,所以......”
沈行澈顿了片刻,声音又低了几分。
“颜夕,这些年我没要求过你什么事,可这一次,我希望你来看你姐姐的表演,如果你明天能来,我们可以考虑要一个孩子......”
一旁夏颜夕的魂魄轻轻一颤。
这些年,沈行澈虽然冷淡,但对她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
她说喜欢在欧洲古堡结婚,他就定下最昂贵的古堡,每个细节都亲自操办。
她妈妈不喜欢他们离太远,他就拒绝辞退了港城大学高薪的橄榄枝,和她一起留在帝都。
可独独,在孩子一事上他从未让步。
夏颜夕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沈行澈却总以工作为理由拒绝。
她曾以为,沈行澈是真的不喜欢孩子。
所以在两个月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立刻告诉沈行澈。
她怕,他会逼她打掉这个孩子。
哪怕已经决定放手,可她,却还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可没想到,此时此刻,只是为了姐姐的一个心愿,他就愿意和她生下的孩子。
夏颜夕想到自己这两个月的犹豫和小心翼翼,突然之间只觉得,好像一个笑话......
可是。
沈行澈啊。
你知道么?
你许诺的我的这个孩子,早就在你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啊......
在你给姐姐拍下流星雨的时候。
那个孩子已经,彻底离开了......
......
可无论沈行澈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夏颜夕都是不可能出现了。
第二天,纽约舞团在帝都的最后一场《天鹅湖》。
夏清歌等在后台,眼底的光从期待到暗淡。
直到编导催促她上台,她才苦笑的开口:“果然,颜夕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祁川在旁边不耐,“要我说你就别理她了,管她......等等,清歌,你哭了?”
沈行澈猛地抬头,就看见一颗晶莹的泪水从夏清歌脸上滚落。
他下意识的抬手,泪水滚在手指上,一阵发烫。
可夏清歌还在努力挤出笑容,“没事,或许颜夕只是需要更多时间,我先上台了......”
说着她仓皇的起身,却是被沈行澈拉住。
她一愣,抬头就看见沈行澈幽暗的眸子。
“你先好好表演。”他低声开口,一字一顿不容置疑,“表演结束前,我保证把夏颜夕带过来。”
沈行澈一边快步走向停车场,一边给夏颜夕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冷声开口。
“夏颜夕,你人在哪里,为什么不来中心剧场!”
回应他的,却依旧是对面的一片沉默。
沈行澈的声音愈发冰冷。
“前天你让清歌在机场等了你足足三个小时,今天你竟然又没有出现?
“夏颜夕,难道你真以为,自己失去了一个留学的机会,失去了声音,全世界就欠你么!”
夏颜夕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认识那么多年,沈行澈从没跟她这样说过话。
这些年,他虽然冷淡,但却对她有求必应,温柔尊重。
所以她原本以为,他只是对她没有爱。
可这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
或许,沈行澈是恨她的。
恨她当年救了他,恨她利用恩情嫁给他,恨她剥夺了他追求姐姐的权利。
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一颗颗滚落,夏颜夕低下头,泣不成声。
可沈行澈啊......
我从来没想逼你娶我。
如果早知道你心有所属,我一定不会嫁给你......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了。
夏颜夕如今再也不能为自己辩解,只能听见沈行澈一字一顿残忍开口。
“夏颜夕,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还没死,就立刻来中心剧场!”
说完这话沈行澈直接挂断电话,不想下一秒,车门猛地被打开,露出祁川惊慌失措的脸。
“不好了阿澈!清歌被人绑架了!”
4
白天鹅突然失踪,《天鹅湖》表演不得不取消。
天才华人女舞者难得归国表演,却被人绑架,这事引起不小的轰动。
警方全体出动,一天后,有人在城外郊区发现一具女尸。
沈行澈当时就发了疯,一路上闯了几十个红灯,撞了七辆车,跌跌撞撞的来到案发现场。
现场的警察认出他,赶紧拦住。
“沈教授,您不是这次的法医,不能进去!”
可向来沉稳的沈行澈却是一拳头将他们打开冲进去。
最后还是赶过来的祁川拉住他。
“沈行澈你发什么疯!”他怒吼,“这尸体根本就没确认是清歌你着急什么!这一点都不像你!”
沈行澈却是扯住他的领子,猩红着眼咆哮。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要确认!”
一旁夏颜夕的魂魄再一次轻颤。
她看着眼前几乎发了疯的男人,心里的苦涩漫开。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夏清歌,就能让他如此失态。
可她夏颜夕的尸体,都已经明摆在他面前,他却无知无觉。
是真的没有认出,还只是因为不在乎?
眼看沈行澈要冲进现场,不想他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接通后眼睛猛地亮起。
“什么?清歌找到了?”
......
沈行澈和祁川赶到医院的时候,夏清歌已经做完了笔录和检查。
“夏小姐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一点惊吓。”
警察跟沈行澈他们解释。
“至于绑匪,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逃脱了,根据调查,应该是夏小姐的疯狂粉丝。”
祁川皱眉,“可一个粉丝怎么能闯进舞台后台?”
“是我自己出去的。”
回答的是病床上的夏清歌,她脸色苍白,声音轻颤。
“我突然收到颜夕的短信,说要在剧院的地下车库见我,我这才下去,没想到......”
“夏颜夕?”祁川愣住,脱口而出,“等等,该不会是夏颜夕还记恨当年的事,这才找人......”
“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沈行澈就厉声打断。
祁川一愣,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沈行澈和夏颜夕的夫妻关系,不敢再说下去。
沈行澈的脸色却是一阵阴霾。
脑海里浮现起夏颜夕那张清秀的脸,他突然才意识到——
他似乎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夏颜夕了。
刚才在电话里,他明明都已经将话说到那个份上,可夏颜夕竟然还没有出现。
明明以前,他只要一个电话一句话,她无论隔多远都会立刻出现到他的面前。
这种不受控的异样,让沈行澈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他直接拿出手机。
“我让夏颜夕现在过来问清楚。”
可不想病床上的夏清歌却是突然脸色一变。
“等下......”
她下意识的想伸手去阻拦,却终归迟了一步,沈行澈已经拨通了夏颜夕的号码。
与此同时,熟悉的铃声从病房里响起。
5
沈行澈抬头,才发现手机铃声竟然是从夏清歌的包里响起的。
夏清歌迅速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静音,笑的勉强。
“没事,就是舞团的人的电话,不急着接。”
沈行澈眉头皱起,总觉得哪里不对,正想开口,却没想到他的手机被新的来电打断。
是夏颜夕的主治医生。
他接通,就听见医生担忧的声音。
“沈先生,夏小姐今天还是没有来复查,她上个月才刚做二次手术,我们担心她的伤口会有增生,麻烦您有空还是带她来复查一下......”
沈行澈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握住手机。
“你说什么?”他神色一变,“夏颜夕什么时候做了二次手术?”
这下换电话那头的医生愣住了。
“就是上个月啊,她喉咙的情况突然恶化,必须要做二次手术。您......不知道么?”
沈行澈一怔。
二次手术......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停尸间那具女尸喉咙的伤口。
一道陈年旧疤,还有浅浅一道粉红色的伤口。
看上去,好像就是一个月内二次手术的痕迹。
沈行澈猛地转身,吓了床上的夏清歌一跳。
“阿澈,你去哪里?”
可破天荒的,沈行澈这一次没有回答她,只是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迅速拨通一个号码。
“联系警局,我现在要立刻检查上一次被毁容的那具女尸!”
可不想刚到门口,他的电话又一次响起。
这一次是夏母。
沈行澈脚步一顿,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不想就听见夏母的哭声响起。
“阿澈啊,我和颜夕吵架了,你能来帮我劝劝她么!”
沈行澈的脚步猛地顿住。
“你说什么?”他声音急促,“夏颜夕现在在您家?”
......
十分钟后,沈行澈和夏清歌来到夏家。
可没想到,家里根本没有夏颜夕的身影,只有夏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大哭。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臭味,可沈行澈都顾不得,只是扶起夏母。
“妈,夏颜夕呢?”
夏母哭的还是厉害。
“她因为清歌留学的事跟我大吵了一架,最后直接摔门出去了,小澈,她从小最听你的话,你帮我劝劝她好么?”
沈行澈紧绷的手这才松开。
夏颜夕刚还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着,停尸间里的那具女尸,不可能是她。
沈行澈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整个人松了口气。
夏母还在那絮絮叨叨。
“阿澈,你也知道,清歌和颜夕的爸爸这才刚去世,我们家比不上以前,真的只能供一个人出国读书......”
沈行澈这才听清了夏母的话,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奇怪。
“妈,你说什么?”
可没想到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夏清歌突然上前一步。
“阿澈。”她接过夏母,柔声开口,“颜夕现在心情肯定不好,你要不要去找找她?至于妈这里,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就让我陪她吧......”
沈行澈点头,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母女。
可没想到他刚出门,房里的夏母就着急的抓住夏清歌的手。
“清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去留学的飞机不是快要起飞了么?快快,我赶紧帮你收拾行李!”
6
说着她拉着夏清歌就想往屋内走,可夏清歌却是将她一把甩开。
夏母摔在地上,褐黄色的液体从裤腿里流出。
夏清歌顿时嫌恶的捏住鼻子。
“夏颜夕说你生病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为了骗我回来。”她冷声道,“没想到竟然真的病那么厉害,记忆错乱,甚至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
“不过这一次,你这病倒是帮了我的忙。”
滞留在房内的夏颜夕的魂魄,看见母亲摔到的刹那,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扶她。
可虚无的手却只是穿过母亲的身体。
她一怔,低头苦笑。
她怎么忘了。
她已经死了。
再也不可能照顾母亲了。
两年前,妈妈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
一开始只是犯糊涂,可后来越来越严重,生活不能自理,记忆也停留在了十年前爸爸去世那阵子。
在她的幻想里,夏清歌正要出国,夏颜夕还在因为留学的事和她闹别扭。
日复一日,她仿佛永远被困在了那一天。
就好像此时,她也是倒在地上,把掉在地上的抱枕当做了夏颜夕,不断喃喃。
“颜夕,你别怪妈妈......姐姐是妈妈第一个孩子,妈妈一定要给她最好的......而你作为小女儿,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照顾我不好么?”
这些年听了无数次的话,可再次落入耳中,夏颜夕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滚落。
她一直知道,妈妈是爱自己的。
小时候班里有人欺负自己,妈妈会去学校替她出气。
当年她为沈行澈挡下一刀,危在旦夕,妈妈也比谁都担心和不平。
可妈妈对她的爱却也是自私的。
她没经过她同意就翻看她的日记,将她的心意告诉沈行澈。
她不许她出国,甚至不许她离开帝都,只想将她捆在自己身边。
可她却同意姐姐去追梦,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夏颜夕从小就知道。
妈妈不是不爱自己。
她只不过是更爱姐姐罢了。
就好像,沈行澈一样。
心里的某一处剥落一样的疼,夏颜夕站起身,看向地上浑身颤抖的母亲,终于轻声开口。
“妈妈,我其实......已经不怪你了。”
不怪你了。
可却也,不会再陪在你身边了。
夏颜夕转身离开。
来到楼下,就看见沈行澈正接到警局的电话。
他接通电话,“喂,刚才说要检查的那具女尸,已经没必要了。”
可不想电话那头刑警却是声音急促。
“不是的沈教授,我们打给您是因为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我们在绑架夏清歌的那位疯狂粉丝的住处,发现了好多尸体碎片。
“经过鉴定,就是之前那具毁容女尸缺失的双手双脚!”
......
沈行澈赶到警局的时候,警局已经乱成一团。
绑架案的绑匪,疑似也是毁容女尸的凶手,两个案子立刻合并。
合作的法医叹息。
“尸体的双手双脚被丢进强硫酸,腐蚀的厉害,但还有一些残留,估计今天晚上是别想回去了。”
说着他又想到什么。
“哦对了师兄,我给嫂子发了消息说你今天要通宵,嫂子还没送你的衣物过来么?”
沈行澈手里的镊子微微一顿。
他平时都在学校,局里只有碰上棘手的案子,才会麻烦他。
每次如果需要在警局通宵加班,师弟都会联系夏颜夕,送几套换洗的衣物过来。
每次夏颜夕还会买好多东西一起送来给一起加班的刑警和法医。
她不能说话,也不敢打扰他,因此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他。
偶然目光相触的时候,她才会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可这次。
她没有来。
是还在生气清歌的事?
心里那股异样的烦闷涌再次上心头,沈行澈强迫自己不去想,开口:“先二次解剖吧。”
可不想刚准备进入停尸间,门外就传来骚动。
是祁川。
他不顾别人的阻拦冲到沈行澈的面前,满脸惊慌。
“不好了,阿澈!清歌和夏颜夕闹上热搜了!”
7
十年前,网上爆火过一个少女在练习室跳芭蕾舞的视频。
视频里看不清女孩的脸,却能看见她的舞步美的惊心动魄。
当时视频引爆全网,甚至引起了茱莉亚学院校长的主意。
她转发视频,称视频里的女孩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更是抛出橄榄枝,说要破格录取视频里的女孩。
那个女孩,就是夏清歌。
她凭着这段视频进入茱莉亚学院,毕业后更是成为纽约舞团第一名亚洲面孔的白天鹅。
从此一飞冲天。
可这一次,却有人发出了当年视频的完整版——
完整版视频里,跳完舞的女孩轻跃着来到镜头前,笑着开口:“你怎么在拍我?”
视频里青涩的面孔却根本不是夏清歌。
而是她的妹妹,夏颜夕。
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什么情况?所以当初被茱莉亚学院校长看中的天才少女,根本不是夏清歌,而是她的妹妹?】
【我知道这个夏颜夕,她是国内有名的舞者,因为不能说话失去了很多表演机会,但舞步的确惊艳!】
【不敢相信,如果她当年去茱莉亚的人是她,她的人生是不是会不一样?是夏清歌偷走了她的人生!】
网上铺天盖地对夏清歌的声讨。
夏清歌不堪承受舆论,选择自杀。
沈行澈和祁川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刚被抢救回来。
却是疯了一样的挣扎。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
沈行澈上前抓住她。
“你疯了!这样你伤口会裂开的!”
夏清歌扑进他怀里。
“阿澈,茱莉亚学院已经联系我,说我涉嫌欺诈,要取消我的毕业证书!不仅如此,纽约舞团的人也说要和我解约,我的人生已经被毁了!”
沈行澈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夏清歌,心口发疼。
原本想要问的那一句:当年你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夏颜夕?
终归,还是问不出口了。
他只是用力的抱住夏清歌,低声道:“会有办法的。”
夏清歌却是摇头,泣不成声。
“没有办法的......除非现在颜夕出来说现在网上的视频是她伪造的,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场炒作......
“可颜夕那么恨我,她怎么会愿意帮我说话?除非......”
夏清歌抬头看向沈行澈,声音轻颤。
“除非有人能登录颜夕的账号,伪造一个澄清。”
沈行澈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夏清歌用力的抓住他的手,声泪俱下。
“阿澈,我知道颜夕所有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不仅如此,她电脑也有你的指纹识别,只要你能帮我澄清......”
沈行澈下意识的想拒绝,可低头,却看见夏清歌腕上的伤口已经裂开。
鲜血纷涌而出,将床染得鲜红。
他这才彻底慌了,猛地抱住她。
“我答应你。”
他哑声开口。
“我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
夏清歌团队的动作很快。
沈行澈回到家刚找到夏颜夕的笔记本电脑,他们就已经写好声明发过来。
里面是夏颜夕的“自我坦白”,描述了她对姐姐夏清歌的妒忌,这才伪造了视频,收买别人发布。
现在担心被追究法律责任,才不得不坦白。
沈行澈将声明复制到文本框,却没立刻按下发送。
一旁的祁川看向他,忍不住开口:“阿澈,你确定要发布这个声明么?”
沈行澈哑声道:“你想说什么?”
祁川犹豫:“我以前一直以为颜夕是妒忌清歌才放不下当年的事,可现在看来,当年对她的确不公......
“我们从小就和颜夕认识,你也知道她对芭蕾舞有多执着。这声明发出去,她作为舞者的梦想就彻底毁了。你真要那么做么?”
沈行澈的指尖一颤。
他哪里会不知道夏颜夕有多爱芭蕾。
他记忆里的夏颜夕,一直是个安静的过分的女孩。
每次看见他都红着脸不敢说话。
只有跳舞的时候,她会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当年她为了他喉咙受伤,醒来后看见夏母哭的泣不成声,她却只用手机打出了一个问题——
【会影响我跳舞么?】
当医生说不会的时候,她立刻笑的灿烂,眉眼弯弯的看向他,打下第二行字——
【太好了,能跳舞,阿澈哥哥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就是夏颜夕这辈子最爱的两样东西——
芭蕾,还有他沈行澈。
可现在,他却要亲手剥夺她的梦想。
眼底闪过不忍,可沈行澈最终还是开口。
“是我对不住颜夕,我会用一辈子去还。”
既然她最爱的是他和舞蹈。
那,就让他用自己,来还她被毁掉的梦。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的按下发送。
旁边夏颜夕的魂魄,泪水这一刻终于落下。
用一辈子来偿还么......
可沈行澈你知道么。
我已经没有一辈子了啊......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才发现自己的魂魄变得愈发透明。
她明白过来。
终于,是到了她真正要离开的时候。
是沈行澈,亲手将她心里最后的执念斩断,不再留恋人间。
她抬头,看着眼前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轻声开口。
“别了,沈行澈。”
如有来生。
我只愿,再也不要与你相见......
魂魄散开的刹那,沈行澈面前的电脑突然叮咚一声。
是系统发给夏颜夕账号的生日祝福。
他愣住。
他差点忘了。
今天是夏颜夕的生日。
其实夏颜夕的生日只比他早了一天,明明很好记的日子,他却总记不住。
心里的愧疚漫开,他拿出手机,打开夏颜夕的对话框。
【生日快乐】
信息发出,他将对话框往上拉,才发现全都是夏颜夕发给他的消息。
他却从没回复过。
沈行澈有一瞬的失神,直到警局打来电话催促,让他回去继续处理案件。
他这才只能收起杂乱的思绪,回到警局。
可不想刚推门走进停尸间,就看见师弟惊慌失措的出来,脸色煞白。
“师兄。”他欲言又止,“那具女尸的DNA检测提前出来了!她......她竟然是......”
8
“死者的DNA里竟然出现了Y染色体!”
沈行澈猛地愣住。
女性体内出现Y染色体,一般只有两个可能性——
一个是双性人,但死者明显不是。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沈行澈立刻反应过来,“死者怀孕了?”
只有女人怀孕,并且怀了一个男孩,到一定的月份,胎儿的Y染色体会进入母体血液。
师弟立刻点头,“我们做了激素检查,死者的确是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说着师弟都不由摇摇头。。
“说起来死者也是太惨了,面目全非、尸骨无全也就算了,竟然还是要当妈妈的人了......哎。”
见惯了惨-案的师弟此时都不由叹息,沈行澈却有一瞬的失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瞬间,竟然好像感觉到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知不觉离开了一般......
他下意识的开口:“死者身份确认了么?”
师弟摇头,“Y染色体的检测比较快出来,但确切的身份,还是要等明天。”
沈行澈这才点头,“行,那我们先解剖尸体。”
......
停尸间。
沈行澈又一次见到了那具女尸。
因为在停尸间里存放了几天的缘故,尸体变得更加惨白。
沈行澈的手术刀平稳的划过她的身体,清冷的嗓音在冰冷的停尸间里响起。
“死者背部共有十处锐器刺创,出血量巨大,但均未构成致命伤。真正的致死伤,是胸前这最后一刀,直接刺入心脏。”
“死者面部遭受强腐蚀性液体灼伤,四肢砍断,根据伤口形态判断,断肢和腐蚀发生于其死者生前。”
说到这,沈行澈微微一顿。
凶手手段之残忍,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他都有些不忍。
他将尸体翻过去,开始检查手腕断口和腿上的伤痕。
“死者手腕除截断外,还有明显勒痕与挫伤,应该是生前曾遭凶手捆绑。膝关节也有挫伤,推测死者生前被强行塞入狭窄空间,例如汽车后备箱。”
沈行澈分析,眉头突然皱起。
“另外,手腕挫伤呈不规则状,死者生前可能试图挣脱束缚,甚至可能设法用随身物品求救,比如手机。”
说到这,沈行澈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但转眼即逝,他还来不及细想,旁边的师弟就已经开口。
“真可怜,不仅身体受到折磨,求救却没得救的绝望恐怕更让人崩溃吧?特别是想到她那么努力,可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一种怪异的感觉从沈行澈心里涌起。
他不喜欢这种陌生并且不专业的感觉,于是强迫自己压下,只是继续检查。
“身上没有明显的胎记或者纹身,除了......”
沈行澈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见了死者后颈的一颗痣。
落在耳后根,不显眼的位置,因此上一次初步检查的时候他都没看见。
可此时,他却是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因为,夏颜夕的耳后根有一刻一模一样的痣。
一模一样的位置。
一模一样的浅红色。
沈行澈从来都没告诉过夏颜夕,她的这颗痣,其实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当初他娶夏颜夕,完全是出于恩情和负责,丝毫没有男女之情。
因此新婚之夜,他就以工作为接口去了警局。
婚后的大半年,他也从来没碰过夏颜夕。
直到有一天,他因为酒局喝醉,夏颜夕接他回家。
她将他放在床上,仔细的擦拭他的脸,因为担心散落的头发落在他脸上,她将头发扎起。
而沈行澈就是那时候睁开眼的。
睁开眼,就看见浅黄色灯光下女孩清秀的侧脸,白皙的皮肤,还有耳后根那一刻红痣。
刹那间,他仿佛着了魔一般,情不自禁的一把吻住她。
然后一夜荒唐。
后来他们俩亲热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他都喜欢对夏颜夕的这一颗痣反复亲吻。
说来也是奇怪。
他明明不喜欢夏颜夕。
明明每次亲热也都是他喝醉了酒。
可他却总能清楚地记得,他吻在夏颜夕耳根时候,她轻颤的身子和湿润的眼,还有那一颗仿佛变得更红的痣。
可此时。
这熟悉的痣,却是在面前的尸体身上。
沈行澈一瞬的失神,直到师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响起——
“师兄?你怎么了?”
他这才回过神。
“没什么。”
他强作冷静,继续解剖,并且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
是巧合。
脖子上的伤口也好,脖子后面的伤口也好,都不过是巧合罢了。
因为夏颜夕根本没有怀孕。
更重要的是,夏颜夕前两天还见过夏母。
所以她不可能是眼前的这具尸体。
五个小时的解剖终于结束。
沈行澈没顾得上休息,而是直接来了夏颜夕平时检查的医院。
因为夏颜夕迟迟没去复查,只能由他先去取药。
可看见新配的药,沈行澈眉头紧蹙。
“怎么换了药?”他跟医生确认,“就算是做了二次手术,也不需要换药吧?”
自从夏颜夕受伤后,除了最近的半年,一直都是沈行澈在负责照顾她。
再加上专业背景,他对夏颜夕的用药了若指掌。
夏颜夕的主治医生开口解释:“本来的确是不需要换药的,但因为夏小姐怀孕了,之前的药不适合孕妇,我们这才换了。”
沈行澈的脸色在瞬间变了。
“你说什么?夏颜夕怀孕了?”
9
这下换夏颜夕的主治医生愣住了。
“是啊,你不知道么?一开始夏小姐也不知道自己怀孕的,还是术前检查发现的,但当时她的情况必须手术,我们这才用了保守手术的方式。”
“夏小姐她......没跟你说么?”
主治医生问的小心翼翼,可沈行澈却是大脑一片空白。
脑海里只是再一次浮现出那一具女尸——
脖子上的伤口。
还有耳后根的痣。
那么多巧合......
甚至,夏颜夕和尸体都是怀孕。
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抓住主治医生的领子,厉声问:“夏颜夕怀孕多久了?”
主治医生被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回答:“三、三个月了。”
三个月......
竟然又一次对上了。
沈行澈终于无法冷静,猛地拿出手机拨通夏母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他甚至等不及夏母开口,劈头盖脸就问:“妈你知道夏颜夕现在在哪里么!”
电话那头却是顿了好久,夏母才突然爆发出孩童一样的哭声。
“颜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怎么办!可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让她留学的啊......”
沈行澈紧绷的神经在瞬间松开。
太好了。
夏颜夕原来在夏母家里。
可此时此刻,心好像一直悬浮在某一处,不亲眼看见夏颜夕终归是放心不下。
于是他立刻挂断电话,直接开车前往夏母家。
可没想到车子还没开到,他就先接到了夏母的电话。
他赶紧接通,却不想对面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请问您是李芳菲女士的女婿么?”
李芳菲,就是夏母的名字,只听见对方解释。
“是这样的,我是社区的负责人,李芳菲女士刚才在家里受了伤,能麻烦你过来一趟么?”
沈行澈匆匆来到夏母家,就看见夏母呆坐在沙发上,额头包扎着纱布,旁边站着好几个社区的工作人员。
他们一看见沈行澈,都露出不满的表情。
“你们这些做儿女的怎么回事?以前李女士的小女儿还算上心,每天都会来看李女士,可最近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没来。
“李女士刚才在家里突然发疯撞破了头,幸好邻居听见动静联系我们。我们已经带她去社区卫生所包扎过了,没什么大碍。”
沈行澈敏锐的抓住关键字,“发疯?”
“是啊。”社区的人回答,“你丈母娘得了阿尔茨海默,精神状况很不稳定。”
沈行澈脸色猛地一变,“你说什么?她得了什么?”
社区的人皱眉,“阿尔茨海默症啊,就是我们平时说的老年痴呆,她现在记忆都停留在十年前,还会出现幻觉,你难道不知道么?”
沈行澈脑子里嗡地一声,怔怔看向面前的夏母,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夏母整个人蓬头垢面的。
和记忆里那个优雅的妇人截然不同。
不仅如此,此时他们在这聊她的事,可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只是对着空气傻笑,喃喃自语着。
“你们知道么?我的大女儿明天就要去留学了,茱莉亚学院呢!厉害的很!”
沈行澈脑袋一片空白。
记忆停留在十年前......
幻觉......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夏母,都不顾社区人的阻拦,厉声质问:“夏颜夕呢!她人现在在哪里!”
夏母抬起头,这才看见沈行澈的存在。
她也不生气他无礼的态度,只是继续呵呵傻笑。
“颜夕她在家里啊,我怕她去阻拦她姐姐留学,所以给她关在里面了。”
沈行澈立刻起身,二话不说猛地走向旁边夏颜夕的房间。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
10
可房间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夏颜夕的身影。
沈行澈脸色一白。
他猛地回头看向夏母,一扫平日里的从容清冷,低吼:“夏颜夕呢!你不是说她在家里么?”
回应他的,却依旧是夏母的傻笑。
只见她跑进房间,抱起一个枕头,乐呵呵道:“这就是颜夕啊。”
沈行澈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原来夏母早失去神智了。
可笑他一个法医,却没发现不对劲,还相信了她的话!
所以,她前几天说看见了夏颜夕,到底是真的,还也是丧失理智的疯话?
沈行澈猛地看向旁边社区的人。
“你刚才说,她的小女儿经常来看她,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
社区的人被沈行澈冰冷的脸色吓到,“好像有几天了......不过我们小区走廊有监控,你需要的话可以查看。”
沈行澈立刻去了监控室,调看这五天的监控。
可越看,他的脸色越白。
没有......
整整五天,哪怕是凌晨半夜的监控,都没有夏颜夕的身影。
最后一分钟的监控结束,沈行澈终于支撑不住,跌坐进椅子。
所以......
夏母真的没有见过夏颜夕。
不仅是夏母,所有人这几天都没有见过夏颜夕。
所以......那具女尸会不会真的是夏颜夕?
这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的刹那,沈行澈突然只觉得心脏好像被捏住一样,几乎想要呕吐。
不可能的。
他立刻那么告诉自己。
就算夏母没见过夏颜夕。
也不代表夏颜夕死了。
他不是还打通过夏颜夕的电话么?
对!
电话。
如果夏颜夕真的死了,就不可能接电话。
虽然电话里她一直没说话,可如果是凶手留下她的手机,不可能还接电话暴露自己!
沈行澈不断用逻辑说服自己,可不想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是师弟的电话。
“师兄,我们从犯人腐蚀的死者的手脚尸块里找到了一样东西。”
电话里的师弟欲言又止。
“您......要不还是自己过来看吧?”
来源:琦琦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