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4年4月,武汉的梅雨季来得比往年早。我站在酒店12楼的窗边,看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手里攥着刚打印好的项目方案,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明天就要跟甲方汇报,方案改了三版,还是没底——这是我做项目管理五年来,遇到的最难缠的客户。
第一章 武汉的雨,上海的投诉
2024年4月,武汉的梅雨季来得比往年早。我站在酒店12楼的窗边,看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手里攥着刚打印好的项目方案,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明天就要跟甲方汇报,方案改了三版,还是没底——这是我做项目管理五年来,遇到的最难缠的客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着“上海物业-张姐”的名字。我皱了皱眉,这个点(晚上8点半)物业打电话,多半没好事。比如上个月,楼下投诉我家空调外机太吵;上上个月,楼道消防栓漏水,物业让我配合检查。
“喂,张姐,晚上好。”我接起电话,声音尽量放平缓,怕带着工作的烦躁。
“陈默是吧?”张姐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公式化,却比平时多了点不耐烦,“你赶紧管管你家阳台!刚楼下李阿姨又来投诉了,说你家阳台往下掉烟灰,都飘到她家晾的衣服上了,还说闻到烟味了。你是不是又在阳台抽烟没掐灭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高层阳台抽烟危险,还影响邻里……”
“等等,张姐,”我打断她,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您说我在阳台抽烟?”
“不是你还有谁?”张姐的声音拔高了点,“李阿姨看得清清楚楚,你家阳台灯亮着,有人在那儿抽烟,烟灰簌簌往下掉。你别跟我装啊,赶紧把烟掐了,跟李阿姨道个歉,不然她要找居委会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僵了,窗外的雨声好像突然变大,砸得玻璃“砰砰”响。“张姐,我不在上海啊,我这礼拜都在武汉出差,明天才回去。”我语速加快,“而且我不抽烟,你知道的,上次你们做业主登记,我填的‘无吸烟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是张姐不确定的声音:“你不在上海?真的假的?李阿姨说看得很清楚,阳台灯亮着,还有人影……”
“我真在武汉,酒店定位我发你,”我点开微信,赶紧把定位转发过去,“而且我家没人,我妈上个月回苏州老家了,钥匙就我一把,没人能进去。会不会是李阿姨看错了?比如隔壁楼的?”
“看错?李阿姨说盯了十分钟,确定是你家——1802,阳台挂着那件蓝白条纹的衬衫,没错啊。”张姐的声音里多了点犹豫,“那……会不会是你朋友?或者亲戚,有你家钥匙,过来住了没跟你说?”
我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朋友里,能拿到我家钥匙的,只有发小李伟,但他去年去深圳打工了,过年都没回来;亲戚里,我妈那边的亲戚都在苏州,我爸这边早就没联系了。“没有,张姐,没人有我家钥匙。”我心里开始发慌,“您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比如我家门锁有没有被撬?阳台的窗户关没关?”
“行吧,我跟保安小李去看看,”张姐叹了口气,“你等我电话。”
挂了电话,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定位,手心里全是汗。武汉的雨还在下,酒店房间里的空调有点凉,我却觉得后背发紧——1802是我在上海租的房子,老式商品房,高层,阳台朝东,确实挂着我那件蓝白条纹衬衫,是上周出差前洗了晾在那儿的。
没人有钥匙,我不在家,却有人在阳台抽烟,还被邻居看到了人影。
这不可能。
我坐不住,来回在房间里踱步,打开微信,给我妈发了条消息:“妈,你有没有把我上海房子的钥匙给别人?比如亲戚什么的?”
我妈回得很快:“没有啊,钥匙不就你一把吗?我上次回去的时候,特意把你家门锁检查了,没问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我没敢跟我妈说,怕她担心,“就是物业问了句,我随便问问。”
放下手机,物业的电话打过来了。“陈默,我跟小李在你家楼下了,”张姐的声音有点沉,“门锁看着没被撬,是好的,阳台窗户关着,但灯确实亮着——你走的时候没关灯?”
“阳台灯?”我愣了,“我记得关了啊,我每次出差都要检查水电灯,怕浪费……”
“灯亮着,李阿姨没说错,”张姐顿了顿,“而且小李刚才用望远镜看了下阳台,地上好像有烟灰,还有个烟蒂,不是你家的吧?”
烟蒂?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张姐,能不能麻烦你们……想办法进去看看?比如联系开锁的?我担心家里进了人。”
“这不行啊,”张姐为难地说,“没有业主同意,我们不能随便开锁,万一出了问题,我们担不起责任。要不你明天回来自己看看?或者你现在报警?让警察过来处理?”
报警?我犹豫了——万一只是误会,比如李阿姨真看错了,或者阳台灯没关是我忘了,地上的“烟灰”只是风吹的灰尘,报警反而麻烦。而且现在是晚上,武汉到上海的高铁要四个小时,我明天早上还要汇报,根本走不开。
“算了张姐,”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我明天汇报完就回上海,回去了再看。麻烦您跟李阿姨说声抱歉,先让她别担心,我回去了马上处理。”
“行吧,那你明天赶紧回来,”张姐叮嘱道,“最近小区不太平,上周12楼那家丢了辆自行车,你回来记得检查下家里的东西。”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酒店的椅子上,窗外的雨还没停,玻璃上的雨痕像一道道水痕,模糊了外面的夜景。我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上周出差前拍的家里的照片——客厅的沙发,餐桌上的绿植,阳台的衬衫,一切都好好的。
可物业的话,邻居的投诉,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没人有钥匙,门锁没被撬,却有人在阳台抽烟,还留下了烟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章 提前返程,家门口的陌生鞋
第二天的汇报,我状态糟透了。甲方提的问题,我好几次答非所问,幸好同事帮我圆了场,最后勉强通过,说要再等一周给最终答复。
散会的时候,领导拍了拍我的肩膀:“陈默,是不是没休息好?脸色这么差,要不你先回上海,这边后续的事我让小王跟进。”
我正求之不得,连忙点头:“谢谢张总,我确实有点私事,回去处理完马上回来。”
订了最早一班回上海的高铁,中午12点发车,下午4点半到上海虹桥站。一路上,我没心思看手机,脑子里全是家里的场景——阳台的烟蒂,亮着的灯,邻居看到的人影。我甚至开始想,会不会是之前租这房子的人,留下了备用钥匙?或者中介那边,有没有偷偷复制钥匙?
出了高铁站,我没坐地铁,直接打了辆车往家赶。出租车里的广播在放新闻,说上海最近气温回升,适合踏青,可我一点心情都没有,只觉得手心发凉。
到小区楼下,已经是下午5点多。夕阳把老式居民楼的墙面染成了橘红色,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几个老人在聊天,李阿姨也在,看到我,她站起身,脸色不太好。
“陈默,你可回来了!”李阿姨走过来,语气有点冲,“昨天跟你说的抽烟的事,你到底管不管?我家晾的白衬衫,全是烟灰,洗都洗不掉!”
“李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道歉,“我昨天在外地出差,刚回来,正要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在家?”李阿姨愣了一下,语气缓和了点,“那昨天在你家阳台抽烟的是谁啊?我看得清清楚楚,灯亮着,还有个人影在那儿晃。”
“我也不知道,正要上去查,”我苦笑了一下,“可能是误会,我上去看看,有结果了跟您说。”
跟李阿姨道别后,我快步走进楼道,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镜面映出我疲惫的脸,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电梯到18楼,门开了,我走到1802门口,掏出钥匙,手有点抖。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咔嗒”一声,门开了。
一股陌生的味道扑面而来——不是我平时用的洗衣液味,也不是家里的绿植味,而是一种淡淡的烟味,混合着外卖的油腻味。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阳台的灯亮着,跟物业说的一样。我走进去,先看了阳台——蓝白条纹的衬衫还挂在那儿,没动,但阳台的地板上,确实有几缕烟灰,还有一个被踩灭的烟蒂,是“红双喜”的牌子,我从来没买过这种烟。
阳台的窗户是关着的,锁扣也是好的,没有被撬的痕迹。
我转身走进客厅,打开灯——沙发上扔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不是我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空的外卖盒,里面是剩下的炒饭,还有一瓶没喝完的可乐;地板上,有一双灰色的运动鞋,尺码是42码,我穿40码。
有人来过,而且住在这里。
我握紧了拳头,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卧室里没人,床上的被子有点乱,像是有人睡过;衣柜门开了一条缝,我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我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最下面的抽屉被拉开,里面放的备用现金(大概两千块)不见了。
不是朋友,不是亲戚,是小偷?
可门锁没被撬,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拿出手机,正要报警,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盯着门口,心脏狂跳。
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外卖袋,看到我,他愣住了,手里的外卖袋“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汤洒了出来。
“你……你是谁?”男人的声音有点慌,往后退了一步,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
我看清了他的脸——二十多岁,头发有点长,脸上有几颗痘痘,穿着我刚才在沙发上看到的那件黑色外套,脚上是那双灰色运动鞋。
“这是我家,”我强压着怒火,声音发沉,“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男人的脸一下子白了,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说!你怎么进来的?是不是偷了我家东西?”我往前迈了一步,他吓得又往后退,撞到了门框。
“我……我不是小偷,”男人的声音发颤,“我是……我是李伟的朋友,他让我来这儿住几天……”
李伟?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李伟是我的发小,我们一起在苏州老家长大,去年他去深圳打工,临走前我确实跟他说过,要是来上海,可以住我家,当时他说“不用,我在深圳挺好的”,我也就没再提。
“李伟让你来的?”我皱了皱眉,“他怎么有我家钥匙?我没给他过。”
“钥匙……钥匙是李叔给我的,”男人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李叔说,李伟跟你说好了,让我来这儿住几天,等我找到工作就走。”
李叔?是李伟的爸爸,我小时候经常去他家蹭饭,李叔对我很好。可李伟怎么会让他爸爸给我家钥匙?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你叫什么名字?李伟在哪?你让他给我打电话。”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李伟的头像,拨了语音电话。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小声说:“我叫王浩,是李伟的同事,他……他在深圳住院了,急性阑尾炎,做手术,没人照顾,让我来上海找工作,顺便帮他拿点东西……”
住院?找工作?拿东西?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我的心头,我盯着王浩,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但也不像完全说实话。语音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李伟的微信也没回。
“你先别慌,”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先把事情说清楚,李伟为什么让你来我家?他怎么会有我家钥匙?你住在这里多久了?”
王浩见我没报警,稍微放松了点,蹲下来,捡起地上的外卖袋,说:“我……我住在这里三天了。李伟上周跟我说,他急性阑尾炎住院,没人照顾,手里没钱,让我来上海找工作,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会帮我。他还说,他有你家钥匙,是之前你妈给他的,让我先住你家,等找到工作就搬出去。”
我妈给的钥匙?
我脑子里更乱了——我妈怎么会把我家钥匙给李伟?她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抽烟?”我指了指阳台的烟蒂。
王浩的脸一下子红了,点点头:“对不起,我……我忍不住,就在阳台抽了几根,没想到会影响到楼下……”
“你还偷了我抽屉里的现金?”我盯着他。
“没有!”王浩赶紧摇头,“我没偷钱!我进来的时候,抽屉就是开着的,里面没有钱!我可以发誓!”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像在撒谎。那现金去哪了?难道在他来之前,还有别人来过?
“你先坐,”我指了指沙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清楚。”
第三章 钥匙的秘密,发小的难处
我走到阳台,拨通了我妈的电话,尽量让声音平静。
“妈,你是不是把我上海房子的钥匙给李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妈叹了口气:“是……是给了,上个月我回苏州,碰到李叔,他说李伟在深圳过得不好,没找到好工作,还总生病,说要是李伟来上海,让他去你家住几天,我想着你们是发小,就把钥匙给他了,没跟你说,怕你不同意……”
“妈!”我有点急了,“你怎么能随便把我家钥匙给别人?而且不跟我说?现在李伟的同事王浩住在我家,还在阳台抽烟,被邻居投诉了,我抽屉里的现金也不见了!”
“啊?现金不见了?”我妈慌了,“我给钥匙的时候,特意跟李叔说,让李伟别乱动你的东西,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误会?李伟那孩子,从小就老实,不会干这种事……”
“不是李伟,是他同事王浩,”我揉了揉太阳穴,“李伟住院了,急性阑尾炎,让王浩来上海找工作,住我家。妈,你这不是添乱吗?我一个人在上海,家里进了陌生人,我都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默默,”我妈的声音带着愧疚,“我也是觉得李伟可怜,他爸身体不好,他妈走得早,他一个人在外打工不容易,我想着能帮就帮一把……没想到会给你添麻烦。”
我听着我妈的话,心里的气消了一半。我妈就是这样,心软,见不得别人可怜,尤其是李伟——小时候李伟家条件不好,我妈经常让他来我家吃饭,给他买衣服,把他当半个儿子。
“行了妈,我知道你是好心,”我叹了口气,“我先处理这边的事,有结果了跟你说。你以后别随便给别人我家钥匙了,好不好?”
“好好好,妈知道了,”我妈连忙答应,“你跟王浩好好说,别吵架,要是他真有困难,能帮就帮一把,毕竟是李伟的朋友。”
挂了电话,我走回客厅,王浩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外卖袋,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妈确实把钥匙给了李伟,”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你跟我说实话,李伟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让你来上海?”
王浩抬起头,眼睛有点红:“李伟……他不是急性阑尾炎,是胃癌早期,上周刚做完手术,在深圳的医院里,没人照顾,手里的钱都花在手术上了,还欠了医院的钱。他怕你担心,不让我跟你说,只让我来上海找工作,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会帮我,等我找到工作,挣了钱,再回去照顾他。”
胃癌早期?
我愣住了,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李伟比我大两岁,小时候身体很好,我们一起爬树、游泳,从来没生过大病。去年他去深圳的时候,还跟我视频,说在一家电子厂上班,工资还不错,怎么会突然得胃癌?
“你说的是真的?”我声音有点发颤,“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说你工作忙,不想麻烦你,”王浩的声音也有点哑,“他还说,你在上海不容易,要还房贷(其实是房租),要养你妈,不想给你添负担。他让我来上海,找个包吃住的工作,先稳定下来,等他出院了,也来上海,跟我一起打工。”
我看着王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疼。李伟是我最好的发小,小时候我被隔壁村的孩子欺负,他替我出头,被打得鼻青脸肿;我高考失利,不想复读,他劝了我三天,陪我去复读学校报名;我来上海工作,第一个月没找到房子,他在深圳打工,还寄了一千块给我,让我先租个好点的房子。
可他现在生病了,却不跟我说,怕麻烦我。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一开始说急性阑尾炎,现在才说胃癌?”我问。
“是李伟让我瞒着你的,”王浩低下头,“他说要是你知道了,肯定会去深圳看他,会给他钱,他不想欠你太多。”
我没说话,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夕阳。夕阳慢慢沉下去,把天空染成了暗红色,楼下的老人还在聊天,李阿姨的声音偶尔传上来。我想起小时候,我和李伟坐在老家的屋顶上,看夕阳,他说:“陈默,以后咱们要去大城市,一起挣钱,一起买房,做邻居。”
现在,我来了上海,他来了深圳,却得了重病,还在为我着想,怕麻烦我。
“你住在这里多久了?”我转身问王浩。
“三天,”王浩说,“我三天前到上海,联系不上李伟,就按照他给的地址,找到了你家,用钥匙开了门。我找了三天工作,都没找到合适的,要么不包吃住,要么工资太低,不够我自己花,更别说给李伟寄钱了。”
“抽屉里的现金,你真没拿?”我又问了一遍。
“真没有,”王浩赶紧说,“我进来的时候,卧室的抽屉就是开着的,里面什么都没有,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拉开的。”
那现金去哪了?难道在王浩来之前,还有别人用李伟手里的钥匙,进过我家?
“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你住在我家?”我问。
“没有,”王浩摇头,“我不认识上海的人,就跟李伟联系过,可他一直没回我消息。”
我皱了皱眉,暂时不想纠结现金的事,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包吃住,工资大概多少?”
王浩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帮他,赶紧说:“只要包吃住,工资两千以上就行,我什么都能干,搬东西、送快递、进厂都行。”
“行,”我点点头,“我认识一个朋友,在快递公司做经理,我帮你问问,看他们那儿要不要人,包吃住,工资大概三千左右。”
王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站起来,对着我鞠躬:“谢谢哥!谢谢你!要是能找到工作,我肯定好好干,挣了钱就给李伟寄过去,也会还你房租的!”
“房租不用急,”我摆摆手,“你先找到工作,稳定下来再说。阳台以后别抽烟了,楼下投诉了,我跟李阿姨道歉了,再抽烟就麻烦了。”
“好好好,我不抽了,”王浩赶紧答应,“我现在就把烟扔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双喜”,走到阳台,扔进了垃圾桶。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至少,王浩不是小偷,只是个走投无路的年轻人,李伟的事也弄清楚了,虽然很突然,但至少能帮上忙。
“你先把客厅收拾一下,外卖盒扔了,地板拖了,”我站起来,“我去卧室看看,整理一下我的衣服。”
“好!”王浩干劲十足地拿起垃圾桶,开始收拾客厅。
我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把被翻乱的衣服一件件整理好。衣柜最下面的抽屉,确实是空的,两千块现金不见了。我想起上周出差前,我把现金放在抽屉里,还锁上了,钥匙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现在抽屉没锁,钥匙还在,现金没了。
难道是李伟来上海的时候,拿了?不可能,他在深圳住院。是王浩撒谎了?不像,他看起来不像会撒谎的人。还是说,钥匙被别人复制了?
我暂时没心思想这些,先帮王浩找工作要紧。我打开微信,找到快递公司的朋友老周,发了条消息:“老周,你们那儿还招快递员吗?包吃住的那种,我有个朋友,踏实能干,想找份工作。”
老周回得很快:“招啊,正好缺人,让他明天来公司面试,地址发你。”
我把地址发给王浩,他看到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谢谢哥!明天我一定好好面试,不会让你失望的!”
晚上,我让王浩睡客厅的沙发,我睡卧室。客厅里传来王浩给李伟发微信的声音,虽然没听到具体内容,但能听出他的语气很兴奋,带着希望。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着李伟的病,想着现金的事,想着明天的面试。武汉的项目还没结束,上海的家里又出了这么多事,有点累,但心里却有种踏实的感觉——至少,我帮了李伟的朋友,也算是间接帮了李伟。
第二天,王浩去面试,很顺利,老周说他看起来踏实,让他下周一就上班,包吃住,第一个月工资三千,转正后能涨到四千。
王浩回来的时候,兴奋得跟我说了半天,说老周人很好,还跟他说,好好干,以后能升组长。我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替他高兴。
“哥,等我发了工资,就给李伟寄过去,让他安心养病,”王浩说,“等他出院了,我让他来上海,跟我一起做快递,咱们三个一起吃饭。”
“好,”我点点头,“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饭。”
下午,我去物业跟张姐和李阿姨道歉,把事情的经过跟她们说了,张姐和李阿姨都表示理解,李阿姨还说:“年轻人不容易,互相帮一把是应该的,以后让你朋友注意点,别在阳台抽烟就行。”
解决了物业和邻里的问题,我心里的石头又落了一半。接下来,就是李伟的病,还有现金的事。
我给李伟打了个电话,这次接通了,他的声音很虚弱。
“默默?你怎么打电话来了?”李伟的声音带着惊讶。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尽量让声音平静,不让他听出我的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李伟叹了口气:“我不想麻烦你,你工作忙,我这点小病,不算什么。”
“小病?胃癌早期还叫小病?”我有点急了,“你什么时候出院?出院了来上海,我照顾你,王浩也在上海找到工作了,咱们三个一起,比你在深圳一个人好。”
“我……我再看看吧,”李伟的声音有点犹豫,“深圳的医院还欠着钱,我出院了也没地方去……”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说,“你先安心养病,出院了就来上海,我给你找地方住,王浩也能照顾你。”
李伟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他说:“谢谢你,默默,我……我对不起你,你家抽屉里的现金,是我让王浩拿的,我实在没钱交住院费了,等我以后挣了钱,一定还你。”
我愣住了,原来现金是李伟让王浩拿的。
“没事,钱不重要,”我叹了口气,“你先安心养病,其他的事,等你来了上海再说。”
挂了电话,我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现金的事弄清楚了,不是小偷,是李伟的无奈之举。我想起小时候,李伟把他唯一的零花钱分给我,现在他有困难,我帮他,是应该的。
第四章 病房里的重逢,生活里的暖意
一周后,李伟出院了,王浩去深圳接他回上海。我提前在我家附近租了个小单间,带厨房和卫生间,月租一千五,让李伟住进去,方便照顾。
李伟来上海那天,我去车站接他。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穿着一件宽大的外套,显得很单薄,走路还有点晃,王浩扶着他,小心翼翼的。
“默默,麻烦你了。”李伟看到我,笑了笑,眼里有愧疚。
“跟我客气什么,”我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先去出租屋,我给你炖了鸡汤,补补身体。”
出租屋不大,但很干净,我提前买了新的床单被罩,还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李伟坐在床上,看着屋里的布置,眼里有点湿润:“默默,我……”
“别说话,先喝鸡汤,”我打断他,把保温桶里的鸡汤倒出来,“我妈特意从苏州寄来的老母鸡,炖了四个小时,你多喝点。”
李伟接过碗,慢慢喝着鸡汤,王浩在旁边说:“哥,你不知道,李伟在深圳住院的时候,天天念叨你,说对不起你,不该拿你家的现金,不该让王浩住你家。”
“都过去了,”我笑了笑,“钱没了可以再挣,朋友没了,可就找不回来了。”
李伟抬起头,看着我,眼泪掉了下来:“默默,谢谢你。”
“哭什么,”我递给他一张纸巾,“以后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跟王浩一起做快递,咱们三个一起挣钱,一起在上海好好过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下班都会去李伟的出租屋,给他做饭,陪他聊天,帮他复查。王浩每天早上上班前,会给李伟买早点,晚上下班了,会帮他打扫卫生,陪他散步。
李伟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三个月后,他能正常走路了,脸色也红润了很多。他开始跟着王浩去快递公司,帮忙分拣快递,虽然不能像王浩那样送快递,但也能挣点零花钱,减轻我的负担。
有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在出租屋里吃饭,李伟说:“默默,王浩,我想好了,等我身体完全好了,咱们一起攒钱,开个小超市,不用再打工,自己当老板。”
“好啊,”王浩第一个赞成,“我跟你一起干,咱们好好干,肯定能成功。”
“我支持你们,”我说,“要是缺钱,我这里还有点积蓄,可以借给你们。”
“不用,”李伟摇摇头,“我们自己攒,等攒够了再开,这样心里踏实。”
我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以前,我总觉得在上海这个大城市,一个人打拼很孤独,遇到困难没人帮,遇到委屈没人说。但现在,因为物业的一个投诉,我找到了发小,帮助了他的朋友,也收获了温暖和陪伴。
周末的时候,我妈从苏州来上海看我们。她看到李伟,很高兴,拉着他的手,说:“小伟,你终于来上海了,以后跟默默互相照顾,阿姨就放心了。”
李伟点点头,说:“阿姨,谢谢您,以前麻烦您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默默,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我妈还带了很多苏州的特产,比如酱肉、糕点,给我们做了一桌苏州菜,我们四个围在一起吃饭,像一家人一样。我妈看着我们,笑着说:“以前总担心默默一个人在上海孤单,现在有你们,我就放心了。”
物业的张姐和李阿姨,有时候会在楼下碰到我们,李阿姨还会给我们送些自己种的蔬菜,说:“年轻人在外不容易,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日子慢慢变好,李伟的身体越来越棒,王浩在快递公司升了组长,工资涨到了五千,我负责的武汉项目也顺利收尾,领导给我涨了工资,还发了奖金。
有一天,我们三个一起去外滩散步,晚上的外滩很美,灯光璀璨,黄浦江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李伟说:“默默,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在老家的屋顶上看星星吗?那时候咱们说,要去大城市,现在咱们来了,而且过得很好。”
“记得,”我点点头,“那时候咱们还说,要一起买房,做邻居,以后咱们肯定能实现。”
王浩笑着说:“以后咱们开了小超市,就一起在上海买房,住同一个小区,每天一起吃饭,一起聊天,跟小时候一样。”
我们三个站在黄浦江边,看着对面的东方明珠,眼里满是希望。我想起三个月前,物业的那个投诉电话,要是没有那个电话,我可能还不知道李伟生病了,还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难处,也不会有现在的温暖和陪伴。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会给你出一些小难题,看似麻烦,却可能藏着意想不到的温暖和转机。就像武汉的那场雨,虽然让我焦虑,但也让我提前回家,发现了家里的情况,找到了发小,收获了友情和亲情。
后来,我们真的开了一家小超市,在小区附近,生意还不错。李伟负责进货,王浩负责收银,我下班了会去帮忙。超市的墙上,挂着我们三个的合照,还有小时候在老家的照片。
有时候,物业的张姐和李阿姨会来超市买东西,张姐会笑着说:“陈默,还记得上次的投诉吗?现在想想,还真是缘分。”
我笑着点头:“是啊,缘分。”
缘分很奇妙,一个投诉电话,让我找到了失散的发小,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也让我在上海这个大城市,找到了家的感觉。我知道,以后的日子,我们会一起努力,一起面对困难,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因为我们是朋友,是家人,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第五章 超市里的烟火气,岁月里的安稳
小超市开起来的第一个月,生意比我们预想的好。小区里的居民都很照顾我们,尤其是李阿姨,每天都会来买些蔬菜或者水果,还会跟其他邻居推荐我们的超市:“18楼陈默家开的超市,东西新鲜,价格便宜,年轻人不容易,咱们多帮衬帮衬。”
张姐也经常来,有时候会给我们带些物业发的福利,比如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说:“你们超市刚开,肯定忙,这些东西你们拿着,不用客气。”
李伟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每天早上六点就去批发市场进货,他选的蔬菜和水果都很新鲜,价格也公道,小区里的居民都愿意来我们这儿买。王浩收银很认真,从来没算错过账,有时候遇到老人不会用手机支付,他会耐心地教,还会帮老人把东西送到家。
我下班了会去超市帮忙,有时候理货,有时候跟顾客聊天。有一次,一个老奶奶来买鸡蛋,说家里的孙子想吃西红柿炒鸡蛋,但是牙不好,想吃软一点的西红柿。李伟听了,特意从后面的仓库里找出几个熟一点的西红柿,递给老奶奶:“阿姨,这个西红柿软,适合孩子吃,您拿回去试试,不好吃您再来找我。”
老奶奶很高兴,连声道谢,后来每天都会来我们超市买东西,还把她的老姐妹们都带来了。
超市里的烟火气,慢慢浓了起来。每天早上,会有上班族来买早餐和咖啡;中午,会有宝妈来买蔬菜和水果;晚上,会有下班的人来买零食和饮料。我们三个忙忙碌碌,却很开心,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业,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有一天晚上,超市快关门的时候,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武汉项目的甲方经理,王总。他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我,惊讶地说:“陈默?你怎么在这儿开超市了?你不是做项目管理的吗?”
我笑着说:“王总,这是我跟朋友一起开的,兼职做的,平时还是做项目管理,下班了来帮忙。您怎么会来这儿?”
“我家就在这个小区,”王总笑着说,“没想到这么巧,你们超市的东西挺全的,以后我就来这儿买了。对了,你们上次的项目做得很好,公司决定跟你们长期合作,下次的项目还让你负责。”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谢谢王总,我们肯定会好好做的。”
王总买了些水果,跟我们道别后走了。李伟和王浩都很开心,说:“哥,你太厉害了,不仅项目做得好,超市也开得好,以后咱们肯定能越来越好。”
我笑了笑,心里很踏实。是啊,只要努力,只要互相帮助,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周末的时候,我妈会来超市帮忙,她做的苏州酱肉很受欢迎,很多顾客都问能不能多进点,我妈干脆每周都来做一些,放在超市里卖,成了我们超市的“特色产品”。
有一次,李伟的爸爸来上海看他,看到我们的超市,很高兴,拉着李伟的手说:“小伟,你现在过得好,爸就放心了。以前总担心你一个人在外打工不容易,现在有陈默和王浩帮你,还有这么好的超市,爸太高兴了。”
李伟看着他爸爸,眼里有泪:“爸,谢谢您,以前让您担心了,以后我会好好干,让您过上好日子。”
我们留李叔在上海住了一周,带他去了外滩、东方明珠,李叔像个孩子一样,到处拍照,说要回去跟邻居们炫耀,他儿子在上海开了超市,过得很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超市的生意越来越稳定,我们攒了些钱,在小区附近买了套小房子,三室一厅,我们三个住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每天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上班。
有一天晚上,我们三个坐在客厅里,喝着啤酒,聊着天。王浩说:“哥,李伟哥,要是没有上次的投诉电话,咱们可能还见不到面,也不会有现在的超市,更不会住在一起。”
李伟点点头:“是啊,有时候想想,还得谢谢那个投诉电话,要是没有它,我可能还在深圳一个人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我看着他们,心里很温暖:“其实,不管有没有那个投诉电话,咱们都是朋友,都会互相帮助。只是那个电话,让咱们提前相遇,提前一起努力而已。”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洒在我们身上,很柔和。超市的招牌在楼下亮着,“兄弟超市”四个大字,在夜色里很显眼。这是我们三个一起起的名字,因为我们是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
后来,王浩交了个女朋友,是小区里的护士,温柔善良,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们在超市里办了个简单的婚礼,小区里的居民都来祝贺,张姐和李阿姨还送了红包,说:“年轻人,好好过日子,以后常来你们超市买东西。”
李伟也遇到了喜欢的人,是批发市场的一个摊主,跟他一样,踏实能干,他们一起进货,一起打理超市,日子过得很幸福。
我还是做项目管理,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下班了会早点回家,帮他们打理超市,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我妈也从苏州来上海跟我们一起住,每天帮我们做饭,收拾家里,家里充满了烟火气。
有时候,我会想起2024年4月的那个晚上,武汉的雨,上海的投诉电话,还有当时的焦虑和不安。要是没有那些,我可能还在上海一个人打拼,孤独地面对生活的困难。但现在,我有朋友,有家人,有自己的超市,有安稳的生活。
生活就是这样,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一些考验,但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愿意帮助别人,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就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温暖和幸福。就像我们的超市,一开始只是为了糊口,却慢慢变成了我们的家,变成了小区居民的朋友,变成了我们生活里最安稳的依靠。
以后的日子,我们会继续打理好超市,继续互相帮助,继续在上海这个大城市里,过上属于我们的幸福生活。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过不好的日子。
来源:流年繁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