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母亲留下的东西,舅舅亲自派人带着方嬷嬷,一针一线地都要拿回来,云家当真是长了好大的脸,满盛京都知道了。
如此,我就从云家大姑娘,成了霍家大姑娘。
母亲留下的东西,舅舅亲自派人带着方嬷嬷,一针一线地都要拿回来,云家当真是长了好大的脸,满盛京都知道了。
云家只得关门闭院,不出门和人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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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刚和外祖母说完话。祖母和舅母,还有弟妹都送了我许多礼物,连贴身的丫鬟也喜笑颜开人人有礼。
我坐在窗前,借着灯光一点点细看。想着想着,就想起了我娘。
舅舅,外祖母,外祖父如此疼我母亲,怎么她就相中了.……那么一个人呢?
窗上猛地被什么东西击中,我愣了下推窗去看,一打开,就看到沈夜初正站在窗外。
“你怎么来了?”
借着月光,窗外的人眉目舒朗,剑眉星目,明明长着一副精明俊朗的面容,偏偏看向我时,笑得一脸傻气。
我看着他的脸,不知怎么了,突然就觉得有些面热,耳尖也滚烫起来。
“怕你饿肚子,给你送吃食来。”
我看着他从怀里掏出桃花酥,糖蒸酥酪,如意糕,油糕,萝卜糕......我都傻眼了,转眼就看他摆了我一桌面。
“晚妹妹,你快趁热吃,喜欢哪样,我明儿还给你送来。”
我怔怔地看着他裂开的外衣下,油渍蹭了他的内衣上,伸手去碰,却被他衣服上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你是傻的吗?刚出锅的就往怀里揣?”
沈夜初红了下脸:“我怕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别担心,我皮糙肉厚,烫不着的!”
我拽着他的胸襟口,鼻尖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夜初慌乱地想伸手替我擦眼泪,手上却带着油渍,手忙脚乱了半天,才小声地哄我:“晚妹妹,你别哭,我下次不往怀里塞了。”
我拉着他进了屋里,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他吓了一跳,立马想起身躲开。
被我凶巴巴地制止了:“你不听话?”
“听话的,可......我们,还没成亲呢,不能如此轻浮,坏了.…….坏了你的清誉。”
一句话吭哧瘪肚地说了八段,我冷哼一声解开了他的里衣,里面红成一片。
我吸了吸鼻子,拿出烫伤的药膏替他抹上去。嘴上也不饶人:“要说清誉,从你知道我们俩定亲后,就天天翻墙头给我送吃的,现在还钻进我的闺房里。”
“要是被人看见了,还要说我夜半私会外男呢!”
沈夜初浑身一僵:“私.….私会?”
瞧他那愣头青的样子,擦完药我故意拽着他的衣襟往他怀里一倒,用气音贴着他耳边逗他:“三郎可愿与我私会啊?”
他浑身都僵硬得如同木头,呼吸急促得仿佛跑了二里地。
被子兜头蒙上,吓得我短促地尖叫出声:“啊!”
被子外面的沈夜初,慌乱地留下一句:“晚妹妹,早些休息。”
竟然跑了!留下那被撞开的窗子反复地咣当。
“噗!哈哈哈哈哈。”我蒙在被子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了一会,眼神落在桌面上琳琅满目的糕点,这一刻,我突然懂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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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记得幼时,母亲带我和几个盛京中孩子玩在一起,同样大的孩子有许多个。
我长得精致可爱,有夫人就调笑着,推着家中的幼子上前同我搭话。
接连几个,都是人前恭敬,离了大人的眼,就伸手来扯我发间的绒花。
只有方才像是小牛犊般横冲直撞的沈夜初,红着脸上前,从怀里掏出藏着的点心给我。
“晚妹妹,给.…给你吃!”
我看着他带着泥土的指缝,还有手帕里压碎的糕饼,害怕地摇了摇头。
他见我不吃,有些急迫,向前一步想喂给我:“是我最爱吃的,不骗你!”
他要往前,我却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软就摔倒在地上。
“好痛!”
我痛得哇哇大哭。沈夜初手忙脚乱地想哄我,半晌没了办法,心一横,从地上抹了一把泥,就涂了满脸。
像是个泥猴子,又丑又傻,配上他龇着大白牙,看起来就不太聪明。
“噗哈哈哈哈哈,你好笨哦!”
见我笑了,他就凑上来连连点头:“我笨我笨,我可笨了。”
远远地,树丛后面,是我娘淡紫色的裙摆,还有她和张大娘子若有似无的谈话声:“那年他离京时问我,是选我心悦的,还是心悦我的。”
“可他带兵离京太过匆忙,不知我心里想的只有他,还以为是上门提亲的云子林。我是想随他去的,可我有了孩子,素兰,你说我该怎么办?”
梦到此刻终结,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手捂住胸口,身子不住地颤抖,梦......梦里的一切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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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云家的阻碍,陛下也得知了,沈霍两家都觉得再拖不好,这婚事就提前了。
外祖母本来是想留我些日子的,所幸两家离得不算太远,走上一条街,就能回门了。
府内到处张灯结彩的,只有我没有事做,手上没事,心里的事情就多了,我总是念着那次梦里娘亲的话,我到底......是不是云子林的女儿?
如果不是,那我又是谁的女儿呢?
越是临到婚期,我越烦躁,最后沈夜初夜晚看我时,看了出来。吓得手都抖了:“晚妹妹,你不会是,后悔答应嫁我了吧?”
我一愣,只觉得沈夜初是笨蛋:“我要是后悔,谁还要来见你啊?”
“那你怎么不开心呢?想你娘亲了?”
“不是。”
我咬了一口沈夜初给我买的糕饼:“我有件事想知道,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去问外祖母。”
我俩坐在床边,窗外的凉风有些大,我刚觉得有些冷,就感觉肩上一沉,沈夜初已经把大氅披在了我的身上。
“既然想知道,就去问吧。”
他声音温和,灯光下的眼睛熠熠生辉:“我等你回来。”
我心中一烫,猛地站了起来,看着沈夜初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只红着脸说了一句:“你等我!”
就跑出了门,朝着外祖母的院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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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得头发都乱了,手里还拿着半块糕饼,祖母还未睡下,见我来了,还和外祖母说笑:“咱们大姑娘也不知吃到什么好吃的糕饼了,竟是半夜跑来给您送着呢。”
我有些尴尬地跟着傻笑了两声,祖母见我有话要说,关了房门,里间只剩下我们祖孙二人。
“晚丫头想问外祖母什么啊?”
话在嘴边反复又反复,最终还是干巴巴地问出了口:“祖母,我...真的是我爹的女儿吗?”
外祖母看着我不说话,像是在思量着我是从何得知。
“他对我那样,从前对母亲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外祖母,那日我梦到幼年,梦到母亲她…”
外祖母伸手抱住落下泪来的我,讲了母亲的事。
故事很简单,青梅竹马长大了,有人考了探花来家里和母亲提亲,那人颇有文采,母亲就问了几句。
竹马见到心有误会,可误会未除,就受诏带兵离京,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母亲有心随他而去,却发现腹中有了我,这才在云子林的哭求下,带着万贯的嫁妆嫁到云家。
霍家助力云子林平步青云,母亲的银钱也全力支撑,云子林只需忍下我这个女儿,就有了资金雄厚的财富和满腹清誉的外家。
甚至连林氏母子的存在,母亲也是一清二楚,直到母亲临去世前,她都把路给我铺好,只要我顺着这条路走,一辈子都是平安顺遂的。
可惜,云子林和林氏过于贪婪,竟是连个嫡女的名头和亲事都不愿给我留下,这才动了霍家和沈家的底线。
如今家里离了母亲的钱财,怕是要整日典当度日了。
我扑在外祖母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她.…”
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拍着我的肩膀劝慰道:“从前我总觉得你母亲还小,直到她一点一滴地为你谋划,我才知道这丫头长大了。可惜,没能让她多陪我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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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祖母房里哭了整夜,连房里还有个人都给忘了。
等我第二天回房时,才想起这事,结果一进门,就见到了舅父坐在桌旁,捋了捋胡子,轻咳一声:“沈三朗不是头一次夜半跑来见你了吧?”
我顶着红肿的眼睛脸色一红,没敢吭声。
舅父心里有了数,暗骂一声小兔崽子,吩咐了我要好好休息,就出门走了,当天我院子外面就多了几十号的家丁。
晚上,我还在想沈夜初怎么还没来,就听院墙外面咣当一声,好像还伴随了两声惨叫。
我连忙起身问小丫鬟:“翠儿,外面怎么了?”
翠儿跑出去问了,不一会跑着回来:“舅老爷说了,有只野猫要往院子里跳,被吓跑了。”
我点了点头,想着沈夜初今夜怕是不来了,铺了床美美地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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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家里处处盖着红,满堂的喜气。
拜见了外祖母和舅父舅母,就上了轿子,一路沿街吹吹打打,喜钱撒了一路。
在沈家的正厅拜了天地,就被翠儿扶着进了婚房,喜婆在旁边不停地说着好话,那话听得我耳尖都羞红了,赶紧撒了大把的喜钱,才叫翠儿把人送走。
刚消停,就觉着肚子有些饿了,还没叫翠儿弄些吃的,远远地就听着外面有吵闹声。
“三郎,三郎!你哪里去?还没陪我们喝酒呢?”
沈夜初毫不客气地回道:“从前陪你们酒喝得还少吗?这时候来拦我,小心我翻脸。”
有人调笑道:“快别拦着了,三郎从小就惦记着他晚妹妹,骑马投壶样样都好,偏偏晚上连喝酒都不出门。”
“真真是还没过门,就把我们沈三管得严严实实的!”
沈夜初有些不耐烦:“去去去,耽误了你三爷我的正事,赶明儿去你娘子那里告状!”
说罢,连人都不理,直接端着后厨特意做的好吃的,一溜烟就溜进了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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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红色的喜服衬着沈夜初的身形修长,眉目如玉。幼时那弄一脸泥巴哄我开心的人儿,像是忽然之间就长大...
我看着他的脸,有些愣神,谁知,他看着我,呆得更加明显。
两个人呆愣愣地对看了好半天,最终被我肚子的叫声吵醒了。
我瞬间羞红了脸,他也手忙脚乱地把盘盘碗碗在桌面摆好:“晚妹妹,快来吃,都是你爱吃的!”
我坐在桌旁,从前都是舒服的,习惯的,可不怎么的,今日坐在沈夜初旁边,只感觉心跳得很快。
我见他好似平常一样给我夹菜,倒水,挽袖子,突然就有点生气,用筷子蘸起那汤底就戳到了他的脸上。
他有些懵,手也僵在了原地:“晚妹妹?”
我冷哼一声,将头转过去不看他:“我生气了。”
“为何啊?我哪里惹你了吗?那我给你道歉。”
他起身绕了过来,凑到我面前坦率地直接道歉。
我瞧着他诚挚的眼神,想继续无理取闹,却又不好意思。
想起出嫁前夜看的小册子,干脆红着脸,一口咬住他的腮边肉。含混不清地说:“我饿了!”
可这次,沈夜初没再容忍我,他浑身一紧,拦腰将我抱起。
“啊啊啊!你要干什么?”
身子被他抱着快走两步,按倒在了床上,面颊升温,心跳加速,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夜初的脸突然就有些害怕。
“我怕,夜初哥哥。”
可他却红着眼尾亲了上来,还「报复」地也咬上了我唇,我哭着拍打着他的手臂,他也按着我不放。唇上痛,身子也痛。
“我……我受不住了。”
可无论我怎么求他。放声大哭,他都不松开我。只是软着声音哄我:“晚妹妹,最后一...后一次,真不骗你。”
可是.….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好多遍了啊!
番外:
云家云家没了霍家依靠,又丢了官职,就连我母亲留下的银钱,也被我舅父一分没剩地带走。
不过三年,云家典当得也没什么了。
日子不好过了,云子林就打起了云岁蓝的主意,从前有官职时,想着女儿高嫁,此时别说风光朗逸的日子,就是连饭也几乎断了。
寻了媒婆,匆匆找了个毫无背景的小官吏就嫁了。
这下云家又有了寄生的人。
全文完。
来源:一颗小白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