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抱着浑身冰冷的桑年睡了一整夜的裴谨言嘴唇都冻得发紫,脸色更是差的吓人。
第十三章
再多的温情也会有终止的这一刻。
抱着浑身冰冷的桑年睡了一整夜的裴谨言嘴唇都冻得发紫,脸色更是差的吓人。
他草草出去洗漱了以后,就拨打了电话。
整整一夜,裴谨言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最开始的起源,那个章瑜学院。
他打算亲自去探查真相。
同时,裴谨言将法医带了进来,他看着躺在铁板上的桑年,面露不忍:
“麻烦你们,尽量完整,所有伤疤,无论多小,我都要知道。”
法医们面面相觑地点了点头,跨步出门的裴谨言在接触到温暖的阳光时,喉头有些哽咽。
年年,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你受过的伤,我都会千百倍地还回去。
此时魂魄状态的桑年跟着裴谨言一起进了车里,她看着裴谨言打开车里的通讯录,在章瑜学院负责人一栏点开,拨通号码。
也亲眼看到了裴谨言给她号码的备注。
是年年公主。
她以为他早就改了。
一路上,裴谨言都十分沉默,直到进了章瑜学院里。
桑年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不敢再下去,可她又想知道裴谨言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所以她悄悄地背对着学院,飘坐在裴谨言的肩头。
而裴谨言浑然不觉,正快步踏进学院,裴谨言进来的时候环视周围才察觉到异样。
这里的所有学生都面色蜡黄,双目更是无神,看到人也只会贴着墙壁走,或者直接躲着走。
当年他亲自送桑年进来的时候,只看了整体环境以及老师,完全没有注意过这里的学生。
裴谨言想起了桑年从这里回去以后的样子,他当时打了桑年多少鞭,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她的背上满是鲜血,地上也积了一滩血,甚至流到了他的皮鞋底下。
那时候桑年就是从始至终低着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甚至毫不求饶。
他猛地将人提起来,就发现她的眼神是空洞而麻木,和这里的所有学生一样。
裴谨言几乎可以确信这个真相。
以至于他走近办公室,看到负责人谄媚的笑容后,他怒火中烧,上前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你们到底对桑年做了什么!”
“说!”
怒吼声几乎将办公室都震颤了两下,负责人眼神闪躲着,还在硬撑:
“裴老板,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裴谨言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承认,转头对着自己带来的保镖说:
“你们两个留在这看着他。”
负责人这才有些有些慌乱了起来,慌乱着抓住了裴谨言的胳膊,一双眼里满是惶恐:
“当初不是您说要断了桑年那个小孩的心思吗?我们是动了一些小手段,可您当时不是也说,可以接受的吗?”
“现在突然要查,这让我们如何做啊?裴老板。”
桑年听着负责人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窗口突然窜进来一阵猛烈的大风,像是哭嚎一般,风猛烈地捶打着有些摇摇欲坠的窗户,窗户被狂风拍打在墙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
嚎哭声和此刻化成魂魄的桑年浑身颤抖的频率如出一辙。
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窗口,渐渐平息了下来。
裴谨言也没想到突然迎来这么一阵大风,这才回神反应道:
“我当初是不是说过,教训到断了心思就好?不要让她受太多苦,我一定会回来接她?”
这些话其实是在将桑年送进去整整五天以后,他才想起来说的。
“您当时电话说的时候,已经教训了......”负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声如蚊蝇。
裴谨言还是听清了。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径直撞出门,就要寻找监控室。
负责人只好认命带路,战战兢兢的他始终低着头,压根不敢抬头看这个此刻已经被怒火燃烧着理智的男人。
裴谨言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第十四章
在监控室里,裴谨言让负责人把所有和桑年接触过的人全都叫了过来。
不到半小时,狭窄闭塞的小小监控室就站满了人。
眼皮狂跳的裴谨言脸色越来越沉,一个小小的章瑜学院,这些人几乎占据了半数。
所以这些人,是都接触过桑年吗?
这样的认知让裴谨言看向每一个人的时候,都带着极为强烈的审视,像是刀刃一般。
所有人在接触这样的眼神以后都忍不住地瑟缩了一下,眼睛更是完全不敢和裴谨言对视。
“你们一个小小的学院,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裴谨言气得声音发抖,他抽走了保镖随身的黑色棍棒,直接将监控室的桌子狠狠打了一下,灰尘飞扬的瞬间,声响也将刚刚还有些吵闹蚊子声的监控室彻底打得静默了下来。
“查!”
裴谨言的一声怒吼让保镖和掌管监控的工作人员都颤抖了一下,加快了手速。
颤颤巍巍地,工作人员出声了:
“找到了!”
裴谨言深呼了一口气,才弯腰低头看了过来,入目是断断续续的监控画面。
监控里画面极其残暴。
桑年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被工作人员强制在眼睛里灌了芥末。
她不断地捂着自己的眼睛,疼的在原地喊叫,可她身边却只有嘲笑声,桑年不断地拍打着门,却没有任何回应,门被拍的哐哐作响。
她被人在楼梯口拖行,楼梯口的她像是一个任人拖拽的拖把一般,她躺在地上毫无生机,整个身子都没有力气再挣扎。
十个男人进了她的房间。
看到这里,裴谨言已经不太敢看下去了。
他没有想到这短短三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他。
“所有,所有视频全部都找到。”
桑年其实光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就止不住颤抖了,所以她跑了,从窗口离开,漂泊无依。
她伴着风,背对着学院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被电击、被拖行、被凌辱的日子,那些痛苦,都该忘记了。
忘记吧,桑年哭不出声音,也流不出眼泪,只希望裴谨言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
所以她怒吼着,试图引起刚刚一样狂暴的风阻止这个狠心的男人。
这么怒吼着,竟然真的引来了不小的动静,狂风呼啸而来,伴随的竟然还有雷电,雷电不留情地轰隆作响着,狠狠劈向桑年背后的章瑜书院。
此时里头的工作人员也被吓得不敢再动,他看向裴谨言,裴谨言却只是将刚刚在视频里出现过的人从人堆里拖拽出来。
身旁的保镖抓着人,任由着裴谨言挥舞着手中的棍棒,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向了中间被紧固的人。
惨叫声从窗户里直直地刺了出来,竟然将刚刚的雷声都遮掩了几分。
鲜血几乎沾染了裴谨言满手,可他猩红着眼,却没有半分动摇。
想起桑年遭受的苦痛,裴谨言只觉得还不够,还不够。
他不停地捶打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眼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棉花娃娃。
直到他手都打的发麻失去知觉,地上的鲜血流淌了一地,裴谨言才收手,他怔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想到了桑年。
而此时的桑年听着里头的喊叫声,麻木又难过。
何必呢,裴谨言。
做这些,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都没用了不是吗?
第十五章
桑年看着不断涌入学院的保镖,听着里头时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这么一个学院终于像是一个露出獠牙会喊叫的怪兽,向世人展现他的罪行。
可桑年只觉得疲惫,老天为什么连她的魂魄都不收走,相比于这些画面。
她更想彻底闭眼,逃脱这里。
人间炼狱,就是形容的这里吧。
裴谨言看着满地满墙的鲜血,终于觉得疲惫,他松开了手中的棍棒,派人将监控室锁了起来。
他不顾及里头的哀嚎,手上拿着与桑年有关的所有视频记录,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他此刻想靠近,却不敢踏近的房间。
封存了桑年整整三年痛苦的地方,是他亲手送进来的。
她身上的大半伤疤,如果不是他,不会出现。
这样的念头此刻一直在他脑子里反复出现,裴谨言几乎是颤抖着手推开了眼前的门。
灰暗闭塞的小房间只有一个床铺,和一个简单的木桌子,卫生间。
甚至正对着门口的窗户压根是打不开的,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照进来,扑鼻而来的是潮湿和腥臭味。
空气里的味道让人几乎想要作呕,可这样的地方,桑年生活了三年。
像是被扼住了脖子和鼻腔一般,裴谨言有些呼吸不过来,滚烫的泪不自觉地流出来。
他一寸寸打量着这个小房间。
裴谨言注意到了右侧床铺边上的白墙上,竟然密密麻麻都是划痕。
像是指甲扣下来的。
上面还有他的名字以及一些错乱的字句:
“救我。”
“再也不爱了。”
“放过我。”
这些字歪七扭八,却刻的很深,桑年真的在无数个日夜里在等待这么一个人救她,甚至,最开始的对象,一定是他。
毕竟裴谨言是桑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裴谨言深深的懊悔着,他摸着墙上的划痕,却发现旁边的划痕越来越浅。
长久的折磨,换来的只是一句空壳。
裴谨言仿佛看到了桑年坐在这个床铺上有多么绝望麻木。
他突然想起了桑年主动还回来的那枚手镯。
桑年当时说的是:“裴叔叔,祝你幸福。”
他想起了他问桑年的话:
“桑年,你不会喊疼吗?你以前不是最会撒娇喊疼的吗?”
桑年抬起头,声音平静:“因为不疼。”
是啊,相比于那些鞭子,在章瑜学院受的罪,挨的打,比这要疼多了吧。
裴谨言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红肿的疼痛却似乎还是没能消解掉憋闷在心中的苦痛和悔意。
都是他欠桑年的,都是他。
“老板,那些人闹腾的很,怎么处理。”
这么一句话打乱了裴谨言的痛苦,他这才转身,眼里都是恨意。
烈火烧焦的气味从监控室弥漫开来,在外面的桑年看着无数人想从窗户逃脱,却被身旁的人死死拽着动弹不得。
也眼睁睁看着裴谨言从里面出来,让保镖将窗户封死,扔了一个火把进去。
火势越演越烈,刺眼的漫天火光将监控室彻底烧了起来。
里头的人还在不甘心地锤着窗户,将希望寄托在一扇早就被钉死的窗户上。
就像当初的桑年,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会回心转意的裴谨言身上一样。
都是不会等来结果的。
第十六章
裴谨言此时看着眼前的火势,联想到了之前别墅放火的事情。
他心中隐隐透着不安,拨打了法医的电话。
却没有及时打通。
裴谨言便将目的地转而通向了别墅区域。
导航开始后,他播放了一首音乐,车载音乐的前奏一响起来,桑年就知道是什么歌了。
这是儿时桑年哭闹时,裴谨言哄她时唱的儿歌,裴谨言唱歌不在调上,但嗓音好听低沉,给人一种满满的安全感。
也正是因为裴谨言这么多年给她的温暖,让她不自觉模糊,沉溺其中,以为可以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在歌声中,桑年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沉沉地,她竟然闭上了眼睛。
裴谨言此时却接到了孟微晴的电话,他心不在焉地应答着:
“喂。”
“谨言,我给桑年选了一个极好的墓地,你要不要来和我一起看看?”
此时的裴谨言压根听不了有关于桑年的话,他紧紧皱眉,冷言厉色道:
“你不用操心这些。”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甚至把孟微晴再次回拨的电话也一起挂断了。
这边的孟微晴却笑着,转头说:
“手脚麻利点!”
她面前的,躺着的竟然是已经是成为尸体的桑年,几个大汉将桑年的尸体拖拽进了小房间里。
孟微晴给了一打钱,摆手让他们离开。
此时的法医才给裴谨言回了电话:
“裴老板,尸体被人带走了。”
“我们被迷晕了压根没看到人。”
裴谨言听到这话,顿时慌乱地厉害:
“等我,我马上过去。”
急转的方向盘上,裴谨言不停地按着喇叭,恨不得直接飞出去,胸腔的怒气让他越发暴躁。转头的刹那,裴谨言行驶的车就火速飙起车来,速度快的让路人看着都惊险。
赶到停尸间的时候,裴谨言几乎是踹开门跑进来的。
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裴谨言心里空落落的,整个心不断下坠着。
“查到了吗?”
“监控被处理过了,现在已经在找路道的监控。”
裴谨言攥紧拳头,着急地往墙上狂锤了两下,他试图让自己现在冷静下来。
此时的裴谨言脸上红肿都没有消散,现在更是无法冷静下来。
但他还是想起了孟微晴,刚刚的电话真的只是一个平常的电话吗?
想到别墅的那场火,裴谨言慢慢冷静了下来。
给孟微晴打了个电话,可却显示正忙。
裴谨言揪住身侧保镖的衣领,凑在他耳朵说了句话,让他先去查一下别墅放火的事情。
随后他又打了一个电话。
这么一通电话,直接让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裴谨言以地皮为筹码,加派了看监控的人,在等待了三分钟后。
他总算得到了桑年的具体位置,刚一听到对方说找到,裴谨言就急不可耐地开车冲了出去。
法医看着自己检查了一半的记录,低头叹了一口气。
他就没见过身上有这么多伤疤,死状这么凄惨的女孩。
这样的人生,死了,对她来说才是解脱吧。
而此时在路上的裴谨言搜索到了具体地址,让他有些诧异的是。
这竟然是一个寺庙。
第十七章
赶到寺庙的时候,裴谨言就看到了正中央正跪在地上诵经的孟微晴。
“你在这干什么?”
裴谨言立刻断定了桑年的尸体与孟微晴有关,语气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桑年在哪?”
孟微晴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诵经,口中念念有词着。
裴谨言不耐烦地将孟微晴直接拽着胳膊拉着站了起来,孟微晴这才停止了念叨,打量着裴谨言,句句嘲讽:
“裴谨言,在你心里,她桑年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吗?”
“我现在不过是让你暂时看不到她,你就紧张成这样,甚至直接掐着我的胳膊。”
这么一句话让裴谨言哑口无言,他也看向了自己的手,此刻正狠狠捏着孟微晴的胳膊。
“看吧,裴谨言,你比我想的恶心多了。”
“我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挡箭牌,你喜欢的一直都是桑年!”
“桑年比你小了十岁啊!裴谨言,你就是你自己口中的畜生。”
裴谨言听着孟微晴的话,心里久久不散的阴霾好像突然间散开了一些。
他之前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失去桑年,可孟微晴的话却让他长久以来的伪装全部被撕裂开来。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裴谨言。”
“是在一个宴会上,你说我穿的裙子很漂亮,我以为只是你一个搭讪的方式。”
“可桑年的衣柜里,此刻也躺着一件一模一样的裙子吧?”
“甚至更多,多到让我都忍不住嫉妒。”
“你可能自己都注意不到你的眼神。”
“每次看向桑年的眼神都让我觉得恶心,可裴谨言,你要结婚的人是我啊?”
孟微晴哽咽着,说着后半句话,她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为什么你可以为了我,扒了她的皮,还可以无视她被那些乞丐欺辱。”
“现在却不愿意和我结婚了呢?”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啊!”
眼前的女人哭成了个泪人,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裴谨言说不出话来。
但他还是攥紧了孟微晴的胳膊,将她狠狠甩了出去:
“是!”
“我就是个畜生!”
“所以桑年到底在哪?她如果有一点事,我不会放过你。”
看到裴谨言亲口承认,孟微晴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她掩盖着心痛,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住持。
“施主,诵经一经打断,必须重新念诵,否则无法灵验。”
说完,这个住持就走到了裴谨言面前道:
“这位女施主将东西存在我这,你可以随我来。”
裴谨言赶忙半拖拽着住持走了出去,压根没有回头看孟微晴一眼。
而孟微晴却真的认真诵起经来,她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
此时漂浮的桑年正在孟微晴耳畔吹气,凉飕飕的风让孟微晴更加害怕。
“我已经为你诵经了,别再来我梦里缠着我了。”
“这可是往生咒,肯定对你有用。”
“求你了,别来了。”
漂浮的桑年却仿佛没听到,继续在她耳畔吹着凉风,眼睁睁看着孟微晴害怕地磕头。
而这边终于看到尸体的裴谨言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正打算将尸体拖拽出来。
可刚碰到竹席,他的手就被住持打了一下。
“她不能往生,都是因为你!”
这么一句话,将裴谨言生生钉在了原地。
第十八章
“刚刚那位女施主将尸体带过来,就是想让我帮她往生,正是因为施主你的执念,她才会一直游走在世间!”
住持的话字字敲中了裴谨言的心,他捕捉到了其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桑年还活着?”
“她确实是死了,只不过还存有一点残念。”
“那位女施主诵经也是诵的往生咒,可却被你打断。”
住持的话刚说完,裴谨言就立即懊悔了起来,他心下一软,没想到孟微晴竟然是全心全意为桑年诵经。
这样看来,他需要和她道个歉。
但此刻他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迫切地想要从住持这里要一个答案:
“所以,大师可以让桑年回来吗?”
住持一惊,当即摇头否认:
“这是不可能的事!”
裴谨言心道果然是这样,眼里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他苦笑着看向地上的桑年:
“我真的不能再见到年年了,是吗?”
大师没有说话,而是把一本微薄的册子递给裴谨言,随后离开。
看着往生咒,裴谨言迟迟没有开口,他不想让桑年就这么彻底消失。
但当他翻开以后,却发现书册的内页里竟然还有一条:
“再现咒是往生咒必经第一步,有一定概率可让魂魄现世,与其交谈。”
裴谨言不可置信地一遍遍看着,欣喜若狂,他抓着册子,追了出来,住持却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扫着一地的落叶。
“施主,此法无数人尝试过,失败概率很高,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但我一定要试!”
裴谨言没有任何犹豫,满是坚定。
“若是她必须遭受焚身之苦,你还要经历她所受之苦,这样,你也愿意吗?”
漂浮的桑年刚出门就听到了住持的这句话。
她亲眼看着裴谨言极其认真地握住住持的手说:
“我愿意。”
“我只希望,能见桑年一面。”
裴谨言的侧脸上,一行泪直直地落了下来。
她这个叔叔,在她死后,流泪的次数真的是越来越多。
可这样,即使再次见面,又有什么用呢?
这样的执着对于此刻的桑年来说,非常没有必要,她甚至不想看到他。
“但焚身之苦,可不可以暂缓,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确定。”
裴谨言这么说着,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冷意。
“我只能说越快越好,魂体脱离太久,会不利于她往生。”
有些犹豫着,住持又继续说道:
“而且最好不要将她带走。”
住持说完就继续低着头扫起了地。
裴谨言当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将法医叫来了寺庙。
他要亲眼看着法医验尸。
但这个房间太过于狭小,裴谨言打算先率先找到一个比较空旷通风的场地等法医过来。
在寻找过程中,裴谨言看到孟微晴竟然还在念往生咒。
“别念了,微晴,我现在不想让桑年往生。”
孟微晴却像是魔怔了一般,紧闭着双眼不管不顾地动着嘴皮子,且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额头甚至还冒着豆大的汗珠。
裴谨言凑近才听清楚孟微晴此时念叨的话:
“别找我别找我......”
“孟微晴!”
裴谨言迅速拍了一下孟微晴的肩膀,却看到她满眼惊恐地看向了他,眼睛睁的很大,甚至还吓得发抖。
孟微晴吓得嘴巴微微张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裴谨言觉得有些奇怪。
“你把尸体带走了?”
裴谨言奇怪地摇头,却见孟微晴松了一口气,随后才道:
“那就好那就好。”
“你只是将桑年送过来往生,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时的孟微晴才总算平复心情,恢复了正常,她强行压制住了心里的惶恐不安,随后说:
“我告诉你也没有用,你不一定会同意,不是吗?”
确实,如果是往生,裴谨言的确不会答应。
“不管怎么说,谢谢。”
裴谨言还是郑重地说了这句话,充满真诚的话语让孟微晴张开的嘴半天没有闭上。
她有些诧异,但不一会儿她就反应过来,心里有些苦涩,她强硬扯着嘴角道:
“不必。”
事情还没结束呢,裴谨言。
你现在谢还太早了。
此时的尸体旁,几个男人正围着,在尸体侧边放上了干草,环绕桑年一整圈。
而一旁的住持叹着气,将门关上了。
他手持着手中的念珠佛串,不停地念叨着,手上的动作越发急切,明显心不定。
像是心虚。
第十九章
此时的裴谨言接到了法医的电话,他急切地将人带着准备前往放着桑年尸体的小房间。
却被孟微晴挡住了。
“裴谨言,我有话要对你说。”
裴谨言没有怀疑什么,立刻转头对法医们说:
“你们先去......”
“不行!”
孟微晴叫喊着,打断了裴谨言。
“她如果经过尸检,就没办法往生了,即使这样,你也要这么做吗?裴谨言。”
裴谨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孟微晴一直在刻意引导他。
“住持和你说的还挺多。”
这么说着,裴谨言看到孟微晴脸色明显一变,裴谨言越发觉得不对劲,直接将人一推,着急地跑了起来。
身旁的法医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好跟着跑。
然而刚转弯,裴谨言就看到了小房间里燃烧的火焰,细密的浓烟正一缕缕从窗口飘出来,而住持更是直接和裴谨言打了个照面。
“让开!”
裴谨言气得直接上前一把推开住持,踹开了门。
里头的大汉还在助长火焰,手里还拿着打火机,裴谨言上前就是一脚,把人和打火机直接打落在地。
而一旁躺在地上的桑年,此时身上裹着的布已经燃烧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就要灼烧到里头的皮肤。
裴谨言将人从火里抱了出来,灼烧的火焰就这么烧到了裴谨言的手,但他紧咬着牙关,生生将人带出房间,放在地上,才注意自己受伤的手。
火舌肆虐的这么一瞬间,已经将裴谨言的手烧灼了一层皮肤,溃烂的手此刻还滋啦滋啦地冒着烟,发出烧焦的气味。
“啊!”
后知后觉的疼痛让裴谨言叫出声,还好旁边的法医及时从旁边的小人工湖里捧了些水来,迅速泼向了裴谨言的手。
冰凉的水将火扑灭,裴谨言才终于好受了一些,但他却没顾及自己的手,而是迅速半蹲着抱起了桑年。
“年年,你受伤了吗?”
可桑年只是一个尸体,不可能回答他。
裴谨言仔细地检查了起来,焦急的同时,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又是我,又是我!”
“对不起。”
漂浮的桑年看着裴谨言此时已经被烧红的手,叹了一口气。
清风微微扬起了一些,住持猛然抬头,看向了此时桑年的方向。
他喃喃自语:
“当真是。”
此时充满怒意的裴谨言抬头,看向了住持,声音透着冷意:
“住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住持颤颤巍巍地闭着眼睛讲述来龙去脉,越听裴谨言脸色越沉。
“那位女施主将全寺庙的人底细打探的一清二楚,我们如今在这里,不畏生死,可家人何其无辜。”
“这虽然是一场谎言,可结局并不算坏,焚身本就是火化,尸体终究是留不下来的。”
住持说完这句话后,又看了眼漂浮着的桑年的方向,补充道:
“往生咒也并没有任何虚假。”
“孟微晴!”
裴谨言像是被火引子点燃了一般,此刻的怒气让他眉头紧锁,这简单的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充满了恨意。
而此时,他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老板,别墅放火的事情,是孟小姐干的。”
第二十章
裴谨言将保镖放在法医这边保护尸体,随后直接跑着冲进了大厅里,此时的孟微晴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车离开。
看到裴谨言竟然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明显带着怒气,孟微晴反应了过来,赶忙心慌地打开车门,刚准备坐进去关上门,裴谨言就一把抓住了车门。
孟微晴用尽了力气想要把门关上,却抵不过裴谨言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裴谨言把门拉开,将她拽了出来,直接甩在地上。
“孟微晴!年年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诬陷她!”
“现在甚至连她尸体都不放过!”
“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一句一句话将孟微晴说的脸色煞白,但她立刻拍着自己的屁股站了起来,不甘示弱道:
“我就是讨厌她,凭什么你和她眉来眼去还得我装大度?”
“她本来就是该死!”
“啪!”地一声,裴谨言直接打了孟微晴一巴掌。
“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这么说着,裴谨言又打了孟微晴一巴掌,这么狠的两巴掌直接把孟微晴的脸扇肿了,头发也被打的极其狼狈地贴在了脸上。
但她的眼睛里还是冒着火,她咬着牙嘲笑道: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压根不会认识桑年,不会因为做了这些事夜夜噩梦环绕!”
“这些事不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做的吗?”
“你也默认了啊?现在只知道打我什么意思?”
“裴谨言,你才是害死桑年的那个人!她就该缠着你!把你缠着一起带下去!”
裴谨言被气得说不出话,怒气使得他的胸脯不断起伏着,他紧紧揪住了孟微晴的衣领,将人抓着,语气凶狠:
“该你的罪一点不会少!”
裴谨言将人塞进了车里,果断落锁,发动了车子,尘土飞扬中急速开了出去。
看这近乎疯狂的车速,孟微晴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她不停地拍打着车窗,早就没有了平时的傲气和优雅。
她像个泼妇一样,凌乱着头发,脸颊红肿着,不停地大声喊叫:
“裴谨言!”
“你放我下去!听到没有!”
可裴谨言却不管不顾,反而将车开的更快了一些。
他的车技很好,即使这样的速度让孟微晴渐渐没了声音,脸色越来越难看扶着车门,可他还是绕开了那些车辆,急速向前。
这么一瞬间,裴谨言突然也想了结了自己。
孟微晴说的话并没有错。
章瑜书院是这样,孟微晴也是这样,他们在桑年身上造成的伤害,全部都是在他默许下进行的。
是他的不负责任,才酿成了现在这个悲剧。
他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但直到刹车的那一刹那,他才平息了下来。
裴谨言不想死。
至少现在还不想死,那些人他还没查完,孟微晴,还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他,也还想再见桑年一面。
哪怕这一面,或许并不会成功。
也哪怕,桑年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第二十一章
孟微晴此时脸色已经煞白,刚停到地点,她就下车呕吐了起来。
翻滚在胃里的东西倾倒而出,酸意一阵一阵地让孟微晴感觉到了深深的侮辱。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孟微晴用衣服擦着自己的嘴,怒气几乎想让她把眼前的男人啃咬而死。
“裴谨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以为我怕你?”
“你要是敢动我,你就完了!你名下的那些企业多数都与我们孟家挂钩,我若是死了,你也就完了。”
“裴谨言,赶紧放了我!”
这么说着最后一句话,以往那个骄傲的孟家大小姐好像又回来了,她的姿态高傲又尊贵,眼睛更是没有直视裴谨言,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孟微晴,孟家不止你一位大小姐。”
裴谨言却笑着走近,继续说道:
“你以为我们之间不存在交易吗?你不过是孟家交给我的一个棋子,从合同签订的那一刻,你的命就是我的。”
这些话慢吞吞的,却让孟微晴刚刚挺直的腰背瑟缩了一下,她看着眼前的裴谨言,只觉得浑身散发着凉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裴谨言的眼睛,不甘心地喊道:
“裴谨言,我死了,你也不好和孟家交代啊!我们还没结婚啊。”
裴谨言却只是继续说,步伐还在靠近,步步紧逼:
“那又怎么样?”
“桑年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的牵挂。”
“因为你,我以为她还是没改,因为你,我忽视了那个狗屁章瑜书院对桑年造成的伤害!”
裴谨言想起了桑年的后背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新伤旧疤交错纵横,像是被无数次的折磨刻印在她的皮肤上。
那个身体看上去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她曾经遭受的痛苦。
他回想着,声音不自觉地痛苦颤抖了起来:
“更是因为你,她被植皮。”
刀子划在皮肤上到底会是多么剧烈的疼痛啊。
可裴谨言清楚地记得,桑年一句话没有说,没有撒娇求情,更没有看向他。
这么一想,裴谨言又心痛如刀割。
“甚至,最后还......”
裴谨言说不下去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把我留在这里!裴叔叔,救救我……”
“我不能和这群男人单独在一起,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
她痛苦而绝望的嘶吼着,眼泪混合着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染红了地板。
那么崩溃的桑年,也是孟微晴挑唆的。
而那时,他也还是没有回头。
裴谨言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瞬间,而孟微晴见状赶紧转头就跑。
看着孟微晴的背影,裴谨言却没有去追。
因为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曾经,桑年也是这样活泼可爱的,她会小跑着回头寻找他,会不停地喊他:
“叔叔,叔叔,快来啊!”
也会在受了委屈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哭的震动天地,哭喊声能让身旁所有路人都侧目看过来。
但桑年从来不觉得丢人。
裴谨言知道,是他像现在这样,一步步把桑年逼进了绝路。
一切该结束了。
第二十二章
此时的孟微晴已经退无可退,她没想到裴谨言竟然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
一个极其封闭,破落的废弃村落。
而她所在的位置更是三面都是墙,旁边唯一的房子门还是紧锁着的。
这一块地方一路上都没有人,路也极其颠簸,。
房子也像是要拆迁的,到处都是破烂的断墙,灰尘味道巨大无比。
而裴谨言却丝毫不受灰尘影响,他眼睁睁看着孟微晴躲在面前的墙角,随后轻车熟路地从旁边的角落处抽出一根长约一米的扫把。
他举着扫把慢慢靠近,看着扫把的眼神极其眷恋:
“这里是我第一次把桑年接过来,让她暂时住了一天的地方。”
“她和你一样受不了这个灰尘,求着我带她走,还说害怕这里的狗,所以我带她离开了。”
“但我现在却想把你留在这里。”
这么说着,裴谨言突然将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吹出了个响亮的哨声,闻声而来的是几条看起来已经饿的皮包骨的老狗。
它们看着孟微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食物。
“裴谨言!你疯了?”
“我......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吧,你不会这么残忍的。”
这么说着,孟微晴已经害怕地挪动着自己的步伐,努力将自己缩起来,她被吓得压根不敢看那几只恶狗,说话的声音更是颤抖的厉害。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说着,裴谨言就恶狠狠地挥舞起了他手中的扫把,直直朝着孟微晴打了过去。
每一下都让孟微晴叫唤了起来,因为是扫把棍棒的那一头,再加上裴谨言的力气很大。
他更是毫不留情地一下接着一下打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甚至多次只对着一个地方打,将孟微晴的腿打的一阵淤青,泛着红红的血丝,孟微晴本就是大小姐,皮肤娇嫩,不一会儿就被打的泣不成声。
她哭喊着,怎么都包不住自己。
孟微晴疼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哭喊着: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
可裴谨言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他看到孟微晴几乎失去了所有气力,不再有力气说话时,他才停下。
所有的一切,桑年都看到了。
她自然知道裴谨言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不会拥有他如今的权力地位。
也不会不管不顾的打她五十多鞭,又能把章瑜学院的那么多人命轻易一把火烧了。
这就是裴谨言这些年打拼的资本。
可桑年看着孟微晴,却觉得有些不忍心。
然而下一秒,随着一声哨子声,几条恶狗就扑了过去,撕咬和惨叫声渐渐混杂在了一起。、
桑年都不敢再看,裴谨言早就已经疯了。
裴谨言扔掉了扫把,双目无神,扶着墙壁,缓慢地走着,好像每一步都是灌了铅一样。
明明刚刚如此威武的是他,可他却脸色难看的厉害。
而桑年这才看到裴谨言那已经被烧烂的手上,手背已经溃烂,鲜血直冒。
灰白色的墙上流了一整条红印。
“叔叔,如果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那就打回去。”
“可我不会打人。”
“那就冲上去咬!像猎狗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决不能受委屈。”
“我们年年,以后绝对不要受委屈。”
桑年看着明显有些气力不足正扶着墙喘气的裴谨言,想到了裴谨言曾经和她说过的这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难过。
雨水就这么一点点从天空掉落了下来,滴落在地上。
裴谨言抬头看了眼天,突然笑了起来。
年年,我想你了。
而此时漂浮的桑年却没有看他,而是想着早点结束吧,她不想再回想了。
第二十三章
雨势越来越大,在裴谨言手上沾着的血液已经被雨水冲刷清洗了一遍。
但同时也把裴谨言的身体给浇了个透,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孟微晴,除了脸,孟微晴此时的身体已经被啃咬得到处血迹斑斑,伤口处看着极其可怖。
地上的血液已经蔓延到了裴谨言的眼前。
他走的决绝,上了车。
忽然的风雨和车里的温差让他此刻很难受,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但裴谨言还是启动了车,他直冲着寺庙就飙车了起来。
在车里,他又放起了那首桑年最爱的儿歌。
到了寺庙,裴谨言找到了住持,而此时的尸检也已经完成。
法医将所有伤口造成的原因文件交给裴谨言。
裴谨言拿着文件,将这些伤痕一个个看了过去。
那些他始终无法完全看完的伤痕就这么一条条列在上面。
电击、拖行、凌辱、鞭伤、植皮的损伤、被打的淤青......
太多了。
“你还想见她吗?”
旁边的住持即使没有看文件,都知道他们法医打印出来的页数到底有多么可怖。
这些不是沉甸甸的文件,更是这个可怜的女孩长达几年的痛苦。
“我这条命,本来就该给她了。”
这么惨笑着,裴谨言让身边的人开始找相关器具。
而他则对着文件,翻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将自己锁在这个小房间里,将面前的破旧电脑打开,一一对应着这些伤痕。
裴谨言不想让其他人再看到这些视频。
所以他在一条条对应。
视频里看不清桑年的脸,可光是传出来的声响都让人看着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这些畜生!
裴谨言看到那些人不给桑年吃饭,桑年伸出的手都瘦弱的像是一根枯木枝。
裴谨言看到那些人如何在大笑中一遍遍拖行桑年。
裴谨言还看到桑年从最开始的呐喊哭泣,到后来几乎不再对任何刑罚有更多的反应。
裴谨言甚至还看到了桑年和十几个男人在那个小房间里,做着恶狗一样的事情。
脏污,恶心,更多的是和古代凌迟之行的煎熬。
裴谨言深刻感受到了桑年的绝望,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心口被压的透不过气。
就连指尖都已经被他狠狠掐出血印。
他恨自己。
现在最恨的就是他自己。
直到傍晚,那些东西才准备齐全,电击的器具,饥饿,拖行,鞭刑这些都容易。
唯独凌辱,是众人压根不敢提的。
更何况光是这几个,普通人就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了。
“裴老板,你手上的伤口要不要先处理下。”
“不用。”
这么说着,裴谨言就坐在了电击椅子上,他脸上其实已经有些发烫。
“老板,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现在还发着烧......”
“来吧。”
裴谨言十分坚定。
漂浮的桑年沉默地看着裴谨言,特意飞到了裴谨言的面前。
她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裴谨言。
想从他的脸上再多看到点什么。
“桑年。”
漂浮的桑年突然愣住了,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看到他的眼睛好像正看着他。
大雨中,裴谨言说:
“对不起。”
“叔叔没有保护好你。”
桑年眼眸微微闪动着,转过头去。
大雨越发猛烈了。
打的越来越狠。
第二十四章
电击的按键刚按下,闷哼声就从裴谨言的牙缝中漏了出来。
他胳膊上的青筋都不自觉地凸起,冷汗更是直冒,牙齿也完全不可控制地打着颤。
随着电击的力道加大,机器都不可控地摇晃了起来。
电力大的让人心惊。
“老板!我们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裴谨言却抬着头,说:
“继续。”
“若是没人按,你们就不会拿到应有的工资。”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保镖们自然没有展现多少动摇,可跟着裴谨言多年的兄弟们却还是不忍心。
“老板,桑年小姐虽然受了这些苦,可若是她早点和你说这些事,也不会造成现在的悲剧啊。”
“对啊,这件事并不全是你的错啊!”
身边的这几个兄弟纷纷附和着,企图劝动裴谨言。
可裴谨言却打断道:
“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受苦,那样的情况下,她怎么说?”
“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许再说桑年一句不是!”
这么吼着反驳,裴谨言又转头看向了身侧的保镖:
“继续!”
保镖只是拿钱办事,没有掺杂任何情感,直接将电力推到最大。
“啊——”
裴谨言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他的全身仿佛都被鞭子打过一样酸麻的痛好像直接打到了骨头上。
不过是这么一下,他都浑身虚软无力了起来。
他不停地喘着气,在雨水中,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老板!你怎么样。”
身旁的兄弟赶忙围着裴谨言看了起来。
然而裴谨言却还是重复着:
“桑年......”
住持此时才赶紧念起往生咒,想要趁热打铁,唤醒漂浮的桑年。
可桑年无动于衷,只是看着。
这点痛,不算什么。
对于桑年来说,身体上的疼痛终究会有消失的一刻,哪怕是植皮,她的身体在药膏的作用下,也会有一瞬间的清凉。
可侮辱不是。
轻视不是。
住持着急得冒汗,他生怕裴谨言出点什么事葬送在这里。
毕竟他身边的兄弟们看着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到时候毁掉的就是他们这个寺庙,还有他们的亲人。
察觉到住持的紧张,裴谨言笑了一下,安抚道:
“他们不会把寺庙怎么样的。”
“保证一下。”
后半句是裴谨言对着身边最近的兄弟说的。
那个兄弟看起来和裴谨言岁数差不多大。
他低着头应回答着,但却不敢看裴谨言,而是埋着头问裴谨言:
“当初不让你把她接回来,你非要接!”
“这么多年,要不是为了她,你也不会这么拼命,也不会现在折磨自己。”
“还不够吗?我们辛苦了这么多年的事业,你都不要了吗?”
裴谨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环视着他的身边说:
“我也是个孤儿,我知道她有多苦。”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那些事业,里头不只有我,还有你们,所以不可惜。”
身旁的兄弟没再说话,而是站在一旁。
裴谨言被保镖拽住脚踝,在寺庙的潮湿地上拖拽,拖拽的剐蹭让裴谨言几乎不可控制地脸朝地,那张平时倨傲英俊的脸此刻全是可怖的划痕。
鲜血流着,桑年在一旁看着。
第二十五章
接着是鞭刑,当鞭子抽打在裴谨言身上的时候,一道道血痕在雨水下显得更加鲜艳。
鲜血更是顺着裴谨言的白色衬衫掉了一地。
雨势越来越大,漂浮的桑年看着这一鞭又一鞭,这一道道血痕,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动摇。
她有些躁动不安地来回转圈。
住持察觉到了异动,赶忙叫人推来香炉。
在香炉上插入了几根粗大而短的香,即可点燃了起来。
随着香的点燃,浓烈的烟气就散了出来,而雨势却将香直接浇灭了。
住持慌乱地再次换了香,特意拿着伞挡着,他再次点燃。
火焰燃起的那一刻,烟气弥漫散开,传进了漂浮的桑年鼻腔中。
无色无味,却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紧接着是极其缠人的念经声音,住持推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是往生咒。
而此时的裴谨言因为发烧外加身体被电击、拖行,早就已经体力不支。
随着烟雾越来越大,桑年闭上了眼睛。
她感受着一股大力将她拖拽了过去。
直到她睁开眼,就看到了正满脸欣喜看着自己的裴谨言。
“桑年!桑年你看到我了吗?”
裴谨言欣喜的叫出了声,而桑年却没有理他,而是看了眼裴谨言的脚。
裴谨言低头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也是漂浮着的。
“桑年,对不起,我马上就来陪你好不好?”
桑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转头没再看他。
裴谨言有些着急了,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
“桑年,桑年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再看到你了。”
“我很想你。”
后面的这四个字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桑年这才转过头看他,语气冷漠:
“别来找我,我不想见你。”
这么说完,桑年就转身挣脱烟雾的吸引,准备离开,却被裴谨言抓住了胳膊。
“不可!”
住持突然大喝了一声,直接隔空挥舞了起来。
“不能接触,快放开!”
如果不是住持对着他们的相反方向,桑年以为住持亲眼看到现在这一幕。
裴谨言松手了,但眼睛里正在冒着泪水:
“桑年.......”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还让你受苦成这样......”
桑年却厌恶地打断道:
“裴谨言,我只愿你此生病痛缠身,苟活于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谨言没想到桑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刚打算开口,却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了出去。
他眼睁睁看着桑年离他越来越远,随后飘散在空中。
此时,裴谨言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绝望,眉头紧锁,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不停地滴在地上。
他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可泪水却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甚至此刻,裴谨言的双腿也在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想要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告诉她自己有多么爱她,有多么离不开她。可是,他的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裴谨言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那声音仿佛来自灵魂的深处,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悔恨。
他蹲下身去,双手抱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他失去了她,永远地失去了她。
“好了,往生咒已经生效了,你也见到了,就此结束吧。”
身旁的兄弟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将裴谨言从地上扶了起来。
裴谨言却失魂落魄着,久久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一直盯着刚刚桑年消失的地方。
雨势渐渐小了起来,而裴谨言却突然瘫软昏迷了过去。
众人惊呼着,呼叫了120。
不过短短一个月,这位名声在外的裴谨言就销声匿迹了。
就连他名下的产业也都一个个分崩离析,而裴谨言此刻正在病房里吊着营养瓶。
那次抢救过后,裴谨言彻底卧病在床了,肢体偏瘫,面部歪斜,自理能力更是基本没有。
他经常手抖着喂不进饭,弄得一床都是。
裴谨言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脆弱的老者,一整张脸上更是伤痕遍布。
有些是他自己不清醒的时候自己用水果刀划的。
而他更多时候是像个傻子一样,嘴里只会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
“桑年。”
月底,在医院存的那点治疗费用就见底了,无人来续。
裴谨言被直接扔了出去,他每天只能抓着地上的土或者在垃圾桶里翻垃圾充饥。
浑身瘦巴的他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他只要稍微靠近人,就一定会被人狠狠打一顿。
在寒冷的冬天里,裴谨言终于被病痛折磨死了。
他的枯骨竟然无一人前来认领,最后被随意掩埋丢弃。
春天到来时,恶狗嗅着气味,将这具不知名尸骨狠狠啃食了个干净。
在这个满是春意的湛蓝天空下,一只白鹭也终于重新展开了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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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快乐的阳光啊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