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上山发现失联10年飞机,打开舱门后,结局令人后怕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24 15:57 1

摘要:我一斧子劈下去,震得虎口发麻。这棵老松树的油脂多,做个小板凳最是结实。山里的秋风已经带着凉意,吹得人筋骨都有些发紧。我叫林建国,六十八了,在这片青云山上当了半辈子护林员,退休了也闲不住,总爱往山上跑。

引子

我一斧子劈下去,震得虎口发麻。这棵老松树的油脂多,做个小板凳最是结实。山里的秋风已经带着凉意,吹得人筋骨都有些发紧。我叫林建国,六十八了,在这片青云山上当了半辈子护林员,退休了也闲不住,总爱往山上跑。

“爸,今天早点回来,小慧带小军过来吃饭。”儿媳妇李慧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我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那孩子,都上高二了,话越来越少,跟我这老头子更是没半句多余的。

正想着,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跟头。我骂了句“哪个不长眼的”,低头一看,却是一截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半埋在腐叶底下。我用斧头柄扒拉开厚厚的落叶,那东西的全貌露了出来,我的心,咯噔一下,像被人用冰水浇透了。

是一截飞机的翅膀。

机身上褪色的编号,尽管模糊,却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眼球上——“A370”。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的儿子,林国栋,就是坐着这趟小型观光飞机失事的。当年搜救队找了三个月,连块铁皮都没找到,最后只给了我们一张死亡证明。

我的手开始抖,不是因为冷,是那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寒意。我丢下斧头,疯了似的用手刨着泥土和落叶。飞机的主体陷在一个山坳里,被茂密的藤蔓和灌木遮得严严实实,难怪十年都没人发现。机身还算完整,只是凹陷了几处。

我绕到机舱门边,那门变形了,卡得死死的。我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过去。肩膀传来一阵剧痛,门“哐”的一声,被撞开一道缝。一股尘封已久的气味涌了出来,混杂着皮革和淡淡的霉味。

我扒着门缝,一点点把门拉开。阳光照进昏暗的机舱,灰尘在光柱里飞舞。

里面的一幕,让我整个人都傻了,愣在原地,浑身的血都凉了。

机舱里只有一个人,一具白骨,还端正地坐在驾驶位上。飞行员的制服已经破烂不堪,但骨架还保持着最后的姿势。而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半旧的皮箱,端端正正地放在座位上,扣得严严实实。

国栋呢?乘客名单上明明有两个人,一个飞行员,一个就是我儿子国栋。

我颤抖着爬进机舱,空气冷得像冰窖。驾驶位上的白骨没什么好看的,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皮箱。箱子是国栋出门时提着的,我记得清楚,是我亲手给他打的蜡。

我走过去,手刚碰到皮箱冰冷的金属搭扣,就看到座位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我俯下身,从一堆碎纸和尘土里,捡起一个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只做了个雏形的木雕小马。那刀法,那选料,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我教给国栋的手艺,也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小马的身体已经成型,四条腿却还只是几根木楞,没有精雕细琢。

我捏着那匹小马,心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喘不过气来。国栋的座位是空的,只留下一个皮箱和这个未完成的木雕。他去哪了?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打开了那个皮箱。里面没有衣物,只有一摞摞用油纸包好的文件,还有一个用布袋装着的,沉甸甸的铁盒子。我解开布袋,那是一个焊得严丝合缝的铁盒,上面还贴着一张发黄的纸条,是国栋的字迹,两个字:给爸。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十年,我以为自己早就哭干了。我抱着冰冷的铁盒,坐在满是灰尘的机舱里,看着窗外熟悉的青山,却觉得那么陌生。

我得把这个盒子带下山。我得知道,我儿子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这个发现,或许不会给我带来任何慰藉,反而可能会把我们这个家,这个靠着一个“英雄儿子”的念想勉强维持了十年的家,彻底推向深渊。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林建国,别打开,就让秘密烂在这山上。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嘶吼,你是个父亲,你连儿子最后的遗言都不敢听吗?

我背起工具,把铁盒小心地放进我的帆布包里,又把那个木雕小马揣进怀里,那粗糙的木头棱角硌得我胸口生疼。

下山的路,我走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漫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第1章 旧疤新痕

“爸,你可算回来了!菜都快凉了。”

我一脚踏进家门,张桂芬就迎了上来,一边接过我手里的斧头,一边埋怨着。她的头发已经花白,眼角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可唠叨起来的劲头,跟年轻时一模一样。

我没应声,把肩上的帆布包卸下来,放在门边的柜子上。那包里沉甸甸的,压得我心口也沉甸甸的。

“今天怎么了?累着了?”桂芬察觉出我的不对劲,伸手想来摸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说:“没事,山路走多了。”

客厅里,儿媳妇李慧正在摆碗筷,她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显得很清瘦。十年了,她一个人拉扯着孩子,从一个爱笑的姑娘,变成了现在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我心里有愧,总觉得是我们林家拖累了她。

“爸,快洗手吃饭吧。”李慧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

孙子小军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划着,头都没抬一下。他今年十七,个子蹿得比他爸当年还高,可那张脸上,总是挂着一种不耐烦的疏离。

我走到柜子前,把帆-布包里的铁盒子拿了出来,紧紧抱在怀里,然后走进了我的房间。

“哎,你这老头子,拿的什么宝贝疙瘩?”桂芬在后面喊。

我没回头,只说:“以前的老工具,找出来擦擦。”说着,我关上了房门,把她的声音隔绝在外。

我把铁盒放在书桌上,那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我仿佛能看到国栋在飞机上,用他那双灵巧的工程师的手,把这个盒子焊上,然后写下“给爸”两个字。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把最后的话,都留在了这里。

我心想,这盒子里装的,会是什么呢?是这些年他没来得及对我们说的话?还是……是他失踪的真相?我的手放在盒子上,却迟迟没有勇气打开。这个家就像一间用纸糊起来的房子,看着还算完整,可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捅破。

门外传来桂芬的敲门声:“建国,吃饭了!你磨蹭什么呢?”

“就来。”我应了一声,把铁盒塞进了床底最深处,用一堆旧木料挡住。

饭桌上,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桂芬给小军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说:“多吃点,看你瘦的。学习累,得补补。”

小军皱着眉,把肉夹到一边,不耐烦地说:“奶奶,我不吃肥肉。”

“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桂芬的脸拉了下来。

李慧赶紧打圆场:“妈,他最近胃口不好,由着他吧。”

我默默地扒着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声音不大,却敲得我心烦意乱。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墙上那张唯一的全家福。那是国栋出事前一年照的,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衫,笑得一脸阳光,搂着李慧,小军才七岁,骑在他的脖子上。我们老两口站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

那时候,家还是一个家。

现在,照片上的人还在,可家已经散了。桂芬活在对儿子的思念和神化里,李慧活在沉重的责任和寂寞里,小军活在对一个“英雄父亲”的想象和现实的叛逆里。而我,像个家里的摆设,一个只会做木工活的哑巴。

“爸,您是不是不舒服?”李慧看我半天没动筷子,轻声问。

我摇摇头,强迫自己夹了口菜,却味同嚼蜡。我的心里,装着那个山坳里的秘密,装着那个冰冷的铁盒,像压了块石头,堵得我喘不过气。

我该怎么办?把真相说出来,桂芬能受得了吗?她把国栋当成了神,要是让她知道,她的神也有无助和秘密,她会不会垮掉?李慧呢?她守了十年活寡,这个真相,对她是解脱,还是又一道伤疤?

吃完饭,李慧和小军要回家。他们就住在我们对面的单元,走几步就到。

临走时,李慧叫住我:“爸,小军的学校要开家长会,您……有空吗?”

我愣了一下。小军的家长会,以前都是李慧去,偶尔桂芬也会去。李慧很少让我去,她知道我不爱去那种人多的地方。

“我……去吧。”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或许,我是想从孙子身上,找到一点国栋的影子,找到一点面对未来的勇气。

李慧显得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周五下午,我跟您说具体时间。”

他们走后,家里又恢复了死寂。桂芬开始收拾碗筷,一边收拾,一边对着墙上国栋的遗像自言自语:“栋栋啊,你孙子现在出息了,学习好,就是不听话……你要是在,肯定有办法管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个未完成的木雕小马,就在我的枕头边,硌得我生疼。国栋从小就喜欢跟我学木工,他的手很巧,比我还有天赋。我总说,他不做工程师,也能当个好木匠。他总是笑,说:“爸,等我以后赚大钱了,给您开个全世界最好的木工房。”

可现在,他只留下这么个半成品。就像他的人生,刚刚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从床底把那个铁盒又拖了出来。我没有工具,打不开焊死的盖子。我抱着盒子,在黑暗里坐了很久。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十年前搜救队直升机的轰鸣声,混在一起,越来越响。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知道真相。这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国栋,也是为了这个家。不管盒子里是什么,是好是坏,我们都得面对。逃避了十年,够了。

我下定了决心。明天,我就去把这个盒子切开。

第2章 尘封的信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桂芬还在睡,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把铁盒用布包好,塞进我的工具包里,就出了门。

我没去我的那个小作坊,那里人多嘴杂。我骑着我的旧三轮车,去了城郊一个废品收购站。老板老王是我以前的工友,嘴巴严,靠得住。

“林师傅,这么早,又淘什么宝贝来了?”老王递给我一支烟。

我摆摆手,说:“不抽。老王,帮我个忙,把这玩意儿切开。”

我把铁盒拿出来。老王掂了掂,又敲了敲,奇怪地问:“这是啥?保险箱?”

“别问了,帮我沿着这条缝切开,小心点,别伤了里面的东西。”我指着焊缝说。

老王点点头,戴上护目镜,抄起角磨机。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星四溅。我的心也跟着那声音提到了嗓子眼。每一声,都像是在切割我的神经。

几分钟后,盖子被切开了。一股陈旧的纸张味道飘了出来。我让老王先去忙,自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颤抖着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最上面是一摞工程图纸,看样子是国栋公司的项目。图纸下面,是一个用塑料袋密封好的信封。信封已经泛黄,上面写着三个字:爸,妈,收。

我的呼吸一下子就停住了。

我撕开信封,里面是几张写得满满的日志纸。字迹是国栋的,刚劲有力,只是有些地方显得很潦草,似乎写的时候心绪不宁。

“爸,妈: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请原谅我的不孝。我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个优秀、坚强的儿子。我搞砸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公司的那个项目,我为了赶工期,跳过了一个关键的测试环节。现在,项目出了大问题,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合作方要索赔,数额是个天文数字,我这辈子都还不清。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担保人张强,为了帮我,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我把他拖下了水。我没脸见他,更没脸见你们。

爸,您总教我,做人要实在,做事要踏实,像做木工活一样,一榫一卯都不能错。我错了,我为了所谓的业绩,走了捷径,现在报应来了。我让您失望了。

妈,您总是跟人炫耀,说您儿子是名牌大学的工程师,是家里的顶梁柱。可这根柱子,早就被蛀空了。我欠了银行很多钱,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给小慧和小军一个更好的生活。我不想让他们过得像我们当年那么苦。可我错了,我把这个家,推进了更深的坑里。

小慧是个好妻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敢告诉她,我怕看到她失望的眼神。请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这辈子,是我欠她的。

我这次去C市,是去见一个投资人,做最后一搏。这趟飞机,是投资人安排的私人飞机。如果我失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来面对你们。或许,消失是最好的结局。

爸,箱子里还有一些我的工作笔记和一份保险单,受益人是小慧。密码是小军的生日。钱不多,但希望能帮家里渡过难关。

别为我难过。就当你们的儿子,从来没有那么‘出息’过。他只是个想把事情做好,却没有做好的普通人。

不孝子,国栋,绝笔。”

信不含糊,很短,但我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在我的心上来回地割。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不是因为老花眼,是泪水。

原来,我的儿子不是英雄,他只是个被压力压垮的普通人。他不是死于意外,他甚至……是带着一丝绝望和解脱去赴死的。

我心想,这十年,我们全家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桂芬每天对着一个“完美儿子”的遗像说话,李慧守着一个“英雄丈夫”的名声过活,小军被要求以一个“天才父亲”为榜样。这一切,都是假的。国...栋他,只是一个犯了错,却不敢回家的孩子。

我坐在废品堆里,周围是生锈的铁皮和废旧的家电,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我觉得自己,也像一件被扔掉的垃圾,无力又无助。我该怎么把这些告诉桂芬?告诉她,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其实是个欠了一屁股债,还搞砸了工程的“失败者”?她会疯的。

信的最后,还有一小段话:

“爸,我还给小军做了个小木马,就在我座位底下。可惜,没做完。您手艺比我好,替我完成它吧。”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桂芬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我两眼通红,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跟兔子似的?跟人吵架了?”

我摇摇头,声音沙哑地说:“没,风沙迷了眼。”

我把切开的盒子和信,重新藏回床底。我需要时间,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机会。

下午,我拿出那个半成品的木雕小马,和我那些布满刻痕的工具,坐在阳台上,开始一点点地雕琢。阳光很好,暖洋洋的,可我的心却像被冻住了一样。

刻刀在木头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我仿佛看到国栋小时候,就坐在这个位置,学我拿刻刀的样子。他的小手,总是被木屑扎到,疼得哇哇叫,却还是不肯放手。

“爸,这块木头,能变成小鸟吗?”

“能,只要你有耐心,木头能变成任何东西。”

是啊,木头能变成任何东西,可人呢?人犯了错,还能变回来吗?

我雕得很慢,很仔细。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木工作品,这是我儿子最后的嘱托,是我和他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我必须把它做好,就像他信里说的,一榫一卯,都不能错。

或许,等我把这匹小马雕好,我就能找到告诉他们真相的勇气了。

第3章 不能说的真话

周五下午,我换了件干净的中山装,跟着李慧去给小军开家长会。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孙子的家长会,坐在满是年轻父母的教室里,我显得格格不入。

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女老师,在讲台上说着每个孩子的情况。轮到小军时,她说:“林子军同学很聪明,就是心思没完全放在学习上,最近成绩有些下滑,希望家长多关心一下。”

我心里一沉。在桂芬嘴里,小军可是个次次考第一的学霸。

家长会结束后,李慧被几个家长围住说话,我一个人走到走廊上透气。小军的班主任跟了出来。

“您是林子军的爷爷吧?”她问。

我点点头。

“有件事,我想跟您单独聊聊。”她把我带到办公室,给我倒了杯水,“林子军最近在学校,跟同学起了点冲突。他说……他说他讨厌别人提他爸爸。”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别的孩子都羡慕他有个英雄父亲,可他说,他宁愿他爸爸是个普通人,只要能陪着他。这孩子,心里的压力太大了。”老师叹了口气,“我们能做的有限,关键还是家里人要多开导。”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我和李慧一路无话。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到了家门口,李慧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睛有些红。

“爸,这些年,辛苦您了。”她轻声说。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只能摆摆手。

“其实我知道,小军心里不好受。我们全家,都活在国栋的光环底下,也活在他的阴影里。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我们现在会不会……过得轻松一点?”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我心里的那把锁。

我看着她,这个女人,为我们林家付出了十年。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小慧,你跟我来。”我把她带到我的房间,反锁上门。

我从床底,把那个铁盒,和那封信,都拿了出来。

李慧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接过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她的手在抖,身体也在微微发抖。我没敢看她的脸,只能盯着她攥紧信纸,指节都发白的手。

读完信,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所以,他不是英雄……他只是……只是一个撑不住了的普通人。”

我点了点头,心里疼得厉害。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也好,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再仰着头看他了。他终于,从那个牌位上走下来了。”

我心里一酸。我一直以为,李慧和桂芬一样,把国栋当成神。原来,她比谁都累。守着一个神,太苦了。

“这件事,妈那边……”李慧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担忧。

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瞒不住的。”李慧摇摇头,“这个家,不能再活在谎言里了。小军也需要知道,他有一个真实的父亲,一个会犯错,会害怕,但依然爱他的父亲。”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柔弱的儿媳妇,比我这个老头子要坚强得多。

晚饭的时候,桂芬又在饭桌上说起国栋当年的光辉事迹。

“我们家国栋,从小就聪明,干什么都比别人强。他要是还在,小军哪用我们操心……”

李慧放下了筷子。

“妈,”她打断了桂芬,“国栋……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桂芬愣住了,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李慧站起身,回到我的房间,把那封信拿了出来,放在了餐桌上。

“这是国栋的遗书。爸在山上找到了飞机的残骸。”

桂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张纸,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她一把抓过信,浑浊的眼睛飞快地扫着。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我只听得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桂芬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假的!这都是假的!”突然,她像疯了一样,把信撕得粉碎,扔向空中。纸片像雪花一样散落下来。“你们骗我!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我儿子不是这样的!他不是!”

她站起来,指着我,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林建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见不得我儿子比你强,编出这些东西来污蔑他!你安的什么心!”

“桂芬!你冷静点!这是国栋的亲笔信!”我吼了回去,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她通红的眼睛又转向李慧,“还有你!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们国栋名声坏掉,你好改嫁?我告诉你,没门!你一辈子都是我们林家的人!”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李慧的眼泪也下来了。

“我说错了?你们俩,一个见不得儿子比自己强,一个守不住寡,就合起伙来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桂芬的声音凄厉得像夜枭,“我怎么就嫁给你这么个!生了个儿子那么有出息,你还嫉妒他!”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我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桂芬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

“妈!”李慧想去拉她。

“别碰我!”桂芬一把甩开她,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消失在夜色里。

屋子里,只剩下满地的碎纸片,和死一般的寂静。

李慧蹲下身,一片一片地捡着那些碎片,肩膀一耸一耸地哭着。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我以为说出真相,是把大家从谎言里解救出来。可我没想到,真相,有时候比谎言更伤人。

这个家,好像真的要散了。

第4章 家的裂缝

桂芬摔门而去后,一夜未归。

我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后半夜披着衣服出去找了一圈,她娘家、她常去的公园,都没有人。

天亮的时候,我才收到她妹妹发来的短信,说桂芬在她家,让我们别找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松了口气,但心里的石头却更重了。我知道,这不是“静一静”那么简单,这是她对这个家,对我,最无声的抗议。

家里的气氛,冷到了冰点。

我和李慧,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她默默地做饭,洗衣,照顾小军,只是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我们俩都像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谁也不敢再提起那件事,可那件事,却像空气一样,弥漫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小军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他大概是听到了我们那晚的争吵,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叛逆。

一天晚饭,李慧给他盛了碗汤。

“喝点汤,暖暖身子。”

小军把碗推开,冷冷地说:“不喝。”

“你怎么又闹别扭?”李慧的火气也上来了,“奶奶不在家,你是不是觉得没人管得了你了?”

“你们吵架,凭什么拿我撒气?”小军梗着脖子顶了一句,“我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英雄还是狗熊?你们能不能给我个准话!”

“小军!”李慧气得脸色发白,扬手就要打他。

我赶紧拦住:“行了!别骂孩子!让他回屋去。”

小军瞪了我们一眼,摔下筷子,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李慧的眼泪掉了下来,捂着脸,压抑地哭着。

我心里难受得不行。一个家,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发现那架飞机,如果我没有打开那个盒子,是不是一切都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我心想,我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跟木头打交道。木头实在,你对它好,它就给你结实的家具。可人心,比最复杂的卯榫结构还要难懂。我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处不好,我算什么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关在阳台的小工作间里,不停地做木工活。只有刻刀在木头上划过的声音,才能让我暂时忘记烦恼。

那匹国栋没有完成的小木马,我已经雕好了雏形。马的身体线条流畅,四蹄仿佛正要奔跑,充满了生命力。我一遍遍地用砂纸打磨,直到它光滑得像一块玉。

我看着那匹小马,就像看到了我的国栋。他也是这样,那么有才华,那么想奔跑,却被现实的缰绳,狠狠地勒住了。

一天下午,李慧端了杯水,走到我身后。

“爸,您别太累了。”

我放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小慧,是我不好,把这个家弄得乌烟瘴气。”

“不怪您。”李慧摇摇头,“这个脓包,早晚都得挤破。只是……我没想到妈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妈那个人,好强了一辈子。国栋是她最大的骄傲,现在这个骄傲塌了,她受不了。”我说。

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

“爸,我想……等妈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谈一次。”李慧说,“小军也该知道真相了。他有权利知道,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点了点头。

桂芬是在一个星期后回来的。

她瘦了一圈,脸色蜡黄,像是大病了一场。回来后,她不跟我说话,也不跟李慧说话,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她就出来,默默地吃完,再默默地回去。

这个家,变成了一个只有碗筷碰撞声的哑剧院。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鼓起勇气,敲响了她的房门。

“桂芬,我们谈谈。”

里面没有声音。

我推开门,她正坐在窗边,看着国栋的遗像发呆。

“你出去。”她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冷得像冰。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家,快散了。”我走到她面前,把那匹已经上了清漆,油光发亮的小木马,放在她面前。

“这是国栋留下来的,他让我替他完成。”

桂芬的目光落在小木马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冰冷覆盖。

“一个失败者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她冷笑着说。

我的心,又被她的话刺痛了。

“在他心里,他首先是小军的父亲,然后才是你那个‘有出息的儿子’!”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他不是神!他也是个人!是人就会犯错,会累,会撑不住!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

“我接受不了!”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林建国,你就是个懦夫!你一辈子窝囊,所以你也见不得儿子比你强!现在他不在了,你还要毁了他!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林国栋就是英雄!谁也别想玷污他!”

正在这时,小军的房门开了。他站在门口,看着我们,眼睛通红。

“够了!”他大吼一声,“你们天天吵!有意思吗!”

他冲到桂芬面前,指着墙上的遗像,哭着喊:“我不要什么英雄爸爸!我宁愿他是个坏蛋!是个骗子!只要他能活过来!奶奶,你知不知道,学校里的人都说我爸是英雄,他们越是这么说,我心里就越难受!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对他所有的了解,都是你们说给我听的!”

小军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我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不是真的像信里写的那样!你告诉我啊!”

桂芬看着情绪激动地孙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扬起手,似乎想打他,又似乎想抱住他。

最终,她的手,重重地落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

小军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军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最亲的奶奶。他眼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转身就冲出了家门。

“小军!”李慧尖叫着追了出去。

我看着桂芬,她也呆住了,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仿佛不认识一样。

完了。

我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这一下,把这个家最后的一点温情,也打碎了。

第5章 暴雨前夜

小军跑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

李慧追出去,在小区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我们给他打电话,手机关机了。

夜越来越深,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敲在窗户上,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桂芬彻底慌了。她瘫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就动手了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冲她吼了一句,心里又急又气,“赶紧想办法找人!”

我们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亲戚朋友,分头去找。网吧、公园、小军常去的几个同学家,都找遍了,一无所获。

李慧急得直哭,一遍遍地打着电话,声音都哑了。

“都怪我,都怪我……”桂芬捶着自己的胸口,老泪纵横,“如果国栋还在,他肯定有办法的……都怪我这个老婆子,把家弄成这样,把孙子也逼走了……”

听着她的话,我心里的火气慢慢变成了无尽的悲凉。我们这个家,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困住自己,也伤害别人。

“别哭了!”我打断她,“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小军!”

我们报了警。警察来了,问了情况,做了笔录,也说只能帮忙留意,毕竟是离家出走,不是失踪。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雨下得更大了,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淹没。

我穿上雨衣,准备再出去找。李慧也穿戴整齐,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苍白得吓人。

“爸,我跟您一起去。”

“你别去了,在家等着,万一小军自己回来了呢。”我说。

桂芬也挣扎着站起来:“我也去。”

“你就在家待着吧!”我没好气地说,“你去了,添乱吗?”

桂芬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颓然地坐了回去。

我和李慧冒着大雨,又把所有可能的地方找了一遍。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我的老寒腿开始隐隐作痛,可我顾不上了。我满脑子都是小军那张流着泪的脸。

这孩子,心里得有多苦啊。

中午的时候,警察打来电话,说在城外的河边,发现了一个书包,里面的学生证,是林子军的。

这个消息,像一个晴天霹雳,把我们所有人都打懵了。

李慧接到电话,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我感觉自己的血都凝固了。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小军那孩子,虽然叛逆,但不是想不开的人。

我们疯了一样赶到警察说的地方。河边的泥地上,小军的书包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被雨水打得湿透。

李慧扑过去,抱着书包,哭得撕心裂肺。

我也觉得天旋地转,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才勉强站稳。我的孙子……难道就这么没了?

桂芬听到消息后,直接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整个人都痴痴呆呆的,不说话,也不哭,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家里,像是办丧事一样,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小军不是那种会寻短见的孩子。他只是生气,只是想逃离这个家。

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

是我以前在林场的老房子,后来林场改制,房子就空置了,里面还有我一些旧的木工工具。国栋小时候,我经常带他去那里。小军小时候,我也带他去过几次。

那里很偏,很安静。如果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很有可能会去那里。

这是一个渺老的希望,像风中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但我必须去试一试。

我对李慧说:“小慧,你照顾好你妈。我出去一趟。”

“爸,您去哪?”她抬起哭肿的眼睛。

“我去找小军。我觉得,我知道他在哪。”

我没等她回答,抓起一把伞,就冲进了雨里。我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郊外的老林场。

雨越下越大,车窗外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我的心,也像这天气一样,乱作一团。

我祈祷着,老天爷,我们林家已经失去一个国栋了,不能再失去小军了。求求你,让他一定要在那里。

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着,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终于,那个熟悉的,破旧的小院出现在眼前。院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我颤抖着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灯没亮,停电了。

我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走进了里屋。

然后,我看到了他。

小军蜷缩在墙角,睡着了。他身上盖着一件我留在那里的旧大衣,旁边,还放着半个啃过的冷馒头。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找到了。我的孙子,找到了。

第6章 木头里的父子

我没有叫醒小军,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他身上。他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睡梦中,眉头也紧紧地皱着。

我借着手机的光,环顾这间尘封已久的老屋。墙角堆着我当年的工具,上面落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木屑和旧时光的味道。

我走到那堆工具前,拿起一把熟悉的刨子,用手指拂去上面的灰。这把刨子,跟了我三十年,国栋小时候,最喜欢拿着它,学我的样子,在木头上推来推去。

我坐在一张旧木凳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孙子。雨声渐渐小了。天,快亮了。

小军醒来的时候,看到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爷……爷爷?”

“醒了?”我对他笑了笑,把旁边一个保温杯递给他,“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他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敢看我。

“对不起。”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傻孩子,跟爷爷说什么对不起。”我摸了摸他的头,“饿了吧?走,爷爷带你吃早饭去。”

我没有骂他,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跑出来。我知道,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说教。

我带他到镇上的一家小店,叫了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他大概是饿坏了,埋着头,呼啦呼啦地吃着。

我看着他,慢慢地说:“小军,你爸爸的事,是爷爷奶奶不好,我们不该瞒着你,也不该吵架。”

他吃面的动作停了一下,但没抬头。

“你爸爸,他不是英雄,也不是坏蛋。”我从怀里,掏出那匹已经打磨得光滑温润的小木马,放在他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很爱很爱你,但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普通父亲。”

小军的目光,被那匹小木马吸引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拿了起来。

“这是……他做的?”

“嗯,他没做完。我替他完成了。”我说,“他出事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你。”

我把那封信的内容,用最平静的语气,告诉了他。我没有回避国栋的错误和软弱,也没有掩饰他的压力和无奈。

“你爸,他想给你最好的生活,但他用错了方法。他犯了错,他害怕了,他不敢回家面对我们。他不是不爱这个家,是太爱了,爱得太重了,把自己压垮了。”

小军静静地听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面碗里。

“他……他是不是觉得我很丢人?”

“怎么会?”我摇摇头,“他只是觉得,他这个当父亲的,很失败。其实,他不知道,对你来说,他是不是工程师,有没有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你爸爸,对不对?”

小军用力地点了点头,泣不成声。

我拍了拍他的背:“好了,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得回家。你妈妈和你奶奶,快急疯了。”

回到家的时候,李慧和桂芬正坐在客厅里,一夜没睡,两个人都憔-悴不堪。

看到小军,李慧冲过来,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

桂芬也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流着泪,看着她的孙子。

小军挣开妈妈的怀抱,走到桂芬面前,把那匹小木马递给她。

“奶奶,这是爸爸留给我的。”

桂芬颤抖着手,接过那匹小木马,紧紧地攥在手心,像是攥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对不起……奶奶错了……”她终于哭出了声。

小军摇摇头,也哭了:“奶奶,我也错了,我不该冲你喊。”

祖孙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看着这一幕,我知道,这个家,虽然裂开了缝,但还没有散。只要我们肯面对,肯原谅,就还有希望。

下午,我把李慧和桂芬叫到我的房间。小军也跟了进来。

我把国栋留下的那份保险单,和那些工作笔记,都拿了出来。

“国栋留下的保险,密码是小军的生日。小慧,这笔钱,是留给你们娘俩的。”

李慧摇着头:“爸,我不要。这些年,您和妈贴补我们够多了。”

“拿着吧。”我把保单塞到她手里,“这是国栋的一片心意。也是他对你的亏欠。”

我又看向桂芬,说:“桂芬,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国栋走了,可我们还活着。小军还需要我们。”

我指着那些笔记说:“这些,是国栋的工作笔记。我看了,里面详细记录了他那个项目的每一个环节,包括他犯错的地方,和他后来想到的补救方案。他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他只是……没有机会去弥补了。”

桂芬走过去,拿起一本笔记,抚摸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一次,她的眼神里,不再是只有痛苦和怨恨,多了一丝复杂和理解。

“爸,”小军突然开口,“我想去看看爸爸出事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等天晴了,我们全家一起去。”

是时候了,是时候去跟过去做个了断,也是时候,让所有人都得到解脱了。

第7章 青山为证

一个星期后,天气放晴了。

我们一家人,都换上了黑色的衣服,准备上山。

出发前,桂芬把国栋的遗像,从墙上取了下来,用一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包好。这个动作,她做得那么自然,仿佛已经演练了无数遍。我知道,她心里的那堵墙,开始松动了。

上山的路,还是那么熟悉。只是这一次,我的心情,和以往完全不同。

我们没有带香烛纸钱。李慧带了一束白色的菊花,小军的怀里,抱着那匹小木马。

到了那个山坳,飞机残骸还在那里,静静地躺在阳光下,像一头搁浅的巨兽。十年了,它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家人。

我们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站着。

李慧把菊花放在了机翼下。

小军走上前,把那匹小木马,轻轻地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那个曾经属于他父亲的位置。

“爸,”他哽咽着说,“我来看你了。爷爷把你的小马做好了,我很喜欢。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妈妈和爷爷奶奶。”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这一刻,仿佛瞬间长大了。

桂芬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蹲在地上,发出了压抑了十年的,最痛苦的哭声。她哭的,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英雄”,而是她那个会犯错,会害怕,会让她心疼的,普普通通的儿子。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

李慧也蹲下来,抱住了她。两个女人,两个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男人的女人,在这一刻,终于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

我们没有待很久。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们就准备回去了。

下山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把整片山林都染成了金色。

桂芬主动牵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粗糙,但很温暖。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牵过手了。

“建国,”她轻声说,“对不起。”

我摇摇头:“都过去了。”

“回去以后,”她顿了顿,“把国栋的照片,收起来吧。”

我愣了一下。

她看着远方,说:“把他放在心里,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回到家,桂芬真的把国栋的遗像收进了箱底。那面空出来的墙,显得有些突兀,但也让整个屋子,好像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晚饭,是李慧和小军一起做的。饭桌上,虽然话还是不多,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消失了。

小军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说:“爷爷,多吃点。”

我笑着点点头。

我心里明白,国栋留下的伤疤,不会那么轻易就愈合。这个家,经历了一场暴风雨,虽然房子没塌,但到处都是修补的痕迹。未来的路,还很长。

但是,至少我们都明白了。家,不是一个供奉神龛的庙堂,而是一个可以容纳我们所有不完美的地方。爱,也不是仰望和崇拜,而是理解和接纳。接纳对方的软弱,也接纳自己的平凡。

我走到阳台,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我拿起一块新的木料,和我的刻刀。我想,该给我的孙子,再雕一个什么东西了。生活,就像这木头,总会有磕磕碰碰,总会有不完美的地方。但只要我们手里的刻刀不停下,只要我们心里还有爱,就总能把它,雕刻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平凡生活里,能找到的,最大的尊严和意义吧。我拿起刻刀,在木头上,刻下了第一道痕迹。那声音,清脆而坚定。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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