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晟以为:“怀光反状已明,缓急宜有备,蜀、汉之路不可壅,请以裨将赵光铣等为洋、利、剑三州刺史,各将兵五百以防未然。”
学习内容:
李怀光反状明显,德宗自奉天出逃
【原文】
辛酉,加王武俊同平章事兼幽州、卢龙节度使。
李晟以为:“怀光反状已明,缓急宜有备,蜀、汉之路不可壅,请以裨将赵光铣等为洋、利、剑三州刺史,各将兵五百以防未然。”
上疑未决,欲亲总禁兵幸咸阳,以慰抚为名,趣诸将进讨。
或谓怀光曰:“此汉祖游雲梦之策也。”怀光大惧,反谋益甚。
上垂欲行,怀光辞益不逊,上犹疑谗人间之,甲子,加怀光太尉,增实食,赐铁券,遣神策右兵马使李卞等往谕旨。
怀光对使者投铁券于地曰:“圣人疑怀光邪?人臣反,赐铁券;怀光不反,今赐铁券,是使之反也!”辞气甚悖。
朔方左兵马使张名振当军门大呼曰:“太尉视贼不许击,待天使不敬,果欲反邪!功高太山,一旦弃之,自取族灭,富贵它人,何益哉!我今日必以死争之。”怀光闻之,谓曰:“我不反,以贼方强,故须蓄锐俟时耳。”
怀光又言:“天子所居必有城隍。”乃发卒城咸阳,未几,移军据之。
张名振曰:“乃者言不反,今日拔军此来,何也?何不攻长安,杀朱泚,取富贵,引军还邠邪!”
怀光曰:“名振病心矣。”命左右引去,拉杀之。
右武锋兵马使石演芬,本西域胡人,怀光养以为子。怀光潜与朱泚通谋,演芬遣其客郜成义诣行在告之,请罢其都统之权。成义至奉天,告怀光子璀,璀密白其父。
怀光召演芬责之曰:“我以尔为子,奈何欲破我家!今日负我,死甘心乎?”
演芬曰:“天子以太尉为股肱,太尉以演芬为心腹;太尉既负天子,演芬安得不负太尉乎!演芬胡人,不能异心,惟知事一人。苟免贼名而死,死甘心矣!”
怀光使左右脔食之,皆曰:“义士也,可令快死。”以刀断其喉而去。
李卞等还,言怀光骄慢之状,于是行在始严门禁,从臣皆密装以待。
乙丑,加李晟河中、同绛节度使。上犹以为薄,丙寅,又加同平章事。
上将幸梁州,山南节度使盐亭严震闻之,遣使诣奉天奉迎,又遣大将张用诚将兵五千至盩厔以来迎卫。
用诚为怀光所诱,阴与之通谋,上闻而患之。会震继遣牙将马勋奉表,上语之故,勋请“亟诣梁州取严震符召用诚还府,若不受召,臣请杀之”。
上喜曰:“卿何时复至此?”勋刻日时而去。
既得震符,请壮士五人与之俱出骆谷。用诚不知事泄,以数百骑迎之,勋与之俱入驿。
时天寒,勋多然藁火于驿外,军士皆往附火。勋乃从容出怀中符,以示用诚曰:“大夫召君。”
用诚错愕起走,壮士自后执其手擒之。用诚子在勋后,斫伤勋首。壮士格杀其子,仆用诚于地,跨其腹,以刀拟其喉曰:“出声则死!”
勋入其营,士卒已擐甲执兵矣。
勋大言曰:“汝曹父母妻子皆在汉中,一朝弃之,与张用诚同反,于汝曹何利乎?大夫令我取用诚,不问汝曹,无自取族灭!”众皆詟服。
勋送用诚诣梁州,震杖杀之,命副将领其众。勋裹其首,复命于行在,愆期半日。
李怀光夜遣人袭夺李建徽、杨惠元军,建徽走免,惠元将奔奉天,怀光遣兵追杀之。
怀光又宣言曰:“吾今与朱泚连和,车驾且当远避!”
怀光以韩游瓌朔方将也,掌兵在奉天,与游瓌书,约使为变,游瓌密奏之。明日,又以书趣之,游瓌又奏之。
上称其忠义,因问:“策安出?”
对曰:“怀光总诸道兵,故敢恃众为乱。今邠宁有张昕,灵武有甯景璿,河中有吕鸣岳,振武有杜从政,潼关有唐朝臣,渭北有窦觎,皆守将也。陛下各以其众及地授之,尊怀光之官,罢其权,则行营诸将各受本府指麾矣。怀光独立,安能为乱!”
上曰:“罢怀光兵权,若朱泚何?”
对曰:“陛下既许将士以克城殊赏,将士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取富贵,谁不愿之!邠府兵以万数,借使臣得而将之,足以诛泚。况诸道必有杖义之臣,泚不足忧也。”上然之。
丁卯,怀光遣其将赵昇鸾入奉天,约其夕使别将达奚小俊烧乾陵,令昇鸾为内应以惊胁乘舆。昇鸾诣浑瑊自言,瑊遽以闻,且请决幸梁州。
上命瑊戒严,瑊出,部勒未毕,上已出城西,命戴休颜守奉天,朝臣将士狼狈扈从。戴休颜徇于军中曰:“怀光已反。”遂乘城拒守。
朱泚之称帝也,兵部侍郎刘迺卧病在家,泚召之,不起。使蒋镇自往说之,凡再往,知不可诱胁,乃叹曰:“镇亦忝列曹,不能舍生,以至于此,岂可复以己之腥臊污漫贤者乎?”歔欷而返。
迺闻上幸山南,搏膺大呼,自投于床,不食数日而卒。
太子少师乔琳从上至盩厔,称老疾不堪山险,削发为僧,匿于仙游寺。泚闻之,召至长安,以为吏部尚书。于是朝士之窜匿者多出仕泚矣。
怀光遣其将孟保、惠静寿、孙福达将精骑趣南山邀车驾,遇诸军粮料使张增于盩厔。三将曰:“彼使我为不臣,我以追不及报之,不过不使我将耳。”
因目增曰:“军士未朝食,如何?”
增绐其众曰:“此东数里有佛祠,吾贮粮焉。”三将帅众而东,纵之剽掠,由是百官从行者皆得入骆谷,以追不及还报,怀光皆黜之。
河东将王权、马汇引兵归太原。
李晟得除官制,拜哭受命,谓将佐曰:“长安宗庙所在,天下根本,若诸将皆从行,谁当灭贼者!”乃治城隍,缮甲兵,为复京城之计。
先是东渭桥有粟十余万斛,度支给李怀光军,几尽。是时怀光、朱泚连兵,声势甚盛,车驾南幸,人情扰扰。
晟以孤军处二强寇之间,内无资粮,外无救援,徒以忠义感激将士,故其众虽单弱而锐气不衰。又以书遗怀光,辞礼卑逊,虽示尊崇而谕以祸福,劝之立功补过,故怀光惭恧,未忍击之。
晟曰:“畿内虽兵荒之余,犹可赋敛。宿兵养寇,患莫大焉!”
乃以判官张彧假京兆尹,择四十余人,假官以督渭北诸县刍粟。不旬日,皆充羡,乃流涕誓众,决志平贼。
【原文华译】
1 二月二十日,加授王武俊为同平章事兼幽州、卢龙节度使。
2 李晟认为:“李怀光要造反,情况已经很明显,事态缓急都应该有所防备,通往蜀中、汉中的道路不可阻塞,请求任命我的裨将赵光铣等为洋州、利州、剑州三州刺史,各将兵五百人,以防未然。”
皇帝犹豫不决,想要自己亲自率领禁兵前往咸阳,以慰抚为名,督促诸将进讨。
有人对李怀光说:“这是汉高祖巡游云梦的计策!”(刘邦以巡游云梦泽为由诱擒韩信)李怀光大惧,更加积极准备造反。
皇帝将要出行,李怀光言辞更加不逊,皇上仍然担心是有人谗言陷害他,二月二十三日,加授李怀光为太尉,增加采邑实封户口,赐给免死铁券,派神策右兵马使李卞等前往晓谕圣旨。
李怀光当着使者的面,把铁券扔在地上,说:“圣人(指皇帝)怀疑我吗?人臣反,赐铁券;李怀光不反,如今赐给铁券,是要我反啊!”言辞语气非常狂悖。
朔方左兵马使张名振在军门前大声呼喊说:“太尉眼看着贼军,不许我们出击,对待钦差,又大不敬,果然是要反吗!你的功勋高如泰山,一旦抛弃,自取族灭,让他人富贵,有什么好处呢!我今天必定以死相争!”
李怀光听闻,对他说:“我不反,只是因为贼兵正强,所以需要养精蓄锐,等待时机而已。”
李怀光又说:“天子所居的地方,必须要有城隍。”于是调派士卒修筑咸阳城墙,不久,自己移军占据咸阳城。
张名振说:“之前你说不反,今天拔军到此,是做什么?为什么不攻长安,杀朱泚,取富贵,再引军回邠州呢?”
李怀光说:“张名振神经错乱了!”命左右拖下去,把他杀死了。
右武锋兵马使石演芬,本是西域胡人,李怀光收其为养子。李怀光秘密与朱泚通谋,石演芬派他的宾客郜成义到皇帝行在告发,请求解除李怀光的都统职权。郜成义到了奉天,先告诉李怀光的儿子李璀。李璀秘密向父亲报告。
李怀光召石演芬,斥责他说:“我把你当儿子,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家!今日负我,死得甘心吗?”
石演芬说:“天子把太尉您当成自己股肱,太尉以我为心腹;太尉既然背叛天子,我怎么就不能背叛太尉呢!我是一个胡人,不能有二心,只知道事奉一个人。如果能免去贼名而死,死也甘心!”
李怀光命左右把他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吃掉,左右都说:“这是义士,可以让他速死!”以刀割断他的喉咙离去。
李卞等人返回奉天,说起李怀光骄纵傲慢的情况,于是皇帝行在开始严加门禁,从臣都暗中整顿行装,等待事变。
二月二十四日,加授李晟为河中、同绛节度使。皇帝还觉得不够,二月二十五日,又加授其为同平章事。
皇帝即将前往梁州,山南节度使、盐亭人严震听闻,遣使到奉天奉迎,又派大将张用诚将兵五千人到盩厔,准备迎接保卫。
张用诚被李怀光引诱,秘密与他通谋,皇帝听闻,非常担忧。正巧严震又派牙将马勋前往送上奏表,皇帝跟他谈起此事。
马勋请求:“让我马上回梁州,取严震兵符,召张用诚回军府,如果他不受召,请允许我杀了他。”
皇帝喜悦说:“卿什么时候再回到这里?”马勋与皇帝约定日期,然后离去。
马勋拿到严震兵符,请严震派出壮士五人与他一起北出骆谷。张用诚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泄露,率数百骑兵迎接马勋,马勋与他一起进入驿站。
当时天寒,马勋在驿站外点起很多火堆,军士们都出去烤火。马勋从容拿出怀中兵符,展示给张用诚说:“严震大夫召你回去。”
张用诚错愕,站起身要走,壮士从他身后抓住他的双手,将他制服。张用诚的儿子在马勋身后,砍伤马勋的头。壮士击杀了他的儿子,把张用诚压倒在地上,跨坐在他肚子上,刀尖抵着喉咙,说:“出声则死!”
马勋进入张用诚军营,士卒们都已经身穿铠甲,手执兵器。马勋大声说:“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汉中,一朝之间,抛弃家人,与张用诚一起造反,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严震大夫令我捉拿张用诚,不责问你们,不要自取族灭!”众人都畏惧服从。
马勋把张用诚押送到梁州,严震把他乱棍打死,命副将接管他的部众。马勋包扎头上伤口,到皇帝行在复命,只比约定日期延误了半天。
李怀光夜里派兵袭夺李建徽、杨惠元军,李建徽逃脱,杨惠元准备逃奔奉天,李怀光派兵追上,将他杀死。李怀光又宣言说:“我现在与朱泚联合,天子车驾应该躲到远方去!”
李怀光因为韩游瑰是朔方将领,掌兵在奉天,于是写信给韩游瑰,约他发动兵变,韩游瑰密奏皇帝。第二天,李怀光又来信催促,韩游瑰又上奏。
皇帝称赞他的忠义,问他:“有什么计策?”
韩游瑰回答说:“李怀光是诸道兵马总指挥,所以敢恃众作乱。如今邠宁有张昕,灵武有甯景璇,河中有吕鸣岳,振武有杜从政,潼关有唐朝臣,渭北有窦觎,都是守将。陛下各以其部众及土地授给他们,给李怀光升官,解除他的兵权,则行营诸将各受本府指挥。李怀光孤立一人,怎么作乱!”
皇帝说:“罢免李怀光兵权,那朱泚怎么办?”
韩游瑰回答:“陛下既已许诺将士们攻克京城有特殊赏赐,将士们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取富贵,谁不愿意!邠府兵有一万多人,假使能让我做指挥,足以诛灭朱泚。更何况诸道必有主持正义之臣,朱泚不足为忧!”皇帝认同。
二月二十六日,李怀光派部将赵升鸾进入奉天,约定当晚派别将达奚小俊火烧乾陵,令赵升鸾为内应以恐吓威胁皇帝。赵升鸾向浑瑊自首,浑瑊即刻报告皇帝,并且请决断前往梁州。
皇帝命浑瑊戒严,浑瑊出来,部署还未完成,皇帝已出城西,命戴休颜守奉天,朝臣将士狼狈扈从。戴休颜在军中巡游宣告说:“李怀光已反!”于是登城坚守。
朱泚称帝时,兵部侍郎刘乃卧病在家,朱泚召他,他不起身。派蒋镇前往游说,蒋镇去了两次,知道无法引诱威胁,于是叹息说:“我也忝列官署,贪生怕死,以至于此,岂能再以自己一身腥臊去污染贤者呢!”唏嘘而返。
刘乃听闻皇帝前往山南,捶胸大呼,从床上栽倒下来,不食,数日而死。
太子少师乔琳跟从皇帝到盩厔,自称老病,不堪山险,削发为僧,藏匿于仙游寺。朱泚听闻,召乔琳到长安,任命其为吏部尚书。于是朝士中逃窜藏匿的人,很多都出来做朱泚的官了。
李怀光派部将孟保、惠静寿、孙福达率精骑兵前往南山拦截皇帝车驾,在盩厔遇上诸军粮料使张增。三位将领说:“李怀光让我们做这不臣之事,我们回去报告他说没追上,他最多不过不让我们做将领罢了。”
三位将领于是用眼神示意张增说:“我们的士兵还没吃早饭,怎么办?”
张增骗他们的士兵们说:“这里往东数里有一座佛祠,我贮存了粮食在那里。”
三将率众向东,放纵士兵们抢掠,由此跟从皇帝的百官都得以安全进入骆谷,三将回去报告说没有追上,李怀光将他们全部罢黜。
3 河东将领王权、马汇率军返回太原。
4 李晟接到皇帝的委任状,拜哭受命,对将佐们说:“长安,是宗庙所在,天下根本,如果诸将都跟着皇上走了,谁来灭贼!”于是修筑城隍,修缮武器盔甲,准备收复京城的计划。
之前,东渭桥有存粮十万余斛,度支拨给李怀光军,几乎用尽。此时李怀光、朱泚连兵,声势甚盛,皇帝“南巡”,人心动摇。
李晟以孤军处于二强寇之间,内无资粮,外无救援,只是以忠义激励将士,所以他的部众虽然单弱,而锐气不衰。李晟又写信给李怀光,言辞卑微谦逊,虽然对李怀光非常尊敬,但也婉转对他晓谕以祸福之道,劝他立功补过。所以李怀光内心惭愧,不忍心攻击他。
李晟说:“京畿地区虽然兵荒马乱,但还可以收取赋税。有军队而不用,不能消灭贼寇,才是国家大患!”
于是命判官张彧代理京兆尹,选拔四十余人,授给他们官职,让他们督办渭北诸县的粮草,不出十天,军粮充足而有盈余。于是流涕誓师,决志平贼。
【学以致用】
不要等到团队想造反了,才想着给予激励政策
赏罚,是队伍管理的两大支柱,这两个字只要不乱,不倒,团队不会坏到哪里去。
之前陆贽跟唐德宗讲了赏罚的原则,可唐德宗完全没有领会这两字的妙用
他在“赏”这个字上做的一塌糊涂,
在面对朱泚大军进攻奉天的时候 ,唐德宗将御史大夫到食封邑五百户以下的一千多张空白委任状给到浑瑊,让他随便填,
此时看他对于李晟的提拔,连着两天,直接把李晟提到宰相的高度,
这都是危机时刻的状态,
当事情平定之后呢,唐德宗就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之前的李怀光打退了朱泚的大军,他却连李怀光的面都不见一下,更别谈什么赏赐。
你见个面,握个手,拍个肩膀,喝杯酒,这不妥妥的收心之举啊,又不花什么钱...
现在看李怀光要反了,又去授予对方太尉之职以及免死铁券。
“圣人疑怀光邪?人臣反,赐铁券;怀光不反,今赐铁券,是使之反也!”辞气甚悖。
员工都想要离职了,你再拿出个留人的方案,你觉得还有用吗?
做领导的,不要被员工主动提要求了,才想起来搞股权激励或者加薪,这种事情就算做成了,也体现不出领导的格局,同时,隔阂也产生了。
想想看,当员工主动向老板提出要加薪的时候,老板会怎么想?
一般情况下, 老板会满足员工要求,但心里也会想着怎么去裁掉员工。
没有几个老板能做得到华为初期时任老爷子的做法,在员工背后没事就涨工资的,刺激员工前进。
奖励,激励,一字之差,却是有先后顺序的学问在里面。
另外,唐德宗的这种奖励机制难道只能给到内部,不能给到公司外部吗?不能给到对手吗? 都是可以的。
宣传只要到位,李怀光的团队瓦解只是时间问题。总会有人收拾他。
孟子说,王道易如反掌。
有人问于东来,打造一个胖东来这类公司需要多久? 他说只要两小时。
我想这里面的逻辑是一样的。
来源:李老师历史小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