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离家有多“可怕”?看完你就明白,这条路代价太大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4 13:49 1

摘要:那只黑色的手机在沙发垫子的缝隙里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像一只被困住的苍蝇。

引子

“你手机响了。”我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那只黑色的手机在沙发垫子的缝隙里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像一只被困住的苍蝇。

张伟正弯着腰换拖鞋,闻声直起身,眉头下意识地拧了一下。他走过去,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的动作有些迟疑。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上跳出两个字:小李。

我的心,就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不疼,但是很清晰。

“谁啊?”我假装不经意地问,手里继续择着芹菜,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没什么,单位的。”张伟把手机揣回兜里,语气快得有点不自然。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老旧的茶几,距离不到两米。可我觉得,这距离像是隔着一条结了冰的河。结婚十五年,我们熟悉对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熟悉到他眼皮一跳,我就知道他在撒谎。

儿子张小波的房门开着一条缝,里面传来英语听力的声音,含混不清。正是为了他,为了他明年就要高考,我们才签了那份离婚协议,却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约定,在小波考上大学前,维持这个家的“完整”。

多么可笑的完整。

我心里想着,这算什么呢?离婚不离家。我们成了睡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遵守着那份协议,比遵守结婚誓言还要认真。协议里写着,互不干涉私人生活。可这屋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不干涉?他的手机每一次震动,都像是在我的心上敲一下。

张伟换好鞋,径直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里面很快传来水声。

我停下手里的活,竖起耳朵听着。我听见哗哗的水流声里,夹杂着他刻意压低的说话声。他在给那个“小李”回电话。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慢慢爬遍全身。我把手里的芹菜用力一折,清脆的断裂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指甲掐进菜梗里,渗出绿色的汁液,又苦又涩,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们离婚的导火索,就是一条暧昧的短信。现在,离婚证的红皮还在抽屉里没放热,新的“小李”就出现了。我突然觉得很疲惫,这种日子,就像在演一出无人观看的蹩脚话剧,只有我们两个演员,和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观众。

我站起身,走到小波的房门口,轻轻把门关严。我不想让他听到任何不该听到的声音,尽管我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敏感得像雷达。他或许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回到厨房,我打开水龙头,把择好的芹菜放在水里冲洗。冰凉的水流过我的手指,我却感觉不到冷。我只是在想,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钢丝,下面是万丈深渊。

当初以为,为了孩子,我们可以忍。现在才发现,有些东西,是忍不了的。比如,那颗已经死了的心,还要假装它在跳动,真的太难了。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张伟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潮红。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躲闪着。

“晚上吃什么?”他问,试图让气氛缓和下来。

“芹菜炒肉。”我头也不回地说。

“哦。”他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客厅里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一声一声,敲在我的神经上。我突然觉得,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十五年的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人感到窒息。墙上我们结婚时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那么灿烂,现在看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关掉水龙头,把围裙在手上擦了又擦。我告诉自己,林岚,忍住。为了小波,一切都值得。

可心里有个声音在反问:真的值得吗?

第一章 熟悉的陌生人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准时睁开眼。

身边的单人床上,张伟还在睡,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们分房睡已经快一年了,自从拿到离婚证的那个晚上开始。他睡主卧,我睡次卧,也就是原来的书房,里面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穿上拖鞋,走出房间。清晨的空气有些凉,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冰箱在低低地嗡鸣。

我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餐。淘米,下锅,开火。动作熟练得像设定好的程序。小米粥在锅里慢慢翻滚,冒着热气,给这个冰冷的家带来一丝烟火气。

我心里想着,这种生活真是奇怪。明明是最亲密的两个人,现在却客气得像合租的室友。不,比室友还不如。室友之间还能聊聊天,开开玩笑。我们之间,除了关于儿子的事,几乎没有别的话可说。

每天的对话,通常是这样的。

“小波的校服洗了吗?”

“洗了,在阳台晾着。”

“今天我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好。”

简短,客气,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就像两台机器在交换信息。

粥熬上了,我开始准备小菜。切咸菜丝的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这双手,因为常年做家务,指关节有些粗大,皮肤也算不上细腻。可就是这双手,也曾被张伟温柔地牵着,说要一辈子不放开。

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笑。一辈子,多长啊。长到足够把一个相爱的人,变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六点半,小波的房门准时打开。他揉着眼睛走出来,看见我,含糊地叫了一声:“妈,早。”

“早,快去洗漱,粥马上好了。”我立刻收起脸上的情绪,换上温和的笑容。

在儿子面前,我和张伟是配合默契的演员。我们努力扮演着一对正常的父母,生怕他看出任何破绽。

小波进了卫生间。没过多久,主卧的门也开了。张伟打着哈欠走出来,看见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没进厨房,直接去了阳台,点上一根烟,对着窗外吞云吐雾。我知道,他是在躲我。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要我们两个人独处,空气就会变得凝重。

早餐桌上,是难得的“一家三口”齐聚的时刻。

“多吃点鸡蛋,补补脑子。”我把一个剥好的煮鸡蛋放进小波碗里。

“知道了妈,你都说了八百遍了。”小波有点不耐烦。

“你妈是为你好。”张伟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在学校别惹事,好好听课。”

“嗯。”小波埋头喝粥,不再说话。

一顿早餐,在沉默中结束。我们三个人,像三座孤岛,看似坐在一起,心却隔着遥远的海。

我收拾碗筷的时候,张伟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他是一家小物流公司的货车司机,每天早出晚归。

“我走了。”他站在门口换鞋。

“路上开车小心。”我条件反射地叮嘱了一句。说出口才觉得多余,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我还操心他干什么。

他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拉开门走了。

防盗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我把厨房收拾干净,然后回到我的小房间。床边放着一台老式的缝纫机,那是我吃饭的家伙。我没什么学历,就会这点手艺,平时接一些给邻居改衣服、做窗帘的零活,赚点生活费。

我坐到缝纫机前,脚踩着踏板,机器发出均匀的“哒哒”声。只有在这个时候,我的心才能完全静下来。布料在我的指尖下延伸,变成我想要的样子,这种掌控感让我觉得踏实。

我心里盘算着,这个月接了三个活,能赚一千多块。再加上张伟每月固定给的三千块生活费,刨去家里的开销和儿子的补课费,还能剩下一千左右。我把这些钱都存了起来,在一个单独的存折上。我想,等小波考上大学,我就用这笔钱,租个小房子,彻底搬出去。

这个念头,是支撑我过下去唯一的希望。我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这种虚假的屋檐下。我需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哪怕再小,再简陋。

下午,我去菜市场买菜。邻居王婶拉住我,一脸神秘地说:“林岚啊,我昨天看见你家老张了。”

“哦,是吗?”我心头一紧。

“是啊,在市中心的商场门口,跟一个年轻姑娘在一起呢。那姑娘长得可水灵了。”王婶挤眉弄眼地说,“老张可真有本事。”

我的脸瞬间就白了。我强撑着笑了笑:“王婶,你看错了吧。他去市中心干嘛。”

“错不了!我还喊了他一声,他假装没听见就走了。”王婶说得斩钉截铁。

我没再说什么,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回家的路上,我拎着菜篮子,觉得脚下的路都软了。年轻姑娘,小李,这两个词在我脑子里盘旋。原来,他昨晚的电话,不是在单位,而是在商场。

回到家,我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又冷又麻。我告诉自己,我们已经离婚了,他跟谁在一起,都和我没关系。可为什么,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恨的,不是他找了别人。我恨的,是他的欺骗。是这种明明已经结束,却还要被捆绑在一起的折磨。

晚上,张伟回来得很晚,带着一身酒气。

他看我坐在客厅里,愣了一下。

“怎么还没睡?”

“等你。”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今天,去市中心了?”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说:“没啊,今天跟车去郊区送货了,累死我了。”

谎言。

又是谎言。

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张伟,我们能不能别这样了?”我的声音在发抖,“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跟谁在一起,做什么,不用再骗我了。我只求你,给我一点尊重,行吗?”

他愣住了,脸上的酒意似乎也醒了几分。

“你……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我看着他还在嘴硬,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笑。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你累,我也累。”我说,“这日子,我过够了。”

第二章 墙上的裂痕

那晚的争吵,最终在小波的一声咳嗽中不了了之。

他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道缝,我们都听到了那声刻意的咳嗽。像一个信号,提醒我们这对不合格的演员,观众还在。

张伟没再说话,默默地进了卫生间。我擦干眼泪,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小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我心里想着,这堵墙,隔开了我和张伟的身体,却隔不开我们之间压抑的空气。小波就生活在这片空气里,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我们自以为是的“保护”,可能对他来说,是一种更大的伤害。

第二天,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张伟走得比平时更早,我起床时,他的房间已经空了。早餐桌上,只有我和小波两个人。

“妈,你跟爸又吵架了?”小波喝着粥,状似无意地问。

我的心咯噔一下。

“没有啊,大人说话声音大一点而已。”我赶紧解释。

“哦。”小波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我们班主任说,下周开家长会,讨论高考冲刺的事。”

“行,让你爸去还是我去?”

“你俩……一起来吧。”小波的声音很小,“我们班好多同学都是爸妈一起来的。”

我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中。一起来?以什么身份?一对貌合神离的假面夫妻吗?

我看着儿子期盼的眼神,说不出一个“不”字。

“好,我跟你爸说。”

这件事,成了我和张伟之间不得不进行的一次交流。晚上,他回来后,我把家长会的事跟他说了。

“一起去?”他皱起了眉头,“有必要吗?”

“小波希望我们一起去。”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他沉默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同框出现过了,除了必要的家庭聚会。现在要去学校,面对老师和那么多学生家长,他觉得不自在。

“就当是为了儿子。”我补充了一句。

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车钥匙扔在茶几上。“行,我知道了。”

家长会那天,我和张伟都刻意打扮了一下。我穿了一件干净的衬衫,他刮了胡子,换上了平时不怎么穿的夹克。我们并肩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到了学校,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家长。我们找了小波的座位坐下,周围的家长们都在热情地交谈着。

“哎,是小波爸爸妈妈吧?你们家孩子学习真好,每次都考前几名。”一个家长认出了我们。

“哪里哪里,他就是瞎努力。”张伟谦虚地应付着。

我坐在一旁,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我感觉自己像个木偶,被人提着线上台表演。每一个投向我们的目光,都像是在审视我们这对“恩爱夫妻”。

班主任在讲台上讲着高考的重要性,讲着孩子们最后冲刺阶段的心理状态。她特别强调:“这个时期,家庭氛围对孩子的影响非常大。希望各位家长能给孩子创造一个和睦、轻松的环境。”

听到这句话,我的脸颊火辣辣的。我和张伟对视了一眼,又都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我心里想着,和睦?轻松?我们给小波的,恰恰是相反的。是一个充满谎言和猜忌的,令人窒息的环境。我们就像两个自私的绑匪,用“为你好”的名义,绑架了孩子的情感。

家长会结束后,班主任把我们单独留了下来。

“小波爸爸,小波妈妈,”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戴着眼镜,很温和,“我想跟你们聊聊小波最近的情况。”

“老师,小波他怎么了?”我紧张地问。

“他最近上课有点走神,作业也出现了好几次错误,这在他以前是很少见的。”班主任说,“我找他聊过,他什么也不肯说。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和张伟的心都沉了下去。

“没有没有,家里挺好的。”张伟立刻否认。

“是啊老师,可能是孩子压力太大了。”我也跟着附和。

班主任看着我们,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她叹了口气说:“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有时候,大人之间的问题,他们比谁都清楚。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多关注一下他的心理状态。成绩是重要,但孩子的身心健康更重要。”

从学校出来,天已经擦黑了。路灯一盏盏亮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们一路无话。

班主任的话,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我们心上。我们精心维护的墙,原来早就裂开了缝。我们以为的天衣无缝,在孩子敏感的心里,早已是百孔千疮。

回到家,小波还没回来。

我和张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顾无言。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嘶哑:“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我们早就错了。从决定离婚不离家的那一刻起,就错了。

“我接了个活。”我突然换了个话题,不想再继续那个沉重的话题,“城南博物馆那边,有件旗袍需要修复,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手工刺绣的,很精细。”

这是我师父介绍的活。我年轻时跟一个老裁缝学过手艺,师父最擅长的就是修复古旧衣物。这几年,师父年纪大了,就把一些精细的活交给我。

“哦,那挺好,能多赚点钱。”张伟说。

“嗯,工钱给得不少。但是要求很高,不能出一点差错。”我说这话,一半是说给他听,一半是说给自己听。这份工作需要极度的耐心和专注,正好可以让我暂时从家里的烦心事中抽离出来。

这也是我的尊严所在。我虽然只是个靠手艺吃饭的普通女人,但在这门手艺上,我有我的骄傲。就像张伟,他虽然只是个货车司机,但他能把几十吨的大车开得又快又稳,从没出过差错,这也是他的本事。

我们都是平凡的人,靠着自己的双手,在为这个家,或者说,曾经的家,努力着。

“那件旗袍,光是配线就花了我好几天。”我继续说,“要找到和原来一模一样的桑蚕丝线,颜色、粗细都不能有差别。就像我们这个家,外面看着还是个完整的壳,里面的线,早就断了,再也配不上了。”

我用了一个自己最熟悉的比喻。

张伟听懂了。他把头埋在手里,肩膀微微耸动。

就在这时,门响了。小波回来了。

我们立刻停止了交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饿了吧?饭马上就好。”我站起身,走向厨房。

张伟也抬起头,对儿子笑了笑。

我们又戴上了那副沉重的面具。只是这一次,我们心里都清楚,面具下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了。

第三章 一碗面的温度

自从家长会后,我和张伟之间的气氛,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回避对方,偶尔也会说几句关于小波学习之外的话。但那种深入的交谈,再也没有了。我们都像在雷区里行走,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最核心的话题:我们的未来。

我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那件旗袍的修复工作中。

那是一件藕荷色的真丝旗袍,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繁复的牡丹。因为年代久远,好几处绣线都断了,面料也有些脆弱。我每天戴着老花镜,在台灯下坐好几个小时,用一根极细的绣花针,一点一点地把断掉的线头接上,再用颜色相近的丝线进行织补。

这活儿熬人,但也磨心。

我心里想着,修复这件旗袍,就像在修复一段破碎的关系。每一针,都需要无比的耐心和专注。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可衣服破了可以补,人心碎了,要怎么补呢?

一天下午,我正在专心致志地补一处最精细的花瓣,张伟提前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我头也没抬地问。

“车坏半路了,等修理厂的人来拖走,就先回来了。”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上。

他走到我身边,看我桌上摊开的旗袍。

“就是这件?”

“嗯。”

“看着就费劲。”他凑近了些,仔细看了看,“你这手艺,真没得说。”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夸赞我的工作。我心里微微一动,但没表现出来。

“吃饭的本事,不练好能行吗。”我淡淡地说。

他没再说话,转身去倒了杯水喝。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我看到你取钱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针差点扎到自己。

“前两天,在楼下那个银行。”他补充道。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我那个存折,是我最后的退路,是我唯一的秘密。我不想让他知道。

“你取钱干什么了?”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他又在怀疑我了。就像我们离婚前那次大吵,他也是这样,怀疑我把家里的钱拿去贴补我娘家。

一股怒火和委屈涌上心头。

“我取钱干什么,需要向你汇报吗?”我冷冷地说,“张伟,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钱,跟你没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着解释,“我就是问问。你一个人存那么多钱,我怕你被骗了。”

“我没那么傻。”我把手里的活计放下,站了起来,“钱是我给小波报冲刺班用的。一对一的辅导,贵得很。我不想他因为钱,比别的孩子差。”

张伟愣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报班?怎么没跟我说?”

“跟你说有用吗?你每个月就给那么点生活费,家里的开销,小波的吃穿用度,哪样不要钱?”我积压已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偷偷摸摸存钱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小波!”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不知疲倦地走着。

张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颓然地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他低声说,“是我不好。”

我没想到他会道歉。印象中,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从来不轻易认错。

我的火气,一下子泄了一半。

我坐下来,也觉得刚才自己的话说得有点重。毕竟,他开大车也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挣的都是血汗钱。

“算了,都过去了。”我放缓了语气。

那天的晚饭,我们吃得很沉默。

晚上,我还在台灯下赶工,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张伟端着一个碗走进来,放在我的桌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上面还卧着两根碧绿的青菜。

“这么晚了,吃点东西吧。”他说。

我看着那碗面,愣住了。我记得,我刚嫁给他那会儿,也喜欢熬夜做针线活。他每次都会给我下这么一碗面。他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已经多少年了,我没再吃过他下的面。

“放那吧。”我的声音有点干涩。

他没走,就站在我旁边。

“林岚,”他突然开口,“其实……那个小李,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拿着针的手,停住了。

“她是我师父的女儿。”他说,“我师父你还记得吧?就是教我开车的那个。他上个月突发脑溢血,走了。家里就剩她们孤儿寡母,还有一堆外债。师父临走前,把他那辆旧货车托付给我,让我帮忙卖了,给他老婆孩子还债。我这阵子,就是一直在跑这个事。那天在商场,是带她去见一个买家。”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没告诉你,是觉得……没必要。我们都这样了,说这些,你可能也不信。”他苦笑了一下,“而且,我一个大男人,总跟个小姑娘家掺和在一起,说出去也不好听。”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那么一丝如释重负,但更多的是悲凉。我们之间,竟然已经到了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的地步。他宁愿被我误会,也不愿意开口解释。

“我知道了。”我说。

“那你……还生我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了摇头。

“快吃吧,面要坨了。”他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撮面条,放进嘴里。面的味道,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很香,很暖。可吃着吃着,我的眼泪就掉进了碗里。

一碗面的温度,暖得了胃,却暖不了那颗已经凉透了的心。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岚岚啊,你婆婆下个星期要过来住几天。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想孙子了,顺便来看看你们。”

我妈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婆婆要来?

我和张伟面面相觑。我们离婚的事,双方父母都还不知道。

这出戏,看来要演个高难度的版本了。

第四章 婆婆的“监视”

婆婆要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把我们刚刚缓和了一点的家庭气氛,又砸回了冰点。

我和张伟紧急开了一个“作战会议”。

“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告诉她我们离婚了吧?”张伟急得在客厅里踱步,“她那心脏,受不了这个刺激。”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先瞒着。”我叹了口气,“你睡次卧,我跟你睡主卧。等她走了再换回来。”

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我一万个不情愿,但总不能让婆婆睡沙发。

“还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都收起来。别让她看见。”我叮嘱他。

“知道了。”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我心里想着,这叫什么事啊。离婚了,还得被迫睡在一起。这比演戏还累,演戏还有个剧本,我们这全靠临场发挥,一个不小心,就得穿帮。

婆婆来那天,我们全家出动,去火车站接她。

一见到我们,婆婆就拉着小波的手不放,嘘寒问暖。然后又转向我,脸上堆着笑:“林岚,最近辛苦你了,把我们家小波照顾得这么好。”

“妈,说的哪里话,应该的。”我陪着笑脸。

张伟在一旁,也赶紧附和。我们三个人,构成了一幅其乐融融的家庭图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画面有多假。

回到家,婆婆像个巡视领地的将军,把屋里屋外都看了一遍。

“这地怎么有点脏啊?林岚你没拖吗?”

“厨房的碗怎么没收起来?”

“小伟,你看你这衬衫,领子都黑了,林岚怎么给你洗的衣服?”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家具上划拉一下,检查有没有灰尘。

我跟在后面,不停地解释,心里憋着一股火。我知道她没什么坏心,就是个爱唠叨、爱干净的老太太。可是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弹一下。

张伟赶紧打圆场:“妈,你刚来,快歇会儿。林岚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小波,很辛苦的。”

“我怎么没上班了?我心疼她,才说她两句。”婆婆不乐意了。

晚饭,我做了婆婆最爱吃的红烧鱼。她尝了一口,眉头就皱起来了:“盐放多了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老年人不能吃太咸。”

我僵在原地,拿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小波看不下去了,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碗里:“奶奶,我觉得挺好吃的啊,味道刚刚好。”

婆婆这才没再说什么。

晚上睡觉,成了最大的考验。

主卧那张一米八的双人床,我和张伟一人睡一边,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我用被子在中间垒起一道高高的“墙”,生怕碰到他。

关了灯,黑暗中,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我们离得那么近,近到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散发出的热量。可我们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遥远。

我一夜没睡好,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想着白天婆婆的挑剔,想着我和张伟的尴尬处境,想着小波懂事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生活逼疯了。

第二天,我借口要去工作室赶活,一大早就出了门。我那个所谓的“工作室”,其实就是租的一个小区车库,被我改造成了缝纫间。我宁愿待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小空间里,也不愿意在家里多待一分钟。

我把那件旗袍拿出来,继续修复工作。针尖在丝绸上穿梭,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平静下来。这件旗袍,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

中午我没回家,就着白开水啃了个面包。

下午,我正在专心绣花,婆婆的电话打来了。

“林岚,你怎么还不回来做饭?小波马上要放学了。”她的语气带着责备。

“妈,我今天活多,回不去了。冰箱里有菜,你们自己简单做点吧。”

“那怎么行!小波要高考,营养得跟上。你赶紧回来!”婆婆的口气不容置喙。

我没办法,只好放下手里的活,往家赶。

一进门,就看见婆婆黑着脸坐在沙发上。张伟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你还知道回来啊?”婆婆阴阳怪气地说,“一天到晚在外面忙,家都不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不过了呢。”

她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我的心上。

我强忍着怒气,挤出一个笑:“妈,我那也是工作,得挣钱啊。”

“挣钱挣钱,钱比家还重要吗?”婆婆不依不饶,“我告诉你林岚,女人家,还是要以家庭为重。别学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心思都野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

“妈,我怎么不三不四了?我凭自己的手艺吃饭,没偷没抢,怎么就心思野了?”

“你还敢顶嘴?”婆婆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一点做媳妇的样?张伟,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老婆!”

张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妈,你少说两句。林岚她也不容易。”

“你还帮她说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就是合起伙来气我!”婆婆说着,竟然捂着胸口,一副要喘不上气的样子。

“妈,妈你怎么了?”张伟吓坏了,赶紧过去扶她。

屋子里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张伟以为是小波回来了,赶紧去开门。

门一开,我们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秀气的女孩,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

她看见屋里的情景,也有些不知所措。

“请问……张伟哥在吗?”

婆婆一看见这个女孩,眼睛都直了。她一把推开张伟,冲到女孩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你谁啊?你找他干什么?”

女孩被这阵仗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小李。我来,是想谢谢张伟哥……”

小李!

这两个字,像一个开关,瞬间点燃了婆婆所有的怒火。

她猛地回头,指着张伟,又指着我,声音尖利得刺耳:“好啊!张伟!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你在外面有人了!怪不得她敢跟我顶嘴,原来是你们俩早就商量好了,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

第五章 爆发的真相

婆婆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下来,让我们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小李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果篮都快拿不稳了。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一次单纯的感谢,会闯入这样一个修罗场。

“阿姨,您误会了,我跟张伟哥不是那种关系。”她急忙解释,声音都在发抖。

“误会?我都亲眼看见了,还会有什么误会!”婆婆根本不听,她认定了自己的判断,情绪激动地指着张伟,“你这个不孝子!你对得起林岚吗?对得起小波吗?”

“妈!你别胡说八道!”张伟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胡说?那你说,她是谁?她来我们家干什么?”婆婆步步紧逼。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心里一片冰凉。我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场由一个谎言引发的,注定要爆发的战争。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不想再演下去了。

“妈,您别怪他了。”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要怪,就怪我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婆婆,一字一句地说:“妈,我跟张伟,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虽然我知道,接下来会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婆婆脸上的愤怒,慢慢变成了震惊,然后是难以置信。她张着嘴,好像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你……你说什么?”她颤抖着问。

“我们一年前就离婚了。”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一直瞒着您,是怕您身体受不了。我们想着,等小波考上大学,再告诉您。”

“离婚了?”婆婆的身体晃了一下,幸好被张伟及时扶住。她指着我,又指着张伟,“你们……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直瞒着我!”

“妈,您先别激动。”张伟急切地说。

“我不激动?我能不激动吗!”婆婆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家啊,就这么散了!我以后怎么去见你爸啊!”

她的哭声,尖锐而绝望,像一把钝刀子,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上割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是小波。他放学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混乱的一幕。哭泣的奶奶,脸色铁青的爸爸,一脸无措的陌生阿姨,还有站在风暴中心,异常平静的我。

“这……这是怎么了?”他背着书包,愣在门口。

没有人回答他。

婆婆看到孙子,哭得更凶了。

“小波啊!我的乖孙!你爸妈不要你了!他们离婚了!”

小波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手里的钥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看着我,又看看张伟,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妈,奶奶说的是真的吗?”他问我,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心疼得像被撕裂了一样。我走过去,想拉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他红着眼睛,冲我们喊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子一样,很好玩?”

“小波,不是的,我们是怕影响你学习……”我试图解释。

“影响我学习?你们现在这样就不影响我学习了吗!”他歇斯底里地吼着,“你们每天假装恩爱,不觉得恶心吗?我早就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

他吼完,把书包往地上一摔,转身跑出了家门。

“小波!”我和张伟同时喊道。

张伟想去追,被婆婆一把拉住。

“别管他!先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只剩下婆婆的哭喊声,和我们沉重而绝望的呼吸声。

那个叫小李的姑娘,早就在混乱中悄悄地离开了。她带来的那个果篮,还孤零零地放在鞋柜上,像一个无声的讽刺。

真相,就这样以一种最惨烈、最不堪的方式,被揭开了。

没有赢家。

我们每一个人,都被炸得遍体鳞伤。

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突然觉得,这个所谓的家,就像一栋危楼,外面看着还光鲜,其实内里早就腐朽了。今天,它终于塌了。

也好。

塌了,总比在里面担惊受怕地住着强。

第六章 没有赢家的战争

小波一夜未归。

我和张伟找遍了他可能去的所有地方,网吧、同学家、学校附近的公园,都没有他的踪影。他的手机也关机了。

婆婆在家里哭得累了,也睡着了。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

凌晨三点,我和张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相对无言。我们都一夜没合眼,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你说,他会去哪儿呢?”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不会有事的。”张伟说,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他这么大了,知道分寸。”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都是我不好。”他突然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懊悔,“如果我早点跟你解释清楚,如果我不多管闲事,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

我摇了摇头。

“不怪你。就算没有小李,我们之间的问题,也迟早会爆发。”我看着他,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张伟,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我们以为瞒着所有人,就能相安无事。我们以为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空壳,就是对他好。其实,我们都错了。”

我们像两个困在茧里的蚕,拼命吐丝,想把自己包裹起来,却最终作茧自缚。

“那个离婚不离家的协议,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说,“它就像一个,每天都在慢慢侵蚀我们,侵蚀这个家,也侵蚀了小波的心。”

张伟把头深深地埋进手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这个在我面前一直扮演着强者角色的男人,终于也撑不住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她说,小波在学校的画室里待了一晚上,是他自己给老师发的短信。

我们疯了一样赶到学校。

画室里,小波正坐在一张画架前,背对着我们。他面前的画板上,画着一栋房子。那栋房子,一半是温暖的橘色,阳光明媚;另一半却是冰冷的蓝色,乌云密布。房子中间,有一道深深的裂痕。

他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

“你们走吧。”他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波,跟我们回家吧。”我走上前,想去碰他的肩膀。

“家?”他冷笑了一声,“我们还有家吗?”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对不起,小波。”张伟的声音哽咽了,“是爸爸妈妈不好。我们不该骗你。”

小波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挂着泪痕。

“你们知不知道,我每天活得有多累?”他看着我们,一字一句地说,“我每天都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我们家很幸福。我不敢考差,因为我怕你们会因为我的成绩吵架。我不敢不听话,因为我怕你们会觉得我是个累赘。我在学校听见同学说他爸妈吵架,我都会害怕一整天。”

“我宁愿你们早点告诉我真相,宁愿你们分开。也比现在这样,守着一个谎言过日子要好。”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深深地扎进我和张伟的心里。

我们一直以为,我们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在为他遮风挡雨。现在才发现,我们才是那场最大的暴风雨。而他,那个我们以为需要被保护的孩子,却一个人,默默地扛下了所有。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那天,我们没有强行把小波带回家。我们让他一个人在学校待着,我们知道,他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

从学校出来,我和张伟走在清晨的街道上。环卫工人在扫地,早餐店冒着热气,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我们的世界,却像是走到了尽头。

“我们……搬出去吧。”我说。

张伟停下脚步,看着我。

“这个房子,卖了。钱我们一人一半。”我继续说,“我带着小波,在学校附近租个小点的房子。你也可以用你的那份钱,重新开始。”

这是我想了很久的决定。这场战争,已经把我们所有人都伤得太深了。我们不能再被捆绑在一起了。

“我不想卖房子。”张伟说,“这是我们……唯一的念想了。”

“念想不能当饭吃。”我说,“张伟,我们都该往前看了。放过彼此,也放过孩子。”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好,都听你的。”

回到家,婆婆已经醒了。她坐在沙发上,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

看到我们回来,她没有再哭闹,只是平静地问:“小波呢?”

“他在学校,挺好的。”

“你们……真的决定了?”

我点了点头。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哀。

“罢了,罢了。”她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了。我明天就回老家。”

我知道,她也累了。

那个周末,我们办完了所有的手续。房子挂在了中介,婆婆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我和张伟,开始打包各自的东西。

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家,被一点点地拆解,打包,装箱。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一段回忆。那张我们一起挑的沙发,那个小波打碎了又被我粘好的花瓶,那张已经泛黄的结婚照……

我把结婚照从墙上取下来,放进了一个箱子的最底层。

我心里想着,这段婚姻,这场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虽然满目疮痍,虽然没有赢家。

但至少,结束了。

第七章 新的门牌号

房子卖得很顺利。

买家是一对即将结婚的年轻情侣,他们看房的时候,女孩指着阳台说:“这里光线真好,以后可以种很多花。”

我看着她脸上洋溢的幸福,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我和张信,也曾站在这里,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只是,生活这道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拿到房款的那天,我和张伟约在银行门口见面。我们把钱分成了两份,没有争执,没有客套,平静得像是在完成一项工作任务。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我。

“先租个房子,陪小波读完高三。”我说,“我已经看好了,就在学校旁边的一个老小区,虽然小点,但清静。”

“钱够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够了。”我摇了摇头,“你也有你的生活。那个小李姑娘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处理完了。车卖了,钱也给她们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联系了。”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那你呢?”我问。

“我打算回车队宿舍住。开我的车,挣我的钱。”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一个人,也挺好。”

我知道,我们都在努力地,向对方展示自己“过得很好”的一面。

“那……保重。”我说。

“你也是。”

我们没有拥抱,没有握手,只是彼此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我用那笔钱,还有我这些年攒下的积蓄,付了新房子的首付。那是一个很小的一居室,只有四十多平米,但我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把我的缝纫机搬了进去,放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上面,暖洋洋的。

小波也搬了过来。他选择了跟我一起生活。

经历了那场风暴,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话不多,但会默默地帮我做很多事。会帮我提很重的菜,会记得倒垃圾,会在我熬夜工作的时候,给我端来一杯热水。

我们很少再提起张伟,也很少提起过去。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新家的平静。

那件民国旗袍的修复工作,也终于完成了。

我把它交还给博物馆的时候,馆长戴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林老师,您的手艺,真是巧夺天工。”他赞不绝口,“这件旗袍,在我们馆里,又能多展出好几十年了。”

听到“林老师”这个称呼,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涌起一股久违的自豪感。

我靠着自己的双手,不仅仅是挣到了钱,还赢得了一份尊重。这份尊重,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有价值的。

我用修复旗袍挣来的那笔不菲的酬金,给小波报了他最想上的美术班。

他很有画画的天赋,只是以前,我总觉得那是“不务正业”,耽误学习。现在我想通了,孩子的人生,不应该被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强行规划。他有权利,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生活,就在这样平静而琐碎的日子里,一天天过去。

偶尔,张伟会来看小波。他会带很多好吃的,然后坐在客厅里,略显局促地跟我们说几句话。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不修边幅,胡子刮得很干净,衣服也总是整整齐齐的。我听说,他在车队里很受器重,已经升了小组长。

我们见面,不再有怨恨,也不再有尴尬。就像两个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聊聊孩子,聊聊近况,然后礼貌地告别。

我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最适合我们的相处方式:做不成夫妻,但可以做合格的父母。

高考那天,我和张伟一起,把小波送进了考场。

看着他背着画板,走进考场的背影,我突然鼻子一酸。

张伟站在我身边,递过来一张纸巾。

“他长大了。”他说。

“是啊。”我点了点头,“我们也该长大了。”

小波最终考上了他理想的美术学院,虽然不在本地,但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送他去学校那天,张伟也来了。我们三个人,像所有送新生入学的家庭一样,帮他铺床,挂蚊帐,整理行李。

临走时,小波给了我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爸,妈,谢谢你们。”他说。

我和张伟站在学校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走吧。”我说。

我们并肩走着,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身后的路上。

“林岚,”他突然开口,“对不起。”

“都过去了。”我笑了笑,“也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看清了生活的真相。谢谢你,让我最终找到了自己。

我们走到一个路口,需要分开了。

“那我走了。”他说。

“嗯。”

他向左,我向右。

我一个人,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的余晖,把整座城市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我回到我的那个小房子,打开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但不再让我感到孤单。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我心里想着,离婚不离家,那条路,就像是在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里打转,消耗着彼此,也伤害着最爱的人。只有勇敢地走出来,砸碎那个虚假的壳,才能看到外面真正的天空。

现在,我终于有了属于我自己的门牌号。

门牌的背后,是一个虽然不大,但却真实、安宁、充满希望的家。

是我自己的家。

来源:云层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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