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声轻微的震动,伴随着一条银行转账短信,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扎进了我轰鸣作响的脑子里。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伴随着一条银行转账短信,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扎进了我轰鸣作响的脑子里。
五千万。
备注是:“感谢三年关照,从此两清。”
我的指节,因为攥得太紧,已经泛起了骇人的惨白。
台上,司仪那打了鸡血般的声音还在回荡,可我的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尖锐的嗡鸣。
我的妻子,苏雨清,此刻正穿着一身洁白到刺眼的婚纱,和一个男人深情相拥。
那个男人,她前几天还笑着告诉我,是她的“表弟”,林煦然。
可哪个表弟,会和表姐在婚礼上拥吻?
哪个表弟,会用那种恨不得把对方揉进骨子里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表姐?
全场的掌声雷动,热烈得像一场荒诞的戏剧。
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个巴掌,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滚烫,火辣。
第一章
五千万到账的提示音,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我耳膜里,盖过了那首喜庆又刺耳的婚礼进行曲。
我像一尊雕塑,僵在台下的角落里。
手机的金属边框,几乎要被我手心的冷汗浸透、捏碎。
台上的苏雨清,真美啊。
美得像一道遥不可及的白月光,却也像一把最锋利的冰刀,将我的心脏剜得鲜血淋漓。
我们结婚三年,我,赵凌峰,是她法律上唯一的丈夫。
而今天,她告诉我,是来给她“表弟”当伴娘的。
可这五千万,这句“从此两清”,像一柄重锤,将我所有的认知砸了个粉碎。
“搞什么啊……”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瞬间被周围的喧嚣吞没。
台上,新郎林煦然的声音,响亮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子弹,精准地射穿我的胸膛。
“我愿意娶苏雨清为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我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紧缩。
不对!
新郎,娶的不是别人吗?!
可周围的宾客,那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却在疯狂地鼓掌,脸上洋溢着理所当然的笑容。
“哇,小然和雨清真的太配了!”一个年轻女孩满眼都是星星。
“可不是嘛,金童玉女,门当户对!听说林家有三家上市公司,雨清这下可真是嫁进顶级豪门了!”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苏雨清什么时候成了新娘?
不是说好了当伴-娘-吗?
我的手指发疯似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翻出了三天前的聊天记录。
她的语音信息,还带着撒娇的尾音:“老公,我表弟结婚,我得去当伴娘呢。你跟他们家都不熟,就别去啦,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哦。”
我当时的回复,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好,你去吧,玩得开心点。”
我那时候,满心想的,都是让她开开心心地去参加亲戚的婚礼。
现在看来,她口中的表弟,就是新郎。
而她,才是这场婚礼唯一的女主角。
我继续往下翻。
一个月前。
“老公,我最近工作好忙,可能要经常加班,回不了家了。”
“辛苦了,老婆,注意身体。”
两个月前。
“老公,我要去外地出差一周,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报平安。”
三个月前。
“老公,我想报个私教的瑜伽课,可以吗?”
“当然支持你,身体健康最重要。”
每一条信息,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所谓的加班、出差、学瑜伽,全都是她精心编织的谎言。
她用这些谎言做掩护,心安理得地和林煦然筹备着这场盛大的婚礼。
而我,这个顶着“丈夫”名分的傻子,被彻彻底底地蒙在鼓里。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司仪高亢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在我头顶炸响。
我眼睁睁地看着,苏-雨-清,我的妻子,微微踮起脚尖,主动地,热烈地,吻上了林煦然。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成了碎片。
三年前,我们领证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吻我的。
她当时眼含热泪,深情款款地对我说:“老公,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
音犹在耳。
可如今,她在万众瞩目之下,用同样的方式,亲吻着另一个男人。
眼泪,不争气地决堤。
一颗,一颗,滚烫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周围全是祝福和欢呼,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像幽灵一样,失魂落魄的我。
我想冲上去。
我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她!
我想大声地告诉所有人,她苏雨清,是我赵凌峰的合法妻子!
可我看到了她眼里的光。
那种我从未见过的,揉碎了星辰大海的光芒。
我知道,她是真的爱林煦然。
而我,不过是她人生旅途中的一块垫脚石。
手机屏幕又亮了,是微信。
还是她。
“赵凌峰,我们离婚吧。”
“我已经联系好了律师,你明天直接去律师事务所签字就行。”
“财产分割,就按我转给你的那笔钱算。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和车,也都归你。”
冷冰冰的文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像是在交代一件与她无关的公事。
我叫赵凌峰,三十二岁,一家小公司的财务总监。
三年前,朋友聚会上,我认识了刚刚大学毕业的苏雨清。
她青春,靓丽,像一束阳光,瞬间照亮了我平淡无奇的世界。
我们很快坠入爱河。
“凌峰,你比我大五岁,工作稳定,爸妈都特别满意你呢!”她依偎在我怀里,声音甜得能掐出水来。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十几桌酒席,来的都是亲朋好友。
新婚之夜,她紧紧拉着我的手,满脸幸福地说:“老公,我们要好好过日子,一辈子不分开。”
我信了。
这三年,我把她当成了公主来宠。
她说想学化妆,我二话不说,给她报了八千块的顶级化妆班。
她说喜欢名牌包,我咬咬牙,刷掉几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下那个让她站在橱窗前挪不动步的LV。
她说想要最新款的手机,我把刚买不久的iPhone14给了她,自己用回了旧手机。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她的真心。
却没想到,换来的,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和一笔冰冷的“分手费”。
五千万。
原来我三年的真心,在她眼里,就只值这个价。
“赵凌峰?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是我的大学同学,王磊。
“磊子。”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也是来参加小然婚礼的?”王磊热情地拍着我的肩膀,“我跟新郎可是铁哥们儿,你呢?”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能说什么?
说我是新娘还没离婚的合法丈夫吗?
“我……路过,进来凑个热闹。”
“那你可来着了!”王磊一脸羡慕地看着台上,“小然这次可是捡到宝了,雨清不仅人长得漂亮,家里还巨有钱!”
“听说她爸在江南有好几家纺织公司,身家几十个亿呢!”
我瞬间愣住了,如遭雷击。
“磊子,你是不是搞错了?她爸妈就是普通退休工人,住在老旧小区里,我见过好几次,穿着都很朴素。”
“不可能!”王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小然亲口跟我说的!雨清家里就是做纺织生意的,在江南那边是龙头企业!”
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如果苏雨清真的是富家千金,那她为什么要对我隐瞒身份?
为什么要伪装成普通家庭的女孩?
为什么要和我这个平平无奇的财务总监结婚?
除非……
除非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一场骗局。
和我结婚,只是她体验生活,或者说是,在她找到真正的“豪门”之前的权宜之计。
现在,她找到了林煦然,找到了她的“门当户对”,所以,我这个包袱,就该被甩掉了。
“磊子,那个林煦然……是做什么的?”我声音沙哑地问。
“自己开了家科技公司,手下几百号人呢。不过跟雨清家比起来,那还是差远了。”王磊咂咂嘴,“所以说,小然这次算是高攀了。”
高攀?
我喃喃自语。
原来,真正高攀的人,是我。
我,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台上,司仪高声宣布:“请新人交换戒指!”
我眼睁睁地看着,苏雨清缓缓抬起手,将她无名指上那枚我用半年积蓄买来的婚戒,轻轻转动,然后毫不犹豫地摘了下来。
没有丝毫的留恋。
就像是在摘掉一件廉价的装饰品。
下一秒,她随手一抛。
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哐当”一声,精准地掉进了舞台边上的香槟塔里。
紧接着,林煦然满脸宠溺地,从丝绒盒子里,取出了一枚硕大的“鸽子蛋”。
那钻石,在宴会厅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让我眼睛生疼的光芒。
苏雨清伸出手,脸上绽放出我从未见过的,幸福到极致的笑容。
我自嘲地笑了。
这三年来,她几乎从不戴我送的婚戒。
每次出门,她总说怕弄丢,要放在家里。
现在我才明白,她只是怕这枚戒指,耽误了她去钓别的金龟婿。
我掏出手机,点开相册。
里面全都是我们的合影。
可我惊恐地发现,每一张照片里,她的左手,都刻意地,用各种姿势,遮住了无名指的位置。
这个女人的心机,深得让我不寒而栗。
“下面,有请新人的父母上台致辞!”
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抬起头,看见两对衣着华贵的夫妇走上舞台。
其中一对,我再熟悉不过。
苏雨清的父母。
可今天的他们,和我记忆中那对朴实的退休工人,判若两人。
她的父亲,一身笔挺的阿玛尼定制西装,手腕上那块金灿灿的劳力士,闪得我眼睛疼。
她的母亲,一袭高开衩的刺绣旗袍,颈间那串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们哪里还有半点朴素的样子?
分明就是养尊处优的豪门贵胄。
他们在台上,笑得比谁都开心,仿佛我这个还存在着法律关系的女婿,只是空气。
“各位亲朋好友,”苏父拿起话筒,声如洪钟,“今天是我女儿雨清的大喜之子,我和她妈妈,对煦然这个女婿,是十二分的满意!希望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们的女儿,还有一个合法的丈夫,就坐在这台下,你们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
台下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还是苏雨清。
“赵凌峰,明天上午九点,星辰律师事务所,地址我发给你。带好身份证和结婚证。”
结婚证。
那本红色的小册子,此刻应该还静静地躺在我们卧室的抽屉里。
上面的我们,笑得那么灿烂。
我记得领证那天,她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她说:“老公,我好幸福,我们终于是一家人了。”
那些眼泪,到底是真是假?
或许从那一刻起,她就在算计着,如何将我一脚踢开了。
婚礼进入了尾声,新人开始敬酒。
我坐在最偏僻的角落,本以为可以像个隐形人一样,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
可苏雨清,还是端着酒杯,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
“感谢各位的光临。”
那声音,甜美得和我这三年来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神里,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我们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近了。
她走得更近了。
近到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脸上精致的妆容,闻到她身上那股我曾无比熟悉的香水味。
只是这味道里,似乎掺杂了一丝陌生的凛冽。
她似乎也认出了我,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慌,像一只受惊的林间小鹿。
但仅仅是一瞬间。
下一秒,她便恢复了那副高贵而疏离的模样。
她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甚至微微向我颔首,用一种对待普通宾客的语气,轻声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您贵姓?”
呵。
好一出精湛的演技。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
我缓缓站起身,从她手中接过那杯敬酒,声音低沉而沙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叫,赵,凌,峰。”
听到这个名字,她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她很快稳住心神,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rayed的僵硬。
“赵先生,感谢您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不客气。”
我仰起头,将杯中那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酒液灼烧着我的喉咙,也灼烧着我的心。
我强忍着那股滔天的恨意和委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她的嘴唇,被她自己咬得发白,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去。
那窈窕的背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赵先生”。
这一声“赵先生”,将我们三年的夫妻情分,斩得干干净净。
宴会散场,宾客们陆续离开。
我也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让我心碎的地方。
“凌峰?”
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我。
是苏雨清的大学室友,李萌。
她一脸错愕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像铜铃。
“萌萌。”我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李萌快步走到我面前,脸上写满了大大的问号:“你怎么会在这里?雨清不是说……你们……”
她话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她跟你说什么了?”我轻声问。
李萌欲言又止,犹豫了半晌,才小声说:“她……她说你们已经离婚了,和平分手。”
“离婚?和平分手?”我苦笑起来,“是啊,快了,明天就去办手续。”
李萌捂住了嘴,满眼的难以置信:“什么?那今天的婚礼……”
我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陈述着一个荒诞的事实:
“今天这场婚礼的新娘,是我老婆。哦,不对,马上就是我前妻了。”
李萌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天啊!苏雨清她怎么可以这样!她疯了吗!”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萌萌,这事你别往外说。既然她想要新的开始,我成全她。”
“凌峰,你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李萌的眼圈红了。
“可能是我不够好吧。”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先走了。”
走出酒店大门,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没有打伞,就这样,像个游魂一样,漫无目的地走在深夜的街头。
三年。
我曾以为,我们会有一辈子。
我曾以为,那些蜜语甜言,都是出自真心。
现在我才明白,我不过是她鱼塘里的一条鱼,是她通往豪门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她本就是翱翔于九天的凤凰,而我,只是一只匍匐于地的蝼蚁。
我们的结合,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回到家,推开门。
空旷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化妆台上,是她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
衣柜里,挂满了她各式各样的漂亮裙子。
阳台上,还有她精心养护的花草。
每一样东西,都像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心上。
我走进卧室,拉开抽屉。
那本红色的结婚证,静静地躺在角落里。
我拿出来,翻开。
照片上的她,笑靥如花,那笑容,此刻看来,却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喃喃自语,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崩溃。
我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本象征着我们婚姻的册子,撕了个粉碎。
纸屑纷飞,像一场迟来的葬礼,埋葬了我们可笑的三年。
“叮咚——”
手机又响了。
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我那笔五千万的“分手费”,已经可以动用了。
第二章
手机屏幕上那串长长的零,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
五千万。
账户余额:50,000,000。
她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财产分割按转账金额执行。”
呵,在她心里,我三年的青春和真心,就值这个价。
而且,她还觉得这是一种恩赐。
我将手机狠狠地摔在沙发上,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明天,去律师事务所签了字,我们就真的,一刀两断了。
她将光明正大地成为林太太,享受着她的豪门生活。
而我,需要用多久,才能忘掉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苏雨清,你赢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
我准时出现在星辰律师事务所的门口。
天阴沉沉的,像是憋了一场大雨。
我手里攥着身份证,至于那本结婚证,它的碎片,应该还散落在我家卧室的地板上。不过,我留了照片,算是对那段婚姻最后的凭证。
事务所里装修得富丽堂皇。
前台小姐姐笑容甜美地将我引到一间会议室。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朝我伸出手。
“赵先生,您好。我是王律师,受苏小姐的委托,处理你们的离婚事宜。”
我与他握了握手,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轻蔑。
“苏小姐呢?”我开门见山。
“苏小姐今天有要事在身,无法亲自到场。不过相关文件,她已经全部签署完毕了。”
王律师说着,将一沓厚厚的文件推到我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您过目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了。”
我拿起协议,逐条看了下去。
财产分割写得清清楚楚:婚房归我,车归我,另,苏雨清一次性补偿我五千万。
双方再无其他财产纠纷。
写得还挺“慷慨”。
这套房子和车子,加起来也就五百万出头。她用五千万,就想买断我三年的婚姻,还觉得自己仁至义尽。
“王律师,我能问个问题吗?”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您说。”
“苏雨清小姐个人名下,大概有多少资产?”
王律师愣了一下,随即推了推眼镜,公式化地回答:“抱歉,赵先生,这属于我当事人的隐私,我无权奉告。”
“那她家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赵先生,”王律师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这些问题,似乎与你们的离婚协议无关。”
我懂了。
他们就是怕我知道苏雨清的真实家底,怕我反悔,怕我狮子大开口,要求重新分割财产。
“好,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苏雨清,是什么时候,委托你处理离婚事宜的?”
王律师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低头翻了翻卷宗,镜片后的眼睛扫过纸页,然后抬起头,轻描淡写地说:
“半年前。”
半年前。
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半年前,她刚开始说要去上瑜伽课。
那时候,她就已经在为离婚做准备了。
而我这个傻子,还在每天下班后,乐呵呵地赶回家给她做饭,关心她练瑜伽会不会太累。
“赵先生,如果没别的问题,可以签字了吗?”王律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下午还有个庭要开。”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笔。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我这段失败的婚姻,奏响最后的哀乐。
签完字,我站起身,一秒钟都不想再多待。
“赵先生!”王律师忽然叫住我。
“什么事?”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苏小姐让我转告您,感谢您这三年的照顾,希望您以后,能找到真正爱您的那个人。”
我冷笑一声,连头都懒得回。
“这话,你告诉她,我知道了就行。”
走出写字楼,刺眼的阳光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深吸一口气,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手机响起,是妈妈打来的。
我一接通,她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凌峰!你可算接电话了!刚才雨清她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们要离婚!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沉默了几秒钟。
“妈,我们已经离了。”
“为什么啊!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雨清不是还给我买了燕窝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
“妈,她……外面有人了。”
电话那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妈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心疼:“凌峰,你先回家一趟,我们当面说。”
我开着车,回到了父母住的小县城。
一进门,妈妈的眼睛就红了。
“凌峰,到底怎么回事啊!雨清那孩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我把婚礼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
妈妈听得浑身发抖,气得直拍大腿:“这个苏雨清!我真是看走眼了!我们家真是瞎了眼!”
爸爸坐在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脸色凝重得可怕。
许久,他才摁灭烟头,沉声问我:“凌峰,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离婚,重新开始。”我的语气很平静。
“那财产呢?”爸爸追问。
我把那份离婚协议递给了他们。
爸爸戴上老花镜,逐字逐句地看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凌峰,这协议有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她家真像你说得那么有钱,那她对你隐瞒身份,就构成了婚姻欺诈!你可以要求重新分割财产!”
我摇了摇头,“爸,算了。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了。”
“可是……”
“爸,五千万,够了。我一个人,这辈子都花不完。”
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
妈妈在一旁抹着眼泪,“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催着你结婚……”
“妈,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看清人。”
在家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我开车返回市区。
刚进城,王律师的秘书就打来了电话。
“赵先生,离婚手续已经全部办妥,您明天可以过来领取离婚证了。”
“好的。”
“哦,对了,赵先生,”秘书补充道,“苏小姐让我问您,您名下那套婚房,还打算继续住吗?如果不住的话,她想按市场价买回去。”
那套房子,是我们结婚时,我倾尽所有,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才凑够首付买下的。
现在,市价大概在五百万左右。
她想买回去?
“多少钱?”我问。
“五百万。”
“不卖。”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赵先生,五百万已经是很公道的市场价了。”
“我说不卖,就不卖。”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凭什么?
这套房子,承载了我三年的喜怒哀乐,现在,它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你想住豪宅,就去住你的豪宅。这个我们曾经的家,我不会让给你。
第二天,我拿到了那本红色的离婚证。
从今天起,我赵凌峰,就是一个三十二岁的,离异单身汉了。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不知不觉,竟然开到了我们以前最常去的那家餐厅。
那里的糖醋排骨,是苏雨清的最爱。
我停好车,走了进去。
“先生,一位吗?”
“一位。”
我点了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一份青椒土豆丝。
菜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吃在嘴里,却满是苦涩。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吃饭。
那时候,她还是个刚毕业的实习生。
我让她点菜,她看着菜单,小心翼翼地,只挑最便宜的点。
我对她说,没关系,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藏着星星。
她说:“那我要一份糖醋排骨!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那时候的她,笑得那么天真,那么纯粹。
现在想来,或许从那一刻起,她就在演戏了。
演一个家境普通,单纯善良,很容易满足的小姑娘。
她的演技,真是太好了。
好到,我这个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丈夫,都未曾看出一丝破绽。
正想着,手机响了。
来源:萌宠Sw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