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手机就那样被贺文山随手扔在沙发上,屏幕还亮着发出幽幽的白光,映得他半边脸庞晦暗不明。
01
手机就那样被贺文山随手扔在沙发上,屏幕还亮着发出幽幽的白光,映得他半边脸庞晦暗不明。
我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睡衣里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可再凉也凉不过此刻贺文山投向我的眼神。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文山,怎么了?”我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状若无事地走过去,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疯狂地冲撞着我的胸腔。
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手机屏幕,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那是我和蒋思齐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句是蒋思齐半小时前发来的:“宝贝,睡了没?今天又梦到你了。”
下面紧跟着一句我的回复:“快了,你也是,晚安,么么。”
那个鲜红的“么么”表情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我的眼睛里。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血都冲了上来,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和贺文山结婚三年,从大学同学到步入婚姻殿堂,我们一直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他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对我更是体贴入微几乎是有求必应。
而蒋思齐是我认识了十几年的男闺蜜,从穿开裆裤起就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关系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喝同一瓶水。
我们之间早就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更像是亲人,一种凌驾于爱情和友情之上的第四类情感。
至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亲昵的称呼、暧昧的玩笑,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习以为常的互动方式,就像左手摸右手毫无波澜。
可我忘了贺文山不是我,他是个男人,一个占有欲和自尊心都极强的男人。
“那个……文山,你听我解释,”我的声音有些发抖,连我自己都听出了里面的心虚,“我和思齐……我们一直都这样说话的,闹着玩的,你别当真。”
贺文山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我。
他的眼珠很黑像两颗冰冷的黑曜石,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了进去,然后被那片深不见底的墨色吞噬。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每一寸皮肤都暴露在冷空气中无所遁形。
我慌乱地移开视线伸手想去拿手机,却被他快一步按住了。
他的手掌很宽大也很温暖,此刻却像一块烙铁烫得我猛地缩回了手。
“我们只是朋友。”我急切地辩解,声音提高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增加可信度,“真的,比朋友还亲,我们是家人,是闺蜜,你懂吗?”
这句话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闺蜜?
哪个男闺蜜会叫朋友“宝贝”?
哪个男闺蜜会在深夜发来“又梦到你”这种引人遐想的信息?
贺文山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松开手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也照亮了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一种比愤怒更伤人的嘲讽。
他往上翻着,一页又一页。
那些我和蒋思齐的聊天记录像一幕幕荒诞的戏剧,在我眼前飞速闪过。
“亲爱的,今天穿的这件裙子真好看,可惜不是我给你买的。”
“傻瓜,工作别太累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想你了,什么时候出来吃饭?老地方。”
“我昨天跟贺文山吵架了,心情不好。”
“别理他,他哪有我懂你,出来,哥带你兜风。”
……
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插在我和贺文山之间,把我们三年的感情割得支离破碎。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客厅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停了下来关掉了屏幕。
整个客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我等着他爆发,等着他咆哮,等着他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甚至等着他给我一巴掌。
可他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站起身,一米八五的身高在我面前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为一个世纪都过去了。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了书房,“咔哒”一声反锁了门。
那一声清脆的落锁声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也彻底锁死了我所有的解释和希望。
02
那一晚我彻夜无眠。
书房的门缝里透不出一丝光也听不到一点声音,仿佛那扇门隔开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夜从天黑到天亮,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反复回想着贺文山最后的那个眼神。
那眼神里有失望、有嘲讽、有冷漠,唯独没有了我熟悉的爱和温柔。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和蒋思齐之间是清白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些亲密的举动和称呼都只是习惯,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
可这些话在那些露骨的聊天记录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对蒋思齐真的只是单纯的“闺蜜情”吗?
第二天早上贺文山从书房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体面,仿佛昨晚那个沉默得令人窒息的男人只是我的一场噩梦。
他径直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我跟了进去小心翼翼地开口:“文山,我们谈谈好吗?”
他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仰起头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没什么好谈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了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我跟思齐真的没什么,我可以跟他当面对质,我可以让他跟你解释。”
贺文山轻轻挣开了我的手,力道不大却让我觉得无比疏离。
“舒窈,”他终于正眼看我,叫着我的名字,语气却像在谈论一个陌生人,“你觉得现在解释还有意义吗?”
“有!当然有!”我几乎是喊了出来,“我不能让你误会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多年的感情?”他打断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所以多年的感情就是让你在深夜跟别的男人互称‘宝贝’,说‘想你’,还发‘么么’?”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字字诛心。
我无力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砰”的一声防盗门被关上,也隔绝了我所有的声音。
我瘫坐在冰冷的的地板上眼泪终于决堤。
我拿起手机下意识地就想打给蒋思齐,想跟他哭诉想让他帮我出出主意。
可当我的手指触碰到那个熟悉的头像时我却犹豫了。
我点开我们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那些曾经让我觉得温暖又有趣的话,此刻却变得无比刺眼。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们的对话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他会分享他生活中的所有细节,大到工作上的决策小到今天午饭吃了什么。
他会在我跟贺文山闹别扭时第一时间出现,带我吃饭看电影陪我散心。
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我的生理期、我爱吃的零食、我喜欢的电影明星。
甚至比贺文山更了解我。
而我也习惯了向他倾诉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包括我和贺文山的夫妻私事。
我一直以为这是闺蜜间的坦诚,现在看来更像是一种情感上的背叛。
我关掉手机把自己扔进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企图隔绝这个让我窒息的世界。
可贺文山那双冰冷的眼睛和蒋思齐那些暧昧的话语,却像两个魔鬼在我脑子里轮番上演,折磨着我拉扯着我。
一整天贺文山都没有回来,没有电话没有信息。
直到晚上十点多我才收到他的一条微信,言简意赅。
“公司临时有事,要去外地出差几天,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看着那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以前每次他出差都会提前好几天告诉我,帮我把冰箱塞满,把家里的水电煤气都检查一遍,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一个人在家照顾不好自己。
而现在只剩下这句冷冰冰的、程式化的交代。
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
而且可能再也拼不回来了。
03
贺文山走了,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偌大的房子瞬间变得空空荡荡,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冷意。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心里却是一片荒芜。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蒋思齐打来的。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里五味杂陈,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窈窈,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蒋思齐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是不是又在想我了?”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笑着回怼他一句“少臭美了”。
可现在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思齐,出事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头的蒋思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别急。”
我深吸一口气,把贺文山看到我们聊天记录以及他离家出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说完我紧张地握着手机等待着他的反应。
我希望他能跟我一起痛骂贺文山小题大做,希望他能坚定地告诉我我们之间是纯洁的,是贺文山思想龌龊。
然而电话那头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思齐?你在听吗?”我不安地问。
“我在。”蒋思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窈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让你为难了。”
他的道歉让我心里更加难受。
“不关你的事,”我吸了吸鼻子,“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是他想多了。”
“不,怪我。”蒋思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责,“我早就该想到的,贺文山那种男人表面上看着大度,其实骨子里传统又霸道,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有我这样的男闺蜜。”
他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是啊贺文山就是这样的人,他爱我但也想完全占有我,包括我的思想我的社交。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六神无主地问。
“别怕,”蒋思齐的声音温柔得像一汪春水,瞬间抚平了我内心的焦躁,“他走了也好,你们都冷静一下,等他气消了我再跟他好好解释,大不了我当着他的面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你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了。”
“他会信吗?”
“会的,”蒋思齐的语气很肯定,“他那么爱你,怎么舍得真的跟你生气。窈窈,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挂了电话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蒋思齐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我在这个冰冷的夜晚找到了一丝慰藉。
接下来的几天我试着给贺文山打电话发微信,但他要么不接要么不回。
我像是被他遗弃在了世界的角落孤立无援。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蒋思齐约我出去吃饭。
我本来没什么心情,但实在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个充满回忆又空无一人的家里,便答应了。
我们约在了一家我们常去的西餐厅,环境清幽灯光暧昧。
蒋思齐点了我最爱吃的牛排和红酒,像往常一样给我讲着公司里的趣事逗我开心。
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和眉眼间熟悉的温柔,我恍惚间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窈窈,别想那么多了,”蒋思-齐给我倒了一杯红酒举起杯子,“来,陪我喝一杯,就当是给你赔罪了。”
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我的食道也麻痹着我的神经。
几杯酒下肚我的话也多了起来,把这些天的委屈和不安一股脑地向他倾诉。
蒋思齐一直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给我添酒点头附和。
“他就是不信任我,”我喝得有些多了眼睛泛红,“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抵不过几句玩笑话。”
“不是他不信任你,”蒋思齐忽然伸手覆在我的手背上,他的手心很热烫得我心里一颤,“是他不够爱你,或者说他不懂得怎么爱你。”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是会包容你的一切的,包括你的过去、你的朋友、你的小脾气。”蒋思齐的目光很深邃像是要把我吸进去,“而他只想着把你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把你禁锢在他的世界里,这不是爱是占有。”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
我想起贺文山不让我穿吊带裙,不让我跟男同事单独吃饭,不让我去酒吧……
以前我以为那是他在乎我的表现,现在想来那或许真的是一种占有欲。
“窈窈,你值得更好的。”蒋思齐握着我的手紧了紧,语气无比认真。
餐厅里悠扬的音乐、暧昧的灯光、醇香的红酒和他深情的眼神交织在一起,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男人。
那个跟我一起掏鸟窝、一起逃课、一起挨骂的蒋思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又充满魅力的男人。
一个比贺文山更懂我的男人。
04
和蒋思齐吃完饭回来已经是深夜了。
酒精的作用下我头重脚轻,一进门就踢掉了高跟鞋把自己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房子里依旧是漆黑一片,贺文山还是没有回来。
我拿出手机想看看他有没有给我发信息,哪怕只有一个标点符号也好。
可惜什么都没有。
微信界面还停留在他那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上。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来,我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今晚蒋思齐说的话。
“他不懂得怎么爱你。”
“你值得更好的。”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我烦躁地坐起身想喝口水,却发现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个我没见过的快递盒子。
盒子不大方方正正的,上面没有寄件人信息。
我有些好奇,拿过美工刀划开胶带,里面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打开盒子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是香奈儿五号,我最喜欢的味道。
礼品盒里静静地躺着一瓶香水、一张卡片还有一个……录音笔?
我疑惑地拿起卡片,上面是贺文山龙飞凤舞的字迹。
“老婆,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快乐,抱歉不能陪你,但礼物不能少。”
我愣住了。
结婚纪念日?
我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日历,今天竟然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得一干二净。
而且我今天还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喝酒,甚至……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和负罪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拿起那瓶香水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原来他没有生气,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他还在乎我。
他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还记着我们的纪念日,还给我准备了礼物。
我迫不及待地想给他打电话,想告诉他我收到礼物了,我想跟他道歉,我想跟他说我想他了。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黑色的录音笔上。
这个礼物有些奇怪。
送香水我能理解,送录音笔是什么意思?
鬼使神差地我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一阵短暂的电流声后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贺文山。
是蒋思齐。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贺文山已经上钩了,现在就等舒窈这边了。”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录音笔里是蒋思齐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某个餐厅里。
“蒋总,您这招‘温水煮青蛙’可真是高啊,”陌生男人奉承地笑着,“先是以男闺蜜的身份潜伏在舒窈身边博取她的信任,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地在她和贺文山的感情里制造裂痕,最后再来个致命一击让贺文山彻底出局。”
“对付贺文山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就得用这种办法。”蒋思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他以为他娶了个单纯的小白兔,却不知道这只兔子早就被我喂熟了。”
“那舒窈那边……她对您就没点别的想法?”
“呵呵,女人嘛都是感性的动物,”蒋思齐轻笑一声,“只要你对她足够好足够懂她,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她依靠,她迟早会是你的。更何况我跟她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这是贺文山拿什么都比不了的。”
“那贺文山的公司……”
“等我搞定了舒窈让她跟贺文山离婚,以贺文山对她的亏欠肯定会分给她一大笔财产,到时候他公司资金链一断还不是任我拿捏?”
……
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清了。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最好的朋友、我最信任的男闺蜜,我把他当成亲人,他却处心积虑地想要毁掉我的家庭、我的婚姻、我的一切。
那些温柔的安慰、那些深情的告白、那些为我着想的话语,原来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而我就是那个愚蠢的猎物,一步步地心甘情愿地走进了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我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拨通了贺文山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喂。”贺文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文山……”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泣不成声,除了“对不起”再说不出任何话。
电话那头的贺文山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傻瓜,”他的声音是我久违的温柔,“哭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出差几天就回去了。”
“不是的,文山,不是的……”我拼命地摇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快回来……”
“舒窈,”贺文山打断我,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听着,不管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慌不要怕,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我……我……”
“相信我。”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贺文山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蒋思齐的阴谋,知道我的愚蠢,知道所有的一切。
他没有质问没有争吵,只是默默地为我布下了一张保护网。
而那句冷冰冰的“出差”也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去为我解决麻烦了。
05
挂了电话我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抱着那支录音笔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夜未眠。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蒋思齐和那个陌生男人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将我凌迟。
我不敢相信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阳光少年,那个在我受委屈时永远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的骑士,竟然有着如此丑陋和恶毒的一面。
十几年的情谊在他的精心算计下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我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还傻乎乎地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向他倾诉着对丈夫的不满。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天亮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温柔的女人。
“是舒窈女士吗?我是贺文山先生委托的律师,我姓王。”
我的心猛地一紧。
律师?
贺文山要跟我离婚?
“舒女士,您别紧张,”王律师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语气温和地说,“贺先生没有要跟您离婚的意思,他只是委托我处理一些关于蒋思齐先生的事情。”
“蒋思齐?”
“是的,”王律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查到,蒋思齐先生的公司在过去的一年里通过不正当手段窃取了贺先生公司多项商业机密,并且他还涉嫌商业诈骗和合同欺诈,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准备对他提起诉讼。”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另外,”王律师继续说,“我们还发现蒋思齐先生在您和贺先生结婚后,多次利用您的信任套取您家里的财产信息,并且试图转移您名下的部分婚前财产。”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舒女士,我知道您可能一时无法接受,”王律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同情,“但是这些都是事实。贺先生为了保护您一直没有告诉您,就是怕您受到伤害。他这次去外地也是为了收集最后的证据。”
“那……那支录音笔……”
“是贺先生委托私家侦探在蒋思齐和他的同伙吃饭时录下的。”
原来如此。
原来在我为他和蒋思齐的“友情”纠结痛苦的时候,贺文山早已洞悉了一切。
他没有像我一样被情绪冲昏头脑,而是冷静地、理智地、一步步地收集证据,保护我保护我们的家。
而我还愚蠢地以为他小气,以为他不懂我。
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爱。
爱不是甜言蜜语不是时刻陪伴,而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披荆斩棘。
“王律师,我明白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的自己,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拿出手机翻出蒋思齐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窈窈,这么早找我,是不是想我了?”蒋思齐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柔那么充满磁性。
可现在听来只让我觉得恶心。
“蒋思齐,”我一字一顿地叫着他的名字,“我们见一面吧。”
06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的包间里。
蒋思齐来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束我最喜欢的白玫瑰。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他把花递给我笑着说:“送给你的,祝你今天有个好心情。”
如果是在昨天我或许还会为他的体贴和浪漫而感动。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我没有接那束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了,窈窈?”蒋思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谁又惹我们家小公主生气了?”
“别叫我窈窈,”我打断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我嫌脏。”
蒋思齐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收回那束花随手扔在旁边的空位上,然后在我对面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看来你都知道了。”他的语气不再是伪装的温柔,而是一种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是啊,我都知道了。”我从包里拿出那支录音笔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蒋总,你的‘温水煮青蛙’玩得可真好啊。”
看到录音笔的那一刻蒋思齐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甚至还笑了起来。
“贺文山给你的?”他拿起那支录音笔放在手里把玩着,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不是个简单角色。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他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目光里充满了挑衅。
“舒窈,你别忘了你也是帮凶。你跟我在微信上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哪一件贺文山能原谅你?你以为他现在不动你就是真的原谅你了?别天真了,他只是在利用你,等他扳倒了我下一个就轮到你。”
他的话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他?
如果不是我愚蠢不是我给了他可乘之机,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蒋思齐见我动摇了继续蛊惑道,“他爱的只是那个对他百依百顺,把他当成全世界的舒窈。而我不同,我爱的是真实的你,是那个会哭会笑、会发脾气、有小缺点的你。”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想要抱我。
“窈窈,离开他,跟我在一起。”他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我会给你他给不了的一切,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我熟悉了十几年的脸,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我猛地站起身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整个包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蒋思齐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蒋思齐,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当成朋友当成亲人。”
“你……”
“你说的没错,我是愚蠢我是有错,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和我的家人。”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然后把音量调到最大。
“……等我搞定了舒窈让她跟贺文山离婚,以贺文山对她的亏欠肯定会分给她一大笔财产,到时候他公司资金链一断还不是任我拿捏?”
蒋思齐那得意洋洋的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什么时候……”
“你以为只有你会玩阴的吗?”我冷笑一声,“这支录音笔是我带来的。在你进来之前我就已经打开了。”
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无尽的悲哀。
“蒋思齐,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我拿起包转身就走,没有再看他一眼。
“舒窈,你站住!”蒋思齐在我身后咆哮,“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摆脱我吗?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我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径直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遮住眼睛,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了。
07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蒋思齐被立案调查,公司被封财产被冻结。
他像一条疯狗到处咬人,把我跟他的聊天记录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企图把我拖下水毁掉我的名声。
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
我成了别人口中那个“不守妇道、勾引闺蜜、害丈夫公司破产”的荡妇。
我不敢出门不敢看手机,把自己关在家里像一只惊弓之鳥。
就在我快要被这些恶毒的言语压垮的时候贺文山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瘦了一圈也黑了不少,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有神。
他一进门就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我回来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抱着他精瘦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这些天的委屈、恐惧、不安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决堤的泪水。
贺文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等我哭够了他才捧起我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擦去我的眼泪。
“都过去了。”他说。
“对不起,文山,”我看着他哽咽着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嘘,”他用手指抵住我的嘴唇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我看着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和眼底那片浓重的青黑,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知道为了解决这件事他一定付出了很多,也承受了很多。
“外面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贺文山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清者自清,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了,只要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是清白的就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
他跟我讲了他是如何发现蒋思齐的异常,如何不动声色地收集证据,如何一步步地设局让蒋思齐自投罗网。
原来早在一年前他就发现公司有项目泄露,查来查去线索都指向了蒋思齐。
但他没有证据又怕我无法接受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我。
直到他看到我和蒋思齐的聊天记录,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是不生气不是不嫉妒,只是比起这些情绪他更害怕失去我。
所以他选择了最冷静也最冒险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那你就不怕我真的跟他……”我说不下去了。
“怕,”贺文山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怕得要死。我怕我一不留神你就被他骗走了。所以,我只能赌,赌你对我的感情赌你最后会看清他的真面目。”
“你赢了。”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
“不,”他摇了摇头把我搂进怀里,“是我们赢了。”
窗外的夜色浓郁如墨。
但我的心里却从未有过的明亮和安宁。
我知道这场风暴还没有完全过去。
但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08
蒋思齐最终因为多项罪名被判了十年。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阳台上给贺文山新买的绿植浇水。
听到新闻里那个熟悉的名字我浇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那个曾经占据了我十几年生命的人,如今已经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生活渐渐回归了平静。
那些曾经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平息了下去。
我和贺文山谁都没有再提起那段不堪的往事,仿佛那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该忘了。
可我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即便用再好的胶水也无法做到严丝合缝,总会留下一些丑陋的疤痕。
我们之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无条件地信任和宠溺。
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撒娇和任性。
我们变得客气变得小心翼翼,像两个初识的舞伴,每一步都踩得精准又疏离。
他会记得给我买我喜欢吃的蛋糕,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亲手喂我吃第一口。
我会帮他熨烫好第二天要穿的衬衫,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他出门前帮他整理领带。
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各自占据着床的一边,中间的距离像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知道他在努力我也在努力。
我们在努力地把那些破碎的瓷片一片片地捡起来,试图拼凑出原来的模样。
可是太难了。
那道裂痕就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时刻提醒着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的婚姻是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直到有一天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打开门发现客厅的灯亮着,贺文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迟迟没有翻页。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我愣了一下。
“回来了?”
“嗯,”我换了鞋走过去,“怎么还没睡?”
“等你。”他言简意赅。
我的心莫名地一颤。
“等我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从我手里接过包,然后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他的怀抱依旧是那么温暖那么有安全感。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抱着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舒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紧紧地、紧紧地回抱住他。
窗外月光如水,温柔地洒进客厅,将我们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难。
那道裂痕或许永远都不会消失。
但至少我们都还在,我们还愿意牵着彼此的手一起走下去。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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