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4年11月中旬,经“过五关斩六将”的严格筛选,终于圆了我的从军梦,穿上了不戴帽徽领章的草绿色军装,当时数辆“大解放”拉着全镇99名及其他各地聚集的新兵,出泰安过莱芜经沂源,一路奔波来到当时陆军六十七军二零一师驻防所在地昌潍地区胶县(现青岛市胶州区)。
文/山姆范(山东)
1974年11月中旬,经“过五关斩六将”的严格筛选,终于圆了我的从军梦,穿上了不戴帽徽领章的草绿色军装,当时数辆“大解放”拉着全镇99名及其他各地聚集的新兵,出泰安过莱芜经沂源,一路奔波来到当时陆军六十七军二零一师驻防所在地昌潍地区胶县(现青岛市胶州区)。
由于当时师直有两个新兵训练基地。一个是师直新兵连,人数大约有二百多。兵的来源除了泰安兵源外,还有江苏、山东生产建设兵团部分兵员。另一个就是师直独立通信营自己训练的新兵连。
鬼使神差幂幂之中我侥幸被分到师直独立通信营自训“新兵连”,接受了为期一百多天的新兵训练。
这个新训连兵源来自两个方向,除了十几个来自山东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四团(如谭连庆、温文军、付若汝、张慎尧等)外,其他清一色都是来自山东泰安地区泰安县(现泰安市岱岳区)满庄公社(现满庄镇)周围几个村子。
比如公社驻地的郭明海、李允海、李广峰、李广宪;南北迎村的王光德、杨富武、杨全义、杨德元、杨圣会、葛宝铜、葛玉喜;泉河的于连海;河北村的王建高、罗文武;黄泥沟村的王继龙(回族);中淳于村的左殿文、岳成运;灌庄村的范继河、段光社、李庆福、孙仁水等等。
我们经过了严格且苛刻的训练,直到四月才结束分配。
分兵下老连队时我又一次侥幸被分到师直通信营电话连,下连后分到后来看起来是稍有文化底蕴的五班搞线路测量。
班长是山东诸城七一年兵魏山明(前边发表过的文章里提到过他,人很好本来是要提干的。但是由于血压高,一众弟兄使出浑身解数帮着他降血压也没管用,从而与“军官”失之交臂,留下终生遗憾)。副班长是七三年山东汶上兵房瑞斌(长得白白净净像个书生。他似乎有点小文才)。
班里成员有徐正贵(七一年诸城兵)、王修祥、一个李神马“厚”(七三年汶上兵名字忘记了。)、张丁文(七四年春季山东德州兵)、张慎尧(三师十四团)和我(七四年底入伍当时称七五年兵)。
下连不到两个月就接到给总参通信兵部(那时是独立兵种兵团级)给胶东半岛总参某监听基地架设架空明线任务。
一声令下,全连除留守人员看家外,其他人员“一锅端”全员全装备整建制拉到青岛市崂山县(现青岛市崂山区)驻地,开始进行国防施工架空明线。
至于住宿,开始是借住在惜福镇夏庄老乡家,随着施工的不断延伸,后又移防到崂山县李庄中学。就是在这儿发生惊险一刻,转瞬间差点失去我一亲密战友李允海生命事件。事情大约发生在1975年夏最炎热的季节。
由于施工任务重时间紧,因此干起活来没黑没白加班加点。
我所在的测量班由于工序需要,必须要走在整个施工工序流程的最前站。目测、实测、定位、定点、画图、描图等等不但缺一不可,而且必须要根据地形地貌山坡走势,布局严谨、数距合理、整体美观、安全实用。
日常工作中,我的任务有时主要是配合巍山明班长搞测量。线路上他挂着望远镜目测定点,我扛着测量杆子根据他的指挥爬山涉水找点,有时还要配合副班长房瑞斌画图描图,那可是个技术活。必须心细如发,稍有差池便“离题万里”。
现在想来那时的测量班,相似于野战部队的“侦查兵”,只有最前沿的目标确立无疑,才能使后续部队紧紧跟上节奏,完成各项艰巨任务。
工作是繁重繁杂非常艰苦的,举一个例子就说明“电话兵有多苦”,内行们都晓得架空明线由于是军用。大部分都不会像明码电话线那样顺大路走开阔地带。
它的走向一般是架在隐蔽山坳或者漫山坡不容易被飞机侦查到的不起眼处。因此施工难度工作强度特别大。一般人空手爬山都要气喘吁吁。何况架线兵身背工具袋还要扛着臭油杆子爬山。
夏天施工酷热难耐蚊虫叮咬。中间还要肩扛人抬沥青杆子,由于沥青被太阳烤化后有毒气散出烤脸,加之天上火辣辣太阳炙烤,脸的半部就层层脱皮,因此施工时间不长,所有扛过杆子的施工人员都是“阴阳脸”。一半黑,一半白,走在大街上都会引得众人“刮目相看”!由此可知电话兵辛苦之一斑。
记忆中那时尽管年轻精力体力好,但太阳炙烤、施工劳动强度大,一天下来饭都不想吃,恨不能倒头便睡。望着床铺比”亲娘都亲”!但是再苦再累,那时的精神是充实的,努力奋斗争创先进的精气神总是是足足的,施工期间没有固定的周末,赶上阴雨天或下暴雨山洪暴发不能施工,便是难得的休息日。
有一次发大水,山洪下来淹了李村中学的后勤仓库,由于刚好是暑假期间,学校除看门的其它教职员工都回家了。
山洪暴发又是个晚上,我们奉命趟着齐腰深的水去抢搬物资。我感觉那时真有神助?缝口的大米、黄豆麻袋(大约有一百七八十斤重)扛起就走,忙活了大半夜才抢运完毕,受到当地政府和学校的大力赞扬,那军民之间真是鱼水情深。
在老乡家住甚或住学校教室打大通铺都很安全。在夏庄住时,班长带领我们几个人就是住到一户刚刚新婚不久就给我们腾出的婚房里。让我们感触颇深,老乡下地干活或外出有事儿,都是把钥匙很放心交给我们保管看家,有时偶尔有空还要代替他们干些喂鸡喂猪的杂活儿。
当然,有幸住在那么好的老乡家,我们这些兵们,特别是像我这类第一年的新兵清早起来打扫庭院、担满吃水缸是每天必须要例行的工作任务,这个任务不是领导分配的也不是他人的暗示,它是发自内心的甘心情愿,这也是“子弟兵”为表达内心情感微不足道的缩影。
尽管老乡每次都是反复嘱咐不要干,说你们施工就够辛苦的啦,不要再干这些活儿,但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着。
那时的我尽管也是整个连队为数不多的高中生之一,每个周末都会有那些识字不多的(比如曹家寨的左殿文就没上过学一个字不识)老乡战友让我给他们写家信读家信,有的还处于信任把家里的家务甚或和对像闹别扭的事儿告诉我,让我帮他们出主意想办法。
但是日常不晓得是自己感觉“人微言轻”甚或别的神马原因,我都是显得很木讷寡言,无论啥场合从不多说一句话。给人的印象就是反应慢,每天只知干活儿,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从不主动出头露面的一类人物,所以任何热闹的场合需要积极表现的关头从来没有我的身影。
这习惯贯穿整个军旅生涯,无论在野战军还是考上军校留校工作,从军二十多年都没改变过,也许从小家教甚严吃尽人间疾苦受尽人间烟火冷落的缘故吧?不得而知!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如果事情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进行,如果整个过程就这样顺顺利利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向前发展也就罢了。但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么多如果。
当时,一个名叫李允海的战友发生的这事儿,让人匪夷所思。他出事的那天是一个很难得的周末傍晚,有过军旅体验的都晓得,部队星期六下午一般都是党团活动。
活动结束抽部分人去后勤帮厨改善生活(比如包包子、加菜,偶尔还可以包顿水饺但极少),没有抽到公差勤务的战友,可以写家信洗衣服刷鞋子处理些自己的事情,由于连队正在紧张架线施工,所以有些程序化的东东也就发生了较大的变化。
那天下午党团活动后,班长虽然没有安排我去帮厨,但我还是自己主动去炊事班包包子了。
吃过晚饭连队没有集体活动。也许鬼使神差使然,我的同乡战友李允海(都是一个公社一辆车皮拉过来的)招呼我去学校操场走走。
听到他的招呼本不想去,便推托说:“我要写家信不去”!但经不起他再三说:“最近干活儿累好久没说说话了,出来到操场走走吧”!我再次看看时间大约七点多,离熄灯还有近两个小时,也就随了他来到操场边聊天溜达。
我们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好不容易出来了要好好干,对领导连排班长老兵要尊重无条件服从,哪怕就是比我们早一年也要称呼他们“班长”之类的活题。
我们溜达累了两个人便坐在篮球架底座上休息,也许是该出事也许就是年轻不更事儿的缘故,你坐着聊天就聊呗,聊着聊着他就不安分了。他站起就顺着篮球架子斜樑向上攀爬,边爬还边向我说:“你看看我有劲不?你看看我胳膊的肌肉。像这个架子我能爬到顶你信不”!
看到他边爬边有些卖弄挑战的意思,一向似乎稳重木讷寡言少语的我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飙劲儿”!也跟着他跑到另一边斜梁上攀爬起来。懂行的人都晓得,篮球架子是生铁铸造的,本身就很重,学校的老师为了更安全,多数还要在底座上再加块大石头压牢!如果没人攀爬还能靠自己的重心立着没事。
但是,它哪能经得起两个“十八九岁愣头青”小伙子的比赛攀爬?!这不,说时迟那时快“嘭的”一声,架子顷刻前倒砸下来,因为他爬的快处的位置高,我爬的晚爬的慢处的位置低,当架子倒下来时我看事不好马上跳下躲开。
回过头来一看马上就吓瘫了般,他被架子死死压在地上,当时我顾不得许多马上喊人,听到我呼喊赶来的一众人等,齐心协力抬起架子将他抬了出来。
此时他已昏迷,任凭咋叫都叫不应,连队立即派出施工用车,我急忙抱着他做到驾驶楼里。驾车向青岛市区野战陆军141医院 疾驰而去。
路上,开车的是一个六九年老班长,他技术很好边开车边对我说:“抱着坐好,人命关天我开快点”!我使劲点点头纠正一些姿势坐好。
我紧紧抱着他到了医院,还好,到了后尽管是快半夜了,但因事先联系好了就没耽误马上进手术室,连排首长带着我们一干人等了半天,还好抢救及时手术顺利,回到观察室等着他苏醒过来睁开眼看到我:“我这在哪儿?”
我说:“别说话,安静,好好躺着休息”!
等全部忙完,天已大亮。施工不能停,活儿必须继续干,根据连安排留下一人照顾他,其他人全部回去正常工作。
回来后我主动找到连队徐兴平指导员说:“都怪我不但没去制止还参与了,给你和组织添了麻烦”。
指导员说:“你看有多危险,以后可要注意了,啥时都要注意安全第一,回去吧,好好施工”。尽管连队没有追究我,但是我很长一段时间是很懊悔后怕的。
从那以后我更是谨小慎微,积极工作,努力表现上进。为了更好发展做出不懈的努力。
李允海战友经过医院一段时间的精心治疗,也很快康复出院回到连队正常工作。可惜时间不长(大约一两年吧。)他就复退回老家了。
后来,经过领导培养和自己的努力我顺利考上军校,提干留校工作近二十年。
直到九十年代末,由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几年后,在一次战友聚会上才再次与战友李允海相逢,战友相聚,不亦乐乎,说起当年他负伤之事尽管具体细节不记得了,但是发生事儿的大体过程还记忆犹新,尤其是两个人相约坐在崂山李村中学大操场聊天的细节,他还历历在目如数家珍,真是难为他还记得!
沧海桑田 ,白驹过隙。时光如梭,眨眼就是百年。时间,是这个世界最公正的判官,在他面前无论何人或者事儿都会甘拜下风!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发生经历的人和事儿犹如沙漏,也随着不停的“断舍离”渐行渐远。
不过,如果不当兵必会后悔一辈子!这就是所有有过从军经历(无论时间长短)有过生死战友情的战友们认定的死理、真理!
如此而已,无有其它!
来源:退休老干部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