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此时，虚空中，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响起：「不才，给大家助助兴，各位请多指教。」
1
我被对家薛念污蔑插足恋情，被全网骂滚出娱乐圈。
滚之前，接了一档灵异探险直播综艺。
《走进玄学》。
薛念听说后，紧跟着也上了节目。还带着她的男友江屿。
宛如正宫炫耀的架势，显然是打算彻底踩死我。
网友们上一秒激情输出。
【抵制！不看！不给绿茶洗白的机会！】
下一秒拍手叫好。
【小情侣节目手撕绿茶？离大谱，快打起来！】」
什么洗白？什么撕逼？
好无聊。
我上这个节目只是为了
——请天师帮我抓鬼。
没错，我自带了一只鬼，上玄学综艺。
2
直播一开始，小情侣就大秀恩爱。
江屿从背包里掏出桃木剑和铜镜，一脸宠溺。
「我家祖上在全真派很有地位，装备齐全，肯定能保护好念念。」
薛念柔柔弱弱地依偎在江屿身边，瞥我一眼。
「阿屿太有安全感了，我都不需要带什么，只求了平安符。」
掌心摊开，向镜头展示。
两张叠成小爱心形状的符纸。
戏真多。
我白了一眼腻歪的狗男女，也对着镜头摊开手掌。
「我倒是精心为嘉宾和节目组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看着我空空如也的掌心。
现场的人疑惑，弹幕刷出一排问号。
我缓缓开口：「送给大家一只鬼，给节目助助兴！」
3
一阵沉默后，薛念扑哧笑出来。
「陆笙笙，你是被骂傻了，还是打算靠发疯洗白？」
「洗白？」我淡定地看向她。
「我不需要洗白，清者自清。我上节目只是为了驱鬼。」
薛念还想笑。
此时，一阵阴风从她脸上吹过。
掀起刘海。露出她几乎秃到头顶的发际线。
「别拍别拍！」
吓得薛念手忙脚乱地遮挡。
此时，虚空中，一道低沉磁性的男音响起：「不才，给大家助助兴，各位请多指教。」
声音很近，很清晰。
但看不到人。
众人皆是一愣，神经绷紧。
弹幕也战战兢兢地刷起了【扣 1 佛祖保佑我】。
「那个叫江屿的，你说祖上在全真派有地位……」
男声懒洋洋地嗤笑：「指的不会是每周去人家道观收垃圾的地位吧？！」
江屿的脸一阵白一阵绿。
差点把铜镜捏碎。
4
我见鬼这事，开始于几天前。
鬼压床，一沾枕头就开始做梦。
梦境内容 18 禁，需要打马赛克那种。
每天早上起床，腰酸背痛，筋疲力尽。
真顶不住。
更郁闷的是，梦里的男人身影模糊，怎么都看不清楚。
原本我安慰自己，咱这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做梦很正常。
直到一天。
临睡前，我心血来潮，喊了一声：「飘哥在吗？麻烦帮我关一下灯。」
「啪！」
吸顶灯、壁灯、落地灯。瞬间全灭，房间霎时变得漆黑一片。
「呵呵，谢谢，真贴心。」
我尬笑两声。
尖叫着躲进被窝。
双手颤抖地联系《走进玄学》节目组，疯狂请求加入。
这档爆红的综艺，主打「灵异探险」。
嘉宾组队去各种诡异的地方探险打卡。
节目虽然作大死，但好在有个坐镇的重量级嘉宾——马天师。
浑元派掌门，降妖捉鬼像洒洒水一样简单。
当时我信心满满，并不知道，直播中那些花里胡哨的鬼怪，也能造假。
怕飘哥以为我起了什么杀心对我先下手为强，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苦口婆心地解释。
「不是想害你，只是找天师帮你超度，好好把你送走而已。
「人鬼殊途，你每晚对我那样……」
我脸一红，压下声音：「是不对的。」
飘哥哼了一声，不再理我。
只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头顶的灯「啪」地亮起。
「明天记得吃早饭。」飘哥没好气地叮嘱。
「好嘞！」
他同意了。
5
这期节目是鬼宅探险。
录制地在一栋荒废的别墅，建在鸟不拉屎的山头上。
屋外浓云笼罩，屋内灯光忽闪，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寒风自带 BGM，听得人脊背发凉。
处处透着阴森恐怖。
然而大家都无所畏惧。
不是因为胆大，而是直播开始前，我们拿到了剧本。
节目组早就踩好了点，也都布置好了。
打扮成鬼的 NPC 在什么时候出现、怎么出现，嘉宾应该做什么反应。
安排得明明白白。
每期节目都这么录的。
导演做玄学节目多年，硬是把自己做成了无神论者。
所以当我说，带了只鬼来参加节目。
根本没人相信。
弹幕也开启嘲讽模式。
【我信你个鬼，陆茶空手来的还有脸故弄玄虚，赶紧滚出娱乐圈吧】
【某花瓶女星是怎么有脸出现在正主面前的？麻烦念宝别太善良，赶紧撕了她】
薛念找助理帮忙打理好了头发，再次回到镜头前。
得意挑眉。
「我想明白了，刚才那声音是你用手机播出来的，唬人罢了。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陆笙笙，我太了解你了，你就爱炒作。」
在一档灵异综艺里大谈世界上没有鬼。
什么大聪明行为。
江屿拉住她，拼命使眼色找补。
「念念刚才被吓到了，她的意思是，陆笙笙是在装神弄鬼。」
他心疼地搂住薛念的腰，冷声对我说。
「好好录节目吧，给我个面子，别再吓唬人了。」
面子？
我想笑。
为什么江屿能左脸皮贴右脸皮，一边脸皮厚一边不要脸呢？
真就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了？
几个月前，我和江屿一起拍戏。
一方面是尊重前辈。
一方面他跟薛念的恋情早就成了俩人的财富密码，很稳定。
所以在江屿提出要对一下台词的时候，我没多想，拉着助理一起过去了。
直到新闻爆出来，我才发现这是个圈套。
江屿这渣滓竟然安排人偷拍照片！
故意借位，故意模糊，再铺 800 个营销号看图说话。
然后。
狗男女携手下场。
薛念在媒体前哭哭啼啼，指责我勾引她男友，插足他们的恋情。
江屿一整个义正词严，说自己不为所动，当时就把我推开了。
最后，俩人感情升温，流量收割，商务接得飞起。
我却在热搜上被挂了三天三夜，莫须有的黑料铺天盖地。
五年，在娱乐圈奋斗五年的成果，只用了三天就化为泡沫。
而现在，我 TM 都被逼退圈了。
江屿竟然还敢摆出前辈的架势，让我给他面子。
我给他妈了个巴子！
「江屿，你脸皮这么厚，还需要我给你面子？都应该用你的脸皮研究防导弹系统！
「戳穿你家祖上捡垃圾，这就破防了？那你爸没告诉你，你也是他捡进家的垃圾吗？
「还有薛念那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智商，能想明白才有鬼了。说我吓唬人，越是心虚的人才越会被鬼吓到。
「你俩那啥配那啥，天长地久锁了，我根本不想沾边，膈应得慌。」
话音落。
一片寂静。
江屿和薛念的表情，像被加特林突突了一样。
仓皇，无措。
连弹幕都空了几秒。
只有飘哥声音振奋：「干得漂亮！」
6
薛念嘤嘤嘤要罢录。
江屿本来就被我骂得一愣一愣的，很不爽。
现在表情明显不耐烦，但还是跟上去劝解。
我叹了叹。
倒不是因为这对狗情侣，而是——
我是来驱鬼的啊，现在你们 TMD 告诉我节目是假的？！这很尴尬啊！
没事没事，我安慰自己。
马天师应该是真的，浑元派掌门，怎么说都得有点真东西。
「去看看弹幕。」
飘哥悄悄叫了我一声。
【陆笙笙是被夺舍了吧？之前勾引江屿，现在怎么开怼了？难道是退圈了就放飞自我，不做娱乐圈假人？】
【弹幕都疯了吧，陆茶当面骂我们念宝和姐夫，没素质也能夸？】
【就夸！就夸！那两口子绝非善类，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反正陆笙笙这顿输出很爽，黑转路了】
【纯路人，在 vb 上不敢开口怕被骂。我一直不信，陆笙笙这种大美女，怎么可能看上江屿？图他年纪大？图他爹味浓？】
我凑近看了眼，很惊讶。
竟然有人帮我说话？
要知道当时，我的粉丝和圈内好友都被喷到自闭，哪怕保持沉默也被问候了一家户口本。
「看，还有很多人没被谣言蒙蔽，也有很多人赞赏你。」
飘哥难得认真聊天。
别墅里原本阴冷黏腻的空气似乎都变温柔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唇角绽开苦涩的笑意。
「真相确实一直都在，但被网暴的痛苦也一直都在。
「反正等上完这个节目、送你走之后我就退圈啦，不管是赞美还是诋毁都没关系。」
【妈呀，刚才陆笙笙凑近镜头，我心脏停跳了两秒，被美貌窒息了】
【真要退圈啊？突然有点伤感是怎么回事，这张脸不拍戏挺可惜的】
「好了好了。」导演拍拍手，召集大家。
半个小时了，薛念依然哭哭啼啼作个不停。
不光江屿，连节目组都没了耐心。
「薛老师别哭了，江老师也别劝了，还有陆笙笙，把你那手机语音也关了。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肯定都饿了，现在开始下一个环节——组队找食材。」
无语。
根本没人信我是吧，都信薛念那智慧发言。
「先委屈你用静音模式吧。」我在心底嘱咐飘哥。
「呵，愚蠢的人类。」飘哥不屑嘲讽。
嘉宾除了马天师、我们这个狗血三角，还有一个小流量。
本来，按照剧本安排，小流量应该和我一组。
我们要结伴在别墅里找食材。
我看到鬼，要被吓得嘤嘤嘤躲在他怀里哭。
最后还要一起准备晚饭。
但小流量迅速举手。
举得老高。
「导演，我不想和陆笙笙一队！」
他嫌弃地上下打量：「她黑料太多，离得太近我怕被沾上。」
7
「灵异探险，一个人找食材肯定不合适……」
导演不赞同。
但小流量已经自觉加入了薛念和江屿的小队。
三人击掌，小流量一口屿哥、念姐地叫得亲切。
仿佛是俩人的好大儿。
薛念一改刚才被我突突的颓丧，嚣张地睨我一眼。
「小流量很明智啊，知道远离人品差的某明星。」
阴阳怪气地内涵算什么？
我毫不留情地带大名回怼。
「弟弟可要当心了，说不定过几个月就会爆出，你想勾引薛念而不得的新闻。
「当然，说不定直接造谣你勾引江屿，顺带踩一下你的取向。」
这种操作，确实是狗情侣能干得出来的。
小流量开始怕了。
迅速拉开与两人之间的距离，急得面红耳赤。
「你别胡说，我 00 后，他俩都上世纪的人了，比我老那么多！」
絮絮叨叨什么谣言止于智者，不要听信以讹传讹的黑料。
好像几分钟前嫌弃我黑料太多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着「老那么多」的薛念和江屿，脸色黑得五彩斑斓。
我把唇角高高扬起。
哪怕在镜头前也毫不掩饰。
然而，猝不及防地，掌心被捏了一下。
「别怕，有我在。」
飘哥在我耳边温柔低语。
我愣了愣，眼眶不受控制地漫上一股酸涩。
嘴上虽然赢了，但其实，我也只是强撑罢了。
手脚早就像被掠夺了温度，凉到刺骨。
小流量那种不加判断、赤裸裸的恶意，太熟悉了。
让我仿佛又回到了被全网黑的那几天。
当时，诋毁谩骂铺天盖地，来自陌生人的咒骂，像细密的针，扎穿心脏。
公司早就放弃了，经纪人也转投了别人门下。
只剩我，不吃不喝不睡，整天整夜无意义地刷微博和新闻。
从天黑到天亮。
再从天亮到天黑。
我不需要睡眠。
似乎，也不需要活着。
这么一想，那时候倒是飘哥救了我。
被鬼压床不能动。
但好歹让我放下了手机。
整晚整晚的朦胧梦境。
让我重新拥有了睡眠，不用怕被噩梦一次次惊醒。
现在，他又一次救了我。
「我和你组队，我保护你。」
飘哥的话，驱退了我掌心最后一抹寒气。
虽然手中仍是虚空。
但我做了个反握回去的动作。
挺挺胸，底气十足。
「导演，是我不想跟小流量组队！让他们仨一起吧。
「队名我都帮忙他们想好了，人渣互助组，多励志！」
【小流量的操作好下头，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女生一个人探鬼宅啊，「人渣互助」说得没错】
【我是来看小情侣手撕绿茶的，但爽点怎么都在陆笙笙狂怼其他人，笑死】
【大家觉不觉得陆茶的手势很怪……很像……牵着个人？？？不会真有鬼吧，吓尿了】
导演还是有点担心。
「陆笙笙，让马天师跟你一起吧，他法力高强。」
这倒也行。
顺便聊聊无痛超度的事。
我刚抬腿走过去。
「别！」马天师猛退两步，慌忙往后缩了缩。
眼珠乱转，打量我四周的……空气……
「我，我身体不适，有点虚弱，需要先恢复一下法力。」
【马天师的表情：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过来啊！】
【只有马天师把陆笙笙的话当真了，这么说，她不会真带了个鬼吧！但天师怎么能怕鬼啊好好笑哈哈哈】
「导演，不好了！有个突发情况！」
一个工作人员疾步走过来。
8
别墅里根本还没藏好食材。
因为运输食材的车在半路上抛锚，今天来不了。
薛念一听，脸立刻就垮了。
「我早饭都没吃，快饿晕了，现在你们说东西明天才能送？开什么玩笑！」
饿的人不光是薛念。
录制点地处荒凉，连续几天下雨路况不好。
从早上到下午，坐车大半天才到。
为了出行方便，节目组通知大家少带行李，吃的也会统一提供。
所以现在，一番舟车劳顿，所有人都饥肠辘辘，嗷嗷待哺。
导演瞥了眼薛念，没说什么，但脸色难看。
拉着工作人员，问有没有应急预案。
工作人员急得结结巴巴。
「联系了三辆车，但很奇怪，都抛锚了……还都陷在同一个坑里……见了鬼似的……
「现在看来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找点吃的……」
薛念跺着脚，几乎要暴走了。
「你自己听听说的是不是屁话？！这是鬼宅，能去哪里找吃的？！问鬼找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玄学影响。
她这暴躁的样子，跟之前营造出来的柔弱人设大相径庭。
江屿急忙拉住她，恨不得直接上手捂嘴。
「念念拍戏太敬业落下了胃病，现在饿了大半天，有点失态，抱歉啊。」
导演没好气地摆摆手。
「薛老师饿了大半天，声音还这么洪亮，以后拍戏就别用配音了。」
不光是事先安排的节目环节不能进行。
现在整个节目组十几号人的口粮都成了问题。
好像越是紧张没吃的，大家越明显感觉到饥饿。
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此起彼伏。
思索良久，导演抬起头看向我。
「笙笙，要不……你问问你带的那只鬼？」
我：？？？
9
我在飘哥的强迫下，早上狂炫了三屉小笼包、两碗豆腐花。
到现在还有点饱。
正乐呵呵地在旁边看薛念发披风。
突然被 cue，有些诧异。
「你们不是都不信吗？」
导演无奈摊手：「这不是也没别的办法了。」
果然，世界的尽头是玄学。
我清了清嗓子，摆出架势，开始起范儿。
「飘哥，别墅里能找到食材吗？」
安静。
良久。
「当然。」飘哥配合地开口。
瞬间，十几道视线直射过来。
简直是人类玄学史上惊人的一幕。
所有人没有见鬼的恐惧，反倒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目光中都写满了「饿饿！饭饭！」
「在哪？」我雄赳赳地一大步迈出去。
「你的行李箱。」飘哥笃定。
我一个趔趄，差点被崴到。
行李箱里有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第一次上这种节目，没什么经验，我就胡乱塞了点衣服填满箱子，甚至带了个刘看山玩偶。
要说里面能吃的东西，也就是……一盒健胃消食片？
我看着嗷嗷待哺的众人，尴尬地扯扯嘴角。
在心里问：「飘哥，你认真的？」
飘哥轻笑：「放心，相信哥。」
行吧，我一边去拿行李箱。
飘哥一边阴阳怪气地大声宽慰：「别怕，薛念应该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抢你的东西。」
薛念炸毛了。
害怕地缩在江屿怀里，依然梗着脖子冲空气反驳：「别冤枉人，我才不稀罕！」
飘哥慢悠悠道：「哦，那你等会别吃。」
薛念嗫嚅了一下：「就是饿死，从这里跳出去，我也不会吃陆笙笙一点东西！」
飘哥满意：「行！」
拉开行李箱拉链的时候，我闭着眼默念。
千万不要是小内内摆在最外面啊求求了。
「哇！」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我手一抖。
弱弱睁开了眼。
10
行李箱中。
泡面、蔬菜包、腊肉、老干妈。
摆放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
衣服和刘看山被叠放好，只占据了一小半的空间。
连我都忍不住想哇一声。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惊讶，又直觉哪里不对，在心底问。
「车抛锚的事也是你弄的？」
「行李是我趁你睡着整理的，但车是别的鬼搞的。」飘哥得意炫耀。
「哥内部有人，提前打听到了。」
笑死。
你这是「内部有鬼」吧。
导演眼中闪出希望的小火苗。
略微发福的身体转着圈，向空气作揖。
激动，加上本能的恐惧，语无伦次。
「感谢这位……怎、怎么称呼？」
我扬扬下巴，与有荣焉：「飘哥。」
导演恭敬道：「嗯嗯，感谢这位飘哥，您能……来参加节目，是我们的荣幸。」
飘哥淡然道：「你们不用谢我，要谢的是陆笙笙，食材是她带来的。
「她这个人简单直爽，却被黑成了心机绿茶。现在带了东西也不敢分享，怕被造谣。」
这话不假。
我平常除了拍戏，就喜欢做饭。
之前每次进组，都会做一些点心、蛋糕分给别人。
谁成想，那场风波里，这件事竟然也被当作黑点，成为我勾引江屿的证据。
所以这次，我吸取教训，不打算带任何食材。
没想到，飘哥出手了。
一席话。导演感动得拼命点头。
「谢谢陆老师，您真是救了命了！
「很惭愧，我最开始也信了那些黑料，默许薛念上节目，用撕逼炒热度。
「但您放心，是非曲直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节目组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猛地被抬到这位置，我突然有点不适应。
尴尬地摆摆手：
「举手之劳而已，别这么客气。
「我手艺还行，不嫌弃的话，我煮面给大家吃啊。」
众人更感动了。
一个个忙不迭地道歉。
「对不起笙姐，我以前也黑过你，现在我就去把那条微博删了。」
「笙姐看我，我没黑过你！当时看那些黑料我就觉得不对劲儿，现在马上发一条夸你！」
【无语，陆茶这就洗白了？带了点食材就是拯救世界了？！心疼我们念宝一秒】
【洗白个屁！人家那是清者自清。别说这种时候食材就是能救命，看看你正主到处发披风的样子吧，就这还能粉，瞎了】
【不是，你们都没注意到吗？这个节目真！的！有！阿！飘！不像是剧本，综艺直播见鬼了啊草草草】
【……我好像被飘哥圈粉了，甚至还担心马天师对他不利，有没有人来滋醒我】
我这辈子就没做过这么离谱的一顿饭。
十几个人围成一圈盯着，摄像机近景远景还打特写。
不知道的估计以为是档美食节目。
我索性屏蔽那些虔诚的目光，跟飘哥偷偷唠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做饭的？你以前认识我？是我的粉丝？」
飘哥努力吸了吸鼻子，故意岔开话题：「闻不到真可惜。」
「算了算了，你最好别是我的粉丝了。」
「为什么？」
「我本来就没什么粉丝，把你送走，就又少了一个。」
飘哥沉默了一会儿。
「你为什么非要送我走，我又不会伤害你。」
「因为鬼不能留在阳间太久，对魂魄不好的。我也希望你早点放下这一世，转世开始新生活啊！」
我张罗着煮面，没听到后面飘哥小声的回应。
「但我突然又不想放下了。」
11
面煮好了。
面条劲爽，蔬菜清亮，一片片腊肠点缀其上，让人胃口大开。
工作人员吃得快把脸埋进碗里，连连夸赞比米其林都香。
我特地给马天师多加了小半截腊肠，好帮他恢复法力。
最后，只剩「人渣互助」三人组。
小流量一咬牙，狠了狠心走过来。
把怀里的空碗递到我面前。
「陆笙笙，刚才没选你，我知道你不开心，下次组队我跟你一起好了。
「给我也……吃点吧。」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我忽视他，自顾自加了一勺老干妈，汤汁红亮，香气扑鼻。
小流量口水都快馋出来了，又把碗往我面前伸了伸。
我把他拂开。
「你智商和情商都太低，离得太近我怕被传染。
「而且我黑料太多，做的面也不适合你吃，赶紧找你念姐和屿哥当好大儿吧。」
江屿也走过来，尴尬地示好。
「那个，你厨艺挺好的哈，上次一起拍戏，你送我的小蛋糕……」
我抬手打断。
「别说了，我当时真应该喂狗的！后悔死了！」
薛念本来扭扭捏捏地跟在江屿身后。
闻言，恼怒地走到我面前。
「我就知道，你这人恶毒得很，就等着看我的笑话。
「就你这种人，你的东西，我一口都不会吃，屿哥也是！」
江屿脸都黑了。
肚子适时传来一阵咕噜声。
导演炫完面，打了个饱嗝。
「薛老师，刚才是你主动要求，不吃笙姐一点东西的。
「需要我们回放给你吗？」
【这是美食综艺吗？看饿了，这就去煮泡面】
【节目组要不要脸，这么偏袒陆茶。小流量都低三下四道歉了，凭什么不给吃的，陆茶滚出节目组】
【粉丝都是活舍利子吗？也不看看刚才仨人怎么埋汰陆笙笙的，还让人家滚出，最应该滚的就是人渣互助组】
【反正我被陆笙笙圈粉了，性格直爽、会做饭还不圣母心的大美女，人渣别来沾边】
12
薛念啃着指甲，一脸菜色地盯着我们炫饭。
眼睛忽然瞥到角落里她代言的饮料，催促江屿拿过来。
为了挽回形象，特地一瓶一瓶亲切地发到所有人手上。
「大家吃完泡面这种垃圾食品，一定要补充点营养元素哦。」
发到我，皮笑肉不笑地递过来。
视线却意有所指地瞄着还没吃完的泡面。
「我这个人呀就是太善良，哪怕你处处针对我，我都会原谅你的。」
但我没接。
不光是知道，她想让我主动开口请她吃面。
更主要的是，飘哥在我耳边急切地提醒。
「很脏，别碰。」
薛念下不了台，脸上闪过尴尬的愠怒，重重地哼了一声。
打开饮料，姿势优雅地品尝。
下一刻。
狭长的凤眼几乎瞪圆，哇地一口猛喷出来。
与煞白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
是她满嘴的血红。
大片殷红的液体把衣裤染得触目惊心，唇角还在一滴一滴向下流淌。
「啊啊啊！」
江屿被吓得迅速跑开，离她五米远依然瑟瑟发抖。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薛念一边干呕，一边疯狂叫喊。
配上满嘴是血的样子，越发狰狞。
导演赶紧冲过来：「会不会是道具？」
接过薛念手中的饮料，将瓶身翻转。
黏稠的血红液体，瞬间倾泻而下。
血腥气蒸腾弥漫，空气黏腻得像要化成实体。
其他人跟着打开饮料，也是一样。
吓得都把手里的瓶子扔了出去。
「是血！」不知谁叫破了真相。
而后，一片寂静。
谁都不敢再出声。
阴冷潮湿的客厅，只有金属瓶滚动碰撞的声音回荡。
似乎有什么压抑已久的腐朽气息，在慢慢挣脱。
为一场恐怖拉开序幕。
「一定是陆笙笙在搞鬼！只有她刚才没有接！」
薛年赤红的双眼死死瞪向我。
「她和她带的那只鬼，想害死我们所有人！」
她濒临崩溃，拿起旁边一瓶未开的饮料朝我砸过来。
「不对，根本就没有鬼，都是陆笙笙在装神弄鬼！」
力道很大，速度很快。
导演想拦没拦住。
我也来不及避闪。
砰！
就在瓶子几乎要碰到我鼻尖时。
猛地停住，悬在半空。
慢慢地，我身边的空气似乎发生了变化。
一个轮廓逐渐显现。
从朦朦胧胧的半透明，逐渐化为实体，最后竟然与真人无异。
他立在我身侧，手臂抬起，抓着砸过来的瓶子。
「想让你们死的，并不是陆笙笙和我。」
冰冷的声音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而是你们造就的怨灵。」
咔咔，随着金属被挤压的脆响。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松地将瓶子揉捏成一团，丢向薛念。
薛念捂着耳朵，尖叫着扑进江屿怀里。
蹭了他一身的血。
「飘、飘哥？」我试探着叫了声。
男人侧过脸，低下头。
敛去眸中的冷意，柔声询问：
「吓到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不怕。」
此时，窗外乍晴。
一缕夕阳挣开浓云刺进来。
怕伤到飘哥，我慌忙踮起脚想帮他挡住。
飘哥却弯起眼睛笑出来，揉了一把我的头发。
「没事，哥也不怕。」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摄像师。
端好镜头，凑近。
特别敬业地在我们身边 360 度旋转拍摄，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光束中，微尘盘旋翩舞，逆光而上。
我盯着飘哥淡褐色的眼睛。
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在他掌心轻蹭了一下。
【刚进来，好像进错直播间了。这是恋综？男女嘉宾在表白？不过这对看起来挺配啊】
【神特么恋综，这是恐怖综艺啊！我是来看抓鬼的，怎么莫名就嗑起了 cp，算了！马天师千万不要出手啊！】
【啊啊啊飘哥本体出来啦！好像有点眼熟，但每次镜头拍到他都有点虚焦，看不清】
【人鬼情未了 cp 绝了！大帅哥和大美女别管什么人鬼殊途，赶紧谈吧，太想看了！】
13
「飘哥是吧？」
马天师搓着手，笑吟吟地靠近。
飘哥惧怕似的偏过头，抬手阻挡。
我心里一紧。
连忙挺身挡在他身前，急切地解释：
「天师，飘哥是好鬼，不会伤害我们的！您别收他！」
身后却传来一声幽幽的抱怨：
「他刚才泡面就蒜，熏到我了。」
啊这。
马天师忙捂住嘴。
黝黑的脸上，笑意更加谄媚：
「飘哥，商量个事。
「我感觉这别墅阴气特别重，估计有凶煞，那个，麻烦您多照拂啊。」
飘哥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视线却转向我，笑得揶揄：「好说。」
我：「……」
原来都 TMD 错付了。
【飘哥好宠笙姐啊，笙姐也真的好护飘哥！上天啊让这对恋人在一起吧】
【前面的，我也觉得飘哥眼熟，好像也是娱乐圈的】
【又是只有我注意到了吗？别墅里除了飘哥还有凶煞！马天师这么废可怎么办呐】
一道闷雷炸响。
刚才那道阳光隐去，天空迅速变得昏暗。
别墅里的灯摇晃起来，影影绰绰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挣扎。
一个人猛地瞪大眼睛，惊叫。
「啊我看到鬼了！」
只见他右手掌心，肉眼可见地出现一道血红的口子。
蔓延、溃烂。
最后伤口深可见骨。
而他却像失了智一样，根本感觉不到疼。
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从地上捡起一个饮料瓶，一下一下地砸向自己的右手。
直至血肉模糊。
我吓得攥紧了飘哥的衣服：「怎、怎么回事？」
飘哥把我护在身后。
「没事，怨灵前来讨债。」
问周围的人：「他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
旁边一个老实相的工作人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手里哆哆嗦嗦地握着个黑驴蹄子。
「他，他之前手脚不干净，偷了别人的东西污蔑给一个实习生……
「后来、后来听说那个小孩抑郁症跳楼了……」
这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裤子都尿湿了。
「冤、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找我啊，我只是帮他遮掩了几句……
「我不知道你这么脆弱，没想过要害死你啊……」
众人脸上都是惊惧。
我在心底问飘哥：「要不要救他？」
飘哥摇摇头：「因果总是要还的。」
一道黑雾袭来。
这人大叫一声。
再抬起脸，唇角已经被割开。
伤口两侧的血肉还在蠕动，直到耳根。
他突然「嗬嗬」地笑起来：「以后，再也不用做噩梦啦。」
14
一档人扮鬼的综艺，在直播的时候真的见鬼了。
见的还都是怨灵。
导演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面色惨白。
求助地看向飘哥。
飘哥扣紧了我的胳膊，朗声对着虚空：「各位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这我不插手。但不要伤及无辜。
「无论是断掉食材，还是对饮料动手脚，这种无差别报复的做法，太过了，徒增业报。
「各自早些了结因果，早些去投胎吧。」
一些人赶紧附和起来：「对对对，各位请精准报复哈，求放过。」
一些人脸色灰败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开始忏悔，说自己多么悔不当初。
黑雾并没有消散，反而凝聚起来。
一簇一簇地，冲撞向那些忏悔的人。
破碎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飘哥紧紧贴在我面前，用手捂住我的耳朵。
因为比我高出很多，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轻轻摩挲。
「不怕，我一直都在。」
【我以前怕鬼，听了他们说的自己做过的事，发现人才更可怕】
【这时候忏悔还有什么用，如果不是苦主找上来，这些人还能继续得意一辈子】
【哎？人渣互助组没有一个人哭哭啼啼忏悔哎，看来他们也都没那么坏】
【不好意思我还是沉浸在嗑 cp，话说笙姐跟飘哥怎么领证啊？民政局管不管？】
15
夜深了。
但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节目组安排好的房间，没有人敢过去住。
客厅里，被黑雾袭击过的人在哼哼唧唧地呻吟，血腥味挥之不去。
薛念精神崩溃，哭哭啼啼吵着现在就要回家。
「可以啊，想死就赶紧走。」
飘哥懒懒地倚在沙发上：「趁现在天正黑，路况正差，尤其……
「那些怨灵戾气最盛的时候走，马上就能回家。」
薛念立马老实了。
但我总觉得，她身旁的江屿，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小流量似乎也在默念着什么。
听完飘哥的话，大家面色惨白，裹紧了被子。
战战兢兢地围绕在他身边。
飘哥眉心蹙起，把我往怀里拉了拉，看向周围。
「能给我们点私人空间？」
所有人走开两步，又哆哆嗦嗦地退回一步，默默背过身。
无奈，我跟飘哥灵魂交流。
他问：「还想送我走吗？」
我思索片刻：「还想把你送回去。」
特意把「回去」两个字加重。
飘哥笑盈盈地撩了下我耳边的碎发。
「想起来我是谁了？」
我点点头，眼珠一错不错地直视他颜色略浅的瞳孔。
一字一字地叫出：「沈司淮。」
七年前，沈司淮是昙花一现的新人影帝。
刚出道就凭借一部文艺片摘下金马奖最佳男主角奖。
备受关注。
也备受争议。
我遇到沈司淮，是在五年前。
在他主演的电影里当群演。
即便那时候，我只是个招之即来的小群演，我也觉得自己比沈司淮快乐。
因为实在我想不通，为什么导演会让整个剧组孤立沈司淮。
所有人不能跟他说一句话，不能对他的话有任何回应，必须时时刻刻用眼神对他表达厌恶。
精神上的霸凌也不过如此。
我在剧组来来回回演了五遍路人三遍尸体的那四个月里，沈司淮迅速地消瘦下去。
原本只是偏瘦的他，后来即便在大荧幕上看都瘦骨伶仃。
于是，我偷偷把自己做的小饼干送给他吃。
在盒子里放上小纸条。
「别难过，我永远都喜欢你。」
那天，我躲在人群里，终于看到沈司淮脸上绽出了一丝微笑。
多日来，台前幕后的，唯一一丝微笑。
后来，那部电影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即便竞争对手买了水军，从头到脚把沈司淮黑了个遍。
但依然无法阻止每一个走进电影院的观众，被他所饰演的自闭症患者感动。
据说，角色死亡的那一刻，电影院里哭声一片。
但我却一次都没去看过那部电影。
甚至一看到片名就心口闷痛。
那一年的金马奖，沈司淮再次斩获影帝殊荣，却没有到场领奖。
因为那天晚上，他从窗台跳了下去。
零星的喜欢，终于很难抵挡汹涌而来的恶意。
娱乐圈更新换代真的很快。
医生宣布沈司淮成了植物人的一个月后，病房里就没有人过去看望了。
我去了几次。
每次都带一盒饼干，摆在他的床头。
后来一头扎进娱乐圈，浮浮沉沉五年，一场大梦。
再次遇见，花了不少时间才确定。
眼前的飘哥真的就是沈司淮。
「还记得我呢。」沈司淮指尖在我手背上来回地点。
「那以前说的话，还记不记得？」
手指纤长却冰凉。
我反握回去，试图给他一些温度。
歪着头问。
「什么话？」
沈司淮沉默地盯着我，很久，淡淡开口。
「没什么。」
我嘿嘿一笑。
「当然记得啦！会一直喜欢你的。
「所以啊，回去吧，别怕。」
16
「飘哥，不、不好意思打扰了，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咽了咽唾液。
「好像、好像是脚步声……」
话音刚落，就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转角处的阴影里传来。
工作人员快吓哭了。
「我们所有人都在这了，那脚步声肯定是……」
我头皮一阵发麻。
赶紧问沈司淮。
「怨灵不都是黑雾吗？为什么会有脚步声？」
此时。
「铛铛铛铛！」
客厅里年久失修的挂钟，突然拖着长长的颤音敲响。
整整十二声，指针也指向了十二点。
众人被吓得屏息凝神。
而那原本细微的脚步声，像突然被灌注了力量。
竟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像无数个人正急促地赶来。
咚咚咚。
越来越近。
下一秒就要冲破黑暗的桎梏。
「我，我有点怕。」
我往沈司淮身边靠了靠。
他索性把我整个搂进怀里。
「午夜，怨气重的怨灵能凝聚成实体，大家小心。」
所有人都拿起手边的小工具，聊做安慰。
突然。
「少爷，您今天想吃什么？」
小流量瞪大了眼，木然地转过头。
嗓子里咔咔作响，却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
身高将近两米的大汉，不知何时出现。
正低头恭敬地询问。
可以想象，他现在脸上本应该挂着谦卑的笑。
然而，遍布全脸的烧伤，已经让他面目全非。
原本是嘴的地方，成了扭曲的一条缝，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烤肉好不好？猪肉、牛肉还是……」
大汉脸上瘆人的表情，变得更加诡异。
「还是说，您想吃人肉？」
从喉咙里发出的低笑，空气都跟着震颤。
「啊啊啊！」小流量终于叫出了声。
撒开手里的兵工铲，向沈司淮的方向跑过来。
准确来说，是爬。
他的双腿早就软了。
但大汉身形壮硕，动作却异常敏捷。
伸手一抓，就拎着小流量的小腿，把他拖了回来。
「王叔……王叔……我求你了，放过我……」
小流量被吓得屁滚尿流：
「那些都是我爸安排的……跟我没关系啊……」
王叔却不紧不慢地把小流量扶起，还帮他整理好弄皱的衬衫。
动作熟练，像做过千百次。
「少爷放心，我给您做完吃的，就去找老爷谈谈。」
17
【卧槽！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以前听过小流量的瓜，当时觉得太离谱了，没想到是真的啊啊啊！】
【太刺激了！飘哥一定要保护好笙姐！】
小流量是某县城的富二代，家境不错。
也就被惯得有些任性。
王叔是跟他爸爸一起打拼的兄弟，做了他们家三十多年的管家。
或许，曾经是兄弟。
直到小流量拉着三五个人一起，喝嗨了，糟蹋了王叔的女儿。
酒醒后，小流量没当回事。
以为给一笔钱就能打发了。
但他低估了一个父亲的血性。
王叔揪着小流量把他打了个半死，誓要讨一个说法。
后来，小流量他爹出面摆平这件事。
到王叔家看望小姑娘，诚心诚意地赔礼道歉，还提出让两人成年后就结婚。
终于让王叔稍稍平息怒气。
却在临走时，吩咐人偷偷泼汽油，一把火将王家烧成了灰。
而这件事，最后靠钱压了下去。
出了那个小县城，基本无人知晓。
多年后，小流量凭借营销「清清白白单纯大男生」人设走红。
自称从没有碰过女生，看到女生就「脸红结巴」。
调侃自己喜欢吃烤肉，他爸曾为此烧了一幢房子。
怨灵是怎么造就的？
就是在这一次次毫无悔意的调侃中，怒气和怨气一点点积聚。
「不要！你去找我爸，都是他害死你的！」
小流量哭喊。
拼命挣扎着想爬过来。
「飘哥救我，求你了！陆笙笙你个婊子站在那干嘛，救我啊！」
王叔只抬脚踩住他的脚踝。
看向沈司淮。
像在征询意见。
沈司淮面色冰冷：「放心，我不插手。别吓到笙笙就好。
「带到外面处置，不能太过，小心反噬。」
王叔点点头。
「口业也是一种恶业，一并帮他除一下。」沈司淮提醒。
王叔：「好。」
他拖拽着小流量出门前，冲我颔了颔首。
「我姑娘治疗的那几年，收到了慈善捐款，其中就有您的。
「虽然最后我们全家都没保住，但还是要感谢您。」
我愕然地点点头。
多年来，随手捐款已经成了习惯。
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钱真的帮到过别人。
然而，还是善不抵恶。
那些受害者，依然需要用这样的方式为家人讨回公道。
沈司淮打了个响指。
屋外，小流量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刚出口，就被屏蔽了。
气味也传不进来。
只有冲天的火光，映得所有人的脸忽明忽暗。
我转过头。
「看不下去了？」沈司淮揽着我的腰。
「他是罪有应得。」
我摇摇头。
「不是同情他，我只是心疼王叔一家，一片忠心喂了狗。」
其他人也都唏嘘不已。
我余光却扫到了江屿。
发现他脸色不正常地灰败，额头的汗珠水似的往下淌。
正想提醒沈司淮。
「滋滋。」
头上的吊灯传来电流的声音。
昏黄的灯光忽闪忽闪。
然后：「啪！」
彻底熄灭。
弹珠骨碌碌滚落的声音。
从头顶、脚下、身侧不断传来。
小孩子的嬉笑声夹杂其中。
「爸爸！妈妈！」
稚嫩又兴奋的喊声，黑暗中，似乎在我耳边回荡。
18
当吊灯再次亮起。
我慌忙检查周围。
还好，没有多出来什么人。
快要跳到嗓子口的心稍稍平静。
然后就看到，虽然一直不情不愿，实际默默挨我们很近的狗情侣。
身边多了两个嬉笑打闹的孩子。
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脸色煞白，嘴唇却红得像涂了血。
大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薛念和江屿，嗬嗬地笑。
「爸爸！妈妈！」不停地喊着。
听得人汗毛倒竖。
薛念两腿瘫软，蹲坐在地上。
「妈妈，你怎么啦？」
小女孩凑过去，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甚至还伸出惨白的小手去摸她的头发。
薛念脊背僵直，不敢动，泪如雨下。
「我不是你妈妈，我根本没有孩子！
「江屿这是怎么回事，快救我，我害怕！」
而江屿，完全没有了平常温润淡定的风度。
一脚踢开抱着他腿的小男孩。跌坐在地，拼命后退。嚎啕大哭。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男人哭得这么声嘶力竭。
小女孩失落地瘪瘪嘴。
「明明妈妈故意把那个扎破，才有了我们，为什么她不承认呀？」
小男孩安慰地拍拍她的额头。
「因为她不知道，爸爸杀了我们呀！」
两个孩子又嗬嗬地笑起来。
「那我们这次钻进爸爸的肚子里好啦。」
蹦蹦跳跳地朝江屿走过去。
诡异的一幕，吓得我们所有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卧槽！刚才那个鬼娃娃的脸怼到镜头上，差点把我送走】
【我刚才吓得把手机扔了，钻进被窝，又看到了我的抱枕娃娃，吓得蹿出来】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没事，飘哥会出手的，相信飘哥】
19
薛念和江屿恋爱多年，每年都传出要结婚的消息。
但薛念每次回应，不想结婚，在享受恋爱的感觉。
事实上，她恨不得马上领证。
但江屿不同意罢了。
江屿只是把薛念当成流量密码，帮他真正爱人挡枪的替身。
可怜薛念还傻兮兮地以为，江屿那么爱她，只要两人有了孩子，就能收心结婚。
殊不知，江屿确实足够爱，所以准确地记住了她每一次姨妈的日子。
早在薛念本人发现前，就测出她怀了孕。
想方设法结束了两个还没来得及开始的小生命，没有一丝犹豫。
薛念毫无察觉，只以为那次大姨妈过分难受了些。
被江屿寸步不离地照顾，还感动地发了好几条微博秀恩爱。
然而更搞笑的是。
江屿担心薛念发现，故意转移注意力。
于是策划了我「勾引」他的故事。
鼓励薛念不遗余力地全网黑我。
江屿则和他的白月光美美隐身。
知道真相后。
大冤种一号薛念：？？？
大冤种二号我：？？？
薛念怒气冲上心头，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指挥着两个孩子。
「冲了他！冲了这个狗渣男！」
「不要！」江屿四脚着地，哭着往外爬。
沈司淮只冷冷地扫过去一眼。
他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跑跳中，化成两团黑雾，在江屿体内来回冲撞。
江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快要爆开，眼睛瞪大，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
「妈妈也来陪我们玩呀！」
「叔叔阿姨们也来陪我们玩呀！」
高亢的童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两股黑雾迅速弥漫开，遮天盖地，将所有人都裹挟其中。
目之所及，全是恐怖的黑暗。
我和沈司淮被冲散的瞬间。
似乎有什么屏障被撞碎。
很快，身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恐怖的笑声剐蹭耳膜。
「放肆！」
沈司淮冷声呵斥。
「你们，越界了。」
一道蓝色火焰在他掌心幽幽燃起。
安静平和。
但似乎蕴藏着旋涡一样巨大的力量。
空中的黑雾瞬间被吸了进去。
偶有几缕黑烟试图逃窜，也被燃烧殆尽。
两个熊孩子重新现出原形。
不再是刚才惨白的模样，俩人跟刚挖煤回来似的，脸上黑得一片一片。
委委屈屈地跪在沈司淮面前。
「我们错啦！刚才玩嗨啦！」
「下次不敢啦！」
沈司淮睨了他们一眼：「还敢有下次？」
俩孩子回头看看正在口吐白沫的江屿，还有已经被吓傻的薛念。
嘻嘻一笑。
「没有下次啦！」
「我们要去重新投胎啦！」
沈司淮鼻腔发出冷哼。
「赶紧投，慢一分钟就去领罚。」
小男孩拉起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想走。
又被小女孩拽了回来。
站在我面前。
把我吓得一哆嗦。
「嗯？」沈司淮危险警告。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
「姐姐，你赶紧把沈老大收了吧，他管我们管得太凶了！
「而且他的魂魄在外面再待下去，就回不去啦！」
小男孩也把胖嘟嘟的脸凑过来。
「对对，赶紧收了，他跟着你好久了，偷偷摸摸保护你，都不敢让你知道，好怂呀……」
「话真多！」沈司淮抬手。
两个孩子立刻化作两道黑雾，噌地飞走了。
【卧槽陆茶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以前嗑「年终奖」cp 真踏马是瞎了眼】
【我想起来飘哥是谁了，沈司淮，那个传奇影帝！求求他醒过来跟笙姐结婚吧】
【看来还是只有我注意到，马天师全程缩在角落里的怂样。浑元派掌门就这？】
【科普一下，沈这种魂魄游离的情况，不是鬼，遇到机缘可以成为「半神」，统辖一方游魂，保一方太平。但游离太久就回不去肉身了】
【这一晚我被吓尿了几次，太特么刺激了，话说飘哥好强啊，牛逼】
远方传来一声鸡鸣。
凌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废弃的别墅。
天亮了。
20
一大早，我们一行人快速整顿回程。
浓云散开，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来。
来时泥泞的山路，突然变得好走很多。
只是同行的人，大部分已经伤痕累累。
我没敢看小流量最后的样子。
据说全身 60％烧伤，原本俊俏的脸毁得一塌糊涂。
舌头也断了，咿咿呀呀说不出话。
而他爸在赶去医院的路上，遭遇严重车祸，在爆炸中当场死亡。
江屿倒没受什么伤，但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碰到人就说，自己肚子里躲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马上就要生了。
薛念则全网发了对我的道歉，水泥封心，宣布退出娱乐圈。
我听到后冷笑。
这人从出道起就是我的对家，跟我抢资源，肯定会跟我斗到底的。
果然，很快我就收到了她的信息。
「你不是说你要退圈吗？怎么又开始接戏了？还都是大制作！
「等着，等我休息好了，继续回来跟你抢！」
谁能想到，我原本只想上个综艺抓鬼。
最后不但顺利澄清了黑料。
还意外地翻红了。
综艺邀约和电影、电视剧片约应接不暇。
但我拒绝了所有综艺。
真的，怕了，不想再来了。
在沈司淮的建议下，接了几个适合我的角色。
于是我嚣张地回复。
「在家多看书，提高一下智商吧，女人别太恋爱脑。
「还有，姐现在很红！」
看我回怼薛念的时候。
沈司淮脸上微微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觉得恋爱脑挺好的……
「演员拍戏的时候，共情和投入是很重要的……」
我放下手机。
在他脸上猛地吧唧一口。
「是是是，我们女孩子恋爱脑有些幼稚，但是你们男孩子恋爱脑就刚刚好。」
沈司淮心满意足地揉揉我的头发。
顿了顿，鼓足勇气似的。
「你说让我回去，我答应了。」
其实，沈司淮的顾虑，我完全理解。
我们都曾被流言一步步推到窗台。
差别只在于在我纵身一跳的瞬间，他拉住了我。
但再次醒来，并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
太阳照常升起，谩骂还要继续去面对。
未来，也依然会有层出不穷的诋毁。
每次想到这里，我都止不住地恐惧。
但沈司淮说，他会永远在。
我也慢慢发现，以前说的「永远喜欢」，变成了「永远爱」。
我们会一直在彼此身边。
握着彼此的手。
永远都在。
21
沈司淮醒来那天。
阳光异常明媚。
他抬起手，遮挡阳光。
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嫌弃：「马天师，你吃蒜熏到我了。」
马天师嘿嘿一笑，局促地搓搓手：
「我们浑元派，抓鬼不太行，但帮灵魂引路的本事是真的，以后多给宣传一下。
「还有，下次见鬼的时候，还请您多照拂哈！」
沈司淮没好气地摆摆手：「赶紧走，熏死了。」
然后冲我张开手：「快让我抱抱你。」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扑进他怀里。
沈司淮满足地闭起眼睛，感叹道：
「原来是这种手感啊。软软的、香香的，真好。
「灵魂在体外的时候，我只能看到你，却感觉不到你，心里就像缺了一块，原来越不知足。」
我慢慢睁开眼睛。
「不对啊，你那时候每天跟我鬼压床，还跟我做不可描述的梦……你说你没感觉？！！」
奇耻大辱！
「没感觉你还那么……不知节制！」
沈司淮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陆笙笙你不要倒打一耙。每次都是你一把将我扑倒，然后酱酱酿酿。
「搞得我都不敢露脸，只能在你梦里打满马赛克。
「你反思一下，到底谁不知节制？！」
我心虚地摸摸鼻尖。
真的？
我不信。
一把将沈司淮扑倒。
「行，我来一把实战，好好体验一下，再开始反思。」
「禽兽！我刚醒！」沈司淮挣扎。
「没事，你昨天抓鬼的时候多猛啊。」我捉住他的双手。
反抗无效。
这辈子都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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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诺诺儿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