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是爹爹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我都五岁了,都没能进了陆家大门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7 01:00 5

摘要:我娘是爹爹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可自我记事起,我们从未踏入过陆家那道朱漆大门。

我娘是爹爹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可自我记事起,我们从未踏入过陆家那道朱漆大门。

只因一条死规矩:爹爹须在除夕夜,于宗族祠堂,蒙眼射中一枚供奉的“如意苹果”,我娘才能被写入族谱,成为名正言顺的陆家主母。

我爹陆承渊,箭术在整个青城都赫赫有名,百步穿杨不过是寻常事。

可偏偏,每逢除夕,那支决定我娘名分的箭,总会鬼使神差地,偏了那么一丁点。

他总为此愧疚不已,加倍对我娘好,然后一遍遍承诺,明年一定中。

今年是第六年,娘亲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带着我,在夜色掩护下,悄悄潜入了陆家祠堂。

1

祠堂里香火缭绕,气氛庄严肃穆。我们躲在厚重的栅栏后,大气也不敢出。

很快,爹爹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他身形挺拔,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蒙眼,开弓,动作一气呵成,箭头稳稳地对准了案台上的那只红彤彤的苹果。

我心里的小鼓敲得震天响,他这次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像他保证的那样,接我们回家!

然而,就在他松开弓弦的那一刹,我看得分明,他的手腕,有一个微乎其微的倾斜。

“歪了!爹爹,歪了呀!”

我几乎要惊叫出声,娘亲却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呜咽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嗖”地一声,擦着苹果飞了过去。

“可惜,可惜,又只差分毫。”一位白胡子族老捻着胡须,不无惋惜地摇了摇头,“承渊,还有两次机会。”

爹爹沉默地点头,抽出了第二支箭。

依旧是,差之毫厘。

我彻底懵了。

我见过爹爹练箭的,哪怕是蒙着眼,他的箭也从未有过这般差池。是他太紧张,手抖了吗?

我困惑地抬头望向娘亲,却见她平日里温婉如水的脸上,此刻竟凝结着一层寒霜。

第三支箭很快搭上了弦。

爹爹的身子依旧在放箭的瞬间轻轻一晃,可这一次,箭矢破空的声音,却和前两次截然不同。

“中了!”

“是中了么?!”

“诶?这……这能算中吗?”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我感到娘亲抓着我的手,猛地收紧了。

爹爹已经摘下了蒙眼的黑布,我看不清靶心,只能看见他的脸。

“中……中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我期盼的喜悦,反而透着一丝不易察串的……慌张?

下一秒,我明白了。他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身旁的一位女子。

2

那个姨姨,我认得,她叫谢鸢。

府里的下人嚼舌根时我曾听过,谢家与陆家是世交。谢家败落后,谢母临终前将十岁的谢鸢和尚在襁褓的幼子托付给了陆家。所有人都说,祖母是把谢鸢当未来的孙媳妇培养的,若不是我娘半路杀出,现在站在爹爹身边的,本该是她。

我娘的出现,成了一切的变数。谢鸢曾追问爹爹她该怎么办,爹爹说心里没她。她一气之下,悬梁自尽,虽被救下,却落了个心口疼的毛病,动不动就发作。

下人们都说,是我娘害了她。

我爹不喜欢谢鸢,他说过,心里只有我娘一个。留她在陆府掌管中馈,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此刻,他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族长,这……这算射中了吗?”谢鸢死死咬着下唇,声音都在发颤。

“这个嘛……”白胡子族老犯了难,“这规矩传了百年,还从未有过这等情形。说没中,箭的确擦到了苹果,还削下了一片皮;可要说中了,它又没正中果心……”

“没、没关系的……”谢鸢身子摇摇欲坠,脸色惨白,“若是算中了,我……我把中馈交出来便是……”

一道身影闪过,爹爹稳稳地扶住了她。

“承渊,”她眼圈一红,泪珠滚落,“我……我心口好疼,喘不过气……”

爹爹没说话,但我看见,他扶着谢鸢的手,又紧了几分。

族老叹了口气:“承渊,这箭,你也射了六年了。妻女总在外头,终究不是个事儿。依我看,这次不如就……”

“不算。”

两个字,从爹爹口中吐出,掷地有声。

3

整个祠堂,瞬间鸦雀无声。

族老也愣住了:“承渊,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爹爹颔首,“规矩就是规矩,未中果心,便是不中。明年,我再射便是。”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我听不懂的疲惫:

“阿颜她……向来通情达理,不会为这点小事与我计较的。”

人群渐渐散去,祠堂里恢复了寂静。

爹爹转过头,看着身旁的谢鸢,语气里竟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还哭什么?今年我又没射中,你……不必走了。”

谢鸢顿时破涕为笑,却依旧虚弱地靠在爹爹身上,娇声说自己刚才太过紧张,现在心跳得厉害。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爹爹任由她挽着手臂,两人相携着离开了。

4

祠堂里彻底空了,娘亲才拉着我从栅栏后走出来。

其实,在爹爹说出“不算”那两个字时,娘亲紧攥的手就松开了。她一直很平静,平静得好像早已预见了结局。

“娘亲,为什么呀?”我不解地问,“爹爹明明射到苹果了,为什么要说不算?”

等了整整六年啊,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娘亲拉着我的手,眼神有些失焦,她轻声说:

“桐桐,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射中吧。”

是啊,我爹曾是青城百年难遇的射箭奇才,却因遭人陷害,在御前比试中失手,从此一蹶不振,成了全城的笑柄。是他南下江城,遇到了我娘。

我娘也善射。是她,陪着他走出了那段黑暗的日子,让他重新拿起了弓。在他重拾信心的那天,他对我娘许下了一生的承诺。

为了这个承诺,娘亲随他回到青城,却被挡在了陆家门外。

我们住的宅子,在城郊,那里住的,大多是见不得光的“外室”。我曾被人扔过鸡蛋,他们骂我是“野种”。

爹爹气得发疯,冲到那几户人家,逼着他们给我和娘亲道歉。

他嘶吼着:“宋颜是我陆承渊明媒正娶的妻,不是什么外室!”

他那么恨“外室”和“野种”这种称呼,可为什么,当有机会亲手终结这一切时,他却选择了放弃?

5

回到家,没想到爹爹竟比我们先到。

他一见我们,脸上立刻堆满了愧疚:“阿颜,今年……又差了一点点。”

“嗯。”娘亲的反应,淡得像一杯白水。

“阿颜,你别生气,”他急了,上前握住娘亲的手,“你相信我,明年,明年我一定射中!”

一直沉默的娘亲,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陆承渊,你连着六年都没射中,凭什么保证明年就一定行?”

爹爹语塞,随即握紧了拳头:“我今年就差一点!我再苦练一年,定能射中!阿颜,再等一年,就一年,好不好?”

他甚至开始描绘一幅美好的画卷:“再说,陆家规矩森严,你回去了又要伺候长辈,又要执掌中馈,多累啊。哪有现在这般自在?再多享受一年,不好吗?”

娘亲笑得更冷了:“照你这么说,我不进你陆家的门,反倒是我的福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爹爹急忙辩解,“我比谁都想接你回去!明年,我保证,明年一定!”

他忘了,去年,前年,大前年,他都是这么说的。

娘亲的“明年”,似乎永远也等不来。

门外小厮在催促,说是年夜饭的吉时快到了。爹爹在我脸上香了一口,又凑过去亲了亲娘亲的面颊:

“乖阿颜,我吃完饭就回来,陪你们放最大的烟花。”

6

爹爹走后,娘亲沉默地打来一盆清水,将我和她被爹爹碰过的地方,仔仔细生。

“娘亲,”我委屈地问,“为什么谢鸢姨姨能陪祖父祖母过年,我们却不行?”

娘亲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我的头:“桐桐,睡一会儿吧。”

我知道,娘亲让我睡觉,是准备召唤那位“神仙”了。

我闭上眼,偷偷掀开一条缝。果然,娘亲轻声唤了一句:“系统。”

半空中,一个柔和的光圈凭空出现。

“我还有多少时间?”娘"娘亲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我听见它似乎叹了口气:

“宋颜,你的任务在救赎陆承渊成功时便已完成。你强行滞留在这个世界,必须遵守规则:六年内成为名正言顺的陆家主母。否则,你将被强制遣返。”

那个声音顿了顿,宣判了最后的期限:

“现在,距离强制遣返,只剩最后一个月。”

娘亲沉默了许久。

“如果我回去,能带走我的女儿吗?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不能。陆桐属于这个世界,强行带离的后果,是她的湮灭。”

我再也装不下去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抱住娘亲:“娘亲,你别走!桐桐要和你在一起!”

娘亲关掉了系统,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她的目光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悲伤与决绝。

“桐桐,”她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沙哑,“如果娘亲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愿意回陆家,和爹爹一起生活吗?”

7

我不愿意!我只要娘亲!

可娘亲只是抱着我,一遍遍地说,爹爹是我的亲人,他会保护我。

爹爹承诺的烟花,最终没有等来。小厮支支吾吾地回报,说鸢小姐心疾又犯了,公子走不开。

第二天傍晚,陆家的马车来接我们去吃“团圆饭”时,爹爹才匆匆迎了出来。

他抱着我,拉着娘亲的手,急切地解释:“阿颜,昨晚阿鸢一直吐药,我实在走不开。大过年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娘亲一言不发,径直往里走。

一进饭厅,便看见谢鸢正眉飞色舞地给祖母布菜,逗得老人家前仰后合。她哪里有半分病容?

看见我们,她才故作惊讶地拍了下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今晚有客人在。我这就去催厨房上菜。”

路过爹爹身边时,她又自然而然地替他整理衣领,姿态亲昵,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那顿饭,谢鸢被安排坐在了爹爹身边,将我和娘亲隔在了另一侧。

爹爹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娘亲忍耐。

可他不知道,我娘已经不准备再忍了。

在满桌虚伪的客套和笑声中,娘亲放下了酒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今日前来,是想和二位商量一下,将桐桐的名字,正式录入陆家族谱的事。”

8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

爹爹愣住。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咱们之前没商量过这事啊。”

娘亲没理他,只对着陆父陆母道:“桐桐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她身为陆家嫡孙女,我希望能早日给她记入族谱,回陆家生活。”

陆父点头:“此话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祖训未说子孙不可入族谱,桐桐的族谱倒是可以早些入。”

娘亲颔首:“那便多谢陆大人,改日我便去找族长,尽早让桐桐回陆家。”

“等一下!”谁知爹爹却不同意,“桐桐回了陆家,你怎么办?再说她自小便跟着你,一下子离了你,她怎么受得住?你难道不想她?”

娘亲淡声:“她总得长大的。”

“明年你不就和桐桐一起入族谱了?为何非要急在此时?你和她一起入不就行了?”

“我入不入无所谓的。”娘亲喝了口茶。

“怎么无所谓?!”爹爹愣住:“你不想入我家族谱,想入谁家的?宋颜,你已经嫁给我了,早晚都要入我家族谱的。”

而此时,一直未出声的谢鸢,突然插话:

“宋颜,我知道你着急,可你不能为了自己想入陆家族谱,就用孩子逼承渊啊。”

娘亲皱眉:“你什么意思?”

谢鸢叹气一声:

“你今天故意当着二老的面说要把孩子送来,来了以后呢?让她天天闹天天哭要找娘亲,不就是用这种法子逼陆家将你请回来吗?

“这蒙眼射如意啊,本就难上加难,你不能因为承渊今年没射中苹果,就闹脾气,就利用孩子来逼大家啊。

“你是乡下来的可能不懂,在我们这里,规矩就是规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看得出来,他们似乎都相信了谢鸢的话。

我着急坏了,“我娘亲才不是……”

娘亲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安静。

她问爹爹:“你也觉得,我是用桐桐来逼你让我入族谱吗?”

爹爹犹豫了半晌,张口:“……阿颜,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不都答应你了吗?明年一定,一定的……”

“呵。”

娘亲突然,冷笑一声。

她站起身,看向众人。

“这个族谱,我不入。

“今日前来,只是想给我女儿,求个她本就应得的东西。

“至于我,各位尽请放心,”她举起手,“我宋颜在此起誓,此生不入陆氏族谱,若有违此誓,天打雷……”

“住口!”

爹爹一下子冲过来,将娘亲的手死死抓住。

“你疯了!发这种誓?!赶紧给我收回去!”

9

这顿晚饭,不欢而散。

陆父将娘亲和爹爹叫到了书房。

我独自等在书房外,无聊地看蚂蚁搬家。

可一道黑影去突然遮在了我面前。

我抬头,是谢云舟。

他是谢鸢的弟弟,今年九岁。

“小野种,这里不欢迎你。”他看着我,居高临下,“带着你的便宜娘滚出去。”

我生气:“你才是野种!我姓陆!我娘是我爹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娘子!

“这是陆家,你个姓谢的才应该滚出去!”

他气急,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摔倒在地,他就压着我胡乱地打。

“我打死你!就是因为你娘,我阿姐才这么多年不能进陆家,你和你娘都应该去死!”

我左右躲闪,摸出娘亲给我带的随身弹弓,随手抓了个小石子,冲着他的脑袋拉弓。

“砰!”他尖叫一声,捂着眼睛跌落在地。

但剧痛令他恼羞成怒,立马爬起冲上来又要踹我。

关键时刻,娘亲冲了过来,护住了我。

谢云舟的脚一下子踹到了娘亲肚子上。

我气不过,立刻又拿起弹弓,一下子击中了他的肚子。

他应声倒地,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引来了大人。

“云舟!”谢鸢哭着扑了过来,将谢云舟抱在怀里。

“天哪,谁把你打成这样!”

娘亲脸色有些白,却也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桐桐不怕,娘亲来了。”

我点点头,有娘亲在,我谁也不怕的。

“可有受伤?”

我摇头:“没有,他打我的,我都躲过去了,我打他,一下就打到了。”

笑话,娘亲射箭可不比爹爹差,而我是她教出来的,三岁就能把天上飞的小鸟打下来。

“阿姐!”谢云舟哇哇大哭,“这里容不下我们了啊,陆桐刚才骂我是野种,还让我们滚出去!”

闻声赶来的陆父陆母立刻沉了脸。

“不是的,明明是他先骂我野种的!”我着急辩白,“他还骂娘亲……”

“够了,大过年的,像什么样子?!”陆父训斥道,“承渊,这就是你的好妻子教出的孩子?!才五岁,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云舟小小年纪没了爹娘,现在还要被骂野种……”谢鸢捂着心口,哭得厉害,“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也,我也不要活了啊,我无颜去见爹娘啊……”

她捂着心口,越喘越厉害,似乎下一瞬就要晕过去。

而娘亲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爹爹。

我知道,娘亲不是不为我报仇,她是想要考验爹爹,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会护着我,还是向着谢鸢姐弟。

半晌,爹爹发话了。

他转向娘亲。

却别开了视线。

“阿颜,此事过错,确实……在桐桐。

“你让桐桐,去给云舟认个错吧。”

10

“为什么?”娘亲冷笑,“他骂你女儿是野种,让她滚出去,你却让你女儿去给他道歉,这就是你们陆家的道理?”

爹爹支支吾吾。

“小孩子,懂什么野种的意思,桐桐不也骂他了吗?而且……明显云舟受伤更厉害,桐桐看着……又没什么事。”

我指着谢云舟,“可爹爹,是他先打我,我才还手的。”

“但你打人就是不对。”爹爹走过来,“桐桐,女孩子不能随便动手打人,你今日就是错了,错了就要认。”

我嘴一撇,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吧嗒”就掉了。

“我的女儿,什么错都没有。”娘亲突然道。

她抱起我,自嘲一笑。

“枉我还以为,你会护住她……

“什么血脉亲情,到底是我错了……”

她转身就走。

爹爹追了上来,猛地拉住了她。

“阿颜,你今日怎么如此任性?饭桌上发难也就罢了,现在又闹成这样。

“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大过年的,爹娘现在对你都很不满意,我也很难办……”

“我们和离吧。”娘亲突然道。

爹爹愣住。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离,”娘亲看着他,“桐桐跟我。”

“你要和我……和离?!”

他似乎花了很久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一下激动起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当年拜天地发了誓言,此生都要在一起的!

“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般不懂事的人,我们说过,再生气,都不能随便说和离的。”

娘亲静静地看着他。

他又软下声音:

“不就是道个歉吗?你就非要倔?谢家姐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我都和你说过了,长嫂为母,你让让她又怎么了……”

“啪!”娘亲突然抬手,打了爹爹一巴掌。

11

爹爹没和我们回家。

他生气了。

我窝在娘亲怀里,心中愧疚,“都怪桐桐,我不应该打谢云舟的。”

娘亲却摇头:

“桐桐没做错,被欺负就要还手,下一次,还要打得更狠一点。”

我揪着娘亲的衣裳。

“娘亲,爹爹以后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可娘亲却没有回答,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娘亲的脸烫得可怕。

而床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一滩血。

我吓得哭了起来,嬷嬷进来看了,顿时脸色煞白。

“完了,夫人这莫不是有孕了,要小产啊!”

“快去请公子回来,快去请郎中来!”

娘亲很快昏迷在床,虚汗不停,我边哭边帮她擦汗。

我好害怕。

我好希望爹爹能快点回来,就像以前那样抱着我和娘亲,告诉我有他在,谁也不能欺负我娘亲。

郎中先来了,可摸了脉象,却一直摇头。

“夫人肚子今日是受到过碰撞吗?这胎怕是不保了,我爱莫能助。

“但听说陆家有一枚祖传的八珍丸,那药可救命,兴许服下可以保住。”

嬷嬷赶紧又派人去陆宅找爹爹。

没过一会儿,去的人都回来了,爹爹却没来。

“公子在陪鸢小姐,因为今晚的事,鸢小姐又上吊了……

“刚被救下来,正在闹个不停,我们都没能进去说上话,就被公子轰出来了,说今晚谁都不许再刺激鸢小姐……

“我们说了是夫人小产,公子不信,说夫人……”他顿了顿,“说夫人今晚就是故意找事,都没诊出过有孕,哪里来的小产?”

“我们想求八珍丸,结果谢小爷听到了,哭闹着说她姐姐都快死了,也和公子求……后来夫人和公子做主,给,给鸢小姐了……”

“嬷嬷……”娘亲醒了。

她都听到了。

“不用去陆家叫人了,都出去吧。”

门关上了,屋里只剩我和娘亲。

我看着娘亲调出了系统。

“宿主。”

“系统,我都不知道,我又有孕了。”

系统沉默了下。

“可以用积分换取保住孩子,我已经探查过,这是个男孩。

“他们不会让嫡孙的娘亲流落在外,宿主,你若保下这个孩子,兴许可在时限内完成任务,留在这个世界。”

可娘亲却摇了摇头。

“不要了,桐桐……已是我连累了她,这个孩子,我不想再连累他来到这个世界受苦了。

“给我换点止痛药吧,我起码,不想那么疼。”

一道光落下,娘亲的痛苦,果然减轻了许多。

我爬上床,依偎在娘亲怀里。

我知道自己帮不了娘亲什么,我能做的,只有陪伴。

家里的黄狗小汪也跳上了床,娘亲抱了抱他。

“小汪,以后我不在了,你保护好桐桐,好吗?”

小汪呜咽一声,似乎也听懂了娘亲的话。

这晚,娘亲给我讲了许多事。

她说在她那个世界里,她是个射箭运动员,还是世界冠军。

只可惜识人不清,被渣男找的小三算计,手指受伤,再不能拉弓射箭。

这时候,系统找到了她,说如果愿意过来这个世界救赎爹爹,成功后,她不光可以手指痊愈,还可以得到一大笔财富。

于是她来了。

她成为了一个要饭的孤儿,而同在要饭的舅舅,也是一名攻略者。

后来,两人一同被在做箭师的外公收养,成为兄妹。

“本来,我是不再相信爱情的,”娘亲摸着我的头说,“可当陆承渊跳下洪水救我的那一刻,我还是可悲地心动了。

“我想,就赌一次吧,万一呢,万一他是个好男人……

“可惜啊,还是赌输了……”

12

娘亲问我,想不想和舅舅舅娘一起生活。

舅舅也有自己要完成的任务,好像是什么救赎恶毒女配、真假公主什么的。

娘亲说通过系统已经和舅舅联系上了,前不久舅娘刚刚被皇家寻回,是真公主,舅舅完成了系统的严苛要求,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也愿意抚养我。

我想了想,点头,“娘亲让我和谁一起生活,我就和谁一起生活。”

第二天,爹爹得知了娘亲小产的消息。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时,我正陪着娘亲喝药。

看到脸色苍白的娘亲,他一下就红了双眼。

“怎么会,怎么会真的小产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颜……

“我以为,我以为你是在与我闹脾气,知道我在阿鸢那儿,与她争风吃醋,故意要叫走我……

“是我该死,我错了……

“阿颜,阿颜你理理我……”

可娘亲已不愿与他再多说一句话。

“和离吧。”她说。

“不,不,我不和离。”他的眼泪滚落下来。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恨我没有救咱们的孩子,可是,可是……

“我不是不给你八珍丸,是因为昨夜阿鸢差点死了,我只能用八珍丸先救她,我以为你是骗我的啊。”

他不停吻着娘亲的手,“阿颜,那是一条人命啊,我不能不管,我之前欠她太多,我不能让她再没了命。

“咱们只是失去个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可阿鸢她,失去的会是生命啊……

“我保证,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就立刻再要个孩子,好不好?”

娘亲不理他,他就急匆匆出去,又将谢云舟拽了进来。

“我知你心中有气,昨晚不就是想让云舟给咱们桐桐道歉吗?我今天把他带来了,让他不光给桐桐道歉,也给你道歉好不好?”

他将娘亲扶了起来。

“阿颜,他都来低头认错了,也是给足你面子了,你是长辈,也要大度,好不好?

“一会儿双方笑一下,再让桐桐将酥饼分给他些,这事就翻篇了,不闹了,啊?”

他甚至招呼我:“来,桐桐,来爹爹这边,和云舟哥哥笑一笑。”

我生气,不理他,别过头去,却刚好看向娘亲。

天哪。

娘亲的脸色,好白。

她似乎快坚持不住了。

果然,在谢云舟磨磨蹭蹭走到娘亲面前时,娘亲突然“哇”得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13

谢云舟“哇”得又哭了。

“哇哇哇她故意的!”他指着娘亲撒泼打滚,“恶心死了!恶心死了!我来道歉,结果她故意恶心我!赔我衣服!赔我衣服!”

爹爹愣住了。

他的衣服上也喷到了血。

他拨开谢云舟,冲出门喊:“郎中呢?!快叫郎中来!”

“颜颜,不要吓我啊。”

他回到床边,哆哆嗦嗦握住娘亲的手,“你再生气,也不能假装吐血来吓我啊!”

郎中很快来了。

“夫人是小产后郁结在心,身子太虚了。”

但我知道,娘亲吐血,应该是系统做的。

它说会在这个月,让娘亲的身体日渐虚弱,实现自然消亡。

爹爹将人都赶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守着娘亲。

可他自己一边说要开导娘亲,一边又在发脾气。

“都说了,不会和离!”

“宋颜,除非我死,你都是我的妻!”

“好了,乖,睡一会儿,不闹了,啊。”

“乖阿颜,听话。”

“等你好了,我们立刻再要个孩子。”

我抱着小汪,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娘亲要离开,眼中满是泪水。

可爹爹,为什么却总觉得娘亲是在闹呢?

她明明,就要离开了啊。

爹爹在里面陪了娘亲很久,久到我靠着门框睡着了,醒来后已是傍晚。

爹爹走了,可小汪居然也不见了。

它是娘亲从江州带来的,从不会离开家乱跑。

我急坏了,四处拉着人问。

“好像看到公子将小汪带到陆宅去了……”

我想不明白爹爹将小汪带走做什么,但小汪是娘亲的狗狗,娘亲最后的日子,不能没有小汪。

我只能求着让嬷嬷带我去陆府。

谁知才到陆府,就听到下人在讲:

“那狗可真难杀啊……”

“是啊,按都按不住……”

嬷嬷脸色一白,“你们说什么?你们杀了哪只狗?!”

“还有哪只狗,不就是公子和谢小爷带回来的那只黄狗吗?狗肉汤都做好了,已经给鸢小姐端过去了,快去快去,别误了大师说的治疗时间……”

我愣住了。

狗肉……汤?

小汪……被做成了……狗肉汤?

14

我跳下了嬷嬷怀中,撒开退就往谢鸢的房间跑。

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

可快跑到时,却被人狠狠绊了一跤,狠狠摔在了地上。

是谢云舟。

他叠着胸挡在狼狈的我面前,居高临下:“承渊哥哥在喂我阿姐喝汤,你个小野种,不许进。”

我气疯了,扑上去就咬他。

可单轮力气,没有弹弓,我怎会是一个九岁男孩的对手?

头上挨了好几下,我却像是忘了痛,疯了一般捶打着他。

吵嚷声终于惊动了屋内,只见爹爹端着碗出来,刚要呵斥,却愣住。

“桐桐?

“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放下碗,拉开我和谢云舟,声音严厉:

“爹爹不是告诉过你,女孩子不能随便打架吗?!

“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桐桐!”

身后响起娘亲焦急的声音。

爹爹突然身子一滞。

娘亲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我。

她醒来后发现我不见,就赶紧来了陆宅。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娘亲!”我大哭起来,“他们,他们杀了小汪,小汪变成汤了,变成汤了……”

娘亲怔住,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爹爹。

爹爹心虚地别过来头。

“阿颜,此事,等晚上回去,我再与你解释……”

“我现在就要听!”

娘亲字字泣血:

“你忘了你的命是怎么来的了?当年洪水最后一段路,你已将近脱力,是小汪拉着我们二人上了岸,我们的命都是它救的!

“前几年的除夕夜,你不在家,有贼人进了宅子,是小汪先冲上去,被那人又打又摔,却死咬着不肯松口,拼死护住了我们娘俩。

“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陆承渊,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爹爹垂下头,似乎无言以对:“此事……”

“宋颜,你别怪承渊了。”

谢鸢用帕子捂着嘴,款款走了出来。

“我昨夜病得太厉害,人家大师说了,是因为城郊有只黄狗在作祟,我这病若想大好,必须得喝了这只狗做的汤才行。”

她叹气一声,“我知你想要这府中的中馈,可是只要承渊在除夕夜射中如意苹果,你便可以入门了,何必着急用这种巫蛊之法来害我?

“如今,我为治病,还必须得喝这汤,你要知道,这味道当真折磨,令人反胃。”

我终于明白了。

什么爹爹会带着谢云舟来向娘亲认错。

他们根本就是打着认错的幌子来偷小汪!

这群坏人!坏人!

“陆承渊,这种话?你也信?”娘亲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小汪是我从江州带来的,黄狗作祟这种鬼话,你居然也信?!”

“我,我没有办法……”爹爹走近,眼神躲闪,“阿颜,你别逼我了,昨晚大师说了,小汪就是和阿鸢命格相冲。

“我也是希望早点治好她,你知道,这是咱们欠她的。”

“这是你欠她的不是我欠她的!”娘亲大声道:“陆承渊,我不管你欠她什么,你凭什么用小汪的命替你还?!”

“够了!”爹爹似乎也烦了,他怒吼一声,“你看看你,大呼小叫,到底哪里还有一点世家夫人的模样?!

“小汪,再怎么说也只是个畜 生罢了,你想要狗,我再给你买一只就是了!这样撒泼打滚做什么?!”

娘亲冷静下来了。

“你才是个畜 生。”她道,“不,你们,连畜 生都不如。”

她猛得拿起院中摆放的弓箭,拉弓,对准了爹爹和谢鸢。

“我这就杀了你们,给小汪报仇!”

一瞬间,场面混乱起来。

哭喊声,尖叫声,箭发出的“嗖嗖”声。

而下一瞬,娘亲突然被爹爹拦腰抱住,死死压制住。

她想挣扎,可惜这具身体,已太过虚弱。

她吐出一口血,就又晕了过去。

15

娘亲被暂时安置在了陆府的一处厢房。

爹爹本想让娘亲住他的房间,可陆父、陆母和谢鸢都说这不合陆家的规矩。

谢鸢请了给自己看病的郎中来给娘亲看。

陆家人都说那郎中医术好。

可那郎中明明是个骗子,他说娘亲没病,是自己吃了吐血丸,才故意吐血的。

娘亲醒后,爹爹和谢鸢都在。

“阿颜,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不好?”爹爹帮她轻轻捏了捏被角。

“爹娘和族里,都同意你进门了,从今日起,你和桐桐就可以住在陆家了。”

娘亲冷冷地看着他。

爹爹被看得心虚,支支吾吾:“就是,就是你也知道,这事不合家里规矩,所以爹娘也是疼你,想了个办法,你和阿鸢一同入门,她先做妻,你做贵妾,等过一阵子,我再将你抬成平妻。”

“贵妾?”

娘亲笑了。

“我是和你签过官府婚书的妻,你现在,要我做妾?

“陆承渊,你还记得你娶我时怎么说的吗?你说一生一世,都只有我一人。”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

“可是你那婚书本就是假的啊。”谢鸢在旁边突然道。

“阿鸢!”爹爹冷声,“住口!”

“事到如今,还瞒着她做什么呢?让她早些知道也好啊。”谢鸢走过来道,“你和承渊的那份婚书,盖的根本不是官府官印,那官印,是我闲来时刻着玩的。”

娘亲愣住。

“陆家为了让你高兴,全家陪着哄了你这么多年,也该知足了,如今承渊又同意让你日后做平妻,我真不知你到底还要闹什么,非得把好端端的陆家,日日搅得鸡犬不宁吗?”

“谢鸢!”爹爹沉声,“你先出去。”

谢鸢瘪了瘪嘴,转身走了。

“假的……假的……”娘亲喃喃道,“假的……”

“阿颜,这事……当时确实没有办法,听说咱们要成亲,谢鸢她差点人没了,所以才先拿了个假的,主要是为了先稳住她,让她别寻短见……”

“呵……哈哈哈哈哈……”

娘亲笑了,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为了让她别寻短见?你们全家,就这样骗了我六年?”娘亲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陆承渊,是你求着娶我的,是你求着我和你回青城的,我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多,你怎可如此待我,你怎可如此待我……”

爹爹慌乱地帮娘亲抹去眼泪。

“阿颜,你没有必要为此生气的。

“这些年,除了不能上族谱,不能住在老宅,你哪里不像我的正妻了?

“那一纸文书,不过一张破纸罢了,真的假的又如何呢?重要的是你就是我的妻,我们恩爱了六年,这点谁都不能说什么。

“至于先做贵妾,其实也是好事,日后在陆府,中馈什么就还让阿鸢替你管着,你还省心了不是吗?

“咱们一家三口,就还和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而且爹娘也答应了,会给你抬成平妻的……”

他絮絮叨叨一直说个不停,可娘亲,却只看着天花板,喃喃重复。

“假的……原来是这样,系统,原来是这样……

“我真傻,我原来一直都这么傻……”

娘亲终于明白了,系统说的她一直不算陆家主母,其实并不是指她有没有执掌中馈,有没有入陆家族谱。

而是她这六年,其实根本就不算爹爹的妻。

那张婚书,根本就是假的!

她突然,又大笑起来。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我当年执意留下,你说我会后悔,原来这就是你让我认清的事吗?”她看着半空,又哭又笑,突然又“哇”得吐了一口血。

这一次。

她吐的血,比以前更多了。

16

爹爹将我从娘亲屋里带了出来。

“桐桐,你与爹爹说实话,你娘亲她在哪里买的吐血丸?”

我摇摇头,“娘亲没吃过那种东西,她是病了,快要死了。”

他不高兴,“胡说,你怎么小小年纪也跟着你娘亲撒谎?”

我摇头,“我没撒谎,爹爹。”

他叹气一声,蹲下。

“桐桐,你希望娘亲和你永远在一起是不是?”

我点头。

“可是若是娘亲和爹爹和离了,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我沉默。

我本来,以后也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这样,要是以后娘亲再说要和爹爹和离,你就哭闹好不好,你就和娘亲说,娘亲要是和爹爹和离,你就不活了。”

我瞪大眼睛。

他好奇怪。

他一会儿要我不要撒谎,一会儿却又让我撒谎。

不让我说娘亲快死了,却让我说自己不活了。

此时,门外有人来传,说谢鸢心口又难受了。

爹爹叹了口气,对我说:“爹爹也不容易,有很多苦衷,你以后和娘亲住在这里,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知道吗?”

我点点头。

我以后要和舅舅走的,又不会住在这里。

爹爹走了。

入夜后,我蹑手蹑脚来到娘亲房间,发现她已经醒了。

系统大约又给了娘亲止疼药,她虽脸色苍白,但表情却不痛苦了。

只是人看着,已心如死灰。

“系统,宋珩和倾意还有多久到?”

“最多半月。”

“好。”她闭了闭眼,“我等到那一天。”

后面的日子,爹爹每日都会来。

他会在门口说些好话。

可娘亲永远都关着门,除了我,谁也不见。

最后爹爹有些生气了。

他说:“阿颜,你怎么如今成了这个样子?

“你以前最善解人意,如今怎么却如此无理取闹?”

他要娘亲反省。

而谢鸢,每日都会送来汤药,说是给娘亲养身体。

府里人都夸她贤惠大度,说她日后一定是个好主母。

可娘亲和我说,这汤药里下了慢性毒。

她已经留好了药渣做证据。

后面的日子,对娘亲,陆父陆母不闻不问,爹爹冷战,下人刁难。

整个陆府,似乎都在等娘亲低头,接受那做假的婚书,接受贵妾,接受陆府施舍给她的一切。

可他们不知道,娘亲的心,早就死了。

她现在,只盼着回家。

回她真正的家。

就这样,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娘亲要走了。

这天夜里,系统不知从哪里变来一身好看的衣服,娘亲穿上,和仙女一样美。

本来她是出不了陆府的,可她拉着我,从大门走出时,那些守门的人,居然都睡着了。

她抬头,对系统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带着我回到了我们的小家。

舅舅和舅娘已经等在那里了。

舅娘将我抱了起来,舅舅则问娘亲:“都准备好了?”

娘亲点头,眼眶却一下红了,“桐桐……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舅舅抱了抱她:“阿颜,回去也好,早该回去了,回去后,记得再多拿几个冠军。

“桐桐以后就是我的女儿,我和倾意,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舅娘也道:“阿颜你放心,我会认下桐桐做义女,父皇母后现在疼我疼得紧,我的女儿,没人敢为难。”

娘亲点点头,又紧紧地抱住了我。

“娘亲,你一定要好好的,别再遇到爹爹了。”

我想过很久,该给娘亲什么祝福,可好像只有这个祝福,最好。

“嗯,”娘亲哭了,“桐桐也是,一定要好好的。

“娘亲会在那个世界,一直给你祈福,一直一直。”

半夜时分,娘亲走了。

而我一直忍着的泪,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

“娘亲!”

你一定要,一定要幸福啊!

舅舅抱住了我,不停替我擦泪。

“桐桐,你娘亲本来可以带走很多财富,可她最后只要了健康的双手,将所有积分都用来为你兑换一张护佑符。

“有这张符在,这辈子,没人能再伤害你。”

17

第二天,舅舅和舅娘带着我回了陆家。

我其实并不想回去,可舅舅说,娘亲虽然回去了,但在这个世界留下的仇,该报还得报。

“等报了仇,咱们让统子去告诉你娘亲,让她也高兴高兴。”

谁知才到,就见爹爹正在陆家门口发脾气。

“怎么连两个人都看不住?夫人和小姐怎么走的,你们都不知道?!

“都给我出去找!”

谢鸢则在一旁道:“宋颜这也太不懂事了,大半夜抱着孩子出去,女子的名节她也不要了?就算找回来了,让人以后怎么说啊。”

爹爹则沉着脸。

突然,他抬头,看到了舅舅怀里的我。

“桐桐!”

可他却在看清舅舅时,脸色一白。

舅舅扯了扯嘴,笑意不达眼底。

“怎么了妹夫,看到我怎么像见了阎王?

“你们成亲我还来喝过喜酒,这才几年,就不认识了?”

爹爹深吸一口气。

“桐桐,你先到爹爹这里来。”

我摇头,抱紧舅舅的脖子。

他皱起眉头。

“宋珩,我不知阿颜和你说了什么,但这是我的家事,你可能不知道,阿颜最近总是故意闹脾气,昨晚更是任性妄为,带着桐桐出门,这放谁家都太不像话。

“她嫁给了我,就要遵守陆家的规矩,所以我们的家事,你们还是不要干涉了。”

“哦?”舅娘上前轻笑,“若我们非要干涉呢?”

谢鸢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宋颜都还没进陆家门,你们算什么,也敢在陆府门口撒野?

“来人啊,把桐小姐抢过来,把闲杂人等赶……”

“走”字还未说完,舅娘身旁的太监已上前,“啪”得赏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大胆,敢辱没公主殿下!

“杖责三十!”

18

陆家一下子乱了。

陆家在当地是大族,但陆父的官职并不高。

舅娘和舅舅抱着我悠悠坐在大厅上首,底下跪了一屋子人。

门外,谢鸢的板子一下下落下,她哭得撕心裂肺,可大厅里,却没人敢喘一声大气。

舅娘:“啧,这茶也太烫了了吧?”

陆母立刻起身,“臣妇马上给您去换。”

“啪。”

茶洒了,刚刚好倒在陆母头上。

“哎呦,手抖了。”

陆母颤颤巍巍,“是,是臣妇没接好。”

我疑惑地看向舅舅,舅舅向我笑了笑,比了个“嘘”。

“没事,你舅娘玩呢,她本来就是恶毒女配人设,前阵子在宫里憋坏了,咱爷俩看她发挥就成。”

我点点头。

于是我看着舅娘一次又一次手抖,将茶一次又一次泼在陆母脸上,头上,身上。

直到陆父再也忍不住,“殿下,不知陆家到底犯了何错?还请殿下明示啊……”

“哦,原来还知道你们犯了错?”舅娘轻笑,玩弄着自己的红指甲,拉长音调,“本宫听闻,这府里,有人逼着本宫的妹妹做贵妾?”

此话一出,陆父陆母脸一下白了。

“宋颜她……”

“宋颜是驸马的妹妹,也是本宫的妹妹。”

陆家人脸色瞬间全变了。

“殿下,是误会啊……”陆父急急道,“宋颜与小儿六年前便成婚了,只是因为陆家族规,外来妇须得除夕射中如意苹果方可进门执掌中馈,我们为了让她早些进门,这才说先做贵妾,再抬平妻……”

“是啊,”陆母也道,“但现在殿下都来了,她是殿下的妹妹,身份尊贵,贵妾必然也不用做了,我们今日就给她和桐桐入族谱……”

“那倒不必,倒显得我咄咄逼人,坏了你们的规矩。”舅娘轻笑,“族规嘛,该遵守还得遵守呀。”

陆父欣慰:“殿下明理……”

“不就是射苹果吗?

“总是射不中,多练就好了。”舅娘欢快道。

她拍了拍手,立刻有人从外面抬进来十箱苹果,并将弓箭递到了爹爹手里。

爹爹脸色难看。

“殿下……这是何意?”

舅娘磕了个瓜子,“怎么?本宫陪你练射箭?你还不满意了?”

爹爹死死握着弓箭:

“……不敢。

“只是殿下,阿颜在哪里?我想见她。”

舅娘摆手,“急什么?先把你的射箭练好吧。”

她随即笑盈盈地走下去,将一个苹果塞进陆父手中,让他抱着苹果站在爹爹对面。

“不是总射不准吗?今日我就给你加点强度,助你射中。”

陆父哆哆嗦嗦,爹爹则脸色惨白,一下子跪下。

“殿下何必如此为难我们陆家,您让我见阿颜,她通情达理,必不会同意……”

“你的意思是我不通情达理?”舅娘声音一下了冷了下来。

立马有太监上前,“陆公子是在辱骂殿下?辱骂殿下,可是要杖责的。”

此时,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谢鸢被人架了进来。

陆母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她,“嗷”得一下便吓晕了过去。

“儿子,没,没事,爹,爹相信你射得中。”陆父咬牙颤抖道。

舅舅在一旁冷笑:“这父子情深,果真一丘之貉。”

于是爹爹被人蒙上眼,拉弓,射箭。

“嗖”的一下,射中了。

陆父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就听舅娘说:“下一个。”

陆母被人用水泼醒,捧着苹果也被颤颤巍巍推了上来。

然后是被架着的谢鸢和谢云舟。

他们四个,循环往复,胆战心惊捧着苹果轮流给爹爹做靶子。

爹爹毫无办法,只能一次次射箭。

而在一声声箭声中,十箱苹果去了大半。

爹爹的手指逐渐开始滴血,拉弓也有了困难,甚至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了。

陆父陆母已经被吓得双腿打软,而谢鸢神情恍惚,谢云舟更是被吓得尿了好几次裤子。

终于,十箱苹果都射完了,陆家人刚要舒口气,谁知舅娘让人又搬了二十箱来。

爹爹死死握着弓箭,像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

他跪下,双眼猩红。

“殿下这是何意?殿下贵为公主,难道就这般玩弄百姓吗?”

舅娘瞪大眼睛:“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年年除夕都射不中,如今在我的帮助下百发百中,你不感谢,居然还反过来指责我?你有没有良心!”

爹爹愣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殿下难道怀疑我在祠堂是故意射不中,我心中比任何人希望早日接阿颜回家,我怎么可能……”

尽管舅舅让我和他一起看戏,可此刻,我却再也忍不了了。

“爹爹你今年射箭时,娘亲带我去了祠堂。”

爹爹脸色一下煞白,他怔怔地转向我。

我跳下来,“连我都看得出,爹爹明明可以射中,却故意射歪,每次都刚好差一厘。

“还有,白胡子爷爷明明都说了最后那一箭可以算,你却说不能算,你就是不想接我和娘亲回来,你个大骗子!”

他愣住,语无伦次:“不,不是这样……”

“爹爹,爹爹是有苦衷的,爹爹怎么会不想接你和娘亲,明年,明年一定会……”

“你的苦衷,可是因为谢鸢的心疾?”舅娘打断她。

爹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正是,谢鸢有心疾,她管了中馈这么多年,一丁点刺激都可能要了她的命,我,我是为了挽救人命,阿颜她会理解我的!”

舅娘轻嗤一声,“有心疾挨了三十板子还能活,说明这心疾也不怎么严重嘛,比我父皇那些天天养尊处优的妃子可抗打多了。”

爹爹愣住。

舅娘拍了拍手,有人押着那给谢鸢看病的郎中上来。

“说吧。”

那郎中跪下哐哐磕头。

“殿下,小人所做都是被那谢鸢指使的啊,她给了小人钱,让小人说她心疾严重,其实她身体一点事情都没有,她喝的药,都是最珍贵的补品,小人有药房记录为证!”

陆父、陆母和爹爹全愣住了。

“她的病完全不需要吃八珍丸,也不需要喝狗肉汤,这些事情全是她指示我们做的啊……”

“桐小姐的母亲,其实已病入膏肓,是谢鸢让我说她是装病,吃吐血丸,可世上哪里有吐血丸这种东西啊……”

“你闭嘴!你污蔑我!”谢鸢被人押着,破口大骂,“姨姨,承渊,你们不要信他啊!”

舅舅啧啧:“瞧瞧这,中气十足,再打三十大板都没事。”

陆母愣了下,冲上去就对谢鸢又打又骂,“你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我对你那么好,那八珍丸是留着救命的,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啊……”

那郎中继续颤声交代:“还有,还有对桐小姐的母亲每日下毒,也全是谢鸢指示的……”

此话一出,一片安静。

“下……毒?”

爹爹本来还沉浸在震惊中,这下却是直接冲过去揪住了谢鸢的衣襟,“你对阿颜下毒?你对她下毒?!!”

谢鸢被掐得喘不上气来,“我……没有……”

“有没有下毒,检查药渣即可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舅娘扔下一包药渣。

爹爹双眼猩红,步伐不稳,跪在舅娘面前。

“殿下,让我见阿颜一面好不好,求殿下了,让我见她一面!”

他“咣咣咣”磕头,直到额头一片血红。

“好啊。”舅娘指了指,“她就在门外。”

19

“阿颜,阿颜……”

爹爹跌跌撞撞冲到了门外。

可门外,却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棺桲。

他怔在原地。

“不,不可能的……”

他扑上去,将棺桲费力打开。

“不,不!这一定是假的,你明明好好的,阿颜,你和我说话,和我说句话……”

可娘亲早就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怎么会,你怎么会死?你一定在骗我,一定在骗我啊!”

舅舅抱着我走出来,冷声:“我妹妹她小产,生病,还被谢鸢下了慢性毒,你自己说,她还有活路吗?”

“若是那晚你将八珍丸给她用了,她兴许还有救,你们的儿子也能保住。

“可怜她在你面前咳了那么多次血,你却相信什么咳血丸的无稽之谈。

“她是被你,被你们全家,活活逼死的。”

爹爹怔怔地看着舅舅。

突然,他冲到了谢鸢面前,掐着她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的阿颜怎么会死?!”

结果谢鸢憋红了脸,扇了他一巴掌。

“关我什么事?!你若是第一年就射中苹果,她早就进门了啊!”

爹爹愣住了。

“是,是……怪我……我为什么不射中,我不是可以射中吗?刚才一百个苹果,我,我都射中了啊……”

陆母也跪下了,声泪俱下:

“殿下,驸马!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个毒妇这么恶毒啊!只是因为她多年来替我执掌中馈,做事妥当,我们才信她的啊……”

“做事妥当?”舅娘笑了,“你还是多看看自家账本吧,若我查的没错,这些年你们陆家的家业,已经有一半都转移到谢云舟名下了。”

“什,什么?”陆母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谢鸢,“你……”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她也冲了上去捶打谢鸢,“我对你不好吗?我把你当做亲女儿一样,为了给你铺路,连宋颜和桐桐都不接回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对我好什么了?!”谁知谢鸢大喊,“我在陆家这么多年给你当牛做马,却连你儿子都嫁不了,不就是因为你太废物了吗?!”

陆母怔住。

陆父走过来,脸色沉重。

“殿下,我们陆家人,确实都是被这个毒妇蒙蔽了,我们愿意好好补偿宋颜。

“如今她人不在了,我们愿意让她入陆家祖坟,受陆家后世香火,族谱里,她也永远是承渊的嫡妻,绝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舅舅轻嗤:“说得谁稀罕入你们家祖坟似的。”

陆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道:“她毕竟是陆家妇。”

舅娘:“谁说她是陆家妇?

“婚书是假的,你们全家不都知道吗?”

她拿出那张伪造的婚书,“对了,我倒是忘了件事,你们陆家私刻官印,伪造婚书,这事我已通知了官府,想必过一会儿,就该来人了。”

“如我记得没错,私刻官印,重则绞刑,轻则流放。”

陆父终是双腿一软,也瘫倒在地。

而爹爹,好像已经疯了。

他抱着娘亲冰冷的身体不停地亲吻,和她说自己错了,求她赶紧醒过来。

又不停地摩挲她的手指,说要给她暖手。

20

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

押解场面太过血腥,舅舅没让我看。

后来舅舅和我说,陆家一家和谢鸢都被投入了大牢。

听说陆母在牢房里划烂了谢鸢的脸,谢鸢则咬掉了陆母的一只耳朵。

陆父受了太大刺激,直接在牢里人就没了。

这晚,我的房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谢云舟。

他因年龄小,逃过一劫不用坐牢,可却对我心怀怨恨,拿着小刀冲我就砍过来。

“都是你,都是你!本来陆家的一切都是我的!都是你!”

可是他的手,却被一个无形力量一折,直接拿着刀捅向了自己。

“怎么……会?”他愣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将刺客就地正法。”舅舅慢悠悠走了进来。

他拍拍我的头,惊叹道:“你娘亲留下的护佑符居然这么厉害,还会反击呢。”

我愣住:“我也没想到……”

舅舅笑了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这么厉害,莫非是……统子?”

久违的光圈,果然出现了。

但这一次,似乎有些扭扭捏捏。

“果然,我就知道是你做的。”舅舅笑。

系统好像被舅舅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个世界,我看着她长大的。

“反正我最近也在休假,宋颜最后这个心愿,当然是我亲自做这个护佑符,比较放心。”

舅舅按照娘亲的意思,将她留在这个世界的身体火葬,将骨灰带回了江州老宅。

陆家人和谢鸢都被流放,按照舅娘的说法,流放比直接让他们死,更折磨,更痛苦。

那叫生不如死。

可没过多久,就听说爹爹跑了。

跑的时候,他被追兵砍下了整个右臂。

这辈子,再也射不了箭了。

没过多久,娘亲在江州老宅的骨灰被人偷了。

舅舅说系统告诉他,爹爹后来偷跑回了已经落败无人的陆家祠堂,每晚都单手抱着娘亲的骨灰睡在祠堂的地板上。

被官兵抓到时,他还在对着骨灰喃喃自语:

“阿颜,我射中苹果了。

“这次我真的射中了,我来接你回家啊。

“你信我,我射中了,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可娘亲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舅舅和我说,娘亲回到原来的世界后,过得很好。

她又拿了好多冠军。

转眼过了十几年,我成为了大夏史上第一位女将军。

大家都说我一上战场有如神附,尤其射箭,百发百中。

但我知道,那是娘亲给我的庇佑。

系统按照规则,并不能直接和我交流,但我琢磨多年,也想出了方法。

正如现在。

我看着面前的小花苞,双手合十。

“统神啊统神,若是娘亲过得好,你就让它开花吧。”

然后,我就看到,小花苞的花瓣逐一舒展。

开出了最美最大的一朵花。

来源:晴天故事会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