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嫂子在一旁阴阳怪气,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资格回来分家产。
我妈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哥抢过我手里的拆迁文件,眼神里满是贪婪和不屑。
我嫂子在一旁阴阳怪气,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资格回来分家产。
他们逼着我签下那份放弃一千万拆迁款的协议。
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我笑了。
我拿起笔,刷刷两下,签上了我的名字——方静。
我给他们的,根本不是什么泼天的富贵。
而是一个价值千万,能把他们砸得粉身碎骨的巨坑。
现在,好戏该开场了。
01
“方静,你到底签不签?”
我妈赵桂兰那尖利的声音,像一把生了锈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养你这么大,供你读大学,现在家里拆迁了,你倒好,回来跟你亲哥抢钱了!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我哥方宇,我那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那份薄薄的文件,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一千万!你一个女孩子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早晚还不是便宜了外人!这钱必须留在我方家,给我生儿子用!”
他旁边的老婆,我的好嫂子孙莉,立刻像个捧哏似的接上了话,她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哟,小姑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现在也是大城市里有头有脸的白领了,一个月万儿八千的,哪看得上咱们家这点小钱啊?你就高抬贵手,成全你哥吧。再说了,自古以来,家产都是留给儿子的,你一个早晚要嫁人的,掺和什么呀?”
我坐在那张掉漆的旧木凳上,环视着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家。
墙壁上,是我小时候画的歪歪扭扭的太阳,如今已经泛黄开裂。
空气里,还飘散着熟悉的、廉价的油烟味。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回忆,可如今,却只让我感到窒息。
我的家人,我血脉相连的至亲,此刻正围着我,像三头饿了许久的狼,眼睛里闪烁着贪婪、自私、和对我这个“外人”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一切,都只因为我们家这栋位于城郊的老破小,被划进了最新的城市发展规划区。
一纸拆迁公告,给这个贫穷了半辈子的家庭,砸下了一笔高达一千万的巨款。
一千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把他们内心深处最不堪的欲望,炸得血肉模糊,暴露无遗。
从拆迁消息传来的第一天起,这个家就再也没有安宁过。
我妈第一时间就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里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静静啊,家里的房子要拆了,能赔不少钱。这钱我和你爸商量了,都留给你哥。你哥马上要结婚,还得买婚房,养孩子,处处都要用钱。你一个女孩子,工作稳定,自己能养活自己,就别惦记家里的钱了。”
当时我正在公司加班,对着电脑上复杂的建筑设计图,忙得焦头烂额。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一阵荒谬。
“妈,我也是这个家的女儿,房产证上也有我的名字,凭什么我一分钱都不能拿?”
我的质问,换来的是她理直气壮的咆哮:
“就凭你是个女的!你哥是方家的根,是我的命!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回来把字签了,别耽误你哥拿钱!”
然后,电话就被狠狠挂断了。
我捏着手机,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第一次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重男轻女。
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形的枷锁,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就牢牢地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从小到大,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好玩的,永远都是哥哥方宇的。
他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是我替他挨骂挨打。
他考试不及格,我妈会说,“男孩子嘛,聪明劲儿没用到学习上”,然后转头就因为我一次考试没拿到第一,罚我一个星期不许吃饭。
他中专毕业,在家啃老,我妈说这是为了“养精蓄锐,准备干大事”。
我拼了命地学习,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又考上了全国闻名的建筑大学,只为能早日逃离这个家。
大学四年,我靠着奖学金和兼职,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毕业后,我进了国内顶尖的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从最底层的实习生做起,熬了无数个通宵,画了无数张废稿,才爬到了今天项目组长的位置。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足够独立,就能摆脱那个原生家庭的泥潭。
我以为,只要我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就能换来父母哪怕一丝一毫的认可和公平。
可我错了。
在他们眼里,我飞得再高,也依旧是那个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女儿。
而我那个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的哥哥,只因为他是个男人,就能理所当然地拥有一切。
我的心,在那通电话之后,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周末,我还是回了家。
不是为了乞求那份所谓的“公平”,而是为了彻底了结这一切。
一进门,就是眼前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他们显然是早有准备,连“自愿放弃财产继承权声明”都找律师拟好了,就等我签字画押。
看着他们迫不及待的样子,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消散了。
我拿起那份声明,逐字逐句地看着。
上面的条款写得清清楚楚:本人方静,自愿放弃位于城东区光明路12号房屋拆迁所产生的一切财产权益,包括但不限于拆迁补偿款、安置房等,该部分财产由本人兄长方宇一人继承。
字字诛心。
孙莉看我半天没动静,又开始在一旁敲边鼓。
“小姑子,你还在犹豫什么呀?你哥可是你亲哥,你忍心看他因为没钱结不了婚,打一辈子光棍吗?再说了,这钱给了你哥,不也等于是给了咱方家吗?以后你妈养老,还不是得靠我们?”
我哥方宇更是直接,他“噌”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吼道:
“方静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你要是敢不签,我就……我就……”
他“就”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能威胁到我的话,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我妈在一旁,适时地开始抹眼泪,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嚎: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这么个没良心的女儿!一心向着外人,胳...
...
02
我妈的哭嚎声越来越大,像是在唱一出精心排练过的大戏。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到头来,女儿要为了钱,逼死自己的亲妈和亲哥啊!我不活了,我今天就死在你们面前!”
她一边喊,一边作势要往墙上撞。
我哥方宇和嫂子孙莉立刻一左一右“架”住她,嘴里焦急地喊着:
“妈,您别这样!”
“妈,您为了她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场苦情大戏演得淋漓尽致。
如果换做以前,我或许会心软,会妥协,会为了这可笑的“亲情”再次退让。
但今天,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滑稽戏。
我的心,早已在无数次的失望和伤害中,变得坚硬如铁。
他们闹够了,哭累了,见我依旧无动于衷,终于也消停了下来。
我哥方宇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我,仿佛我是他的阶级敌人。
“方静,你到底想怎么样?给句痛快话!”
我没理他,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协议上。
这份协议,是他们找的一个街边小律师事务所给拟的,漏洞百出,措辞粗糙。
但在最关键的地方,却写得异常“明确”——放弃位于城东区光明路12号房屋拆迁所产生的一切财产权益。
他们以为,这套老房子,值钱的就只是那“一千万”的补偿款。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栋房子真正的价值,根本不在这笔钱上。
我,方静,二十七岁,全国顶尖建筑设计事务所“华鼎设计”的城市更新项目组组长。
而我们家这片区域的整体改造规划,正是我带领团队,耗费了整整一年心血才完成的。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片土地的价值。
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栋不起眼的老房子,坐落在一个怎样关键的位置上。
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看似天价的拆迁补偿,背后捆绑着一个怎样的“甜蜜陷阱”。
这些,我从未对家里人提起过。
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他们从未真正关心过我的工作,我的生活。
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在大城市里“画图的”,一个月挣点死工资,仅此而已。
他们不知道我为了这个项目熬了多少个日夜。
更不知道,这个项目的成功与否,对我未来的职业生涯有多么重要。
而现在,他们却想用这一千万,买断我的一切。
买断我的过去,我的亲情,甚至……想毁掉我的未来。
真是可笑。
我抬起头,迎上他们三双急切而贪婪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他们无法理解的弧度。
“好。”
我轻轻吐出一个字。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我妈的抽泣声都停了。
他们三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我哥方宇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狂喜所取代。
“你……你说什么?你同意了?”
我嫂子孙莉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像两只一百瓦的灯泡,紧紧地盯着我,生怕我反悔。
“小姑子,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包里拿出我的钢笔。
那是一支德国产的“辉柏嘉”,是我入职第一年,用第一笔项目奖金买给自己的礼物。
笔身温润,手感沉稳,陪我签过无数份重要的合同和设计图。
今天,它将签下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份“协议”。
一份与过去彻底决裂的协议。
我拧开笔帽,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方静。
两个字,我写得端端正正,力透纸背。
就像是在为我这二十七年荒唐又可悲的人生,画上一个决绝的句号。
签完字,我把笔收好,将那份协议推到他们面前。
“好了。”
我哥方宇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抓过协议,像是怕我抢回去一样,仔仔细细地检查着上面的签名,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抽动。
“没错,是她的字!签了,她真的签了!”
孙莉也凑了过来,两人头挨着头,看着那份协议,发出了压抑不住的笑声。
我妈也终于破涕为笑,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阿弥陀佛,我的乖儿子,这下好了,这下咱们家有钱了!”
他们沉浸在即将成为千万富翁的狂喜中,没有人再看我一眼。
在这个家里,我的利用价值,已经随着那两个字的落下,而被彻底榨干了。
我站起身,回到我那个狭小、阴暗的房间。
这个房间只有不到十平米,窗户对着隔壁楼的墙壁,常年不见阳光。
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我哥的房间,是我的两倍大,朝南,阳光充足。
我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我上大学前穿的旧衣服。
我没什么可带走的。
我最重要的东西,我的知识,我的能力,我的未来,全都在我的脑子里,在我的手里。
这是他们永远也抢不走的东西。
我拿出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把我仅有的几件私人物品放了进去。
几本书,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我和爸爸的合影。
那是我十岁生日时,爸爸带我去公园拍的。照片上的他,把我高高地举过头顶,笑得一脸慈祥。
爸爸是这个家里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
可惜,他五年前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
从那以后,这个家对我来说,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我合上相框,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
然后,我拉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那三个人还在为那份协议兴奋不已。
我哥方...
...
03
我哥方宇正拿着手机,激动地跟电话那头的人炫耀着。
“喂!强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家拆迁款下来了,一千万!对,一千万!我妹那个傻妞,已经被我搞定了,一分钱没要,哈哈哈哈!”
孙莉则靠在他身上,一脸幸福地盘算着。
“老公,咱们先去把那辆宝马5系给提了!然后再去市中心看个大平层,带空中花园的那种!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孙莉现在是阔太太了!”
我妈赵桂兰坐在沙发上,笑得合不拢嘴,满脸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对对对,先买车,再买房!还要给你办一场全城最风光的婚礼!我儿媳妇可不能受委屈!”
他们规划着美好的未来,那未来里,每一分钱都沾着我的血。
我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狂欢。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手里的行李箱上。
孙莉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她站直了身子,语气不善地问:
“方静,你这是干什么?钱你都不要了,还想从家里拿东西走?”
她的语气,仿佛我是一个即将顺手牵羊的小偷。
我懒得跟她废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妈。
“我走了。”
我说。
短短三个字,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我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反应过来。
“走?你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签完字就想走,连顿饭都不吃?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家容不下你!”我妈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在她看来,这或许又是我的某种小性子,某种博取关注的手段。
我哥方宇则是不屑地“切”了一声。
“走就走,吓唬谁呢?没地方去就去单位宿舍挤挤,或者找你那些同学借宿,反正你不是能耐吗?离了家,我看你能撑几天!”
他笃定我只是在耍脾气,过不了几天就会灰溜溜地回来。
因为在我上大学之前,每一次和家里闹矛盾,最终妥协的都是我。
可惜,这一次,他想错了。
我拉着行李箱,转身就往门口走。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留恋。
“站住!”
我妈突然大喊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几步冲到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方静!你今天要是敢从这个门走出去,就永远别再回来!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她的话,像最后一把刀,狠狠地扎了下来。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中一片平静。
甚至,有一丝解脱。
“好。”
我点点头,绕过她,手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
门外,似乎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你……你这个白眼狼!你给我回来!”
身后传来我妈气急败坏的叫喊声,和我哥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我没有回头。
“砰”的一声,我关上了门,把所有的咒骂、争吵和不堪,都隔绝在了身后。
楼道里很安静,感应灯应声而亮,照亮了我脚下的路。
我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走出单元楼,外面阳光正好,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自由的味道。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王总。”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
“小方啊,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王总。他们签字了。”
“好,很好!”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我就知道你没问题。那你现在……”
“我现在下楼了,您到了吗?”
“到了到了,就在你家小区门口,一辆黑色的奥迪A8。”
我挂了电话,拉着行李箱,向小区门口走去。
远处,一辆黑色的奥迪A8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定制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就是我的老板,华鼎设计事务所的创始人,也是国内建筑设计界的泰斗级人物——王建华,王总。
他看到我,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小方,委屈你了。”
他亲自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
“不委屈,王总。”我摇了摇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空调的冷气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王总也上了车,坐在我身边,亲自给我递过来一瓶冰水。
“我都听说了,你家里那些事……唉,真是难为你了。”他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这次的事情结束,公司绝对不会亏待你。你为这个项目付出的,我们都看在眼里。”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我纷乱的心绪平静了许多。
“王总,谢谢您。不过,比起公司的奖励,我更想看到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付出代价。”
我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王总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
“会的。”他笃定地说,“你埋下的那颗雷,威力可不小。最多两周,他们就会哭着来求你了。”
“那就好。”
我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那栋承载了我二十七年屈辱和痛苦的老破小,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再见了,我那可悲的过去。
再见了,我那所谓的“家人”。
从今天起,我方静,只为自己而活。
汽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栋耸入云霄的写字楼前。
“华鼎中心”。
这...
...
04
“华鼎中心”——我们公司的总部大楼,也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王总带着我,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这里是整个公司的核心,也是我的“战场”。
电梯门打开,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壮丽景色。
我的办公桌就在窗边,桌上摆着项目的整体规划沙盘,以及堆积如山的设计图纸和文件。
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一个靠能力、靠才华、靠汗水说话的世界。
而不是那个靠性别来决定价值和命运的牢笼。
王总指着沙盘上,我们家老房子所在的那个区域,沉声说道:
“小方,一切都按我们之前的计划进行。现在,他们已经签了那份‘自愿放弃协议’,并且在法律上,你那个哥哥方宇,成了房产的唯一继承人。”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沙盘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红点上。
“是的,王总。那份协议,是他们自己找律师拟的,条款里只写明了‘放弃房屋拆迁所产生的财产权益’,也就是那笔一千万的现金补偿。但是……”
我拿起一根指示棒,轻轻地点了点那个红点旁边,一片毫不起眼的空地。
“但是,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栋房子所附带的土地性质。”
王总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没错。那块地,原本是几十年前的一个小型化工厂的附属用地,后来工厂倒闭,土地被废弃,最后阴差阳错地和你家宅基地划在了一起。这么多年,谁都把它当成一块没用的荒地。”
“但根据我们最新的地质勘探报告,那块地的土壤里,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我接过了话头,声音冰冷,“按照国家最新的环保法规,任何要在这种污染土地上进行商业开发的项目,都必须先由土地所有者承担全部的‘土壤修复治理’费用。”
“而这笔费用……”王总看着我,缓缓说出了一个数字,“根据我们的初步估算,至少在八百万以上。”
八百万。
一个足以压垮任何普通家庭的数字。
我哥方宇,他以为自己得到的是一千万的巨款,是通往上流社会的门票。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同时接手的,还有一个价值八百万的“巨坑”。
而那份由他主导、逼我签下的协议,就是将他自己推入这个深坑的铁证。
因为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放弃了“一切财产权益”,自然也包括了这块土地所带来的“负资产”——也就是那笔天价的治理费用。
现在,这口大锅,将由他,唯一的土地合法继承人,来背。
“这还只是第一步。”我看着沙盘,继续说道,“按照我们的项目规划,这片区域将建成集高端住宅、商业中心和生态公园为一体的新城。而你家……不,是方宇家的那块地,正好位于整个项目商业中心的核心位置。它的商业开发价值,远不止那一千万。”
“是的。”王总补充道,“但是,要启动商业开发,前提就是必须完成土壤修复。如果方宇拿不出这笔钱,这块地就只能无限期地闲置。那笔一千万的拆迁款,也会因为‘项目推进受阻’而被冻结。他一分钱都拿不到。”
也就是说,我哥方宇,他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绝境。
要么,他自己掏出至少八百万,去填那个无底洞,然后才能拿到那一千万,里外里只剩下不到两百万,发财梦彻底破碎。
要么,他什么都不做,那一千万就永远只是银行账户里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数字,而他名下的这块地,则成了一块一文不值,甚至还会不断产生管理费用的“毒地”。
无论他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除非……
除非他能找到人,来接盘这个烂摊子。
而放眼整个城市,唯一有能力,也有意愿来接盘的,只有我们——“华鼎设计”以及我们背后的开发商。
但我们凭什么要帮他?
“小方,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王总拍了拍我的肩膀,“法务部和项目部那边,我会打好招呼。从明天开始,正式向他发送‘关于土地污染治理的法律告知函’。一步一步,把压力给足。”
“我明白,王总。”我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不是圣母,更不是善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们欠我的,我要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我那被他们践踏了二十七年的尊严。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我住进了公司给我安排的行政套房,位于华鼎中心顶层,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我每天和团队开会,优化设计方案,与合作方进行商业谈判。
我忙得脚不沾地,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去想那些糟心事。
我的生活,在离开那个家之后,仿佛才真正按下了播放键。
而另一边,好戏也如期上演了。
我离开家的第三天,我们公司的法务部,就以开发商的名义,向方宇的地址,寄出第一份挂号信。
信里,是关于“光明路12号地块土壤污染问题”的正式告知,并附上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地质勘探报告复印件,明确要求他作为土地唯一合法继承人,在规定期限内,履行土壤修复治理的义务。
我可以想象,当方宇收到这封信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大概,会以为是什么诈骗信件,不屑一顾地扔进垃圾桶吧。
我离开家的第七天,法务部发出了第二封函件,这一次,措辞更加严厉,明确指出了他若不履行义务,将面临的法律后果,以及那笔一千万补偿款将被无限期冻结的风险。
同时,负责拆迁款发放的银行,也接到了开发商的通知,以“项目关键环节存在争议”为由,正式冻结了方宇账户上的那笔巨款。
而今天,是我离开家的第十二天。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发现,银行卡里的钱,取不出来了。
也应该已经焦头烂额地找过律师,明白了自己究竟掉进了一个多大的坑里。
我正在办公室里审阅最后的设计图,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
沉默了许久,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颤抖着响了起来。
“静……静静……是,是你吗?”
是方宇。
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得意,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我没有回答。
“静静,我知道是你!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土壤污染?什么治理费用?银行为什么把钱给冻结了?这……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带着质问和一丝哀求。
我依旧沉默,只是静静地听着。
听着他在电话那头,像一只困兽,做着最后的挣扎。
“静静,你说话啊!你快说话啊!哥知道错了,哥以前对不起你!你帮帮哥,你一定要帮帮哥啊!那一千万要是没了,我们全家都得完蛋啊!”
听着他的哀嚎,我的心里,没有一丝快意,也没有一丝怜悯。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
“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逼我签字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很嚣张吗?”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最后一点希望。
电话那头的他,似乎被噎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我的助理探进头来。
“方总监,开发商那边的李总到了,正在会议室等您,说是有个关于项目核心地块收购的紧急方案,需要和您当面确认。”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我对着电话,冷冷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想解决问题,就带着你老婆,来华鼎中心顶楼找我。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时间,很贵。”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拿起桌上的文件,走向会议室。
窗外,阳光明媚。
我知道,属于我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他们很快就会明白,求我,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但求我的代价,他们又是否付得起?
...
05
华鼎中心的顶层会议室,奢华而肃静。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只坐着一个人。
李总,全名李振华,是这次城市更新项目的最大投资方,也是开发商“宏远集团”的董事长。
他年近五十,面容儒雅,但眼神中透着商人的精明和锐利。
见我进来,他立刻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
“方总监,你可真是我们项目的大功臣啊!”
“李总客气了,这都是我分内的工作。”我与他握了握手,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不不不,这可不是客气话。”李振华摆了摆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刚得到消息,方宇账户上的资金已经被成功冻结。而且,他找的那几个不入流的律师,在我们的法务团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现在,他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说道:
“方总监,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下一步的方案。我们到底要以一个什么样的价格,从他手里,把那块地拿回来?”
这是我们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那块地,对于整个项目来说,至关重要。
拿不下来,商业中心的规划就得全盘推翻,我们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所以,我们必须把它拿到手。
但怎么拿,以什么价格拿,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我的手里。
李振华虽然是开发商,是金主,但在专业领域,他必须依赖我。
因为整个规划是我做的,土地的价值,开发的潜力,只有我最清楚。
也只有我,能拿捏住方宇的命门。
我看着李振华,没有立刻回答。
我打开面前的文件,里面是两份拟好的收购方案。
方案A:以一千万的原价,收购方宇名下的土地所有权。同时,由开发商承担全部的土壤治理费用。
这个方案,相当于让方宇毫发无伤地脱身,白白拿到一千万。
这对我来说,绝不可能。
方案B:以两百万的价格,收购土地所有D权。同时,免除他的土壤治理责任。
这个方案,相当于我哥竹篮打水一场空,折腾了半天,最后只拿到两百万。
我轻轻地把方案A,推到了会议桌的中间。
李振华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方总监,你的意思是……?”
“李总,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我平静地说道,“我们最终的目的,是顺利地拿到地,推进项目。如果把对方逼得太紧,狗急跳墙,万一他选择破罐子破摔,把地烂在手里,对我们来说,也是个麻烦。”
李振华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我的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按照原价收购?”
“不。”我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的意思是,明面上,我们给他看的是方案A。”
我伸出手指,在方案A的“一千万”上,轻轻画了个圈。
“我要让他看到希望,看到只要他点头,就能立刻解决所有麻烦,并且拿到那一千万的巨款。”
“然后呢?”李振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
“然后,”我拿起方案B,放在方案A的旁边,“在最后一刻,告诉他,这一千万,不是给他的。”
我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这一千万,是拆迁补偿款,是属于‘光明路12号房产’的。而根据他亲手逼我签下的那份协议,我已经放弃了这笔钱。”
“但是,”我话锋一转,“那份协议,是在他们胁迫、欺骗的情况下签订的,并非我的真实意愿。我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向法院申请,判定那份协议无效。”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放在桌上。
那天在家里发生的一切,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一旦协议无效,那么这栋房子的产权,就恢复到我和他共同继承的状态。这一千万,我至少能分走一半。而那八百万的治理费用,我们也要共同承担。”
我看着李振华,一字一句地说道:
“算一笔账。他拿五百万,再承担四百万的债务,最后到手只有一百万。而我,同样是到手一百万。但是,他愿意吗?他甘心吗?”
李振华笑了,笑得十分畅快。
“不甘心。他绝对不甘心。他费了那么大劲,就是想独吞那一千万。最后只拿到一百万,他会疯的。”
“所以,这个时候,我再拿出方案B。”我指着那份两百万的收购方案。
“告诉他,只要他同意这个方案,并且,签一份新的,具有法律效力的,由我们起草的‘家庭财产分割及关系终止协议’,那么,那八百万的债务,由我们开发商全部承担。而这两百万,是他个人能拿到的,唯一的,干净的钱。”
“而剩下的八百万呢?那一千万里的另外八百万呢?”李振华追问道。
“剩下的八百万,”我平静地回答,“将作为我,方静个人,向开发商转让‘光明路12号地块’另一半产权的报酬,直接打入我的个人账户。”
李振华彻底明白了。
我这根本不是在跟方宇谈判。
我这是在给他下一个最后通牒。
我用方案A,画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大饼。
再用录音和法律,击碎他所有的幻想。
最后,用方案B,给他一个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选择。
要么,拿上两百万,从此和我两清,滚出我的世界。
要么,就大家一起鱼死网破,他最后只能拿到一百万,甚至可能因为我的诉讼,连一百万都拿不到。
他没得选。
“高!实在是高!”李振华忍不住鼓起了掌,“方总监,你这招釜底抽薪,真是杀人不见血啊!我算是服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和一丝敬畏。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马上让法务准备文件。只要他们人一到,我们就立刻上演这出好戏!”
“他们会来的。”我看着窗外,淡淡地说。
因为就在刚才,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我妈赵桂兰发来的。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静静,妈错了,你快回来救救你哥吧。”
我删掉短信,站起身。
“李总,我去准备一下。两个小时后,他们应该就到了。”
“好!我在这里,等你凯旋!”
我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
两周前,我被他们像垃圾一样,从那个破旧的家里赶了出来。
两周后,他们将要来到这座城市最顶级的写字楼,跪下来求我。
这世上,最痛快的复仇,从来都不是靠拳头。
而是用脑子,用实力,把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让他们仰望着你,连你的背影都无法触及。
而我,方静,今天就要让他们尝尝,从云端跌落地狱,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来源:百事回眸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