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新公司一个月后,安排团建,结束后我刷新三观!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22 19:25 1

摘要:我扶了扶眼镜,目光从密密麻麻的数字上移开。通知单上,“凝心聚力,共创辉煌”八个加粗的黑体字格外扎眼。时间,这周六到周日,两天一夜。地点,城郊的云梦山庄。最下面一行小字写着:本次活动为公司重要集体项目,原则上不允许请假。

引子

人力资源的孙经理把那张A4纸拍在我桌上时,我正戴着老花镜,核对上个季度的供应商账目。

“李哥,公司团建通知,麻烦您看一下。”她的声音又脆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职业化热情。

我扶了扶眼镜,目光从密密麻麻的数字上移开。通知单上,“凝心聚力,共创辉煌”八个加粗的黑体字格外扎眼。时间,这周六到周日,两天一夜。地点,城郊的云梦山庄。最下面一行小字写着:本次活动为公司重要集体项目,原则上不允许请假。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亮着妻子陈静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卫东,别忘了,周六上午十点,天天班主任约的家长会,必须去。”

天天是我们的儿子,今年初三,正是最关键的时候。班主任特意强调,这次家长会关系到孩子的中考志愿填报,是顶顶重要的大事。我亲口答应了妻子,还跟儿子拉了勾,说一定到场。

可现在,这张通知单像一堵墙,严严实实地堵在了我面前。入职这家“腾飞科技”刚满一个月,这是第一次团建,也是新老板张总最看重的东西。我知道,这假,我请不了。

我抬起头,想跟孙经理商量一下,哪怕只请半天假也行。可她已经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远了,留给我一个干练又冷漠的背影。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的送风声在嗡嗡作响。我看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却觉得它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一个月来,我像个刚毕业的愣头青一样,每天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四十多岁的人了,从安稳的国企跳槽到这家私企,图的就是这份高出近一倍的薪水。房贷、儿子未来的学费、父母日渐衰老的身体,每一项都是沉甸甸的担子。我告诉自己,要忍,要适应。

可我没想到,第一个真正的考验,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它无关业务能力,也无关工作态度,却直直地戳向了我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的责任底线。

我拿起手机,给陈静回了两个字:“收到。”然后,我删掉,又重新输入:“知道了。”想了想,还是不妥。最后,我把手机屏幕一按,关掉了。

我该怎么跟她说?又该怎么跟满心期盼的儿子解释?

我的内心像一锅烧开了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全是焦虑和烦躁。我摘下老花镜,用力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像无数双冷漠的眼睛,审视着我这个困在格子间里的中年男人。

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团建,恐怕不会是一次简单的游山玩水。它更像一场筛选,一场考验,而我,正站在悬崖边上,退无可退。

第1章 周末的通知单

回到家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一开门,饭菜的香气就扑面而来。陈静正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碗汤,看到我,她眉头先是舒展了一下,随即又轻轻蹙起:“怎么才回来?又加班了?”

“嗯,月底了,账多。”我换着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儿子天天从房间里探出头,看见我,眼睛一亮:“爸,你回来了!家长会的事,你没忘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还得挤出笑容:“没忘,爸记着呢。快去写作业吧。”

天天“哦”了一声,缩回了房间。我能感觉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孩子敏感,我的敷衍,他大概是听出来了。

饭桌上,陈静给我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夹了一大筷子我最爱吃的红烧肉。“多吃点,看你最近累的,眼圈都黑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新公司就是不一样,节奏快,压力大吧?”

我埋头扒着饭,含糊地应着:“还行,能适应。”

“那就好。”陈静顿了顿,还是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周六家长会,你打算怎么跟领导请假?你们那儿,请假方便吗?”

我扒饭的动作停住了。筷子尖戳在米饭里,像扎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盯着碗里那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油光锃亮,看着诱人,吃进嘴里却觉得腻得慌。

“那个……静,”我艰难地开口,“公司这周末……安排了团建。”

陈静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团建?什么团建非要安排在周末?”

“新公司,企业文化吧。”我低声说,“说是全体员工都得参加,原则上不让请假。”

“原则上?”陈静的声音提高了一些,“那特殊情况呢?孩子开家长会,这还不算特殊情况?卫东,你跟你们领导说了吗?”

我沉默了。我怎么说?说我连跟人事经理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说我一个刚入职的新人,根本不敢提任何要求?这话说出来,不仅她失望,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反复拉扯。去参加团建,意味着对家庭的失信,对儿子的食言。不去,意味着在新公司刚起步就掉队,甚至可能被贴上“不合群”的标签。那份我赖以为生的薪水,会不会也因此变得岌岌可危?我心想,人到中年,真是活成了一道单选题,怎么选都是错,怎么选都要失去点什么。

看到我低头不语的样子,陈静把筷子重重地放在了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李卫东,你看着我。”她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去说?”

我抬起头,迎上她失望的目光。那目光像两根细细的针,扎得我心里一阵刺痛。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就知道。”陈静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疲惫,“你总是这样,遇到事情就自己扛,自己退让。你觉得这是顾全大局,可你想过我和天天的感受吗?天天盼了多久,想让你去给他开一次家长会,让他也能在同学面前骄傲一次。你倒好,一个‘原则上’就把我们娘俩打发了。”

“我也不想啊!”我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声音也大了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吗?四十多岁了,换个地方从头再来,我每天点头哈腰,看人脸色,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不去,老板会怎么看我?同事会怎么想我?我这个月的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些话太伤人,像一把刀子,不仅割伤了她,也划破了我自己故作坚强的外壳。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天天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他大概是听到了我们的争吵。

陈静的眼圈红了,她别过头去,低声说:“行,你去吧。你的工作重要。家里这边,我自己想办法。”

说完,她站起身,默默地收拾起了碗筷。那瘦削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单。我知道,她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失望。对我,也对这无可奈何的生活。

那一刻,我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我淹没。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痛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为了那份看起来还不错的薪水,我到底要牺牲多少本不该牺牲的东西?

第2章 各怀的心思

第二天到公司,气氛明显有些不一样。

办公室里,年轻的同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周末的团建。

“听说了吗?这次去云梦山庄,五星级的度假村呢!”刚毕业的实习生小张满脸憧憬。

“可不是,我还特意上网查了,有温泉,有高尔夫球场,还有真人CS!”坐在我对面的小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是公司的技术骨干,平时沉默寡言,此刻也显得兴致勃勃。

我默默地打开电脑,登录了财务系统。这些年轻人的雀跃,对我来说,却像是背景噪音,越听越心烦。他们不懂,对于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来说,周末意味着什么。那不是用来放松和娱乐的,而是用来弥补工作日里对家庭亏欠的宝贵时间。

正想着,办公室的“老人”老王端着个泡满枸杞的保温杯,晃悠悠地凑了过来。他比我大几岁,是公司的老会计,据说背景很深,对公司里的门道一清二楚。

“小李啊,看你这眉头拧得,跟个川字似的。”他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为团建的事烦心呢?”

我苦笑了一下,算是默认。

老王“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洞察和一丝说不清的嘲讽。“别把这事想得太美。咱们这张总搞的团建,可不是去玩的,是去被玩的。”

“被玩?”我心里一惊,不解地看着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老王故作神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慢悠悠地走开了,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他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次团建,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下午,孙经理把一份“团建温馨提示”发到了公司群里。除了常规的集合时间地点,最后一条特别注明:请各位同事准备一套不怕脏的旧衣物,以及一颗强大的、能够接受任何挑战的心。

“强大的心?”我看着这几个字,觉得有些滑稽,又有些不安。这不像是去度假,倒像是去参加什么魔鬼训练营。

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哇,还要带旧衣服,这是要搞泥潭大战吗?刺激!”

“孙经理,能稍微剧透一下有什么‘挑战’吗?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孙经理发了个俏皮的笑脸表情,回了八个字:“保持神秘,惊喜加倍。”

我看着同事们热火朝天的讨论,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重。我仿佛能看到张总那张总是挂着微笑却毫无温度的脸。他喜欢把“狼性文化”“奋斗精神”挂在嘴边,开会时最爱讲的就是“要么自我驱动,要么被人驱动”。这次团见,恐怕就是他实践自己这套理论的试验场。

我心想,这一个月来,我见识了太多这家公司的“效率至上”。为了一个项目,可以让整个部门连续半个月加班到深夜,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为了节省成本,出差的住宿标准被压到最低,两个人挤一个快捷酒店的标间是常态。这些,我都忍了。可这一次,他要把手伸到员工的精神世界里,进行所谓的“挑战”和“改造”吗?

下班前,我被孙经理叫到了办公室。

“李哥,这次团建的费用,你那边帮忙盯一下。”她递给我一份预算单,脸上的笑容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我接过预算单,粗略扫了一眼,目光却被其中一项吸引了——“团队精神建设特聘讲师费,五万”。

五万?请个讲师讲两天课,就要五万?我忍不住问:“孙经理,这个讲师费是不是有点高了?请的是哪位大师啊?”

孙经理的笑容不变,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警惕。“这个是张总亲自定的,李哥。我们执行就好,具体细节就不用太操心了。”

她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

走出她办公室的时候,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我明白了,老王说的“被玩”是什么意思。这根本不是什么福利,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洗脑”大会。那套旧衣服,那颗“强大的心”,都是为这场精神上的“泥潭大战”准备的。而我们,就是那些即将被按进泥潭里的人。

第3章 荒郊的“营地”

周六一大早,天还没亮透,我就起了床。

陈静已经把我的双肩包收拾好了,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没跟我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厨房里忙碌着。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

我走到她身后,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一句:“我走了。”

她“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我背起包,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灰溜溜地逃离了家。

大巴车上,同事们依旧亢奋。有人在打牌,有人在唱歌,车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我靠在窗边,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却空落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静发来的消息:“天天进考场了。你安心‘团建’吧。”

“安心”两个字,被她打上了引号。我能想象到她发这条消息时,脸上是何种复杂的表情。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又拐进了一条颠簸的乡间小路。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根本看不到半点“五星级度假村”的影子。

“师傅,是不是走错路了?”有人开始疑惑地问司机。

司机头也不回,闷声闷气地答道:“没错,就这儿。”

又颠了半个多小时,大巴车终于在一个挂着“云梦山庄拓展基地”牌子的破旧大门前停了下来。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没有温泉,没有高尔夫球场,只有一个尘土飞扬的操场和几排看起来像临时板房的宿舍。这哪里是山庄,分明就是一个废弃的兵营。

“搞错了吧?这什么鬼地方?”

“我的天,咱们不会要在这儿住一晚吧?”

大家的抱怨声此起彼伏。这时,一个穿着迷彩服、皮肤黝黑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中气十足地吼道:“欢迎来到云梦基地!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代号是‘精英’!我的代号是‘魔鬼’!未来两天,将由我来撕碎你们的懦弱,重塑你们的灵魂!”

所有人都被这阵势镇住了,鸦雀无声。

“魔鬼”教练吹了一声尖利的哨子:“给你们十分钟,换上你们的‘战袍’,到操场集合!最后一名,有‘惊喜’等着他!”

大家手忙脚乱地冲向宿舍,所谓的宿舍就是十几个人一间的大通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我默默地从包里拿出那套准备好的旧运动服换上。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写满疲惫和困惑的脸,我感到一阵荒谬。我一个四十多岁的财务人员,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在操场上站好了队。张总和孙经理也换上了一样的迷彩服,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张总清了清嗓子,拿起喇叭,开始了他激情澎湃的演讲:“各位腾飞的家人们!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可能有很多疑问。为什么要把大家带到这个地方来?因为,安逸的环境只会滋生懒惰!只有在艰苦的环境中,才能激发出我们真正的潜力,锤炼出我们钢铁般的意志!这就是我们腾飞的‘狼性’精神!”

他高举着手臂,声嘶力竭。可我看着他,只觉得像在看一出滑稽的独角戏。

接下来的“训练”,彻底印证了我的想法。

第一个项目,叫“穿越电网”。就是在两棵树之间拉起一张绳网,要求所有人在不触碰绳子的情况下,从网洞里穿过去。这本身就是一个考验团队协作的游戏。可“魔鬼”教练制定的规则却极其严苛:只要有一个人碰到绳子,全队就要受罚,队长做五十个俯卧撑。

我们的队长是销售部的一个小伙子。几轮下来,总有女同事因为体力不支碰到绳子。小伙子已经做了快三百个俯卧G撑,累得趴在地上,汗水浸透了迷彩服,胳膊抖得像筛糠。

“不行了,教练,我真的不行了……”他喘着粗气求饶。

“不行?”教练冷笑着走到他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你跟客户说‘不行’的时候,客户会给你机会吗?你的对手会同情你吗?起来!这才哪到哪!”

我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教练,这只是个游戏,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吧?他已经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会受伤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教练转过头,眼睛像刀子一样盯着我:“游戏?在腾飞,工作不是游戏,人生更不是游戏!你,叫什么名字?”

“李卫东。”

“好,李卫东。你觉得你很行是吧?你觉得你很有同情心是吧?”他冷笑一声,“那你替他做!一百个俯卧撑,现在开始!”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所有的尊严都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我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我是一个有家有室的中年男人。我来这里工作,是来出卖我的专业技能,而不是我的人格。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第4章 “狼性”的考验

我的沉默,让现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魔鬼”教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手里的扩音喇叭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很特殊,可以不遵守规则?”

我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说:“我认为这种惩罚方式既不合理,也毫无意义。它除了摧残人的身体,羞辱人的意志,对于所谓的团队建设,没有任何帮助。”

这话一出,连站在一旁的张总脸色都变了。他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最老实本分的新员工,会是第一个站出来唱反调的。

周围的同事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生怕引火烧身。只有老王,不着痕迹地向我这边挪了半步,那姿态,像是在无声地支持我。

“好,好一个‘毫无意义’!”教练被我气得笑了起来,他转向张总,像是在请示,“张总,您看,咱们团队里出了个思想家啊。”

张总走上前来,他没有看我,而是环视了一圈众人,脸上又挂起了那种招牌式的微笑。

“各位,大家觉得,我们今天的训练,有没有意义?”

人群中稀稀拉拉地响起几声附和:“有意义……”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张总提高了音量。

“有——意——义——!”这一次,声音响亮了许多。

张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把目光转向我。“李卫东,是吧?财务部的。我记得你,国企出来的,业务能力很强。”他先是肯定了我一句,话锋随即一转,“但是,小李啊,光有业务能力是不够的。在咱们腾飞,更看重的是一种精神,一种态度!”

他走到那个已经累瘫的队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他,他为什么能坚持?因为他有团队荣誉感!他知道,他一个人倒下,拖累的是整个团队!而你呢,你只看到了惩罚,却没看到这惩罚背后的意义!这就是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的区别!”

他的一番话,偷换概念,上纲上线,瞬间就把我推到了集体的对立面。我成了那个自私自利、破坏团队氛围的“个人主义者”。

我内心感到一阵悲凉。我心想,这哪里是培养什么团队精神,这分明是在扼杀所有独立的思想,要求每个人都变成没有感情、只会服从的机器。这种所谓的“狼性”,不过是把人变成牲口的借口罢了。

“张总,”我还是想做最后的争辩,“我理解公司想要打造团队凝聚力的初衷。但凝聚力不是靠高压和体罚能产生的,它应该建立在相互尊重和信任的基础上。”

“尊重?信任?”张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在商场上,只有胜利者才配谈尊重!等你什么时候能为公司拿下千万级别的大单,再来跟我谈尊重!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服从!”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

“要么,你现在就去做那一百个俯卧撑,融入我们的团队。要么,你就站在这里,看着大家继续训练。”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当然,这也意味着,你主动放弃了成为我们‘腾-飞-家-人’的一员。”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我的选择。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我攥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知道,我只要低下头,做完那一百个俯卧撑,这件事就能过去。我还能保住这份工作,保住那份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薪水。我的房贷,我儿子的未来,似乎都系于我这即将弯下的膝盖。

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父亲是一名老木匠,他教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刨子磨平。他说,做木工,手要稳,心要正,做出来的东西才不会歪。这个道理,我记了一辈子。做人,也是一样。心要是歪了,脊梁骨要是弯了,那这个人,就立不住了。

我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看着张总,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张总。这个俯卧撑,我做不了。”

第5章 深夜的电话

我的拒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张总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阴沉。他死死地盯着我,足足有半分钟没有说话。整个操场上,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好,很好。”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李卫东,你有种。既然你选择当个局外人,那就请你站到一边,好好看着,我们腾飞的精英们是怎么锤炼自己的!”

他转身对着“魔鬼”教练使了个眼色。

教练心领神会,吹响了哨子:“全体都有!训练继续!下一个项目,‘感恩的心’!”

我被“请”到了操场边的一棵大树下,像个被孤立的犯人。

所谓的“感恩的心”,比我想象的更加荒诞。教练让所有人围成一个圈,然后播放起那首熟悉的旋律。他要求每个人都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工作中遇到的困难,想象公司和张总是如何帮助自己成长的,然后,要流下“感恩的泪水”。

谁要是哭不出来,就要大声地对着所有人喊一百遍:“感谢公司!感谢张总!”

这简直是一场大型的行为艺术,充满了黑色幽默。

我看到年轻的同事们,在那种高压的氛围下,真的有人开始抽泣。更多的人,则是像演员一样,努力地挤着眼泪。那个之前被罚做俯卧撑的销售队长,哭得最大声,几乎声嘶力竭。

我站在树下,看着这光怪陆离的一幕,只觉得一阵阵反胃。这是一种精神上的PUA,它试图通过摧毁你的个人意志,让你对组织产生一种病态的依赖和感恩。

夜幕降临,晚饭是简单的盒饭。吃完饭,折腾并没有结束。

晚上九点,所有人被集中到一个没有窗户的会议室里。特聘的“大师”登场了。他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西装,一开口就是一套套成功学的陈词滥调。

他讲了两个多小时,从“心态决定一切”讲到“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听得我昏昏欲睡。

讲座的最后,迎来了今晚的高潮——“亲情连线”。

大师要求每个人,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家人打电话。电话的内容,必须严格按照他提供的模板来。

“亲爱的爸爸/妈妈/老婆,我现在正在参加公司的感恩培训,我非常感谢公司给了我这么好的成长平台,感谢张总的悉心栽培。为了公司的发展,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请你们放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我看着投影上那段肉麻又虚伪的文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不仅仅是欺骗,这是一种绑架。它绑架了员工,更绑架了员工背后无辜的家人。它试图营造一种所有人都支持这种变态文化的假象,从而让那些心存疑虑的人,也只能被裹挟着前进。

“现在,开始打电话!我会随机抽查,谁要是没按模板说,哼哼,后果自负!”大师阴笑着说。

同事们无奈地拿出手机,开始拨号。会议室里,一时间充满了各种言不由衷的“感恩”之声。

轮到我了。我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我不能对陈静撒这种谎。

我拨通了电话。

“喂,卫东?”陈静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是我。家里……都还好吗?”我避开了模板,轻声问道。

“还好。家长会开完了,我和老师聊了很久。”她的声音很平静,“天天有点失望,不过他懂事,没说什么。”

听到“失望”两个字,我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你那边呢?团建怎么样?”她问。

我该怎么说?说我正在一个像传销窝点的地方,被逼着给家人打电话撒谎吗?

我沉默了片刻,说:“挺好的,就是有点想你们了。”

就在这时,我儿子天天的声音突然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都忘了?”

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哭腔。

这一声质问,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我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我对着电话,用尽全身力气,却只能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挂掉电话,我再也无法忍受。我站起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会议室。

第6章 最后的早餐

我一夜没睡。

通铺宿舍里的鼾声此起彼伏,窗外是无尽的黑暗和虫鸣。我睁着眼睛,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儿子那句“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都忘了?”。

是啊,我忘了。我为了保住一份工作,忘了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基本的承诺。我以为我在为家庭奋斗,却在奋斗的路上,离家庭越来越远。这种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做出了决定。

早餐是馒头、咸菜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同事们大多精神萎靡,默默地吃着,没人说话。昨晚那通电话,像一根刺,扎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张总和“魔鬼”教练走进了食堂。

张总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李卫东。”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我放下手里的馒头,站了起来。

“昨晚,为什么提前离场?”他质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规定,公司的纪律,对你来说都是耳旁风?”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着我们。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平静地回答:“张总,我认为昨晚的活动,已经超出了团建的范畴。它要求我们对家人撒谎,这违背了我做人的基本原则。”

“原则?”张总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在腾飞,公司的利益就是最高原则!团队的纪律就是最高原则!你那点可笑的个人原则,一文不值!”

他走到我面前,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告诉你,李卫东。像你这样,抱着国企那套僵化思想,自以为是,毫无集体荣誉感的人,根本不配待在我们的团队里!我们腾飞要的是狼,不是你这种摇着尾巴还总想往后缩的羊!”

他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句句扎心。

我能感觉到周围同事投来的复杂的目光,有同情,有畏惧,也有鄙夷。在他们眼中,我或许就是一个不识时务、自毁前程的傻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愤怒,也没有争辩。因为我知道,和一个价值观完全不同的人争论,是毫无意义的。他永远不会理解,有些东西,是比金钱和利益更重要的。比如尊严,比如诚信,比如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承诺。

我默默地坐了下来,重新拿起那个还带着余温的馒头,小口小口地吃着。

我的平静,似乎更加激怒了张总。他可能习惯了所有人在他面前要么战战兢兢,要么阿谀奉承。我的无动于衷,是对他权威的极大挑衅。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我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张总,我很饿。我想吃完这顿早饭。”

这或许是我在这家公司,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顿早餐,我吃得很慢,很仔细。我尝到了馒头的微甜,也尝到了咸菜的微涩。我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我知道,当大巴车回到市区的时候,我的人生,将要拐一个弯。这个弯或许会通向一条更崎岖的路,但至少,那是一条能让我挺直腰杆走下去的路。

第7章 回家的路

回程的大巴车上,气氛压抑得可怕。

来时的欢声笑语荡然无存,每个人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蔫地靠在座位上。那场所谓的“团建”,像一场酷刑,耗尽了大家所有的精气神。

我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风景飞速掠过,那些荒芜的田野和破旧的村庄,在我眼里,却似乎都带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一个背负了沉重行囊的旅人,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我没有看身边的同事,也没有理会那些投向我的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我拿出手机,开始在备忘录里打字。

“离职申请书。尊敬的张总及公司领导:本人李卫东,因个人原因,无法适应公司企业文化,现正式提出离职申请……”

我打得很慢,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这不是一封泄愤的信,而是一份平静的告别。我告别的,不仅仅是一家公司,更是一种我不认同的价值观,一种试图用金钱来衡量一切的生活方式。

车子驶入市区,熟悉的街道和建筑映入眼帘。我的心,开始变得温暖起来。那里,有我的家,有在等我的人。

大巴车在公司楼下停稳。同事们鱼贯而出,没人跟我打招呼,都像躲避瘟神一样,匆匆离去。只有老王,在下车时,走过我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老李,好样的。”

我对他笑了笑。

我没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张数学卷子,上面用红笔批改的痕迹格外醒目,分数是92分。旁边,压着一张小纸条,是天天的字迹:“爸,这次我没考好,下次我会努力的。你别生气。”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我走进厨房,看到陈静正在洗碗。听到动静,她回过头,看到我,愣了一下。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静,对不起。”我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有些哽咽,“我辞职了。”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她转过身,看着我通红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和责备。她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擦去我眼角的湿润。

“回来就好。”她说,“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家要是散了,就什么都没了。”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压力和迷茫,都在她这句话里,烟消云散。我明白了,家庭的力量,不在于它能给你提供多少物质支持,而在于它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是你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

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吃了一顿最普通的家常便饭。番茄炒蛋,青椒肉丝,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粥。

饭桌上,我郑重地向天天道了歉:“儿子,对不起。爸爸食言了,错过了你的家长会。”

天天抬起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他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爸,没关系。妈妈都跟我说了。你是我心里最好的爸爸。”

我给他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的肉丝,心里暖洋洋的。

窗外,夜色渐浓,万家灯火。我看着身边最爱的两个人,忽然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富有。我失去了一份高薪的工作,但我找回了为人夫、为人父的尊严,找回了家庭的温暖和安宁。

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比金钱更宝贵的。比如,深夜里为你亮着的一盏灯,疲惫时一个温暖的拥抱,还有,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饭。

这些平凡的幸福,才是我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真正的辉煌。

来源:天哥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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