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他们血管被切开那一刻,我看到他们心脏里的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在部队,我见识了装在铁笼里的“马路大”。
当他们血管被切开那一刻,我看到他们心脏里的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直到我进入荣1644部队,才知道了它的神秘,此前,我对它一无所知。
我的主要工作是在七号楼监视“马路大”。
所谓“马路大”,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圆木”,和现在中文网络上的“废柴”意思差不多,专指被我们抓进来进行细菌实验的人。
七号楼的四楼有很多关押马路大的房间,这些房间有着很雅致的中文名称:“松”、“竹”、“梅”。
我负责看管的那个房间就叫“松”。
每房间面积六七十平米,和一间教室差不多,中间摆六个我们叫作“鸟笼”的牢笼,每个鸟笼里关一个光着身子的中国男人。
鸟笼高度仅一米,长一米二,宽一米,可以想象,在这样一个笼子里,你只能坐着或蜷缩着。
鸟笼是用钢筋做的,只有下面是一层隔板。
马路大是宪兵队抓来的,用于人体实验,具体说就是鼠疫、破伤风、霍乱、伤寒、气性坏疽等各种细菌实验。
做实验时,军医给他们注射感染细菌,或者把培养出来的鼠疫跳蚤放到他们的肚子上,让跳蚤吸他们的血。
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按上级要求,把一个马路大送去做抽血实验。
具体流程如下:
把马路大从笼子里放出,在他头上套一个黑色袋子,带到处置室。
处置室里只有一张床。
这时,我让他躺到床上,把他手脚固定好。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军医的了。
此时,马路大的头还被套着。穿着白大褂的军医会将一种叫氯仿的麻醉剂滴在他鼻子周围,命令他“数数”。
一般,数到“10”的时候,他就睡着了。
这时,军医对他大腿腹股沟消毒,切开一个约十厘米长的口子,用医用钳把那里一个叫鼠蹊的大动脉拉出来切断,再把一个细管子插进血管。
细管接入一个玻璃瓶。
时间不长,玻璃瓶里的血液就会填满,这时,马路大会出现全身痉挛,但仍处在睡梦中。
痉挛结束,马路大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血快被抽干时,流出的血液会开始“咕嘟”、“咕嘟”冒泡。
消除气泡的办法是两人踩到马路大心脏位置,一般是我和军医执行这个任务。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消灭气泡,二是尽量把血抽干。
血装满几个瓶子,很快被军医拿走。
接下来,由我负责处理马路大的尸体。
揭开头上的袋子时,我看到马路大的脸色青黑。
我把尸体搬到焚化室,那里有一座电炉,由我配合焚尸人把尸体扔进电炉。
这种形式的抽血,多的时候一天两次。一般情况下,一个房间每月至少三次,一直持续到二战结束。
有人可能会问:防守这么严密,总不会有人逃跑吧。
这事还真发生过,不过,是在我来之前。
有一回,一个马路大把鸟笼下木板上的螺丝弄松,逃跑了。
他用的是吃饭时偷偷留下的勺子。
从笼子下面钻出来,逃生的唯一办法是跳窗。
但房间在四楼,离地里至少十几米,跳下去非死即残,也是跑不了的。
但,巧就巧在四楼窗户旁有一排大树。
这个马路大身体素质应该不错,一下子从窗户跳到树干上去了。
事情到里,要跑出去还是很难。
正好,大树下有个窨井(俗称下水道盖)。
后来,因为这件事,把餐具都换了,改成了纸制和布制的餐具。
我还负责给马路大送餐,每天早起给他们检查体温,回收马桶里的排泄物。
马桶很小,形状像后来的电饭煲,上面有个盖子,大便时,刚好能包住屁股。
鸟笼太小,大便时要尽量躬着腰,还要双手撑地。
每天早起收集排泄物。鸟笼里的一角有个小窗一样的开口,我从那里把马桶取出,收集到一个用油罐做成的桶里。
马路大们都知道,一旦被带走,必是有去无回。人都怕死,所以,他们也会反抗,也会情绪急躁。
有时,他们会一起用力地踩踏地板,大声呼喊。
我不懂中文,不知他们在喊什么,只能大声呵斥。
我们一个班大约二十人,三个班,共六十名士兵。
长期在这种环境里,心情压抑,有时会做噩梦,梦见自己成了马路大,被绑到床上抽血。
我们的内务班长很厉害,管得严,有一点小错,就让我们站成两排,互扇而光。
扇耳光时,你要是用力不狠,班长会亲自揍你。
我印象很深,在收到苏联参战消息后,部队就开始销毁证据,包括人证、物证。
物证不用说了。
人证是活着的马路大,都要麻醉后杀死,焚尸,最后再把电炉破坏掉。
原来电炉焚化后的骨灰,都埋在兵营旁的一个大坑。这时,要把骨灰挖出来,装上卡车扔进长江。
我是1945年8月15日在四楼听到的天皇广播。医护们则在厨房前的广场列队收听。
那一刻,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我们真的失败了……
(注:本文主人公松本博,男,1926年出生,1943年11月到南京中央大学医院当卫生兵,后被分配到华中派遣军防疫水部即荣1644部队)
来源:骑驴读行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