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表哥今年70岁，回想从前，他有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妻子通情达理，一儿一女更是为家里添了不少热闹。

文/清华 讲述人：周晓雨

表哥今年70岁，回想从前，他有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妻子通情达理，一儿一女更是为家里添了不少热闹。

谁能想到，他如今卧床不起，身边只有儿子一个人，儿子伺候他两个月，身心疲惫，打算送他去养老院。

表哥躺在床上弱弱的说：“你把我送养老院，不怕别人说你不孝顺，你不嫌丢脸？

儿子叹口气走了。

表哥是姑姑家大儿子，住在城乡结合部，由于姑姑和姑父都是普普通通农民，又连生了四个儿子，家里实在太穷了。

表哥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饿了去地里捡花生和地瓜吃，地瓜从土里扒出来，往身上蹭几下，生地瓜嘎嘣脆，吃起来甜滋滋的，倒也不错。

表哥说，春天不怕饿，可以吃野菜、槐树花、榆树钱，夏天也不怕，可以吃杏子，毛桃，西瓜，秋天更不怕，可以去地里捡花生和地瓜充饥。还可以掰青玉米，架火烤着吃。

怕的是冬天，冬天外面白雪皑皑，连树上的鸟儿都饿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人更别想找到吃的。

好在那时没通电，没有电视机，天一黑大人孩子早早躺下睡觉，实在睡不着，小哥几个盯着墙上报纸玩找字游戏。

每当这时，姑姑怕几个孩子再玩一会儿，又好喊饿了，加上点煤油灯费油，干脆把煤油灯吹灭硬逼着孩子们睡觉。

常听母亲说，表哥弟兄四个从小没穿过鞋，白天到处跑，脚上扎刺割出口子是家常便饭。

晚上回来，姑姑挑灯用缝衣针挨个给他们拔刺，冬天也是，表哥光脚丫去滑冰车，砍柴禾。

好在四个儿子皮实，渐渐的长大了，不过都没读过初中，便回家干活。

表哥到了20几岁，该娶媳妇了，媒人给介绍几个对象，姑娘听说他家弟兄四个，日子过得一穷二白，没有人愿意嫁过来。

好在表哥头脑灵活，他见我们这里冬天没有青菜，过年想买一把韭菜包饺子，要骑自行车跑30里路，去城里才有。

于是，他跟姑姑商量，从自家选出一块良田建暖棚，当时全村没有一户建蔬菜大棚。

表哥没种过菜，他买几本书回来看，去城里找人咨询，终于将暖棚建好了，头一茬种韭菜，他挣到人生第 一桶金。

随后几年，暖棚里蔬菜不断换新品种，菜收获一茬又一茬，别人家人手少，菜批发给小贩子。

姑姑家闲人多，蔬菜好了自己骑三轮车零卖，这样能多卖些钱，很快，表哥在村口盖四间房子，房子有了，马上有姑娘上赶子嫁过来。

表嫂长的不错，大高个细高挑，能说会道，两个人结婚后育有一儿一女。

尽管表嫂通情达理，家里家外任劳任怨干活，但家里经济大权始终有表哥把着。

表嫂给孩子买根麻花，给家里买袋洗衣粉都得伸手跟表哥要钱。

可能表哥从小穷怕了，对钱这块管的很紧。

对两个孩子也一样，学校收钱他亲自送给老师，怕孩子撒谎乱花钱。

邻居们看表哥卖菜挣钱了，纷纷效仿也种起蔬菜，这时表哥正琢磨改行，于是他把蔬菜大棚转让给弟弟。

用这些年攒的钱买一辆出租车，90年代初期，全市不超过10辆出租车，其中有表哥一辆。

当时没有私家车，谁家有急事只能去道上打车，起步价5元，没有计价器，打一次车需要多少钱，全凭司机良心。

表哥养18年出租车，再次狠捞了一笔，待出租车越来越多，生意不好时，他及时把车卖出去，2015连车带手续卖了30万。

后来表哥出钱在市里给儿子买套婚房，手里留20多万过河钱。

女儿也嫁在市里，女婿一表人才，轮长相和素质都比女儿强。

此时表哥心满意足，没事去卖店跟邻居打会牌，下会象棋，表嫂在家种2亩地，收点粮食一半留自己吃，一半留喂几只鸡，再养一头猪，前后院再摆弄点菜自己吃。

日子过得平淡且舒心。

亲戚们提到表哥，无不投来羡慕的眼神，都说表哥家日子过得正红红火火，家里外头都顺顺当当。

可是，老辈人常说“人生难圆满”，这头顺了心，那头多半就带着些缺陷。

一次，表哥骑自行车载表嫂去拿药，快到家时横穿马路，结果被一辆大车撞了。

表哥在前面，表嫂坐在后面，车正好撞表嫂身上，表嫂命保住了，但从此瘫在床上下不来。

头几年，表哥能耐心伺候表嫂，随着时间推移，表哥不再愿意照顾一个瘫痪病人。

有时出去一天不管表嫂吃没吃饭，不给把屎把尿，表嫂身体不听使唤，但脑子没有病。

两夫妻在一起生活30多年，对彼此都了解，加上表嫂身体原因，不能过正常生活，表哥便在外面过夜，几乎不回家。

表嫂心生不满，包括对儿子和女儿。

于是她将排泄物甩满墙都是，女儿回来见此情景，难免说她几句。

表嫂装痴卖傻，我行我素，后来儿子和女儿也不回来照顾她。

一边是丈夫嫌弃，一边是儿女无视，表嫂在瘫痪十多年后带着怨恨离开人世。

从此表哥自己过日子，期间找过两个老伴，但都因受不了表哥太抠门而离开。

后来姑姑患癌去世，姑父不能自理，在四个儿子家轮流住，一家住3个月，从大表哥家开始轮。

大表哥可倒好，自己住四间正房，把姑父放在下院两间厢房里。

厢房光照不好，夏天热冬天冷，没按土暖气，表哥也不给烧炕，过年我们去给姑父拜年，把手伸褥子下面摸一下，拔凉拔凉的。

反之，正房里有空调还有土暖气，屋里热乎乎的，亲戚实在看不下去。

对表哥说：你住正房，把老爹送厢房于心何忍，老婆要是还活着，说住在一起不方便可以理解，你现在单身，为什么不把老爹接正房和你睡一铺炕，过年冷的要命，你让老爹睡凉炕，心太狠了吧。”

表哥不以为然，把亲戚的话当耳边风，不久后姑父去世了。

姑父离世，对表哥影响不大，随后发生的事，对表哥来说，是致命一击。

表哥的女儿总念叨头疼，大伙都没在意，因为她还年轻，不到四十岁，以为没睡好觉。

后来疼的厉害，去医院检查，发现脑子里长zhong瘤了。

之后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四处打听求医，最后总算定了去沈阳做手术。谁能想到，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却再也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表哥一夜白了头，整日无精打采，两眼无神，再也没有之前风光无限劲儿。

这不，半年前表哥半夜起来如厕，一个不小心栽下去，电话离的远，身边没人，他在地上躺到天亮。

好容易爬到电话旁，给儿子打电话，儿子把他送医院，经检查表哥患脑梗。

在医院住20多天，儿子白天晚上伺候他，渐渐的有所好转，但要像好人一样不可能，如今卧床不起。

出院后儿子边上班边照顾他，饥一顿饱一顿，我们劝他把钱取出来，请个住家保姆。

他揺揺头说没有钱，我们都知道他视钱如命，有钱舍不得花。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自己养的儿子亦是如此，儿子有自己小家，有工作，哪能专职伺候他。

中元节那天，我回老家顺路去看望表哥，表哥见我们来了老泪纵横。

虽说他吐字不清，但我能听出来，他后悔当年对表嫂和姑父做的太绝了，终究反噬在自己身上…

表哥正说着，儿子回来了，当着亲戚面，儿子说已经帮他找几家不错的养老院，要送他过去。

表哥无助的说：“你把我送养老院，不怕被邻居笑话，你不嫌丢脸吗？”

儿子叹口气走了，丢下他一脸茫然躺在床上。

“一辈留一辈”的理儿错不了，当爹的先有慈心，做儿女的才会生出孝心，啥样的家风养啥样的人。

表哥能有今天，和他当年怎么对待姑父和表嫂有直接关系，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假如他一意孤行，不听劝不去养老院，估计活不到年底，再好的人经不住躺着不动弹。

咱常能看见，别人家老人不能自理，儿女用轮椅把老人推出来晒晒太阳，给按摩按摩腿脚，表哥窝在床上，一日三餐保证不了，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活得舒坦、活得有质量啊！

写到这里，心情沉重，送表哥一句话：个人修行从不是为了给谁看，说到底是修自己的心、养自己的性，最后这份踏实和通透，终究会化作自己的好报。大家共勉！

来源：@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