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摸了摸发疼的脑袋,却浑然记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身体似乎很硬,昨晚的战况也很是惨烈,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一碰就疼。
疼,浑身都疼,仿佛被马车碾过一般。
待我醒来时,已是寅时,天未亮,却隐有鸡鸣。
我浑身一个激灵,一边捡地上散落的衣物,一边陷入无尽的懊悔中。
昨日之人,到底是谁?
我摸了摸发疼的脑袋,却浑然记不清他的脸,只记得他的身体似乎很硬,昨晚的战况也很是惨烈,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一碰就疼。
当然他也好不到哪里,被我的指甲刮了好几处,甚至「嘶」出了声……
我摸了摸自己左肩上的牙印,是那人情动之时留下的,不禁暗暗骂道:「那人是属狗的吗!」
我仿若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在翰林院里当值,可心里却慌得不行。
昨夜之人究竟是谁?
他有没有认出我,会不会是平日相识之人,他会不会以此来要挟我……
我正想得入神,却被许慎轻轻晃了晃。
「武枚,你怎么了?」
我赶紧抬头,却见他脸上多了一道抓痕,看起来刚愈合不久,有些突兀。
我下意识抬手,覆了上去。
「你的脸怎么了?」
老天啊,该不会是我抓的吧,难道昨夜之人,就是许慎?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来。
「是一只调皮的小野猫抓的。」
我浑身发抖,到底是真猫,还是比喻?
我不敢细想,只好打哈哈笑了笑,就在这时,有人来了,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
声音却沉沉的,隐隐含着一股怒气。
「你们在做什么?」
居然是李钰。
他堂堂一个摄政王,怎么会来翰林院?
李钰把我叫了出去,我以为他有要事相告,可他却冷着脸警告:
「离许慎远一点。」
我连连点头,再次感叹李钰的不懂爱,他对许慎的占有欲,竟已如此之深,如此强烈。
可能连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吧。
11
去乌龙山的那天终于到来了。
我悲壮地踏上了旅程,却发现李钰坐进了我的马车。
「王爷,乌龙山不太平,您……」
他摆了摆手。
「本王担心你见不到我,相思成疾,这才陪你一同前往。」
「我……」
「本王知道你很感动。」
「不……」
「不要怕,本王会陪着你……」
「你……」
「本王身子无碍,你放心。」
我真是服了,以前咋没发现,李钰的想象力竟这般丰富?
我无言以对,只好沉默相对。
他却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武枚,本王会一直陪着你。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李钰的声音很是好听,清朗深邃,字字宛如誓言,令人有些心动。
我不禁浑身发颤,好可怕,我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12
乌龙山风景秀丽,景色宜人,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如果这里不是出了土匪的话。
刚在山脚驻扎,便传来急报,说着火了。
我只好带着一大批人马去灭火,好不容易灭完火回来,却发现李钰被人掳走了。
对方还留下了字条挑衅我。
【钦差大人好福气,带个美人扮男装,一见钟情订今生,做我夫人来压寨。】
不是吧,山匪也有病?
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李钰素有倾国倾城之姿,虽生病不能行走,却添了几分病美人之感,着实令人看了心痒痒。
一时之间,我带来的官兵都非常气愤,誓要杀了山匪,为王爷报仇。
我只好连夜上山,想要去谈判。
却被对方拦在寨门口。
「今日是我们大王的大喜之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等到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到时候李钰是真的不干净了。
跟随李钰的小太监哭得最是凄惨。
「我可怜的王爷,不仅被你扒了裤子,如今还被你连累,要做压寨夫人了……」
我觉得我很无辜,是他硬要跟来的,谁知道他那么招男人喜欢。
「呜呜呜,王爷对你这么好,你不救他,你就是畜生!」
我被他吵得心烦意乱,只好想了一个主意。
「福公公莫要心急,我倒有一计,不妨一试。」
13
我找来了两套百姓女装,给我和小福子换上。
今夜寨主成亲,不少村边的百姓都来凑热闹,打下手,换成女装,可以降低戒备。
我趁着人群涌动,又打晕了一个丫鬟,套上她的衣服,终于混到了新娘房内。
看着在喜床上端坐的新娘子,我内心百感交集,赶紧上手去揭盖头。
「王爷久等,我来救你了。」
可盖头下却是一张陌生的脸,竟然是另一名未曾谋面的女子。
她被我吓了一跳,含羞带怯,又隐隐有些兴奋道:
「虎子哥哥,你扮作采花贼大侠来救我了吗?」
我琢磨着这姑娘的三观有问题,采花贼怎么配得上大侠两个字呢?
正想要好好对她进行思想教育,我却突然反应过来,李钰呢?
不好,上当了。
我正想逃,却逃不掉。
门口有七八个彪形大汉,牢牢把我堵住。
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柔又缱绻。
那人一袭白衣,却长身鹤立,仿佛从来没有坐过轮椅一般。
「武枚,你终于来了,本王等你很久了。」
我震惊了。
「王爷,你的腿,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笑如春风,仿佛还是昨日那个情话连篇的公子,如今却颇为意味深长地说: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我被李钰关了,在寨子里的密室里。
我问他为什么?
他依然对我含着笑,可说出的话却让我心里发冷。
「武大人在本王身边不过数日,如今又是阶下囚,有什么资格问我呢?」
想起以往的甜言蜜语,我声音不禁有些发抖。
「你一直以来都在利用我吗?你以前说过的话都是假的吗?」
我的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把我手里一直舍不得吃的鸡腿抢走了,还要告诉我那鸡腿里下了砒霜。
他似乎顿了一顿,白衣飘飘,遗世而独立,转过身去,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只要你听话,我自然会放了你。」
14
山匪寨子里的地牢很是潮湿。
我已经十天十夜没洗澡,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
就在这时,门上的锁链突然响了。
我抬头一看,却见那夜的姑娘,穿着一身火红火红的衣裳,徐徐走了过来。
「你是虎子哥哥吗?」
我想说她认错人了,可她却给我带来了好多丰盛的美食,我本想拒绝,可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虎子哥,你说过要回来娶我的。」
闻言,我被吓得呛到,还打了个饱嗝。
「这位姑娘,你认错人了。」
「不,你就是武湖哥哥,虽然你缩水了,没以前高了,我还是认得出的。」
好家伙,破案了。
居然是我弟留下的风流债。
那姑娘以为我故意不认她,伤心痛哭,我却对准她的颈部,一个手刀过去。
好姑娘,对不住了。
我偷换上她的衣服,悄咪咪地混入了李钰的住处。
却发现李钰正在沐浴。
房里雾气袅袅,美人独自浸在浴桶里,犹如仙境一般,看着令人觉得很不真切。
我握紧了手里的匕首,琢磨着短距离的进攻不太可行。
又赶紧找来美酒,在里头下了含笑百步癫。
一旦他饮下,毒发身亡,不过须臾之间。
我抬着酒,低着头,踱着步子向他走去。
「王爷,奴婢来送酒。」
我戴着面纱,用夹子音说道,自以为万无一失,可他却在接过酒杯的瞬间,一把将我的手握住。
「你到底是何人?」
我吓了一大跳,却还是定了定心神,假笑道:
「奴婢自然是来服侍您的……」
他闻言,却并没有放松手劲,而是一把将我扯了过去。
浴桶的水花溅起,湿了我胸前的衣襟,里面的小衣若隐若现。
我不禁大窘,连忙后退,却被他禁锢得更紧。
「既是来服侍,你可知如何伺候人?」
「奴婢不懂王爷的意思……」
我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奴婢只是来送酒的,还请王爷快些饮下,莫要误了美酒佳肴。」
可他的手却越爬越上,直接将我捞入桶中。
他掐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恶狠狠道:
「武枚,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我笑了,坦然地看向他愤怒的模样。
「王爷,我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他眉间微微一挑,还是那么地俊美,那么地冷酷无情。
「你果真是文家后人?」
15
十年前的我还不姓武,姓文。
我本是尚书大人的嫡长女,也是太后的亲侄女。
奈何父亲站错队,先皇发动政变,处死了朝中的若干大臣。
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
我家本被判满门抄斩,可舅舅为了救我和弟弟,带着我们隐姓埋名,在偏远山村一待就是十年。
我和弟弟受尽欺凌,尝遍人间冷暖,却苦于没有出路。
直到我投靠了南阳王。
表面上我是新科榜眼,还投靠了朝中鼎鼎有名的摄政王。
可实际上,我却一直在为南阳王效力。
我装疯扮傻,费尽心思接近李钰。
只因南阳王让我杀了李钰,否则就杀了我弟弟。
如今兵行险着,败在李钰手上,只能怪自己大意。
我看着眼前李钰放大的俊脸,笑得无所畏惧,还大胆地往他脸上摸了一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王爷,动手吧。」
我闭上眼睛,坦然赴死。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我被李钰狠狠地扯到了水里面,他却自顾自地在外整理衣服。
「好好洗洗,从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贴身侍女。」
16
我问李钰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却说直接杀了我,太便宜了。
「背叛本王的人,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真是因果报应,前些日子我给他当狗腿子也当够了,后来他算计我入狱,惹得朝廷派官兵来救援,也达成目的了。
可他竟然还把我按在床上,要我好好付出代价。
我被他折腾了七天七夜,终于确定那天晚上的男人,就是他!
他狠狠地咬我的脖子。
「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效忠的,从来就不是你。」
「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好骗。」
「我哪里比不上他?」
「谁?许慎还是张泽溪,该不会是南阳王吧?」
他黑了脸。
「除了本王,你还敢有其他男人?」
等我反应过来说错话后,我已经被他折磨得骨头散架,话都说不了了。
他却紧紧地抱着我,像是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
「武枚,我终于找到你了。」
17
南阳王来到山顶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
他挥了挥手,那只剩半条命的武湖,便被士兵绑了出来。
「只要你交出皇帝,我便放了他。」
李钰显得很是淡定,我这才知道他布了多大的一盘棋。
朝廷早已沦陷,南阳王本就准备谋反,李钰便以退为进。
他表面上是来剿匪的,实际却以乌龙山为根据地,之前派来的钦差,实际上都是南阳王安插在朝廷里的人,所以来到这里才非死即伤。
乌龙山所谓的「匪」才是真正的保皇党,李钰之所以装瘸腿,也是为了引蛇出洞,让南阳王自投罗网。
武湖被打得半死不活,却死撑着回话:
「阿姐,不用管我!」
那士兵却往他胸膛狠狠一踹,他又吐了一口血。
我看得心里揪痛,想要上前去,却被李钰扯了回来。
「冷静。」
我用力地推他:「那是我弟弟,我亲弟弟!」
他却牢牢地抱住我:「我知道,你信我,我一定会救他。」
南阳王在一旁讽刺地笑道:
「真是郎情妾意,看得老夫,只羡鸳鸯不羡仙,只是武湖能不能活过今日,就看你的了。」
他手持匕首,对准武湖的脖子。
「李钰,我再问一遍,皇帝在哪?你若不说,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匕首正要向武湖捅去,我气急攻心,竟晕了过去。
18
等我醒来时,却是在李钰的府邸。
身边陪守的太医,见我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姑娘可算醒了,王爷在这守了您一夜,刚……」
我却紧张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我弟呢?李钰呢,我要见李钰!」
太医却让我少安毋躁。
「姑娘已有了身孕,脉象不稳,不可过于激动……」
我却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摸上小腹。
这些日子,我还以为自己消化不好,腹中有了积食,这才胖了起来。
等李钰来时,身后还跟着完好无损的武湖。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是火红火红的小月姑娘骑着小毛驴现身,大喊一声:「虎子哥!」
她用飞刀弹开了南阳王的匕首,这才保住了武湖的性命。
武湖抱着我的大腿,哭唧唧道:
「阿姐,我好想你啊。」
李钰却咳了咳,身边的侍卫立马把他抬了出去,丢出去喂小月。
李钰轻轻地抚上我的脸,柔情似水地说道:
「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你了。」
19
李钰说,我理应是他的妻。
当他还是宫里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时,我曾经救过他。
那时的他正被大皇子欺负,堵在树下,不给放行,是我在树上扔下毛毛虫,把彼时的大皇子给吓跑了。
我挠了挠脑袋,表示早就不记得了。
可他却再难忘记,那个在树上悄悄跟他比嘘声的女孩。
后来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便悄悄地关注着我,正准备向我提亲时,政变来了。
那场九龙夺嫡的政变,很是惨烈,还好是最疼他的亲兄长登上了皇位。
可新皇听信南阳王的话,杀了众多大臣。他那时还太小,根本来不及阻拦。
后来他长大了,步步为营,只为攀上权力的顶端,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他将我牢牢地抱在怀里。
「武枚, 你本就是我的妻。」
我有些震惊,这个男人竟然为我筹划了这么多,说不感动是假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琼林宴上。」
这么早?
好家伙,我以为是我别有居心地靠近他,搞了半天都是他在套路我。
我叹了口气,终于想起裤子的事。
「那裤子呢?裤子到底是咋回事?」
他终于羞红了脸。
「你说我的裤子好滑,看起来好好脱……」
我吓得赶紧用手堵住他的嘴。
「别说了,我求你。」
他却笑着吻我的手,继续道:
「你还说我的腿……」
我气急败坏,只好用嘴堵住他未说出口的话。
一室旖旎, 春日甚好,情多无那不能禁, 常是为、而今时候。
番外·许慎
我是家中最看好的长子, 可我有个不能说的秘密。
我喜欢武枚,我的同窗。
他家很穷,所以他总是穿着破裤子上书院, 我见他可怜,便送了许多新做的裤子给他。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黄的麻衣, 向我道谢。
他笑起来总是眯着眼, 像一弯皎洁的月亮,有些好看。
后来进京赶考, 我与他一起及第,我终于鼓起勇气, 准备向他吐露心声,可他却摇身一变, 成了摄政王身边的红人。
人人都说摄政王对他不过是玩玩而已,他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我却怕了。
因为摄政王看他的眼里, 总有一种隐隐的爱意,跟我看他的眼神,很像。
武枚总是替京中贵女送各种东西给我,每每看见他笑意盈盈,我便心中烦躁, 终于在那晚忍不住离去。
我在翰林院外发现了一只被困的小野猫,我替它解开荆棘,却反被它的爪子刮到脸, 那一瞬间,我竟又想起了武枚。
他总是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藏好自己的利爪, 却又随时随地都能伸出来。
当我想回翰林院时,却在半路被摄政王的侍卫支开,命我去处理堆积已久的陈书。
我以为我只是错过了和武枚的一夜值守,可没想到, 我错过的,竟是一辈子。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来源:爱读书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