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们太投入了,我甚至从冰箱里拿出苹果,洗好擦干再回来,他们都没注意到我。
一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亮眼的小红高跟鞋。
再往前几步,地上躺着的是小香家的MAXI保龄球包。
一件洁白的丝绸衬衫,一条深蓝色的紧身短裙,还有肉色的丝袜。
我沿着这一路的杂乱继续往里走。
最后在沙发上,我看到了那对紧紧拥抱的男女。
他们太投入了,我甚至从冰箱里拿出苹果,洗好擦干再回来,他们都没注意到我。
直到我咬下苹果的第一口,那清脆的声音和他们的亲吻声显得格格不入。
老公和他怀里的女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起转过头来看向我,我正倚在墙边。
看着沙发上的两人,我第一反应竟然是,糟糕,我的沙发脏了。
我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惊讶,要是以前,我早就拿起我的爱马仕包砸向他们了。
然后我会哭诉司铉的背叛,再痛斥他怀里的女人不知羞耻,明知故犯。
但现在我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又咬了一口刚洗好的青苹果。
咔嚓。
真甜,声音真响亮。
他们也终于注意到了我。
随即,一声尖叫划破空气。
我依旧靠墙吃着苹果,一边随意地挠了挠耳朵,含糊地说:「你们继续。」
司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他把那个只穿了一点点布料的女孩护在身后,好像担心我会像以前那样发狂,急忙说:「顾锦瑟,你别发疯,她年纪还小,别吓着她。」
哦,真是贴心,如果他不是我的合法丈夫,我真想为他的男人味鼓掌。
也是在这时,我才看清楚他身后的女人,确实很年轻,大概大学三四年级的样子,以前没见过,应该是新欢。
长相嘛,一般般。
跟我以前比,差远了。
「不好意思,小姑娘,吓到你了,那我先进屋去,你们忙完了叫我,最好快点,我有点事要说。」
我刚要转身,司铉一把拉住我,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不解又像是愤怒,「你别阴阳怪气的,怎么不发狂改嘲讽了,有你在屋子里,我们怎么继续。」
「那我离开?」
司铉似乎被气笑了,他瞥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恶意,「我的意思是,看到你的脸,我怎么可能继续,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的身体一僵,不自觉地摸了摸从眼角到嘴角的疤痕。
我直视着司铉的眼睛,用前所未有的冷漠语气说,「司铉,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肯定比我还要难看,你怎么有脸说我呢。」
就在刚才,他还盼望着我崩溃,转眼间他却愣在了那里。
我过去从未告诉他,我之所以脸上有伤,是因为救他,我怕他感到愧疚,所以总是安慰他,安慰到他甚至开始拿我脸上的疤痕开玩笑。
而每当这时,我就会情绪失控,像个疯子一样捂着脸,不敢见人,他就会继续说,只有他不会嫌弃我。
他完全忘记了当年他跪在我病床边,痛哭流涕的情景。
他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
他说即使我毁了容,在他眼中我依然是最美的。
他说我的疤痕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勋章。
他说如果有人嘲笑我,他一定会狠狠地教训那个人。
那时候的他肯定想不到,几年后,嘲笑我最多,骂我最狠的,就是他自己。
司铉意识到后,他那明朗的脸色立刻变得通红,他愤怒地大声反驳:“是我让你救我的吗?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用恩情来逼我娶你。”
我笑了笑:“这才几年,你就忘了你跪在我病床前的样子了。”
他那刚刚还通红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一击致命。
要是早知道这句话这么有效,这几年我应该经常说的,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
“你,你,你今天真是疯了。”
说完,他不顾那个女孩还没穿好衣服,就拉着她像逃命一样跑出了家门。
真是奇怪,我大吵大闹他说我疯了,我安静下来他也说我疯了。
看来,当一个人不再爱你时,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喊道:“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回应我的,只有汽车的尾气。
站在镜子前,我凝视着脸上那块隆起的疤痕,记忆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五年前。
那日天气炎热,司铉来找我时,他的脸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钥匙,对我说:“锦瑟,我拿到驾照了,你有幸成为我的第一个乘客。”
我本想婉拒,但他那双闪烁的眼睛让我不由自主地点了头。
然而,当我看到那辆车时,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是一辆过时的敞篷车。
司铉倚靠在车前,摆出一副老派的酷样,说:“我从我爸那里偷来了这辆老古董,酷吧。”
一点也不酷,反而很丑。
但我没有勇气说出真相,硬着头皮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路上,司铉开车越来越兴奋。
起初,风是柔和的。
但随后,它变得像锋利的刀片一样,我开始感到害怕,请求司铉减速。
他满口答应,但车速却越来越快。
在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时,他为了躲避一只野猫而急转方向盘,车子撞向了路边的一棵树。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慌,不由自主地扑向他。
车撞上了树,树没倒下,但车却毁了。
司铉很幸运,只是受了些擦伤和手臂骨折。
但我却陷入了昏迷。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七天。
妈妈的眼睛哭得红肿,她告诉我我的内脏受损,肋骨和腿都骨折了。
她没有勇气提及我的脸。
司铉跪在地上,疯狂地打自己的脸,他说即使我的脸毁了,在他眼中我依然是最美的。
这时我才知道,我的脸被毁了。
我强忍着泪水,安慰他说没关系。
事后,他对我关怀备至。
我的父母最终原谅了他。
两年后,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
婚后一年,他出轨了。
结婚三年,他出轨了无数次。
我抓到他无数次,最初他会请求我的原谅,他说因为他对我感到太内疚了。
所以他只能在其他人身上寻找慰藉。
我的自卑感迫使我一次次地原谅他。
我的宽容却让他更加无所顾忌。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我,却越来越确信我深深地爱着他。
尽管我毁容后表现得强壮而镇定,但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探究,甚至是带有恶意的目光,都在不断地冲击着我的神经。
司铉在那时成了我生命中的救星。
说起来挺奇怪的,就在一个月前,我还在为发现他和他的老相好的事情而感到心碎和愤怒,甚至因为伤害了他的宠儿许清清而被他冷落了半个月。
然而,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我有了新的发现。
我发现,一个人看电影也能享受到乐趣,一个人吃火锅也能吃得津津有味,甜品不会因为别人的离去而变得苦涩,我依旧能够每天正常地生活。
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在乎我的外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他们不会过分关注那些匆匆而过的陌生人。
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冷漠无情。
我明白了,司铉并不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三天时间,司铉静得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我忍不住给他发了个问号。
收到的回复是个红彤彤的惊叹号。
没办法,我只好亲自去司铉的公司找他。
前台对我熟门熟路,直接让我进去。
司铉正在开会。
我在会客室里等他。
没多久,一个熟人出现了。
许清清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坐在我对面,语气里满是不屑,「顾锦瑟,我要是你,我就窝在家里不出来,你怎么有脸带着这张脸到处晃悠呢,真是替阿铉感到不值,有你这么个丢人现眼的老婆,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你配不上阿铉,离婚才是你的出路,你不知道吧,阿铉最近一直住在我家,他说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你还跟着司铉呢?不应该啊,上次他不是带了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妹妹回家吗,你不知道?」
我歪着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化。
许清清,半年前来的实习生,也是跟在司铉身边最久的女人。
我以为上次司铉带回家的是他的新欢。
看来还是许清清有手段。
「你胡说,阿铉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别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耸耸肩。
她正要发火,司铉推门进来了。
许清清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靠在司铉怀里说,「阿铉,我就是怕她无聊来陪陪她,她竟然骂我,还想打我,要不是你来了,我就要被欺负了,你说过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
如果她去拍电影,我肯定会投资。
影后级别的表演。
司铉那家伙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向我,「我以为冷落你几天你就会明白,结果你还是老样子,看来以后这公司不能让你随便进了,我这……」
我赶紧挥手打断他,指了指头顶的监控。
许清清脸色一变,「阿铉,没事的,我不怪她。」
司铉抱她抱得更紧了,「还是清清善解人意,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要想让我回家就先给我道歉,什么时候我满意了……」
我又赶紧挥手打断他,这两人怎么都这么没礼貌,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我来是给你送个东西。」
「什么东西?道歉的礼物,我可不稀罕。」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把离婚协议递给他说,「我已经签好字了,你也快点。」
司铉看清是什么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要跟我离婚?」
许清清却满脸兴奋。
司铉推开许清清走到我面前,「你是在欲擒故纵是不是,告诉你,你这样威胁我,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司铉好像听不懂人话。
我也懒得跟他废话,「签字,不然送你上热门。」
说完,我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摔在司铉的脸上。
是他和各种女孩拥抱接吻的照片。
其中还包括三天前那个女孩的监控视角。
司铉震惊地看着我,终于意识到我是认真的。
许清清看到那些照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头发在微弱的绿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顾锦瑟,你要跟我离婚,你知不知道,除了我没人会要你。」
「为什么我要让别人要我。」
司铉一愣,大手一挥,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顾锦瑟,你不要后悔,如果你求我……」
「拜拜,一个月后,记得准时出现,不然送你上热门。」
时间这东西,说它长吧,它又不算太长;说它短吧,又不算太短。
这段时间里,司铉误拨给我电话的次数高达五次。
信息发错的次数也达到了八次。
每次的结束都是一张他和别人亲昵的照片。
不只他,许清清也是,隔三差五就给我发来照片,炫耀她的幸福,同时试探我是否真的想要离婚,还是只是在玩心理战。
每次她发来,我都会回复一个【真好看,我喜欢】的表情,然后截图保存。
可能因为我这里没给她想要的满足感,她慢慢也就不再发了。
我因此还觉得无聊了好一阵子。
离婚前夕,我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好像他一直在等着我。
司铉冷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后悔,忍了这么多天,你的极限应该到了吧。只要你承认错误,承诺以后不再任性,我就原谅你。」
他以为我后悔了。
我确实后悔了。
后悔当初答应了他的求婚,后悔和他结了婚。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那头大声说,「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不见不散。你要是迟到一分钟,我就发张照片给你。」
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以前我确实很爱司铉。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关系也好,双方父母早就认定我们会走到一起。
我和司铉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从没接触过其他男人,他也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好像是我爸妈离开安市去京市之后。
他开始接管家里的生意,应酬也越来越多。
我爸妈在我婚后不久就北上发展。
也就是那时候,司铉对我好像失去了耐心。
想到爸妈,我鼻子一酸,心里满是思念。
很快,我就能回家了。
清晨,我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站在民政局的大门前。
过了十分钟,司铉的身影仍未出现。
我眉头紧锁,发送了第一张图片。
仅仅过了不到三分钟。
正当我准备发送第四张图片时。
司铉带着一脸怒气,从远处那辆一直停靠的车中走了过来。
“为了让我露面,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最近公司撤资的几家,都是你的杰作吧?怎么,想吓唬我?告诉你,就算你家所有的投资都撤了,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顾锦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发送了第四张图片。
他气得牙痒痒,手机不停地震动。
离婚证书一到手,我感到心情无比舒畅。
而司铉却感到心中空落落的,事情似乎开始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他还是不相信,我真的会离他而去。
“顾锦瑟,我等着你来求我,到那时,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就你这副模样,不可能再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了。”
我冷笑一声,“两年里出轨几十次的模范丈夫?这种男人我可不稀罕,你喜欢,可以另寻新欢。”
司铉站在那儿愣住了,我尖锐的言辞似乎让他想起了过去的我。
司铉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但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
他心里想着。
不可能,顾锦瑟已经不是过去的顾锦瑟了,她离不开我的。
不到一小时,我就看到了许清清在朋友圈的动态,【果然,不被爱的人,最终会被抛弃,丑女人,再见。】
这时,我已经坐在机场的贵宾室里。
看吧,有些人就是那么贱。
我立刻把所有的照片打包上传到了网上。
然后关机,登上飞机。
刚从飞机上下来,我被那干燥的空气紧紧包围。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在品尝着重生的气息。
在接机的地方,我远远就瞅见一块大牌子上挂着彩灯,上面几个大字让我差点想掉头就走。
【热烈欢迎宝贝女儿顾锦瑟抵京。】
牌子下面,爸妈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和紧张。
我心里一阵暖流,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爸妈一看到我,就兴奋地挥手,我正想回应,他们就大声喊了起来。
【历经磨难,迎来新生活,甩掉烂人,拥抱新欢。】
顾锦瑟,完。
我低下头,拉着爸妈就快步走。
那个牌子被高高举起,紧跟在我们后面。
我的脸烫得像火烧一样。
「妈,你赶紧把钱给他,让他走吧。」
妈妈愣了一下,擦了擦眼泪说:「傻孩子,这是陆年华,你陆叔叔的儿子,你还记得陆叔叔吗,就是那个你没见过但和你爸关系很好的叔叔,但他儿子你肯定见过。」
这么一提,我想起来了。
我爸有个神秘的老友,陆叔叔,早年和妻子一起来京城打拼,把儿子寄养在我们家两年。
我看着那个放下牌子的男人,努力把他和记忆中那个小屁孩联系起来。
「陆华年,好久不见,你变化真大。」
小时候他还比我矮,整天跟在我后面叫姐姐。
现在,他一米九的个头,我得抬头看他。
「姐姐,你倒是没什么变化,和小时候一样漂亮。」
我一愣,本能地想摸摸脸,就被爸妈拉走了。
一路上,他们不停地唠叨着对我的思念,对司铉却只字不提。
陆华年开着车,偶尔插话。
这欢快的气氛让我对这座陌生城市的最后一丝紧张感完全消失了。
和爸妈聊完天,我累得直接倒在床上。
掏出手机一看,原来一直都没开机。
手机一启动,消息提示像洪水一样涌来。
有司铉的,还有许清清的。
更多的是网上的。
原来我上传的照片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尽管我的帖子被删了,但网友截图的速度更快。
网友们给我起了个外号“爱看姐”。
然后就是对司铉的一顿痛批,其中也有几个羡慕的。
我打开了司铉的信息。
【顾锦瑟,你耍我。】
【你别后悔。】
【你求我,我也不会和你复婚。】
【我们的感情问题不要牵扯到工作。】
【因为你的自私,我们两家公司都会受损,你真是既丑又笨。】
我既没占便宜,也没吃亏。
我家公司在我登机前已经撤资了。
紧接着,司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挂了几个,最后接了。
「顾锦瑟,你马上给我回家,你说撤资就撤资,问过我了吗?你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我在和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锦瑟,我知道这两年我有点过分,但你那张脸我实在没办法。你要是不喜欢许清清,我以后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你见好就收,别太过分。」
我翻了个身,「说完了吗?」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敲响了。
陆年华在门外大声喊,「姐姐,你饿不饿,我点了宵夜,你要不要?」
电话那头传来司铉的怒吼。
「顾锦瑟,谁在你那儿,你竟然敢出轨,你还要不要脸。」
「司铉,我的脸早就被你丢光了。」
我们结婚的时候,圈子里的人都来了。
这几年司铉在外面拈花惹草,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我的脸早就没面子了。
不理会他的咆哮,我挂了电话,调成静音。
门外,陆华年靠在墙上,一脸不在乎,「姐姐,我是不是叫得不是时候。」
我瞪了他一眼,「吃的呢。」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锦瑟小姐,请这边。」
桌上的食物被我吃了大半。
陆华年好像都没怎么吃。
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一天没吃东西,你没吃饱吧。」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我也不饿。」
「你不饿你点外卖干嘛。」
「我怕你饿。」
我愣了一下,感觉气氛有点怪。
「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陆华年咧嘴一笑。
「忘了说了,我一直和顾叔叔顾阿姨住在一起,就在你房间隔壁。」
陆华年的牙齿真白,笑起来眼睛弯得像只得意的狐狸。
我嘴里的鸡腿因为忘了咬,掉在了桌上。
「爸~妈~」
陆叔叔和陆阿姨又出国闯荡了。
他们还是不放心那个快两米的小伙子,又把他寄养在了我家。
那阵子,爸妈让陆华年带着我四处转悠。
我们踏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红墙金顶,每一步都踏着历史的印记。
每座宫殿都藏着数不尽的往事。
一条条胡同像血管一样,连着这座城市的古往今来。
陆华年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熟悉的这座城市。
我总是被他幽默的话语逗得笑弯了腰。
他会温柔地看着我,等我笑够了,再聊下一个话题。
多亏了他的陪伴,我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乐。
“陆华年,你不用工作吗?”
他已经陪我半个月了,我没见过他接电话,连手机都不怎么碰。
陆叔叔家业这么大,儿子却是个闲人,这不太对劲吧。
陆华年好像听到了什么兴奋的事,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我说,“有啊有啊,最近刚接了个活。”
我好奇地问,“什么工作?”
“当新欢啊。”
突然想起那天爸妈的话,我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
“你别跟他们瞎掺和。”
手机正好响了,我没注意到他小声说,“我是认真的。”
许清清最近不知怎么了。
疯狂地给我发她和司铉的甜蜜生活。
我从没回过,她反而更来劲了,竟然直接给我打电话。
电话一通。
许清清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诡异。
“那些照片里有一张是在你家的,是什么时候的?”
我被她问得一愣。
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说,“那天啊,想起来我都脸红,一进门我就看见司铉在脱那女孩的衣服,场面太壮观了,时间嘛,就是我去你们公司三天前,我还以为你和司铉分手了呢,怎么司铉背着你,有小四了?”
陆华年笑眯眯地帮我摘掉头发上的落叶,贴在我耳边说,“你真坏。”
他的呼吸温热,好像碰到了我的耳尖。
那股温热顺着耳尖蔓延到全身,像电流一样轻轻游走。
他离我太近了,我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下意识地往下看,他的嘴唇很薄,看起来很软,像是一种神秘的诱惑,让我有些焦躁。
我迅速侧过头,不敢再看他。
电话那头的尖叫声把我惊回了神。
不过短短几秒,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每一个瞬间都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顾锦瑟,你发誓你没有骗我。”
“发个屁,爱信不信。”
“好,我会自己查清楚的,还有我要提醒你一句,既然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再死皮赖脸地纠缠司铉,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顾锦瑟,司铉是我的,如果要让我发现你敢再联系他,就别怪我在你的丑脸上再添两笔。”
宋清清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进了陆华年的耳朵。
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陆华年的脸越来越黑,平时狡黠的双眼此刻布满了含义。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夹走手机。
语气阴冷带着威胁说,“再让我听到你说那个字,我不介意拔了你的舌头。”
说完挂了电话。
再看向我时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仿佛刚才阴沉的样子是我的错觉。
“姐姐,换个电话吧。”他轻声说道。
“明天就换。”我木讷地点头。
夜里,我和司铉的共同好友告诉我,最近司铉因为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我家旗下公司的撤资,加上网上的舆论,好几个长期合作的厂家都跟他们公司解约了。
加上和我离婚的事,他爸妈也知道了,现在有想把他踢出公司的想法。
但许清清不知道抽什么风,天天缠着司铉跟她结婚。
甚至还闹到司铉爸妈那。
直接将司铉臭骂了一顿,说要想娶许清清就跟他断绝关系。
朋友说,其实司铉从来没有想过娶许清清,更没有想过和我离婚。
这些我也知道,许清清只是他众多女友中的一个,除了时间长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也没想过会真的和我离婚,他以为我只是生气任性,离婚是威胁他的一种手段。
不知道其实我已经不再需要他的陪伴。
我摸了摸脸,既然这道伤疤已经不再是我们之间的羁绊,那我也没有留着它的必要了。
说来可笑,我竟然会为了他的保证而选择不去做除疤,当年的我真是昏了头。
清晨的餐桌上,我向家人宣布了我的决定,爸妈兴奋地击掌庆祝。
陆华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姐姐,听说去疤过程挺痛苦的。”
我愣了一下,这几年来,我可能最不畏惧的就是疼痛了。
不久,我就和医院敲定了时间。
去疤确实痛苦,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痛。
每次都是陆华年陪伴在我身边,他总说他的阳气能给我带来力量,虽然我不太明白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但也随他去了。
在最后一次去疤时,医生告诉我,虽然不能完全去除,但已经不太明显了。
他接着开玩笑说:“总算是结束了,每次你男朋友都在门外偷偷抹眼泪,把我们的护士们都感动得不行。”
这直白的调侃让我一愣,本想纠正说陆华年不是我男友,但看到他眼眶微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陆华年蹲在门外。
看着他眼眶和鼻尖泛红,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他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眼泪,焦急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哭着说:“太疼了。”
他一边抱着我,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不哭不哭,以后我们再也不来了,让疼痛飞走。”
我在他的怀里笑出了鼻涕泡。
他对我的感情显而易见,我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以前的司铉情感内敛,最外露的情感也就是在医院那段时间。
后来,他接触了外面的世界,内敛的情感变得泛滥。
我从未享受过他的热情,却承受了他的滥情。
本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
但没想到,司铉后悔了。
当我接到司铉的电话时,我正好站在窗边,看到他在楼下焦急地走来走去。
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本就瘦削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他看到我,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锦瑟,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已经在家了。”
我能感觉到他情绪有些激动。
“是我们的家,我发现没有你的家是那么的空旷,那么的冷,家里到处都是你的痕迹,锦瑟我太想你了,让我见见你好吗?”
想起那个家,我心里微微颤抖。
当年,无论是装修还是家具,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我以为我会在那里度过幸福的一生。
但我精心挑选的床,一眼就看中的沙发,不知道上面躺过多少女人。
“司铉,那个家太脏了,就像你一样,所以,你可以离我现在的家远一点吗?”
敲门声响起,我没听见司铉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忏悔,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华年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他懒洋洋地靠在门边,递给我手中的体温计。
我急忙扶他上床躺下。
但他的额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热,反而,还有点凉。
我有些疑惑,手机不停地响,我不耐烦地调成了静音。
正当我想给他量体温时,陆华年可怜兮兮地说:“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刚吃过药,就是有点晕,躺一会儿就好了,咳咳。”
他脸色涨红,一看就知道发烧了。
我紧张地又是给他敷毛巾,又是擦手臂。
我完全忘记了司铉还在楼下等着。
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细雨。
司铉站在楼下,被雨淋湿的样子让我想起爸妈还在生他气的时候,也是一个雨天,他站在雨中对着二楼的我傻笑。
他曾经真诚地爱过我,但他的心不够坚定,一阵香风就能吹散,他在风里被吹来吹去,逐渐迷失。
“姐姐,让他进来吧,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上了热门,就牵扯到你了。”
刚续满的悲伤瞬间化为脸上的潮红。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回去。”
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胡乱地将他推回床上。
待脸上的热度消退,我小声问他:“你也看到了。”
陆华年一只手撑着脸,侧躺在床上,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
“安市司家,继承人后院开花,早就在网上炸开了锅,我想不看见都难。”
司铉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
「锦瑟,我早料到你会原谅我的,我真心悔过,没有你,家变得空荡荡。」
我默默注视着他自我陶醉的模样,「我只是担心你倒在我家门外。」
他愣了一下,又自言自语道,「没事,你肯定还是关心我的,你总是心软,锦瑟,你的脸,你的脸怎么样了?」
司铉仿佛遭受了沉重打击,他刚刚还红润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他结结巴巴地指着我的脸。
我平静地对他笑了笑,「对啊,我把它弄掉了,毕竟它太碍事了。」
司铉慌了神,我明白他的慌张,他用来控制我的把柄消失了。
有时我觉得这真的很荒谬,他怎么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用他留下的伤痕来伤害我。
后来,我也想通了,因为他感到内疚,出轨后的不安和内疚让他把所有的指责都指向我,这样他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一边贬低我,一边拥有其他女人。
「你怎么能把疤痕去掉呢,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是你爱我的标志,我说过即使你毁了容我也会对你不离不弃,你怎么能把疤痕去掉呢。」
人在无言以对的时候真的会笑,「什么标志?是你给我发的吗?那不是标志,只是个疤痕,你确实说过你会对我不离不弃,但你同样把女人带回家,在我给你买的沙发上胡搞,你现在说这话不觉得讽刺吗?」
「你是吃醋了,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的,没关系,就算没有疤痕我也会爱你,我以前不懂事,被迷惑了双眼,但这不怪我,你是知道的,我从小没接触过其他女人,所以难免会一时迷失,但我现在明白了,我爱你,从始至终只爱你。」
「哟,前夫哥,在做出轨的总结吗。」
不知何时,陆华年走下楼,倚靠在楼梯旁。
他看起来慵懒,睡衣领口松开,露出了半边胸肌。
此刻,他哪里还有刚才的虚弱模样。
司铉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陆华年,「陆华年,你怎么在这里?」
他怎么认出来的。
陆华年轻蔑一笑,「我说过,你要是对她不好,我会带她走的。」
我听得一头雾水。
「顾锦瑟是我的,谁也带不走,你别想趁人之危。」
「前夫哥,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还是你的,那照片上的女人是不是都是你的。」
司铉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司铉还想争辩,被我打断,「司铉,我不是你的,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看到你我都感到恶心,还有,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乎一个被那么多女人用过的男人,你就应该得性病,最后烂在床上,现在,你给我离开我的家,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不知道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司铉竟然哭了起来,「你嫌我脏,你竟然嫌我,你怎么可以嫌我呢,我那么爱你。」
然后他还是一脸失落地走了。
他说他不会放弃,我也没放在心上。
我的脑海里只有刚才他和陆华年的对话。
上楼时,我遇到了陆华年不安的眼神,我对他说,「跟我来。」
陆华年告诉我,那场车祸后他立刻回到了我身边,一直陪伴着我,只是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对此一无所知。
当我从昏迷中苏醒,司铉就向我表达了他的忠诚,由于我因毁容而情绪低落,不愿见人,他便一直默默地在角落注视着我。
我的父母原本打算告诉我真相,但被他阻止了,他担心我会胡思乱想。
后来,司铉向他保证会照顾我一生一世,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直到听说我要离婚,他立刻搬进了我父母的家。
他透露,为了司铉的热搜,他不惜花费重金。
看着陆华年坐在床上,焦虑地搓着手,我心中涌起一股柔情。
“所以,你的病也是装出来的。”
他低下头,轻声说,“我看到他站在楼下,怕你心软,我就想先分散你的注意力,后来一想,让他进来也好,嘿嘿,看到我们在一起,他肯定气炸了。”
“你还笑。”
他立刻捂住嘴,“没忍住。”
“行了,你出去吧,以后不许再装病了。”
陆华年低着头,慢吞吞地从我身边走出了门。
门刚关上,他又推开门,可怜巴巴地趴在门边说,“姐姐疼我。”
“走开。”
我挥动抱枕砸向他。
世界终于恢复了宁静。
我的心跳却如同鼓点般激烈。
我深呼吸几口,拿起手机询问我和司铉的共同朋友,司铉为何会来找我。
朋友告诉我,司铉一直没有给许清清一个名分,许清清愤怒至极,竟然在司铉的一个重要会议中闯入,大闹一场。
司铉一怒之下将她解雇。
司父也愤怒地收回了司铉手中的公司,将他调到了家族企业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
骄傲的他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最后,朋友提醒我要小心许清清,似乎她受到了某种刺激。
这几天,司铉就像个甩不掉的影子一样,紧紧地跟着我。陆华年想要上前和他理论,被我及时阻止了。
我能察觉到,司铉的状态不太对劲。
以前的他,遇到不顺心的事会立刻爆发,但现在却只是阴郁地紧随我们。
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
直到今天,陆伯母从国外回来,爸妈让我陪着陆华年去机场接她。
中午吃完饭,我在商场门口等着陆华年开车过来,突然有个身影冲到我面前。
等我看清楚来人时,她已经离我很近了。
是许清清。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推开,和许清清扭打在一起。
许清清手里拿着刀,疯狂地挥舞着。
她满脸疯狂地尖叫着,「司铉是我的,你们这些贱人给我去死!」
而她口中的司铉已经被她划伤,鲜血不停地从脸颊滴落。
周围的行人都被吓得躲到一边。
有人在报警,有人在拍摄。
陆华年终于赶到,他和司铉一起制服了许清清。
警察也来了。
许清清明显神志不清,还想攻击警察。
司铉被送往医院。
陆华年一脸担忧地陪我在警局做笔录。
听警察说,许清清刚在安市划伤了她室友的脸,那边的警察正在追捕她。
原来那天在我家沙发上的女孩就是她的室友。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司铉扯上关系的,许清清是在一堆照片里发现了这件事。
许清清以为没有了我,司铉肯定会娶她。
但她没想到,没有了我,还有很多人会找上司铉。
她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跟在司铉身边时间最长。
许清清赶走了那些女人,但司铉还是不娶她,甚至已经厌烦她。
她终于崩溃了,她以为自己是赢家,接受不了失败。
最后,当她再次发现她室友和司铉有染的证据后,她彻底崩溃了,大闹司铉的公司,被彻底开除。
她觉得都是女人的错。
她先是划伤了室友的脸,听说司铉来了京市,她就跑来想要毁了我。
司铉自然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最近一直跟在我身边。
在医院里。
司铉躺在病床上,看到我来,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锦瑟,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看着他被纱布包裹的半张脸,我对他的怨恨也在这一刻消散。
我平静地坐在他床边,「司铉,我知道你爱我,但你同样也爱自由,爱放纵。」
「司铉,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吧,就算我回头,你也回不了头,你还是会在外面乱来,这就是你,你改不了的。」
司铉情绪有些激动,他眼睛通红,向我保证,「我不会的,我一定会改的。」
我摇了摇头,「司铉,我谢谢你救了我,但你改不了,就连你这几天在京市,晚上也有人陪吧。」
话音刚落,司铉的脸色一片苍白,眼中满是绝望,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我站起身,对他笑了笑,「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华年和我更是形影不离。
我上厕所他都恨不得给我递纸。
我无奈地问他,「你还要跟多久?」
他弯腰直视我的眼睛,「跟到死。」
我一噎,翻了个白眼,「你随便吧。」
转过身,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身后的陆华年紧跟我的脚步,同样的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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