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整个人罩在病床上方寸之地。已经是深夜了,窗外城市的霓虹被稀释成模糊的光晕,病房里只有仪器运作的单调滴答声,提醒着我还活着。左臂上灼伤的刺痛感一阵阵传来,像有人在用钝刀子反复切割我的神经,但我却感觉不到疼,只是麻木。
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整个人罩在病床上方寸之地。已经是深夜了,窗外城市的霓虹被稀释成模糊的光晕,病房里只有仪器运作的单调滴答声,提醒着我还活着。左臂上灼伤的刺痛感一阵阵传来,像有人在用钝刀子反复切割我的神经,但我却感觉不到疼,只是麻木。
那股焦糊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混合着木料燃烧的噼啪声和人群的尖叫。我记得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热浪几乎要将皮肤烤化。我瘫软在地,绝望地伸出手,喊着江川的名字。他就在我前方不到三米的地方,只要他回过头,拉我一把。他回头了,也看见了我,可他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越过我,投向了我身后那个蜷缩在角落、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晴。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像个英雄一样冲向了他的白月光,将她护在怀里,消失在消防员打开的生命通道里。而我,被遗忘在那个炼狱般的火场。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晚晚,你还好吗?我当时太急了,苏晴她有哮喘,我怕她……”
我盯着那行字,每一个偏旁部首都在嘲笑着我的天真。我没有回复,只是缓缓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左臂上缠绕的纱布。纱布下的皮肤,见证了一场蓄谋已久的背叛。我曾以为,我们之间三年的感情,那枚即将戴上我无名指的戒指,足以抵挡世间所有的风雨。可一场火,就烧尽了我所有的幻想。原来,我不是他的唯一,甚至不是他的首选。
他不是英雄,只是一个自私的懦夫。而我,竟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差点丢了性命。
引子
出院那天,江川捧着一大束百合花等在医院门口。阳光很好,刺得我眼睛发酸。他看见我,脸上立刻堆起熟悉的、讨好的笑容,快步迎上来,“晚晚,我来接你回家。”
“家?”我轻轻重复着这个字,觉得无比讽刺。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穿着我给他买的白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仿佛那天在火场里那个狼狈逃窜、对我视而不见的人只是我的幻觉。他想来扶我的胳膊,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那个动作幅度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我们隔开。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晚晚,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苏晴她……她真的不一样,她从小身体就弱。”
又是这套说辞。我平静地看着他,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人心里的天平,一旦倾斜,再多的解释都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我妈从我身后走过来,一把将我拉到旁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急切和不容置疑:“林晚!你闹够了没有?江川都来接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街坊邻居都看着呢,我们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我妈的口头禅就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所以要我忍气吞声;为了我好,所以要我维系这段早已腐烂的关系。我爸跟在后面,默默地拎着我的住院行李,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朝我投来一个担忧的眼神。我知道他的意思:听你妈的……但爸支持你。这个家里,他永远是那个沉默的背景板,却也是我唯一的同盟。
江川见我妈出来打圆场,立刻像找到了救星,急忙说:“阿姨,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对晚晚,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了。”
我妈脸上立刻有了笑意,拍了拍江川的胳膊,“这就对了,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晚晚就是被我们惯坏了,你多担待。”她转过头,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上车!”
我没有动。我看着我妈那张写满“顾全大局”的脸,看着江川那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就是我的家人,我的爱人。在他们眼里,我的委屈,我的伤痛,甚至我差点失去的生命,都不及“面子”二字重要。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百合花的香气浓得发腻,让我一阵反胃。我一字一句地说:“江川,我们的事,结束了。这个婚,不结了。”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转身走向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从后视镜里,我看到江川愣在原地,而我妈气得直跺脚,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车子开动,医院和那些人迅速被甩在身后,我才发现,眼泪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
第一章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客厅的电视机开着,播放着聒噪的午间新闻,但没人看。茶几上还放着我出事前买的水果,有些已经开始蔫了。我爸将行李放在玄关,就默默地钻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开始准备午饭,似乎只有厨房那个小天地才能让他感到自在。
我妈跟在我身后,一进门就爆发了。“林晚!你长本事了是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和你爸难堪!你知不知道江川他爸是谁?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门婚事吹了,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她激动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这是她每次情绪失控时的标志性动作。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门外,我妈的数落还在继续,从我的不知好歹,说到江川的家世背景,再到邻居的闲言碎语。那些话像一把把钝刀,割在我的心上。我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将头埋进膝盖里。
手机屏幕又亮了,是江川一连串的微信消息。
“晚晚,别冲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能说算就算了。”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跟你道歉,我真的错了。”
“你别多想,我和苏晴只是朋友。”
“你别多想”,这是他的口头禅。以前,我总会信以为真,自己消化掉所有不安。但现在,这四个字听起来就像一个笑话。我用力按下了关机键,世界瞬间清净了。
卧室的门缝里,透进一丝光亮。我知道,我爸一定在门外站着,就像小时候我被妈妈罚站,他总会偷偷从门缝里塞一颗糖进来。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我爸探进头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晚晚,喝口水。别跟你妈置气,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抬起头,看到父亲鬓角新增的白发,和他镜片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一刻,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的父母正在老去。他们不再是能为我遮挡一切风雨的大树,他们也有自己的脆弱和无奈。我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暖意却到不了心底。
“爸,我没错。”我轻声说。
我爸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爸知道。只是……你妈她,一辈子就好个面子。你突然这样,她转不过弯来。”他顿了顿,又说,“江川那孩子……这次确实做得不对。你自己想清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都支持你。”
父亲的话像一剂镇定剂,让我混乱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也许,成长就是这样,你必须独自穿过最黑暗的隧道,才能看到光。
第二章
晚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我妈沉着脸,筷子在碗沿上敲得“当当”响,一声比一声重。我爸则埋头吃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林晚,我再问你一遍,你跟江川到底怎么回事?真要分手?”我妈终于忍不住了,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我夹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地咀嚼着,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在餐厅里蔓延,连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声都清晰可闻。
“说话啊!你哑巴了?”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
“妈,”我放下筷子,抬眼看着她,“火灾那天,他为了救苏晴,把我一个人扔在了里面。如果不是消防员及时赶到,你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具烧焦的尸体。”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但说到最后,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
我妈愣住了,脸上的怒气瞬间凝固,转而被惊恐和后怕取代。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爸停下筷子,震惊地看着我,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心疼。这是我第一次,把火场里最不堪、最血淋淋的真相,赤裸裸地剖开在他们面前。
“他……他怎么能这样……”我妈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所以,您觉得,这样的男人,我还应该嫁吗?为了您所谓的面子,让我拿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去赌?”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饭桌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和江川之间是,我和我妈之间,似乎也是。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开始反思,我妈对我,真的只是为了面子吗?或许,在她那个年代的观念里,一个女人到了年纪,能嫁一个家境优渥的男人,就是最好的归宿。她的“为我好”,是基于她的人生经验和价值观,她只是不懂,时代变了,女儿想要的,也变了。想到这里,我对她的怨怼,忽然就淡了许多。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不能用我的标准去苛求她,就像她不能用她的标准来规划我的人生一样。这或许是我经历这场劫难后,第一次真正的认知转变。
第三章
一个星期后,江川带着他的父母登门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房间里看书,我妈敲门进来,脸色复杂。“江川和他爸妈来了,在楼下。”
我合上书,心里一片平静。该来的,总会来。
客厅里,江川的父母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不自然。江川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搓着手。茶几上,摆着他们带来的各种贵重礼品。我爸给他们倒了茶,然后就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不停地擦拭着他的眼镜。
“亲家母,林晚,”江川的妈妈先开了口,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次来,主要是想为江川不懂事,跟你们道个歉。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做事冲动,没考虑后果,让晚晚受委屈了。”
我妈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客套道:“孩子嘛,都有犯错的时候。”
“是啊是啊,”江川的爸爸也附和道,“我们已经狠狠地骂过他了。他和晚晚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婚期都定了,可不能因为这点小误会就散了啊。”
他们一唱一和,把一场生死攸关的背叛,轻描淡写地说成是“小误会”。我看着江川,他低着头,从始至终不敢看我的眼睛。
“叔叔,阿姨,”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不是误会。”我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目光直视着江川,“江川,你当着你爸妈的面,再说一次,火灾那天,你有没有看到我?你有没有在我身边跑过去,去救另一个人?”
江川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他紧张地揉着后颈,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我当时……”
“你别多想”这句话,他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所有人都明白了。江川妈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
我深吸一口气,从脖子上取下那条江川送我的项链,上面挂着我们订婚戒指。我走到他面前,将项链放在他手心,他的手冰凉。
“江川,你没有错,你只是选择了你认为更重要的人。现在,我也要做我的选择。”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不干净的男人,我不要了。我们,到此为止。”
那一刻,整个客厅鸦雀无声。我看到我妈震惊地捂住了嘴,但我爸的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向上扬了一下。江川的父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带着一脸羞愤和尴尬,拉着失魂落魄的江川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我知道,我做对了。
第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气氛很古怪。我妈不再对我大吼大叫,但也很少跟我说话。她每天忙着接各种亲戚的电话,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反复解释着“孩子们性格不合”,努力维护着她那所剩无几的“面子”。我能感觉到,整个家族的压力都汇集到了她身上。
我开始找工作,投简历,面试。生活总要继续。
一个深夜,我口渴,走出房间去厨房倒水。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厨房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我走近了,才发现我妈一个人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她的身前,放着一碗没吃完的泡面。
那一瞬间,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那个永远强势、永远把“面子”挂在嘴边的母亲,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在深夜的厨房里独自崩溃。我悄悄地退了回去,没有打扰她。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桌上,然后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那杯水是我放的,但我知道,那一刻,我们母女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开始松动了。
过了几天,我接到了一个面试通过的电话。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一家花店,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束康乃馨。
当我把花递给我妈时,她愣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这孩子……买这干啥,浪费钱。”她嘴上埋怨着,却小心翼翼地接过花,找了个最漂亮的花瓶插起来,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主动走进我的房间,坐在我的床边。我们聊了很久,从我小时候的趣事,聊到她年轻时的梦想。她说,她年轻时也想当个老师,但为了家庭放弃了。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所以才那么怕我走错路。
“妈,对不起。”我说。
“傻孩子,是妈该说对不起。”她摸了摸我的头,“妈想通了,只要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窗外月光皎洁,那一晚,我睡得特别安稳。
(第三人称视角)
江川坐在苏晴的病床边,削着一个苹果。苏晴靠在床头,刷着手机,时不时发出一阵娇笑。火灾之后,苏晴的哮喘确实严重了,江川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履行着一个“救命恩人”和“男朋友”的双重职责,所有人都夸他有情有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空。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林晚。想起她为他熬的汤,想起她在他加班时默默等他到深夜,想起她看他时眼睛里的光。那些他曾经习以为常的温暖,如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苏晴的柔弱和依赖,一开始让他很有成就感,但时间久了,却变成了一种无形的负担。他发现,苏晴爱的不是他,而是他能提供的情绪价值和物质满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朋友发来的消息,附带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林晚和几个同事站在一起,笑得灿烂又自信。她剪了短发,穿着干练的职业装,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林晚。
他忽然意识到,他救了苏晴的命,却弄丢了自己的命。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第五章
新工作很忙,但很充实。我开始学着自己处理各种棘手的问题,开始享受独立带来的成就感。我不再是那个躲在江川身后,事事依赖他的小女人。我发现,原来我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我的认知再次发生了变化。我明白了,女人的价值,从来不是由男人或婚姻来定义的。真正的安全感,来自于自身的独立和强大。我不再为失去一段感情而自怨自艾,反而庆幸那场大火,让我看清了,也让我找到了自己。
一天下班,我在公司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江川。
他瘦了,也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他看到我,眼睛一亮,快步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晚晚,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试图挣脱,他却抓得更紧。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离开你之后,我才发现,我不能没有你。苏晴她……我们已经分开了。我心里只有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忏悔来得太迟了。我看着他,心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江川,”我平静地说,“你知道吗?以前我总觉得,没有你,我的天就塌了。但现在我发现,天没塌,我站得比以前更直了。”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不需要一个在危难时刻会抛弃我的人。我已经往前走了,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放下了。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拯救的公主,我已经成了自己的女王。家,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但爱,首先要自爱。这个道理,是我用一道伤疤换来的。
第六章
我妈的变化,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她开始学着用智能手机,学着上网。有一次,我回家看到她戴着老花镜,在研究怎么用APP买菜。她笨拙地戳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样子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妈,我来教你。”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耐心地一步步教她操作。
她学得很认真,像个小学生。成功下好第一单后,她高兴得像个孩子。“嘿,这玩意儿还真方便!以后不用去菜市场跟人挤了!”
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我们之间的关系,在这些日常的琐碎小事中,慢慢地修复了。有一天,她甚至在家庭群里,分享了一篇关于“女性独立”的文章,还特意@了我。我知道,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她理解我了,也支持我了。
周末,我爸提议全家一起去郊区爬山。山上空气清新,阳光正好。爬到半山腰,我妈有些累了,我爸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又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汗。他们没有说话,但那个默契的动作,那种无声的关怀,让我看得有些出神。这或许就是婚姻最真实的模样,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融入柴米油盐里的相濡以沫。
我们坐在山顶的亭子里,看着远处的城市轮廓。我爸突然开口:“晚晚,你看,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人也一样,迈过一道坎,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我妈在一旁点头附和:“对,过去了就好了。我们家晚晚,现在可比以前出息多了。”
我笑了。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手臂上的伤疤已经淡化成一道浅粉色的印记,它不再是痛苦的象征,而是一枚成长的勋章。
第七章
三个月后,我的生活彻底走上了正轨。工作上得心应手,还交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新朋友。周末,我们会一起去逛展,去徒步,去探索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我的手机相册里,不再是和江川的合影,而是各种各样的风景,和朋友们灿烂的笑脸。
一个很平常的周五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放着一部家庭伦理剧,剧情狗血又上头。我妈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两句。我爸在一旁给她削苹果,时不时附和一声。我靠在沙发上,刷着手机,看到朋友分享的搞笑视频,忍不住笑出声。
我妈转过头问我笑什么,我把手机递给她看。她和我爸凑过来看,三个人挤在一起,笑成一团。那一刻,客厅里充满了温暖而轻松的空气。之前那场风波留下来的阴霾,早已烟消云散。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江川,那个名字,就像一颗被风吹走的尘埃,再也激不起任何涟漪。真正的和解,不是忘记,而是释怀。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好友申请。头像是灰色的,名字是“JC”。我猜到是江川。他还在用这种方式,试图窥探我的生活。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拒绝”。
(第三人称视角)
江川看着手机屏幕上“对方已拒绝你的好友申请”的提示,颓然地靠在沙发上。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冷光。他点开林晚的朋友圈,那条三天可见的横线,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偶尔能从他们共同好友的点赞里,看到林晚生活的碎片——她在山顶迎着风微笑,她在新同事的簇拥下切蛋糕,她抱着一只可爱的猫……每一个瞬间,她都那么鲜活,那么快乐,但那份快乐,再也与他无关。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而是一个本可以温暖他一生的太阳。
(第一人称视角)
初冬的第一个周末,天气晴好。我约了朋友去附近新开的一家书店咖啡馆。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书本的香气。我点了一杯拿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对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也正在看书,他的侧脸很好看,神情专注。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头,朝我友好地笑了笑。我认出他了,是之前在医院里,给我换药时总会说“会有点疼,忍一下”的陈医生。
我也朝他笑了笑,算是回应。
我没有想过要立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未来任何的可能性。生活给了我一道伤疤,但也教会了我如何更勇敢地去爱与被爱。
我低下头,抿了一口咖啡,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微苦,和悠长的回甘。就像我走过的这段路。
窗外,阳光正好,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来源:沙丘间的滑沙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