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医生,到底怎么了?您就直说吧,我这心脏还受得住。”张建国紧紧握着小娇妻李晓玲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医生,到底怎么了?您就直说吧,我这心脏还受得住。”张建国紧紧握着小娇妻李晓玲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对面的医生五十来岁,扶了扶厚厚的眼镜片,拿起那几张检验报告,反复看了好几遍,又抬头,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在张建国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和李晓玲那张年轻秀气的脸上来回打量。
诊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医生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怪眼神打量着他们:“这个情况……真是太稀奇了。”
01
故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那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初夏清晨,公园里的柳树刚刚抽出最嫩的绿丝。
张建国,街坊邻里口中的老张,正打完一套不怎么标准的太极拳。
他六十岁了,国企技术员的岗位上退下来,拿着一份饿不死也发不了财的退休金。
老伴走了快十年,儿子在北京扎了根,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
偌大的三居室里,只有他和墙上老伴的黑白照片作伴。
那天收了拳,他准备去巷口喝碗豆腐脑,就看见柳树下围了一小撮人。
人群中央,一个姑娘脸色煞白地扶着树干,眼看就要往地上出溜。
老张这辈子,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骨子里有股老派人的热忱。
他拨开人群,一把扶住那姑娘。
姑娘很轻,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这就是李晓玲,小玲。
二十五岁,从三百公里外的小镇来到这座城市,梦想着能闯出点名堂。
现实是,她在一家生意不怎么好的川菜馆当服务员,住在见不到阳光的地下室里。
低血糖,加上头天晚上没吃饭,让她差点当众出糗。
老张给她买了一杯热豆浆,两个肉包子。
小玲捧着豆浆,小口小口地喝着,眼圈有点红。
她说,这是她来这个城市三年,第一次有陌生人请她吃早饭。
缘分这东西,有时候比物理学还难解释。
此后,老张晨练总能“偶遇”赶着去上班的小玲。
今天送个苹果,明天带瓶牛奶,后天看她咳嗽,就从家里拿了盒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川贝枇杷膏。
老张的关心,不带任何侵略性,像温水,慢慢地渗透进小玲干涸的生活。
小玲从小没怎么感受过父爱,老张这种细致入微的照顾,让她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了。
她开始在下班后,绕远路,陪老张在公园里坐一会儿。
听他讲年轻时厂里的趣事,讲他那个不怎么回家的儿子。
小玲也讲她的老家,讲她那对只知道要钱的父母,讲她想在这个城市买个小房子的卑微梦想。
一个渴望温暖,一个需要陪伴。
两个相差三十五岁的人,找到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是小玲的一次急性肠胃炎。
半夜里上吐下泻,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老张打电话。
老张二话不说,披上衣服就赶到了她的地下室,把她背到社区医院。
挂号,缴费,端水,喂药,忙前忙后。
小玲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为自己跑得满头大汗,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出院那天,老张看着她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小玲,跟我过吧。”
没有花,没有戒指,只有一句最朴实的话。
“我这把年纪了,给不了你什么激情浪漫,但至少能让你有个家,不用再吃苦。”
小玲愣住了。
她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嫁给一个可以当自己爷爷的男人?
她给家里打电话,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
“你疯了?图他老,图他快死了家产是你的?”
小玲挂了电话,心里反而平静了。
图什么?
或许就图那晚他背着自己时宽厚又安稳的后背,图那杯递到嘴边的温水。
她点了点头。
“好,我嫁给你。”
没有盛大的婚礼,就在街道办领了张红本本,请街坊吃了顿便饭。
席间,那些祝福的话语背后,藏着各式各样的眼神。
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看笑话的幸灾乐祸。
“老牛吃嫩草,也不怕把腰闪了。”
“这姑娘,八成是图老张的房子和退休金。”
这些声音,像苍蝇,嗡嗡作响。
老张不在乎,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终于又有了色彩。
小玲也不在乎,她终于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窝。
婚后的日子,确实像老张承诺的那样。
他把小玲宠上了天。
家务活全包,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地做。
小玲喜欢吃辣,老张就跟着视频学做川菜,自己被辣得涕泗横流,看着小玲吃得开心,他就笑得合不拢嘴。
他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小玲,让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小玲第一次有了“当家作主”的感觉,她把那个有些陈旧的家,一点点装点得温馨起来。
换了新的窗帘,买了鲜艳的沙发垫,阳台上还养了好几盆花。
老张看着这一切,觉得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
但年龄的鸿沟,终究不是几顿饭、几件新衣服就能填平的。
老张习惯晚上九点睡,早上五点起,雷打不动。
小玲是标准的夜猫子,捧着手机能刷到凌晨一两点。
老张爱听京剧,咿咿呀呀的唱腔是他一天的精神食粮。
小玲喜欢的是吵闹的综艺和哭哭啼啼的偶像剧。
电视遥控器的归属权,成了两人之间第一个无声的战场。
更多时候,是老张的妥协。
他会戴上老花镜,陪着小玲看那些他完全看不懂的节目,然后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小玲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睡梦中微微的鼾声,心里会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是感动,也是一丝愧疚和疏离。
真正让这段关系掀起波澜的,是孩子的问题。
老张骨子里是个极其传统的人。
他觉得,一个家,得有孩子的哭声才算完整。
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那点不愿承认的男性自尊。
娶了个年轻老婆,要是没个一儿半女,那些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他要证明,自己“还行”。
所以,从新婚之夜开始,他就明确表示,不要做任何措施。
小玲当时脸红得像块布,没好意思反对。
她觉得,顺其自然也挺好。
她对孩子没有太大的执念,但如果能有个孩子,或许能让这段在外人看来有些奇怪的婚姻,显得更“正常”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小玲的肚子,平静得像一口古井。
老张嘴上不说,但脸上的笑容渐渐少了。
他开始偷偷买各种补品,什么枸杞、海参、生蚝,把家里的饭桌搞得像药膳堂。
小玲也默默地配合着,把那些味道奇怪的汤汤水水都喝下去。
半年过去了。
依旧毫无动静。
周围的闲言碎语,也从最初的“图钱图房”,变成了更加刻薄的揣测。
“我就说吧,都六十的人了,中看不中用。”
“可惜了那姑娘,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这些话像针,一根根扎在老张的心上。
他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候会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一坐就是半天。
家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
小玲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偷偷上网查各种备孕知识,计算排卵期,搞得比高考还紧张。
两个人的关系,因为这件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就在两人都快要被这种压力压垮的时候,小玲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她开始变得嗜睡,早上起不来床。
闻到厨房的油烟味会忍不住干呕。
口味也变得刁钻,突然就想吃酸的。
这些迹象,让老张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瞬间狂跳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小玲:“是不是……有了?”
小玲也不确定,心里七上八下的。
“别瞎想,可能就是肠胃不舒服。”她嘴上这么说,但眼神里也藏不住一丝期待。
老张坐不住了,他觉得这是天大的事。
“不行,必须去医院看看,做个全身检查才放心。”
他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固执,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小玲去了市里最好的医院。
挂号,排队,抽血,B超。
一上午的折腾,两人坐在妇产科门外的长椅上,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老张的手紧紧攥着,比当年在产房外等自己儿子出生时还要紧张。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要是真有了,该怎么布置婴儿房,是请月嫂还是自己来。
小玲则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心里像揣了只兔子。
她既希望是真的,又害怕是空欢喜一场。
终于,广播里叫到了李晓玲的名字。
两人走进诊室,那位看起来经验丰富的中年医生,正拿着他们的检查报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医生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不是看到怀孕报告时的那种欣喜,也不是发现坏毛病时的那种凝重。
那是一种混合了惊讶、不解和探究的复杂神情。
他拿起报告,对着灯光看了看,又放下。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从报告单上移开,落在了小玲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他又看向了老张,眼神里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这种沉默,让老张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医生,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媳妇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老张的声音有些发颤。
医生没有立刻回答。
他用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组织语言。
诊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老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小玲也紧张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诊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敲在他们的心上。
那位见惯了风浪的医生,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了数次。
最后,他将报告单轻轻放在桌上,用一种复杂口吻,缓缓开口说道:“张先生,李女士,你们这个情况……
怎么说呢,我行医三十多年,见过的事情不算少,但像你们这样的,还真是头一遭,太稀奇了。”
老张的脑子“嗡”的一声。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