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83年的春节,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彩灯,热闹非凡,处处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氛围。可白纹却静静地坐在屋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1983年的春节,大街小巷都挂满了彩灯,热闹非凡,处处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氛围。可白纹却静静地坐在屋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他缓缓地把屋里打量了一遍,眼里隐隐露出一丝不舍,但最后还是闭上了眼,唤醒了系统。
“你真打算离开这儿,回现代去吗?”
系统一醒,看了看满屋崭新的家具,又瞅了瞅墙上那张幸福的一家三口合影,语气里满是疑惑。
“嗯,我决定了。”白纹眼里满是悲伤,但回答得异常坚决。
“行,七天之后通道就会打开,到时候你就能回你原来的世界了。”
“知道了,谢谢。”白纹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又冷静。
系统消失没多久,梁元就拉着儿子白可闻推门进来了。
“阿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呀?”
梁元瞧见白纹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松开孩子的手,快步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白纹的额头。
“我没事。”白纹轻轻推开梁元的手,刻意避开了她担忧的眼神。
白纹刚想起身,白可闻就飞快地跑过来,用他软软的小胳膊紧紧抱住白纹的腰:“爸爸,你哪里不舒服呀?跟可闻说说,可闻给你揉揉。”
这个六七岁的小娃娃,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白纹,眼里闪着泪花,说话带着哭腔,小脸上满是担心。
这么可怜的样子,谁看了都会心疼,可白纹脸上却一点变化都没有,连句安慰孩子的话都懒得说。
白可闻感受到爸爸的冷淡,不自觉地看向了梁元。
梁元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她只当白纹是身体不舒服,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没往深了想,伸手就把孩子拉到了自己身边。
“爸爸不舒服,咱们别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
“白纹,你好好歇着,我去做饭。”
梁元轻轻拍了拍白纹的肩膀,轻声安慰着,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白纹,把他搀扶到床上,又拉过被子仔细地给他盖好,连被角都掖得严严实实,生怕他着凉。
要是以前,白纹被梁元这么细心照顾,心里肯定乐开了花。
可现在,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爸妈身边。
见白纹还是不吭声,梁元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带着白可闻去了院子里。
娘俩在院子里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只鸡,笨手笨脚地开始宰杀放血。
“哎呀,梁元,这可是下蛋的母鸡呀,杀了多可惜哟!”
邻居刘婶正好路过,瞧见这一幕,心疼得忍不住说道。
“白纹这两天身子不太好,我想炖点鸡汤给他补补。”
梁元抬起头,跟刘婶解释着,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给鸡拔毛,一不小心,一根鸡毛飘到了她脸上,把她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弄得有点乱。
白可闻则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不停地往灶里添柴。
嘴里还不停地催着:“妈妈,你快点把鸡毛拔干净呀,咱们早点把鸡汤炖好,爸爸喝了鸡汤,就不会难受啦。”
说着,他又赶忙弯腰捡起一截柴火,扔进灶里,因为太着急,手被火苗燎了一下,一下子就红了,可他硬是忍着没喊疼,满心只盼着妈妈能快点把鸡汤炖好。
刘婶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要说啊,白纹可真是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又贤惠又漂亮的媳妇,还有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刘婶,您可别这么说,白纹这些年为了这个家,操了不少心,要不是为了我和可闻,累坏了身子,落下病根,也不至于动不动就生病。”
梁元说着说着,声音都有点哽咽了,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躺在床上的白纹,把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可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反而更坚定了要离开的想法。
娘俩一直忙到天黑,才端着一大盆鸡汤进了屋。
“爸爸,这是可闻和妈妈专门给你炖的鸡汤,你喝了就不会难受啦。”
白可闻从梁元手里接过鸡汤,小心翼翼地端到白纹跟前,舀起一勺,颤颤巍巍地往白纹嘴边送。
白纹没喝,抬头看了一眼旁边装着鸡汤的白瓷盆。
嘿,里面的汤稀得跟清水似的,连半块鸡肉都看不见。
他原本就沉重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放那儿吧,我没胃口。”
听到这话,娘俩眼里都闪过一丝失望,随后都张了张嘴,好像有话要说,可最后谁都没出声,只是脸上的焦急之色越来越明显。
白纹看在眼里,却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俩“表演”。
过了几分钟,娘俩见他还是不打算喝,终于忍不住了。
“白纹,刚回来的时候,村长说可闻下学期上学的手续出了点问题,让我带他过去一趟。”
梁元的眼睛微微低垂,说话都有点结巴,好像生怕他生气似的。
“去吧,孩子上学的事儿要紧。”白纹淡淡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要飘起来。
“白纹,你趁热把鸡汤喝了,好好休息哈,我和可闻快去快回,晚上咱们一家三口一起放你最喜欢的烟花,回来的时候买了好些呢。”
梁元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嘴上温柔地叮嘱着,脚下却一点没停,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抱起孩子转身走了。
白纹透过窗户,望着他俩匆匆离去的背影,原本像死水一样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
要是没猜错的话,自己这亲爱的老婆和儿子,怕是急着给沈言送鸡汤去了吧。
白纹的思绪一下子飘远了,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他不小心触发了系统,就被传送到了这里,成了借住在梁元家的知青。
刚开始,他想尽办法,疯狂地想要唤醒系统,一心只想回去。
可当他看到孤苦伶仃的梁元时,心里一阵心疼,就决定先留下来,帮她渡过难关。
没想到,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之间竟然有了感情。
从那以后,他就越陷越深,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家的担子,拼命挣钱给梁元治病,养育孩子,累得一身病,甚至为了照顾梁元,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
他原本以为,自己拼了命的付出,能换来梁元全心全意的爱。
可自从她的青梅竹马沈言从大西北逃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梁元开始频繁地找借口出去和沈言见面,还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粮食和钱,都拿去补贴沈言。
后来他们搬到城里,梁元也没忘了沈言,花大价钱给他租房子安顿下来。
最让白纹伤心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也很快被沈言的甜言蜜语迷惑了,不仅帮着打掩护,还偷偷认他做干爹。
要不是他摆摊的时候,偶然撞见他们几个在公园划船,那亲密的样子,就像一家三口,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想到这儿,白纹的心还是像被刀割一样疼。
哼,不就是一对忘恩负义的人嘛,他不要了就是。
白纹看着面前的鸡汤,轻轻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哟,居然还掺水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邻居们开始放起了烟花、鞭炮。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声响,还有五颜六色的火光,在窗户上交替闪烁。白纹就静静地坐在漆黑的屋里,面前的年夜饭早就凉透了。
他原本还想着,能和妻儿一起吃这最后的团圆饭,可现在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
白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把食物都扔进了垃圾桶。
走出屋子,白纹刚把垃圾袋扔到垃圾箱,一抬头,就被不远处的场景刺痛了心。
他的老婆和儿子正拿着漂亮的烟花,哄着沈言开心呢。
沈言脖子上围着梁元花了两个月精心织的围巾,白纹以前还盼着能戴上呢,可现在,却围在了沈言的脖子上。
远远看去,他们就像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而白纹呢,就像个毫不相干的外人。
白纹心里难受极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屋里。
回到屋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天才刚亮,梁元就带着白可闻回到了家。
两人看上去疲惫不堪,哈欠连天,白可闻连走路都有点晃。
“白纹,这么早就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呀?身体好点没?”
梁元瞧见白纹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头,一下子没了睡意,眼神里既有关心,又隐隐有点愧疚。
“白纹,实在不好意思啊,跟主任谈完事儿,我本想带可闻回来,可我怕雪天晚上带他走夜路不安全,就住在主任家了。”
梁元赶忙走上前,一脸歉意地解释着,还想去拉他的手。
白纹一听这话,立刻就想起了昨晚在外面看到的场景,心里一阵憋屈,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梁元见白纹沉着脸不说话,心里有点慌,赶忙给白可闻使了个眼色。
白可闻立刻跑过去抱住白纹的大腿:“爸爸,妈妈说的都是真的,昨天晚上太黑了,可闻害怕!”
“我们知道错啦,爸爸原谅可闻和妈妈好不好呀?”
白可闻仰着头,忽闪着大眼睛,想让爸爸心软。
白纹看着面不改色撒谎的儿子,心里像被刀扎一样,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梁元见他脸色更难看了,心里更没底了,张了张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纹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只觉得荒谬。
明明刚和别的男人过了一夜,转头又在他面前装深情。
累不累啊?
“学校的事儿解决了吗?”
白纹看着梁元那尴尬的样子,突然好奇她还能编出什么理由来糊弄自己,故意问了一句。
梁元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紧张的神经就放松了下来:“本来是不行的,可巧了,沈言认识镇小学的教务处主任,他帮忙打了个招呼,就解决啦。”
梁元赶忙把早就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对呀,多亏了沈叔叔帮忙,要不然可闻就没学上啦。”
“爸爸,你可得好好谢谢沈叔叔!”
梁元话音刚落,白可闻就在一旁帮腔,说得跟真的一样。
白纹听完,差点笑出声来。
沈言,一个从西北逃回来的流浪汉,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和教导主任有交情。
这娘俩可真敢往他脸上贴金。
“哦,那还真得好好谢谢他。”
白纹慢悠悠地开口,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梁元压根没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还以为他相信了自己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学校那边说学前班的名额满了,所以这半年可闻只能待在家里,可你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我又得忙生意,根本没时间照顾他。”
她接着说道,想赶紧实施自己的计划,毕竟沈言已经多次吵着要搬过来住。
话音刚落,白纹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故意没接话。
看到白纹这样,梁元脸色有点尴尬,但还是继续说道:“不如让沈言搬过来,他细心,反应又快,肯定能照顾好可闻。”
白纹没想到她还有勇气继续说下去,心里既悲凉又觉得可笑。莫名生出几分执念,偏偏不想让她如愿,正要拒绝。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可闻又扑了上来。
“爸爸,沈叔叔很可怜,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就答应让他搬过来吧,好不好?”
“沈叔叔很厉害,他特别喜欢可闻,有他陪着可闻,可闻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可闻紧紧抱着他的腿,童音里满是恳求。
白纹突然觉得无力。
他能接受梁元的背叛,毕竟爱情这东西说变就变。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父子亲情竟然也这么脆弱。
白纹被巨大的无力感包围,最后只能说:“看你们吧。”
说完,白纹推开他们往屋里走去,身后梁元和白可闻忍不住庆祝起来:
“太好了!妈妈我们又可以见到沈叔叔了!”
“对啊,以后要听沈叔叔的话,不要乱跑。”
白纹越来越觉得这些年的辛苦都像是一场笑话,他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眼睛酸涩,但还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像个笑话,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出门后,白纹坐三轮车去了城郊的公墓。
那里埋葬着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父母。
老两口到死都不知道他不是亲生的,一直全心全意地爱他护他。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和他们偶尔相处的琐碎时光,应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怀念的回忆了。
快要离开了,怎么也得好好道个别。
白纹独自一人在墓园待到天黑。
走到家门口时,却听到里面传出欢声笑语。
中午才说过,下午人就来了,白纹扯出一个冷笑,抬腿进了家门。
看到他,梁元和孩子瞬间一脸慌张,急忙起身迎接。
“白纹你回来了。”
“呃那个,大过年的,沈言一个人在家挺冷清的,再说你不是已经答应让他来照看可闻了吗?所以我就先把他接过来了。”
梁元站在他身边,满脸堆笑地解释。
“白哥,我没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吧?你要是觉得大过年的,我一个外人在家里待着不好,我这就回去。”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言就起身红着眼睛开口。
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他是吃人的老虎。
梁元和白可闻见状顿时心疼坏了,急忙跑过去扶他坐下。
“爸爸,你就留下沈叔叔吧,他能很好地照顾我!”
白可闻抓着白纹的手,转头看着白纹,眼泪汪汪地恳求。
虽然早就知道母子俩都很喜欢沈言,但亲眼看到这样毫无底线的偏袒。
他早已麻木的心脏还是划过一丝尖锐的疼痛。
“挺好的,住着吧。”
他看了母子俩一眼,轻声开口,眼里满是落寞。
只可惜,根本没人在意。
两人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后,又埋头包饺子去了。
只有沈言状似不经意地冲他投来一抹挑衅的笑。
他硬是让自己装作没看见,转身就进了屋。
梁元和白可闻晚上似乎出于愧疚,或是担心白纹会泄露什么对沈言不利的事情,坚持要和他一起睡。
白纹本想让他们走,但看到他们母子俩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一软,就答应了。
夜里,白纹梦见自己的父母面容苍老,守在自己照片前哭泣,心如刀绞,他突然惊醒。
他本能地伸手去摸旁边的人,却只摸到了冷冰冰的床。
梁元已经离开了。
从隔壁传来的声音让白纹的心一阵阵地揪痛。
梁元娇笑着对沈言说:“沈言,我还是喜欢你,不像白纹那么呆板!”
沈言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回应道:“刺激吗?你老公就在隔壁。”
“他才不是我的老公,我是属于你的。”
他们的叫声和喘息声一下下撞击着白纹的神经,白纹几乎要吐出来,他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想要下床去抓住他们。
他头痛得厉害,即使即将离开,也不想被这样羞辱。
但还没等他下床,白可闻从后面抱住了他。
“爸爸,我害怕,不要离开我。”
小家伙紧紧抓着白纹的手臂,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声音里满是依赖。
白纹的心又软了。
他亲眼看着他从婴儿长成现在的样子,虽然早已被他的行为伤透了心,但还是忍不住心软。
至少愿意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忍下这口气。
毕竟孩子还小,如果闹得太难看,难免会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就当是对这孩子最后的爱吧。
短暂挣扎后,白纹躺下,闭上了眼睛。
天快亮时,梁元悄悄地躺在白纹旁边,但她紧张的喘息和身上的味道都透露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很快梁元就睡着了,白纹睁开眼,强忍着恶心起身。
或许这就是一个人堕落的样子。
午饭后,梁元带着白可闻不知道去了哪里,家里只剩下他和沈言。
他不想惹麻烦,于是躲在房间里整理旧物,打算把还能用的东西送给邻居,反正也带不走。
沈言走进屋里,斜靠在门框上。
“这是知道自己要被扫地出门了,开始收拾了?”
白纹没理他,沈言却靠近了白纹。
“昨晚你老婆叫得可真带劲,你应该听到了吧。”说着拉起衣服,露出后背的红痕。
“烂菜而已,你爱吃就多吃点。”白纹连眼皮都懒得抬,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沈言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淡定,瞬间没了炫耀的心思,反倒一脸吃瘪。
不过很快又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梁元你不在乎,那这个呢。”
沈言说着从背后拿出录音机,按下了播放键。
“可闻,干爸让妈妈再给你生个弟弟怎么样啊?”
“好耶!我要有弟弟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四口了!”
“这样爸爸逼着可闻背诗学算术的时候,就有人护着可闻啦!”
“那晚上睡觉的时候可闻盯着爸爸,不让他去找妈妈,这样干爸就能和妈妈生弟弟了,好不好?”
“好,干爸放心,可闻一定会看住爸爸的!”
孩子的声音纯真稚嫩,却像一把刀狠狠插进白纹的心脏。
他还在担心白可闻幼小的心灵会受到伤害,没想到他竟然在帮着望风。
他瞬间觉得基因真的很可怕,坏竹子永远长不出好笋。
这一刻,他忽然对那个自己疼爱了许多年的孩子生出几分厌恶。
白纹压下心里的怒火,狠狠瞪了一眼沈言,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暴戾,沈言面色一僵,拿起磁带转身出去了。
那天之后,他自己搬去了偏房,独留梁元母子在屋里,对他们冷漠至极。
梁元母子却浑不在意,只觉得他是因为沈言搬进来不舒服,过几天就没事了。
却不知他厌恶透了她俩。
这天半夜,房屋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不好,是地震!”
白纹发出一声惊呼,本能地奔出门想要护住白可闻。
虽然早已对他失望透顶,但身为父亲,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丧命。
结果却看见梁元和白可闻正拉着沈言飞快往外逃,母子俩连头都没回,仿佛压根儿不存在他这个人。
看着院子里紧紧搂在一起的一家三口,白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戳中,猛地愣住。
等他回过神,房梁已然落下,重重地砸在他身上。
梁元听到响声回头,正好对上白纹惊愕失望的眼神。
一瞬间,她感到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飞速失去,忽然间惊慌无措得像个孩子,用尽全力往回奔。
可才跑了两步,墙便轰然倒塌。
白纹瘦弱的身躯彻底被掩埋。
经过三天的医院休养,白纹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
他全身多处骨折的剧痛几乎让他难以承受,额头上迅速渗出了细小的冷汗。
当他醒来时,旁边椅子上相依而睡的母子俩急忙冲了过来。
“白纹,你终于醒了,我都快吓死了。”
“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和可闻可怎么过啊。”
平时总是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此刻头发蓬乱,眼睛红肿,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显然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原本胖乎乎的白可闻也瘦了不少,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喜悦。
“爸爸,你终于醒了,可闻好害怕!”
“可闻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白可闻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边说一边猛地扑到白纹身上,紧紧地抱住他。
看着泪流满面的母子俩,白纹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只觉得伤口被压得生疼,眉头紧锁。
梁元见状赶紧把儿子拉开,却发现白可闻的眉头依旧紧锁,甚至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瞬间想起了什么,脸上立刻露出了愧疚。
“白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地震的时候我没第一时间拉你一起跑。”
“但你别多想,沈言只是刚好在我身边,所以我下意识地把他拉了出去。”
梁元小心翼翼地解释,生怕他心里有疙瘩。
白纹听着却觉得好笑,难道就不怕他反问,大半夜的沈言为什么会在她旁边吗?真是连撒谎都撒得毫无逻辑。
但他懒得费劲去揭穿,有这功夫不如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毕竟不久后他就会被系统传送回父母身边,他不想带着满身伤回去,让年迈的父母担心。
“白纹,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求你说句话好吗?你这样我心里没着落!”
看到白纹依旧沉默,眼神放空,好像根本没在跟她说话,梁元心里惴惴不安,语气下意识地哆嗦。
“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虽然白纹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再在意母子俩的举动,但一想到梁元和白可闻护着沈言拼命逃生的场景,他的心还是仿佛被狠狠扎进了一根钢针。
所以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两人一眼,只求清静。
听到这话,梁元通红的眸子中又添了几分落寞,下意识地还想要解释,却又无话可说。
“白纹,我和可闻会一直守在门口,有事一定要叫我!”
梁元说完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满脸不甘地拉着孩子离开。
白纹顿时觉得清静了许多,默默地闭上眼睛养神。
同时暗暗下定决心:剩下的几天时间尽可能减少和母子俩的接触。
既然下定决心离开,那就没必要再牵绊纠缠。
白纹醒醒睡睡熬到半夜,小腿骨断口处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嘶~”白纹双手抓着床单,紧咬着牙关,浑身早已被冷汗浸湿。
几乎要被痛晕过去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喊了梁元的名字,可是却没得到丝毫回应。
好在路过的护士发现了他,紧急叫来了医生。
“伤口发炎了,得切开重新接骨!赶紧通知家属签字!”
医生只看了一眼便转头吩咐护士。
护士急匆匆出去,又急匆匆回来:“家属不在,留的电话号码也联系不上。”
白纹闻言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就是所谓的一直守着,有事叫她?”
等找到人,他估计都疼死了吧。
“我我自己签字。”白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强撑着伸出手。
护士犹豫了一秒,随后将纸笔递了过去。
他鬼画桃符般写完名字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直到手术做完,他被重新推回病房,母子才姗姗来迟。
一起来的还有沈言。
“白纹对不起,我和可闻看你睡着了,这才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到”
梁元半蹲在病床前,愧疚得眼眶通红,声音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白可闻更是早已泪流满面,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爸爸,你别生气,妈妈担心你醒了会饿,所以带可闻回去熬鸡汤去了,你看还热着呢?要不要喝一碗?”
白可闻说着扬起手里的保温壶,邀功似地说道。
白纹抬眸一瞥,本就黯淡的眼神又添了几分冰凉,他最讨厌蓝色,所以就连白可闻的玩具都没有蓝色的,可他手里却提着个蓝色的保温壶,只怕他们回的是跟沈言的家吧。
梁元看出他神情不对,心虚垂眼:“那个,你知道的我不太会做饭,害怕炖出来的汤不合你的胃口,所以就让沈言帮忙料理了一下,喝点吧,炖了好几个小时呢。”
梁元说着接过保温壶就要拧开。
白纹的目光却直勾勾落在沈言身上,只见他新买的衬衣上满是皱痕,眼神迷离,两颊暧昧的酡红还未完全消散。
而某人更是连裙子拉链都没拉好了。
恐怕沈言料理的不只是鸡汤吧。
想到这些,白纹瞬间心如死灰,加上伤口实在痛得不行,脸上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几分痛苦。
一旁的沈言看在眼里,还以为自己终于勾起了他的嫉妒,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白纹懒得搭理,干脆闭上眼睛。
梁元却喋喋不休解释,一副不求得他的原谅不罢休的架势。
医生实在看不过去,冷着脸嘲讽道:“签字的时候找不着人,这会儿道歉有什么用?”
“我”梁元自觉理亏,张了张嘴还想要解释,结果却听到白纹虚弱的声音。
“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白纹说罢连看都没再看两人一眼,缓缓合上了眼睛。
母子俩见状只能悻悻地离开。
白纹长舒一口气,只觉得白遭终于安静。
可没一会儿,耳边便又响起了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
“哟,城里人就是不一样,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睡觉。”
“我要是你啊,八成伤心得都不想活了。”
“毕竟你的老婆和儿子在地震时全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我,被爱情和亲情双双抛弃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沈言双手抱在胸前,薄唇微勾,言语间满是嘲讽,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白纹被聒噪得头疼,忍不住皱眉,眼神却平静得很:“是吗?那在外面勾三搭四,抛妻弃子的人岂不是更该死?”
“你你怎么知道?”
“谁谁告诉你的?”
拼命掩藏的秘密被揭穿,沈言瞬间暴跳如雷,眼睛狠狠瞪大,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你说梁元要是知道了你在西北发生过的所有事情,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护着你?”
眼见男人愤怒得几乎发疯,白纹眉梢抬起,露出一抹笑,淡淡道。
“不准告诉她,听见没有?不然我就”
闻言,沈言吓得身子猛地一颤,紧接着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上前两步掐住白纹的脖子狠声威胁。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白纹还没回过神来,沈言已经抄起花瓶,砰的一声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白大哥,我明白你心里不痛快,因为地震那会儿梁元先拉的我,但她真不是故意的,我们离得近。”
“你要不想见我,那我明天就搬走,我一个乡下来的,住哪儿都行。”
梁元出门后发现沈言没跟上来,就牵着白可闻折回去找,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沈言坐在地上,紧紧抓着白纹的袖子,低声哀求,眼角泛红,看起来既脆弱又可怜。
梁元心里一紧,赶紧上前扶起沈言。
“出啥事了?”
“白纹,那事是我的错,你冲我来,别怪沈言。”
“再说,我解释过很多遍了,那晚真不是故意的,就是碰巧。”
梁元紧张地检查沈言,确认他没事后才转向白纹,眼中的温柔变成了责备。
“对啊,爸,妈和可闻都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怪我们。”
“当然也不能怪沈叔叔,他更没错,地震的时候他还一直叫我们回去救你,只是没来得及。”
白可闻看到沈言哭了,也心疼得不得了,撅着嘴说,语气里全是对父亲的不满。
尽管沈言出现后,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毫无原则地偏袒别人,白纹还是觉得心里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既然你们这么关心他,那就带他回家好好疼,别让他出来乱咬。”
白纹的心情很快平复,看向梁元和白可闻的眼神冷若冰霜,说话自然也不留情。
梁元听了这话,怒气更盛:“白纹,我就说你几句,你至于这么恶言恶语吗?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讲理?”
“就是,爸,本来就是你不对,推了沈叔叔还骂他。”
白可闻更是义愤填膺,差点指着鼻子骂白纹。
“我说过了,既然你们担心他受伤,就赶紧带他回家好好保护,别在我面前晃,不然,我真可能对他做什么。”
白纹的眼神越来越冷,看沈言时厌恶中带着威胁。
他绝不允许别人无端指责自己,此刻他真想狠狠揍沈言一顿,最好能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可惜伤势不允许。
所以他只想让这些人立刻消失。
“梁元,我头疼,你先扶我去看医生好吗?”
感受到白纹眼中的威胁,沈言下意识地哆嗦,靠在梁元肩上,按着头哭唧唧地说。
“怎么这么疼?”
“不会真伤着了吧?”
“走,我扶你去让医生看看。”
梁元看着沈言,眼神中流露出不自然的紧张,一边说一边扶着他转身离开。
白可闻看了白纹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白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瞬的愤怒和失落,然后彻底平静下来。
他真希望梁元和白可闻接下来几天都不要再出现。
这样他就可以此生不再相见。
但天不遂人愿。
第二天医生查完房,梁元怒气冲冲地闯进病房。
“白纹,没想到你这么狠毒,平时欺负沈言就算了,竟然下这么狠的手,你简直就是个杀人犯!”
梁元站在病床前,狠狠地瞪着白纹,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好像沈言才是她老公。
听完这番指责,白纹终于回过神来。
沈言留后遗症?他连皮都没破,留什么后遗症?
流血了吗?
真是笑话!
他瞥了一眼怒不可遏的梁元,皱着眉头没说话,只在心中冷笑。
梁元却当他是知道错了,心里愧疚,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白纹,以前是我不对,但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计较了,别总是为难沈言好吗?”
“沈言在大西北吃了很多苦,他去当兵本来就是为了还债,借了不少钱,这些年过得很辛苦。”
梁元细数着沈言的悲惨过去,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白纹起初并不在意,但看着她的眼眶越来越红,心绪还是有了一丝波动。
记得白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梁元负债累累,为了帮她还债,他四处打工挣钱,同时为了给她挣口粮,白天还要下地干活。
白纹忙得像个陀螺,却不舍得让她忙碌,只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但后来那些追债的越来越紧,有一次甚至把白纹拦住狠狠打了一顿。他的手臂被划伤,但没钱去看医生。
昏暗的灯光下,白纹自己给自己缝了七针。
那时梁元哭着看着他骇人的伤口,哭着说以后日子好了,再也不让他吃这种苦。
现在日子好了,他成了不知道苦日子的人。
可在过去短短几年,她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还因为别的男人一句毫无证据的栽赃,就跑来指责他心狠手辣,是个不配当人的混蛋。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白纹越发觉着自己的一片真心喂了狗,满眼只剩下极致的寒凉与失望。
“再说一遍,我没有砸他。”
“他过得不容易也不是我造成的,你要是心疼,大可以去他病床前守着,想怎么照顾都行,不要来打扰我!”
白纹甚至不愿意再看梁元一眼,语气也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眼前站着的只是个陌生人,和自己从未有过半分交集。
“真是冥顽不化,不可理喻!”
梁元本意是想让白纹知错,最好能去跟沈言道个歉,却没想到他态度竟如此恶劣,一时气急,说罢拂袖而去。
自那日起,梁元和白可闻就未曾露面。
白纹卧病在床,目睹自己康复的进程,心中非但没有半点忧伤,反而感到异常的轻松和自在。
反正他口袋里有钱,只要支付几毛钱的跑腿费,无论是同病房的陪护家属,还是护士,都愿意帮他买饭,处理其他琐事。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明天就能回家了,真是太棒了!”
他默默地数着日子,眼看即将离开,心情愈发愉悦。
可算能摆脱这些糟心事了,能回到最爱我的爸妈身边,重新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喽。
哪晓得,当天晚上那系统突然又活过来了,还带来个坏消息:说是出了bug,传送通道只能在我家开启,而且开启时间还推迟到三天之后了。
那系统好像也知道自己不靠谱,说完就嗖地一下没影了。
“这什么破系统啊!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投诉你,把你的CPU给拔了!”
一想到回家时间推迟,自己还得一瘸一拐地回那个我再也不想进去的家,还要看到某些人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恶心场景,我这胸口就气得直疼,忍不住破口大骂。
可骂完还得拄着拐杖去办出院手续,然后拖着这条瘸腿和半边不太听使唤的身子回小院。
没办法,回家才是头等大事嘛!
我费了好大劲才回到家,刚进屋,就瞧见沈言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头上戴着个绒帽,脸色惨白惨白的,看着虚弱得很。
旁边放着个火盆,里头有一小撮灰烬,还隐隐约约飘出符纸的味道。
梁元拿着把桃木短剑,在沈言脑袋上头画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回来得正好,省得我去医院接你!”
梁元念完咒语才睁开眼睛看向我,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又冷又嫌弃,就好像我干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
我一听这话,心里立马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张嘴说话,就被梁元给打断了。
“沈言头疼得都要炸开了,医生说他脑袋伤到神经了,以后会留下后遗症。”
“我可不想他以后天天头疼得死去活来,更不想让你造下孽,所以我从神婆那儿求来了化解的办法,找回沈言的生魂,这样他头疼就能好。”
“神婆说了,只要砸伤沈言脑袋的人,每天在他跟前跪两个小时,连着跪三天,就能让他生魂回来,治好头疼。”
“你赶紧去跪着!”
梁元也不知道啥时候端起了鸡汤,正小心翼翼地喂沈言喝呢,可那语气冷冰冰的,跟结了冰似的。
都啥年代了,还信神婆,简直太荒唐了!
我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听她这么说,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接着就想转身回房间。
结果下一秒,白可闻突然跑过来推了我一把,劲儿倒不是很大,但对我这瘸腿来说,足以让我站不稳,差点就摔倒了。
可白可闻跟没看见似的,还学梁元的语气,冷冷地催我:“爸爸,你赶紧跪下给沈叔叔磕头道歉,这样沈叔叔的头才能早点好起来!”
孩子的声音还是那么稚嫩,可说出的话就跟刀子似的,狠狠扎在我心上。
虽说我一遍又一遍地劝自己,别再对这母子俩的举动有啥情绪波动了,可白可闻推我那一下,还有说的那些话,还是伤到我了。
“第一,在医院的时候我连碰都没碰他,是他自己砸的。”
“还有,他早在大西北的时候就抛妻弃子了,我可没说谎。”
我强忍着心里那一丝苦涩,板着脸开口,还故意瞥了沈言一眼。
我俩目光一对上,沈言眼里的慌张和恨意都快藏不住了。
可他转头就又扑到梁元怀里,哭了起来。
梁元心疼地抱着他说:“沈言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治好头疼!”
“对!沈叔叔,您别伤心,我和妈妈一定会让你的头好起来的!”
白可闻也在旁边跟着附和,还凑过去,一脸心疼地帮沈言擦眼泪。
我看着这可笑又荒唐的一幕,只觉得眼睛被刺痛了,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结果胳膊被人一把拽住了。
“白纹,你自己也受了伤,让你给一个被你伤害的人道歉就这么难吗?”
“今天这头你必须磕!”
“沈言已经没了父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痛苦一辈子。”
梁元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往沈言床前拽,还怕我反抗挣脱,使劲儿拽我,完全不顾我腿上还有伤。
“我没做过的事我绝对不认!放开我,听到没有!”
“梁元,你别逼我恨你,恨到一点感情都不剩!”
我当然不愿意,转头狠狠地瞪着梁元,拼了命地挣扎。
可她就跟没听见似的,下手更重了。
白可闻也跑过来,拽住了我的另一只胳膊。
小孩子力气不大,可我本来就站不稳。
就这么着,我被这母子俩硬生生拖到沈言面前,还被强按着跪下了。
只听“咯吱”一声,刚开始恢复的腿骨一下子错位了,那钻心的疼痛袭来,我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快晕过去了。
看着我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梁元眼里终于有了点心疼的意思。
可她转头看看靠在床上,一脸痛苦又伤心的沈言,心就又狠起来了。
就这么着,这母子俩逼着我每天跪足两个小时,一连跪了三天。
第三天跪完,这母子俩好像终于良心发现了,急忙跑过来扶我,那眼神里满是心疼。
白可闻都差点哭出声了。
可我心里只有一股说不出的寒凉,而且,我再也站不起来了。
“白纹,你别害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不管花多少钱,我肯定把你的腿治好!”
“要是治不好也别怕,大不了我背你一辈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双腿!”
梁元看着我小腿那儿冒出来的一小截骨头,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边说着,一边想把我背到背上,连手都在发抖。
我却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推开了。
“别再假惺惺的了,我真心希望这辈子都别再见到你!”
我目光像刀子一样盯着梁元,眼里满是刺痛,说话的语气又冷又坚决。
“白纹,对不起,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跪那么久,可神婆说,每天必须跪两个小时,连续跪三天才有效。”
“沈言还年轻,又没亲人了,我怎么忍心看他每天头疼得受不了,痛苦一辈子呢。”
“求你原谅我这一次,从今往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保证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看到我的眼神比灰烬还冷,梁元彻底慌了,急忙爬过来抓住我的手,哭哭啼啼地哀求。
我却觉得她的手脏得让我受不了,拼了命挣脱,转身就往屋子外面爬。
白可闻看着地上的血迹,吓得愣住了,等回过神来,眼里已经满是泪水,立马扑过来抱住我。
“爸爸,你的腿怎么样了?会不会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对不起爸爸,可闻刚才不该那么用力推你,都是可闻的错,可闻是个坏孩子!”
白可闻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好像真知道自己错了。
我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啥表情,心里甚至有点厌恶。
又是这一套,先欺负人,再给点甜头?
我可没兴趣陪这对母子演这出戏。
我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往隔壁房间爬。
等我锁上门的时候,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镜子里照出的脸白得像鬼一样。
梁元和白可闻看我没离开,只是把自己锁在屋里,都暗暗松了口气,以为我就是一时想不开,才说了那些狠话,也就没太当回事,接着去照顾沈言了。
毕竟腿伤养养就能好,可沈言头疼得厉害才是大事。
沈言看着回到自己身边的母子俩,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我靠在门边,从旁边扯过布条,强忍着疼痛,把突出的腿骨又复位了。
弄完这些,我疼得都虚脱了,直接晕过去了。
这期间,我迷迷糊糊听到这母子俩敲了几次门,还说了些啥,但我发着高烧,实在睁不开眼,而且对他们俩也彻底不在乎了,就没搭理。
等我彻底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我试着动了动,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距离通道开启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我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身上还带着伤,实在撑不住,就想吃点东西补充点能量。
我记得自己半晕半醒的时候,好像听到这母子俩说给我在门口放了吃的,就强撑着推开门,可门口就放着一碗早就凉透的面条。
再看不远处的饭桌上,摆满了一桌子菜,全是之前梁元逼着我做的,沈言爱吃的菜。
“呵呵,白纹,你这十年过得可真够可悲的。”
就算我心已经死透了,可这么强烈的对比,还是让我心里涌起一股悲凉和愤怒。
我挑起一口面条放进嘴里,只觉得跟嚼蜡似的,好久没掉过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把我对这母子俩最后的那点温情也给浇灭了。
终于,系统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来了。
紧接着,旁边的墙壁出现一个泛着蓝光的漩涡。
“终于要走了!”
“梁元,白可闻,从此以后你们就守着沈言过日子吧,但愿咱们这辈子都别再见面了!”
漩涡越来越大,我转头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家,眼底最后露出一丝不舍,然后就挣扎着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漩涡挪过去。
就在我踏进漩涡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快,梁元和白可闻扶着沈言进了门,可只看见我站在漩涡里,身体正慢慢变得透明。
“白纹!”
“爸爸!”
这母子俩同时喊了一声,然后疯了似的朝漩涡扑过来,想抓住我。
可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我就彻底消失了,通道也跟着关闭,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完结
来源:南风情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