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因此,在去找他之前,我严阵以待了好些时日,将各种有趣的玩意都玩了一遍,生怕不能讨沈小公子开心。
攻略沈辞之前,系统就告诉过我。
那是个难缠又金贵的无赖。
我那时觉得好新奇。
很难想象,这几个形容词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因此,在去找他之前,我严阵以待了好些时日,将各种有趣的玩意都玩了一遍,生怕不能讨沈小公子开心。
可后来。
我发现,沈小公子的心肠软得不得了。
我戳一戳啊。
就化了。
他会在我睡觉的时候悄悄抿唇看我。
会指着戏台上看起来很泼辣的姑娘跟我说:「看到没?你就这么凶,一点也不讨喜。」
可我偷偷看过他读的书。
他在一句诗词底下用毛笔写了很小的一行字。
像是闲极无聊时的随笔。
「窈窈娇女,喜嗔喜怒,一笑千金少。」
而这样的他,却在向我求亲的那天,被我爹横挑鼻子竖挑眼了好一番。
说他不够稳重。
没有好的前途。
只有一身纨绔气性,根本就配不上我。
等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沈辞已经被连人带礼赶出了府。
我找了很久,才在一处街道的拐角处找到他。
月夜荒凉,他倚靠在马车边,身后是满车的红绸聘礼,平添许多落寞。
我的鼻子一瞬间就酸了。
我问他:「沈辞,你来提亲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抬眸,看了我良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偏过头,不让我看到他微红的眼角。
我没作声。
当作没瞧见,跟着他一起看月亮。
过了好半晌,他才无奈地说:「窈窈,是我把自己想得太好,你爹说得对,我文不成武不就,哪里能娶你?
「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
我摇头,主动拽了拽他的袖子:「不是啊,你的枪法很好,人也仗义,看起来不着调,却很爱打抱不平。沈辞,没人说过,女子喜欢的郎君一定要样样顶尖,无所不能,不是吗?」
他的神情微顿,眼睛半垂下来,瞧着我。
我笑起来:「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模样。」
他听完,手心攥了攥。
过了好久,才释然地笑了一下,然后仿若不太在意地说了一句话。
「等着瞧吧,我偏要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他的嗓音不算沉,甚至有些轻,却像是珠落玉盘,一下砸在了我的心上。
许钦之和沈辞离开以后,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爹应当对许钦之很满意,他不停地在屋子里踱步,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我看着,却突然有些难过。
不知道从何而来。
系统很惆怅:「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许钦之的好感度还是零。真是奇了怪了,他都想娶你了,还是一点好感度都没有。」
我对着手上的帕子发了很久的呆。
是啊。
他都愿意娶我了。
却对我一点喜欢都没有。
这样看来,沈辞当初的心意何等难得。
他为我,甘愿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13
次日,我爹便和许钦之交换了庚帖。
帮我同他定了亲。
可我其实是不解的。
许钦之为何会突然转了态度。
明知我曾跟沈辞有过一段,还想要娶我。
系统猜测:「可能是脑子在哪磕坏了?」
我咬牙,跟它吵了八百个来回。
没多久,我便听说沈辞在赏花宴上跟公主一见如故。
所有人都说,他会是未来的驸马爷。
这个时候的他仕途正盛,美人相伴。
和从前在路边跟人斗蛐蛐的纨绔少爷好像已经隔了很远很远了。
他也没再来找我了。
或许是找到了自己真正中意的人,懒得再来寻我的麻烦。
也或许。
是因为我就这样同许钦之定了亲。
他性子傲,必然不会再想见我。
一个别人的未婚妻。
14
再一次见到沈辞,是在公主府上。
我来长安不久,是不认得什么贵女的。
而她们识得我。
还是因为我这些日子以来对许钦之的穷追不舍。
还成功地定下了亲事。
抢走了长安城一大半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说我好不要脸,到底不是长在士族。
没什么风骨和教养。
我全都置若罔闻。
只是在沈辞的眸光望向我时,到底还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只是在宴至一半时,我在花园闲逛,便撞见了沈辞。
他面前站了好几个贵女。
而他正沉着脸,口气不大好:「出生士族的贵女,背地里都这么爱嚼人舌根子吗?」
对面的人被说得哑口无言。
为首的那个贵女小声问沈辞:「她是许钦之的未婚妻,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沈辞哑然。
我也愣住。
是啊,现在的他,在旁人眼里,同我是没什么干系的。
哪里还像以前?不论走到哪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将来是要和他在一处的。
沈辞被气笑。
「她的事,怎么跟我没关系?」
15
当日夜里,我便去寻了许钦之。
还拎上了自己做的糕点。
系统觉得很欣慰:「好感度不涨又怎么样?我相信,在你的努力下,百炼钢一定能化为绕指柔。」
我无言。
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本事。
我敲了门。
里头静了好半晌,才传来许钦之的声音。
「进来吧。」
紧接着,我的手刚推开门,便听到一声短促的轻笑。
他说:「许大人艳福不浅啊。」
是沈辞。
房里有很多人。
他们应当是在商讨事情,气氛不大轻松。
我的闯入,倒像是一块石子。
突兀地打断了所有。
许钦之深深地凝望了我一眼,跟众人致歉。
「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剩下的我们来日再议。」
等人都走完了。
许钦之才看向还坐在原处的沈辞。
「沈大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辞的脸上早没了笑意,看着我,回答许钦之:「跟你没有。
「倒是陆姑娘,我跟她有旧要叙。」
许钦之是真的对我没什么兴趣。
以至于一句也没有多问,便让沈辞强横地将我带走了。
夜色阑珊里,沈辞勾着笑,有些坏心眼地问我:「你说,我当着他的面带走了你,他往后还能毫无芥蒂地迎你过门吗?」
我答不出来。
或者说,我其实有些摸不透许钦之这个人。
沈辞拉着我去了他府里。
准确地说,是他府上的厨房。
他亲自生了火,指着我手中的食盒,逼着我为他再亲手做一份。
我怒目,愧疚被冲淡,终于卸下伪装。
骂他:「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他高大的身形在昏黄的烛火下隐约带了些压迫,竟然又要红了眼:「我不讲理?他许钦之有什么好的?你为他做那么多,还要嫁给他?
「还有,我之前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我是不是说过,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对他说那样的话?我……」
我一时间怔住。
百感交集。
最多的那一种情绪,渐渐在心里蔓延开来。
是委屈。
若是以前,我大可以跟他大吐苦水。
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不想的啊沈辞。
他见我不说话,有些烦躁,又好一通忙活,将火熄灭,走过来低下头:「你真的喜欢他?」
我不看他。
侧脸固执又倔强。
沈辞却似突然败下阵来,他叹口气,说:「我不问了。」
可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我的事,任何一件,在他那里,都是顶顶的头等大事。
那年他生辰,我亲手为他做了件衣裳。
不是多好看,我却很满意。
可要送给他的前一天,却被院子外的猫划花了。
我难过极了。
当天晚上,补了又补,到底没出来什么样子。
等第二天,只能去买了旁的东西给他。
可心里不是不遗憾的。
他居然看出来,扯了扯我的脸,幽幽道:「今日我生辰,你不开心吗?」
我指着自己的脸:「嘴都快笑烂了,看不出来我很开心吗?」
他笑了下,有些纵容:「骗子。」
没过多久,我便收到了他亲手为我缝制的衣裳。
比我做的那件还要丑。
那时,他对我的好感度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
16
回去以后,我问系统。
「在我之前,你有过别的宿主吗?」
它思索了会,没了平时开玩笑的语气:「有,挺多的。」
「她们也都跟我一样吗?
「为了回家,去攻略一个人。」
大概是我问得突然,系统竟然又沉默起来。
许久,它才嗯了一声。
「是啊。」
「都成功了吗?」
「有的成功了,有的没有。」
「那我这种情况,有过吗?」
系统笑了:「说起来,你算是个特殊的存在。
「主系统很冷情,从没有为谁开过这样的先河,更别提第二次攻略的机会。
「你是第一个。」
我听到这些,脑子里浮现沈辞的脸。
过了会,又出现许钦之的。
我告诉系统:「我有些想不通,为何会有攻略这种事情的存在?
「沈辞敢爱敢恨,所以我负了他,他恨我,是理所应当。
「许钦之或许也厌烦我,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说要娶我。
「而在攻略这个词之下,我的任何感情都显得不那么纯粹。我是个骗子,骗了一个不够,还要再骗第二个,而这一切,都只为我的一己之私,因为我想回家。回头想想,我未免也太卑劣。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莫名其妙来到一个这么陌生的地方,做荒谬的攻略任务。」
一片静默中,系统犹豫地,小声地安慰我。
「你……别哭啊。」
17
沈辞的官途很顺。
我听我爹说起他在朝堂上针砭时弊的言论,不由发笑。
然后想起,我还未曾见过他高中探花时跨马游街的模样。
那该是何等的风流无双。
我爹说:「他其实很不错,当初是我太顽固,这才害得你们成了现在这样,爹没猜错的话,这些日子以来,你欲言又止,几次去找许钦之,其实是想同他说清楚,然后退婚吧?」
三年父女。
他疼我疼得厉害。
除却阻止我跟沈辞在一起,别的全都依我。
哪里会看不出我心里想的?
我点头。
我爹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想去就去吧,不然我真的怀疑你这些日子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说:「哎,这才对嘛。」
系统不可思议:「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想跟许钦之退婚了?」
「上次去找许钦之,被沈辞撞见那回。」
「那么早。」
「你疯了吗?不想活了?」
「这样的话,你跟许钦之就真的完了。」
我说:「嗯,完了就完了吧。」
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呢?
或许是沈辞为我出头那日。
说的那句:「她的事,怎么跟我没关系?」
系统又问:「可他跟公主……」
我说:「我只是放弃攻略许钦之而已。
「并不是想同沈辞怎么样。
「他对我不是已经没有好感度了吗?
「我就是觉得,这样未免太没意思,也委实强人所难了些。」
系统长长地叹了口气。
「好,听你的。」
18
我约了许钦之在酒楼见面。
我到的时候,他正在用茶水在桌上比划。
像是在写字。
我有些好奇,走进一步,问他:「许大人在写什么?」
他听到,微怔了一瞬,然后镇定自若地用袖摆将茶水擦净。
我没了再问的心思,在他对面坐下来。
这次见面,我没有带任何的糕点。
也没有任何虚情假意的寒暄。
只有两盏茶。
我们隔桌而望。
我说:「我之前撒了谎,对不住你,婚约也作废吧。」
我心里没有他,哪里来的日思夜想?
许钦之也不恼。
或许是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无关痛痒了些。
他轻笑,手中的茶盏落在桌上,发出又轻又亮的一声响。
「我知道了。」
没了我那些莫名其妙的纠缠。
他应当会极快意,极轻松吧。
他还是长安城最正直清冷的那轮弯月。
往后也再不会同我的名字放在一起,遭受旁人不明不白的议论。
系统问我:「死之前你想做些什么?」
我喝着长安城最香醇的酒,随口道:「做梦。」
系统一阵无语。
连着说了三遍没出息。
我哄它:「我确实是不争气,你跟你那个主系统也说说,我辜负了他的好意,让他不要太挂怀。」
系统切了一声:「主系统那么忙,才不会有空理你的破事。」
我轻哼:「那好吧,当我自作多情了。」
我刚说完,系统突然静了下来,跟我说:「外面好像有人来了。」
我微微清醒过来,下一刻,耳边就传来我爹哀嚎的声音。
「窈窈啊。」
我连忙过去扶住他:「爹,你这是怎么了?」
他哭丧着一张脸,跟我告状:「我才知道,我升官这事,都是沈辞那小子搞的鬼。
「他这是瞧不起谁呢?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他,凭你爹的本事,一样能到长安做官。」
我失笑,也顾不得深究,好说歹说才将我爹安抚了下来。
系统感叹:「所以说,沈辞那时候该不会是因为不想再见到你,才想法子让你爹升官,好离开江州吧?」
我听完,下意识想点头,再道一句沈辞这厮可真绝情。
可不过是心思微转间,我的心微微动了动。
竟然怔忪了片刻。
然后缓慢地,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不是。」
19
那日他去向我提亲,被我爹赶了出来,我找到他以后,我们谈了很久。
说到最后,他状若无意地问我:「你会有不喜欢我、想离开我的那一天吗?」
向来自傲的他,居然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在我们的那一段感情里患得患失。
我那时已经想到了攻略成功后会发生的事情,也没说什么太好听的话来宽慰他。
我本应该说,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可我弯了弯眼睛,半开玩笑地说:「或许吧。」
他的手在袖中紧握成拳,面上却云淡风轻:「那我该做什么呢?窈窈,你告诉我。」
我说:「我都想离开你了,你还喜欢我做什么?你最好也讨厌我,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也好让我心无所愧。」
他也笑,仿佛在听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哦,那你有想做的事吗?」
我想了想:「我倒没什么想做的,倒是我爹,一直想当大官,我还挺想看他心愿得偿的。」
忆及此处,我的喉间像是被搡进了一把细沙,疼得我柔肠百折,悔不当初。
都怪我太迟钝,当初的那一切发生得太急太快,以至于没能悟到沈辞的良苦用心。
我突然想起什么来,问系统:「自从那天以后,你还能看到沈辞的好感度吗?」
系统默了默,应当也同我一样,想起了什么:「不能了。」
说着,它又道:「其实好感度下降为零,还有一个原因。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什么?」
「攻略对象存了死志。」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
怎么会?
沈辞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赴死的念头。
他像野草一样,到哪里都要活得最好最顽强。
我不自觉地蹲下了身子,脑子里空白一片。
「我……可以提取些当时的片段给你看。」
我的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
看完以后,系统静默良久,才感叹:「这个沈辞……
「我为你选这个身体当原身,也是因为你们很契合,样貌名字都一样,这才并没有查探那么多。」
我仰了仰头,又摸了下自己的脸,竟然是满面的泪。
20
我这具身体其实并不是陆家的女儿。
我爹当初是在雪地里捡到原身的。
那时候,陆夫人才去世没多久,他见原身孤苦,这才收养了原身。
后来也没再续弦纳妾。
原身更是没什么兄弟姐妹。
可奈何原身的身世并不简单。
是前朝子嗣。
原身父母那时候才在辽元起义失败,人押到了长安,正赶上沈辞高中探花。
皇帝不知从谁嘴里知道,原身父母还有个孩子,就在江州。
原身父母用心良苦,并不想让女儿掺合其中,这才千挑万选了我爹来抚养我。
可皇家的人,向来都信奉斩草除根的道理。
而那时候,沈辞新官上任,接下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找到我这个叛贼之女,然后杀了我。
沈辞何等聪明,很快就寻到蛛丝马迹,在我们订亲当夜,查到了我身上。
他在案前枯坐了一夜,将那些证据毁了个干净。
他头一次办差,便碰上了他心爱的姑娘。
这能怎么办呢?
叫他怎么办?
他只能如此。
这条官路,他从一开始,便注定走得不会清白。
他伪造了一切,将种种证据指向了月前已经死去的一个孤女身上。
而那夜,不过是顺水推舟。
只因为次日一早,他便要去长安向陛下呈递此案的卷宗了。
他平生头一次撒下弥天大谎,哪里能不怕?
谁知道这一去是生是死。
他本就是要来同我划清界限的。
若是被揭穿,那个前朝后嗣也不会是我。
而是他自己。
他打定了主意,要给我一条阳关大道。
我猜,那时的他或许在想。
也好,他去赴死,我回故乡。
我们两相如意了。
21
沈辞在去长安的路上去寺庙里求了一卦。
是为我求的。
头一次摇,便摇出了下下签。
他蹙眉,当即又摇了十几卦。
卦卦皆为下下签。
直到第十八卦,他弃了签筒,低嘲一声,起了身。
「她都要回家了,怎么可能不万事皆顺?可见佛祖不灵。」
说罢,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就算不顺,我也要为她谋一个上上签。」
我看着他穿官袍,登明堂,呈卷宗。
有人对此存疑。
沈辞果然被关了起来。
他在被关之前,还做了最后一件事。
便是让我爹到长安做官。
天子一定会把调查的重心放到江州。
长安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被关了三日,第四日清晨,才被放出来。
他的证据并没有错漏,皇帝为宽慰他的牢狱之灾,给他升了一级官。
沈辞的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意。
他孤注一掷,到底赌赢了。
他做到了。
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只是我对不住他。
辜负了他的良苦用心。
让他时隔三月,居然听到了那样的剜心之言。
22
对沈辞感兴趣的那位公主是陛下的幺女,自小便极得宠爱。
活泼又大胆。
她邀了沈辞去猎场赛马。
我赶到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了下来。
沈辞一个人骑马,有一下没一下地拽着缰绳,身子挺得不算直,有些散漫。
马场里的人说。
沈辞这人实在太嚣张了。
居然敢当着公主的面说自己早就有心上人。
还把公主气跑了。
跟传言一点也不一样。
这哪里有即将要当驸马的模样?
以谣传谣罢了。
我在他身后喊他:「沈辞。」
男人的背一瞬间僵了起来,慢慢地带着马转了身,然后摆出一副不大乐意见到我的模样:「哦,是陆大姑娘啊?」
我点头,冲他扬眉:「听闻沈大人马术极精,不如跟我比一比?」
沈辞哪里肯,冷笑:「你凭什么认为小爷……」
我抿着唇,看着他,落下泪来。
还要装?不累吗,沈辞?
你本该风雨一身轻的啊。
沈辞嘴角的笑意僵住,然后驾马驶到了我面前,看起来居然有些无措:「你这是……」
我看着他,轻声问:「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沈辞。」
23
纵然再也看不到沈辞的好感度。
我也该明白,沈辞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是有我的。
他书房暗格里那些关于我的消息。
那么厚一沓。
我的画像更是贴满了整个屋子。
他无时无刻不在念着我。
当日分开以后,他本以为万事皆安。
我也会毫无顾忌地离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我没走,还开始攻略起许钦之。
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月下饮了一夜的酒。
次日,便靠着那些日子的功绩,递上了要来长安做官的折子。
他想来看看。
我究竟是怎么变心变得那么快的。
然后呢?
他亲眼看到,我对许钦之有多么地关怀体贴。
所以他以为,我是攻略成功后,为了许钦之才留在这里。
这才有了那样的剖心一问。
他忐忑而不安,低头说:「你真的喜欢他?」
24
系统跟我告别:「这次是你成功了。
「回家去吧。」
说着,它又邀功道:「我帮你跟主系统说了,你可以在这个世界过完这一辈子再回去。不过你别担心啊,不管你在这里过了多久,回去以后,也只过了一个月而已,你的亲人和朋友都在。」
我不可置信:「主系统这么好?」
系统昂头:「当然,他可在你身上破太多例了,知足吧。」
我连连点头,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沈辞在门外等我,分明很乐意,却装得很不耐烦,调子微微扬起:「陆大姑娘,快些吧,你在那自言自语些什么呢?」
我说:「在想往后许多年,要跟你一起做些什么?」
他怔住,气息有些紊乱起来,或许在质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哼笑两声,仰头看了看远处的大好天光:「傻子。」
许钦之番外:
我跟陆窈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长安城最繁华的那条青玉街。
她提着一盏芙蓉花灯,正在跟沈辞说话。
两个人都很高兴。
那样明显的笑意,几乎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让人一看,便知道她过得极好。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我便不是许钦之了。
我重新回到了属于我的地方。
没有陆窈,也没有沈辞。
所有人都叫我,主系统。
我是所有系统之首,每日除了自己跟自己下棋, 便是听系统们禀报宿主的任务进度。
而陆窈,是好感度涨得最快的一个。
她仿佛天生便合了沈辞的心意。
让沈辞为她辗转难眠, 一夜间褪去了满身的纨绔气。
我曾因好奇专程去找过她一次。
那时, 她在跟沈辞一起放风筝。
风筝飞得很高。
一下子断了。
落得老远。
她有些惋惜, 找了很久。
是我亲自替她捡了回来。
然后我才知道, 那风筝是沈辞给她做的。
她握着失而复得的风筝跟沈辞说:「幸好找回来了。」
沈辞弯唇:「就算没了,也有我为你做呢, 没事。」
陆窈说那可不行。
「你做的这个风筝, 独一无二。」
我看到沈辞同她又打趣了两句。
然后陆窈红了脸,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那话被风裹挟着, 送到了我的耳朵里。
「你?你举世无双,也是我心里的独一份。」
我的身子就那样怔了怔。
陆窈大概不知道。
在她之前, 已经有很多人去攻略过沈辞。
只是无一例外地, 全都失败了。
所以, 她的成功,看起来是那样地不可思议。
可又应当是太过顺利了。
她要回去的前夕, 沈辞的好感度居然一路骤降。
于是她的系统告诉我。
陆窈攻略失败了。
我的心慢了一拍,突然说:「我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动了私心。
我瞒着所有人, 包括她的系统,变成了许钦之。
或者说, 原本是没有这个人的。
是我在虚无世界真真正正地当了十多年许钦之,才让这个人,在陆窈那个世界里有了具象。
我读书, 科考, 做官。
体会到了平生从未体会过的滋味。
我要亲自看看她究竟有怎样的本事。
后来真正见到她的那一日,她在我面前巧笑倩兮,喊,许大人。
我瞬间便明白了。
究竟是为什么?
心动这回事, 是很难说得清楚的。
她一次次在我面前献着殷勤, 周到体贴。
可我总觉得, 后来攻略我的她,与当初在沈辞面前的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她分明从来不愿意对我用心。
就连那套表白心意的说辞也早早就跟沈辞说过。
当日我呆了很久。
神思也慢慢飘远。
想要回复时, 竟觉得喉头哽咽。
最终,只有一句无关紧要的「开宴了」。
她那日在雨幕中问我, 见到她可还欢喜。
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好感度到达了一百。
我对好感度这样的东西何其熟悉, 讶异过后,只一瞬间, 便又压抑下来。
所以我决定再纵容自己一次。
我向她提了亲。
只是她看起来并不欢喜。
所以后来她同我茶楼面对面退婚时,我也没有太意外。
她不关心我写了什么。
可我却很清楚, 自己无意识中在桌上写了什么。
窈。
情之一字。
原来润物无声,惊天动地。
可我没想到, 沈辞才是那个用情最深的人。
甚至甘愿为陆窈赴死。
我是做不到的。
我活了几百年了。
死对我来说,太简单,也太难。
那样也好。
她原来并没有攻略失败啊。
我给了她跟沈辞好好过完一生的机会。
希望她能快活地过完这几十年。
可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对于她的示好,我从来不是无动于衷的。
甚至我在和她订亲后,还在无人的夜里做了一个决定。
我想让她好好地活下来,然后回家。
以我的好感度为满, 被系统世界察觉,失去主系统之位做代价。
谁让她,攻略许钦之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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