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等我累瘫在他怀里时,耳边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皇嫂,你平日在我皇兄面前,亦如此主动?”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太子和晏王是孪生兄弟,他们天生互通五感。
所以,我每次和太子圆房,晏王都……?!
我当了三年太子妃,才知晓当初郊外踏青,和我一见倾心的人是晏王。
嫁错人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某次宫宴结束,我用腰带绑住太子的手,翻身当了一回女土匪。
等我累瘫在他怀里时,耳边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皇嫂,你平日在我皇兄面前,亦如此主动?”
糟糕!
他是晏王,不是太子!
我瑟瑟发抖,太子正在提剑赶来的路上……
1
缱绻温存之后,太子翟九辞一脸餍足,沉沉睡去。
窗外狂风肆虐,如猛兽咆哮,吹得那娇艳的海棠花簌簌飘落,满地皆是残红。
我轻手轻脚起身,欲去关窗,以免那狂风扰了太子的清梦。
正当我抬手关窗之际,却隐隐约约听见隔壁传来一阵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声音。
此次皇家狩猎,众人皆入住山顶行宫。
若我记忆无误,住在我们隔壁那间房的,乃是晏王翟久晏。
这晏王和太子翟九辞乃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模样相似,性情却大不相同。
我与太子成婚已有三载,琴瑟和鸣,倒也恩爱。
可这晏王翟久晏,却连个侍寝丫鬟都没有,更别说妻妾成群了。
我心中暗自思忖:“难不成,这晏王在房里悄悄藏了一女子,正与她浓情蜜意?”
转念一想,即便他房里藏了个姑娘,那也是他的私事,与我并无干系,我少管闲事为妙。
本想着回榻上继续安睡,做个美梦。
可那双脚却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竟迈出了房门。
等我心中打起退堂鼓,想要转身回去时,人却已然立于隔壁卧房的窗台之外。
那窗户并未关牢,被狂风吹得嘎吱嘎吱作响,似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我心中一紧,正欲转身离去。
忽然,一阵大风猛地吹来,竟将那窗户“哐当”一声吹开。
我抬眸望去,瞬间看见了震惊不已的一幕。
只见那晏王半靠于浴桶之中,那俊美的容颜上带着一抹欲求不满之色,眼神迷离而魅惑。
房里并无别的女子,唯有他自己。
他竟然在……自渎!
我心中大惊,生怕被他发现,转身欲逃走。
却不料,脚突然踢到一块石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晏王猛地抬眸,与我目光瞬间相撞。
他耳根瞬间通红,好似天边的晚霞。
我连忙捂住眼睛,一边慌乱地逃走,一边在心底不停默念:“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仓皇逃回屋内,手忙脚乱地将房门锁上。
行至厢房之际,我突然愣住,心中暗叫不好。
“完蛋,我好像进错房间了。”
这哪里是我的房间,分明是晏王的卧房。
此时,晏王已然从浴桶里出来,背对着我,缓缓穿上长袍。
“我我我……我走错了……”我急得语无伦次,满脸通红,转身就想跑。
手刚握住门把手,身后一道修长的影子悄然笼罩住我的身躯。
“皇嫂,方才,你都看见了?”晏王的声音低沉而魅惑,在我耳边响起。
我转身,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未看见,亦未听见,真的。”
“是么?”翟久晏见我一脸窘迫之色,竟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仿佛做坏事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突然不慌了,心中暗自思忖:“我都是过来人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即便我看见了,亦不会说出去,你且放心。”
“你也到了适婚之龄,是时候该……成婚了。”我试图转移话题,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听见“成婚”两个字,晏王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似爱而不得的无奈,又似不甘的怨愤。
“皇嫂,你可知本王方才想着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缓缓说道。
他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忍不住追问:“谁啊?哪家姑娘?你让父皇给你们赐婚啊!”
翟久晏悠悠吐出一句:“你,江晚萤。”
“啊?”我瞬间蒙了,瞪大了眼睛,“你皇兄知道你这么变态吗?”
“本王变态?”翟久晏语气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那皇兄可有告诉过你,本王与他天生五感共通之事?”
“五感共通?”我满脸疑惑,这是什么玩意?我从未听闻过。
他缓缓解释道:“简单言之,每次你们圆房,本王皆能感同身受。”
“你可知,这三年,你每每与他如胶似漆,本王都孤枕难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怨怼。
我震惊了,嘴巴张得老大:“啊???真的假的?”
晏王压低声音,凑近我耳边说道:“你若不信,大可去问我皇兄,又或是……自己亲自试试。”
我的脸瞬间烧得通红,好似被火烤过一般,转身落荒而逃:“我……我要回去了。”
2
我怀着一丝忐忑,悄无声息地回了屋。
待我轻手轻脚爬上床时,太子悠悠转醒。
他长臂一舒,顺手将我揽入怀里,声音慵懒又带着几分魅惑:“爱妃,方才去哪了?”
我心中一慌,赶忙随便找了个理由:“殿下,妾身……内急。”
太子见我没有丝毫睡意,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此时,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晏王曾说的话。
若他当真和我夫君五感共通,那我每次和夫君圆房,不就等于和两个人……
想到此处,我顿觉太变态了,羞耻之感涌上心头。
我咬了咬牙,决定试探试探晏王的话是否属实,便对太子说道:“夫君,妾身想咬你,你忍住哦。”
太子微微一愣,随即习以为常,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咬吧,为夫不怕疼。”
我深吸一口气,一口咬在太子肩头。
因提前和他打过招呼,他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未发出声响。
可就在这时,我却清晰地听见,隔壁传来晏王的闷哼声:“嘶……”
我顿时满脸通红,这下我更羞耻了。
恍惚间,我竟有一种错觉,此刻和我亲密无间的人是晏王。
太子见我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轻轻揉了揉我的脸,语气宠溺:“怎么还这么害羞?都成婚这么久了。”
看来晏王所言五感共通乃真事。
我咬了咬嘴唇,试探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妾身?”
太子微微挑眉:“你指哪方面?”
我犹豫片刻,忐忑地问:“你与晏王,除了相貌相似,还有别的相似之处吗?”
太子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也相似,还有……”
我眼睛一亮,忙追问:“还有什么?”
太子却突然止住话头,一把将我搂紧,占有欲满满:“这个时候不许提别的男子,孤会吃醋。”
翌日,阳光明媚。
太子带着大臣们去狩猎。
我闲来无事,便去后山的林子里闲逛。
这林子里到处长满奇花异草,五彩斑斓,我犹如一只欢快的蝴蝶入了花海,看见每一种盛开的鲜花都想采一朵。
不一会儿,我的手上便采满了一束鲜花。
可很快,我便感觉手上奇痒无比,低头一看,手上竟长出了红疹子。
这一幕似曾相识,让我陷入了回忆。
三年前,我去郊外踏青,也是被这奇花异草吸引,忍不住采了一些,结果沾染了有毒的花粉。
手背上长了和现在一模一样的红疹子。
幸好那次我遇见了太子殿下,他如神祇般出现在我面前,在草丛里找到一味草药用石子碾碎,将汁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我的手背上。
红疹很快消退,我也因此对他一见倾心。
踏青回去没几日,皇帝便下旨将我赐婚给太子,成就了我们这段姻缘。
想到此处,我赶忙弯腰在草丛里寻找着记忆里的那味草药。
我找遍了半片林子,累得腰酸背痛,也没找到解毒的草药。
正当我手背上的红疹子越来越多,痒得我忍不住想要抓挠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皇嫂,可是在寻此味草药?”
我回过头去,只见晏王手持我要找的草药,正打量着我手背上的红疹。
我点了点头,伸手去接草药:“殿下,你怎么知道?”
晏王微微一笑:“本王自然知晓。”
他并未将草药给我,而是找了个石子,熟练地将草药碾碎,然后轻轻拉过我的手,将汁液涂抹在我的手背上。
他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每一个细节都和三年前那次一样。
就连为我涂抹草药汁液,亦是耐心地左三圈右三圈,仿佛这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若为太子告知,断不可能说得如此详细。
见我一脸愕然,晏王亦露疑惑之色:“皇嫂,你为何如此惊讶?三年前,本王不是帮你涂过一次草药吗?”
我瞪大了眼睛,怔在原地:“三年前,郊外踏青那次,给我涂抹草药的人是你?”
他也愣住了:“不然呢?你以为是我皇兄?”
电光石火之间,我们都反应过来,是我认错人了。
晏王缓缓道:“三年前,本王心悦于你,欲向父皇求旨为你我赐婚,怎奈母后于行宫染疾,本王心急如焚,赶忙去送药。待本王归来,父皇已为你与皇兄赐婚。
“本王去找父皇收回圣旨,父皇言其一言九鼎,颁布之圣旨不可收回,且皇兄为太子,长幼有序,不可乱了规矩。
“本王心有不甘,去江府寻你,欲问你为何应下嫁于吾皇兄,却意外闻你与丫鬟之对话。
“你言心悦太子殿下,能嫁与他此生无憾,本王闻言,只觉心如刀割,颓然离开。”
听完晏王的话,我才如梦初醒,原来我嫁错人了。
其实不怪我认错,当初我踏青回府后,和爹爹说了此事。
爹爹语气坚定地告诉我,我遇见的那个人是太子殿下。
我便没多想,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嫁给太子。
回首和太子成婚这三年,他对我极尽宠爱,事事顺我心意,我过得很幸福很知足。
既已错,便将错就错吧。
我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晏王殿下,事情皆已过去,你我有缘无分。太子待我极好,即便当初是我认错了,我也认了。”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我透过树枝,看见策马而来的人正是太子殿下。
我心中一慌,赶忙慌张离去,丢下一句:“我先走了,若是被太子看见,他会吃醋。”
3
狩猎归来,皇家特设宫宴,以庆此番丰收之喜。
宫宴之上,华灯璀璨,丝竹声声。
皇帝端坐于高位,目光扫视一圈后,缓缓开口,欲为晏王赐婚:“久晏,你已然至适婚之龄,若瞧着哪家姑娘入了眼,尽管告知父皇,父皇定为你赐婚。”
晏王手持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烈酒,那炽热的目光,始终凝视着我,片刻未离:“父皇岂不知儿臣心有所属?父皇若真想为儿臣赐婚,便请为儿臣与心爱之人赐婚吧。”
皇帝闻言,眸光微微一深,轻叹一声道:“你这是在为难父皇啊。”
晏王目光仍在我脸上停留,意味深长地说道:“儿臣也很为难,若不然,儿臣将她抢过来?”
太子在一旁,面色瞬间一寒,他赶忙端起酒杯,岔开话题道:“咳咳,今日酒甚好,饮酒饮酒。”
看来,他们皆知晓晏王喜欢我,就只有我这后知后觉之人,还蒙在鼓里。
宫宴结束,众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去。
太子被皇帝留下,皇帝说道:“朕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临分别前,太子轻轻挠了挠我的掌心,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轻语:“去老地方等孤。”
我脸颊绯红,娇羞应下:“嗯。”心中暗自欢喜,夫君这是在暗示我呢。
我和夫君在皇宫有一处秘密之地,那便是坐落于东宫外的摘星阁。
立于摘星阁上,抬头,可观那漫天星辰闪烁,似无数双眼睛在眨眼;低头,透过窗户,可望见整个御花园之景,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我与夫君常会去摘星阁约会,彼处可比那规规矩矩的东宫有趣得多……
纵是我们玩得再疯,亦不会惊扰他人。
故而,我和夫君每回至摘星阁,总有诸多花样,甚为尽兴。
我先行一步前往摘星阁等夫君。
我原本就有些微醺,路上夜风袭来,那酒气直往上涌,只觉头晕脑胀,脚步也有些虚浮。
好不容易登上摘星阁,竟见夫君迎风立于窗台处,身姿挺拔如松。
没想到他比我还先到,我心中暗喜。
我快步走上前去,双手抱住他的腰身,娇嗔道:“夫君,你怎的比我还快。”
他转过身来,顺势将我拥入怀中,轻声笑道:“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见你。”
我将鼻子贴近他的颈窝,用力嗅了嗅,说道:“夫君身上香香的,好勾人呀。”
“夫君……”我勾住他的脖颈,仰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眼神中满是爱意。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低头,温柔地覆盖着我的唇,一个缱绻的吻过后,我才将头趴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我有些头晕,抱我去榻上好吗?”
“好。”他轻声应着,将我拦腰抱上榻,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珍宝。
我和夫君日常便是这么如胶似漆,加之今夜我们皆饮了酒,更是如天雷勾地火一般。
今夜我比他更主动,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胆翻身做主,心中暗想着:今夜,我要当一回女土匪,夫君就是被我掳来的美男。
我拿起腰带,绑住了他的手腕,醉眼蒙眬地说道:“乖乖任我摆布哦。”
“晚萤……”他沙哑地开口,似有话要说。
若是放在平日,我肯定会停下动作,听他把话说完。
可喝醉酒的我,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低头封住他的唇,伸手去解其腰带,嘴里还嘟囔着:“莫要说话。”
他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任我为所欲为,眼神中满是宠溺。
当女土匪的感觉真刺激,我心中暗自得意。
等我累瘫在他怀里时,耳边传来一道慵懒而愉悦的声音:“皇嫂,你平日在我皇兄面前,亦如此主动?”
什么?我睡错人了?
他是晏王?不是我夫君?
“你不是翟九辞?”我头皮瞬间炸裂开来,身子颤抖不止,全然没了方才当女土匪的霸气。
“本王乃翟久晏。”晏王眉头舒展,脸上挂着得偿所愿的欣喜,“方才,你未察觉本王和皇兄有何不同?”
我方才兴奋过甚,又因醉酒,哪还留意那些细节。
眼下细思之,他与我夫君,确有不同之处。
譬如,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他未曾咬我的耳垂,那感觉与我夫君截然不同。
亦未言平日那些令我面红耳赤之语,显得有些生涩。
他很生涩,一直是我在主导……
我越思脸越红,如同熟透的苹果。
忙寻衣衫遮身,神色窘迫道:“你为何不提醒我?”
“本王欲提醒,奈何刚叫出你的名字,你便吻了本王,令本王无法言语……”晏王的手还被我绑着,他勾唇笑道,“皇嫂,可以替本王松绑了吗?”
我手忙脚乱地帮他松绑,目光瞥见他身上布满我留下的吻痕和抓痕,更加羞愧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何是好,若夫君知我与你……”我快急哭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忽忆起太子与晏王五感互通之事,整个人瞬间石化在原地,心中暗叫不妙。
夫君不会已经感觉到了吧?
晏王用肯定的语气说:“他已知晓,估计此刻正在提剑赶来的路上。”
我吓得瑟瑟发抖,脑补了太子殿下挥剑刺穿我胸膛的画面,心中惊恐万分。
任何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娘子和别的男人偷情,都会发疯吧?
更何况,我偷情的对象还是他的孪生弟弟。
真要命。
我喃喃自语道:“给我一块豆腐吧,我在他赶来之前撞死得了。”
晏王手腕上的腰带解开后,他来帮我穿衣衫,安抚道:“别怕,有本王在,天塌下来本王顶着。”
他话音刚落,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鼓点一般敲在我的心上。
太子一脚踹开摘星阁的门,用剑指向晏王,目眦尽裂,怒吼道:“翟久晏,孤要杀了你!”
4
我素来胆子小,那等惊吓之下,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待我再悠悠转醒,已然身处东宫之中。
彼时,天色已然大亮,抬眼望去,却不见太子的踪影。
我心中忐忑,忙招来婢女梅儿,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地询问昨夜之事:“梅儿,本宫昨夜是如何归来的?”
梅儿垂着眸,恭敬答道:“回太子妃,是太子殿下亲自抱您归来,昨夜殿下还帮您清洗了身子。”
经梅儿这么一提醒,我恍惚记起,昨晚昏迷之中,隐隐约约似有知觉。
我梦见太子在帮我沐浴,梦里的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可动作却依旧温柔,很仔细地帮我清洗着每一处。
没想到,这竟然不是梦。
难以想象,他帮我洗身子的时候,内心该有多伤心。
我愈发觉得对不起太子,满心都是愧疚。
梅儿在一旁伺候我梳洗更衣,我又忍不住问道:“梅儿,太子他没事吧?他现今身在何处?”
梅儿小心翼翼地禀道:“听闻太子殿下昨夜在摘星阁和晏王起了争执,二人皆负了伤。皇后娘娘亲往劝架,还下令封锁了消息,无人知晓昨夜摘星楼究竟发生了何事。太子殿下今早入朝,至今未归。”
看这天色,早朝已然结束,太子却尚未归来,想必是被皇帝留下了。
昨夜母后前去劝架,陛下与母后定然知晓此事。
虽说其他人不知道,可这足以让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万念俱灰,对梅儿说道:“梅儿,去寻一白绫来,须三尺之长。”
梅儿一听,顿时一脸警戒,急声道:“娘娘,您莫不是欲寻短见?万万不可!太子殿下上朝之前,特意叮嘱奴婢,若娘娘问奴婢要白绫,断不可予。殿下还一脸严肃言,若娘娘有半分闪失,定要奴婢人头落地。”
我心想,夫君果然是懂我,居然连我想要上吊都猜到了。
他这是捏住了我的软肋,知我不忍心梅儿受罚,故意对梅儿放狠话。
罢了,行。
那我就不上吊了。
等太子回来,我再认错。
无论他怎么罚我,我都认。
梳妆完毕,皇后遣太监前来传口谕,说皇后娘娘请我过去陪她用膳。
我心中一凛,暗叫不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母后此举,莫不是要对我公开处刑?
倒不如直接赐我一杯毒酒,让我一了百了,也省得这般煎熬。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缓缓移步至皇后的坤宁宫。
皇后端坐在膳桌前,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招呼我道:“晚萤,过来坐。”
我哪里敢坐啊?
我所犯之事,若放在民间,可是要拉去浸猪笼的,那可是天大的丑事。
我径直跪地,认错态度极为诚恳:“臣妾有错,请母后责罚。”
皇后目光闪过一丝了然之色,起身将我扶起来,言语温和:“错在晏儿,你何错之有?”
皇后平日待我极好,我们虽为婆媳,却亲如姐妹。
未料在此大是大非之事上,皇后竟能如此冷静,毫无责备我之意。
她牵着我的手,令我坐下用膳,还亲自为我夹菜,那动作温柔又贴心。
呜呜,这样的婆婆去哪里找啊?世间少有啊!
可皇后觉得我没错,我自己不能是非不分,错了就是错了,我再次说道:“母后,昨夜臣妾醉酒,一时糊涂将晏王殿下认作太子,错已铸成,臣妾有负太子殿下,求母后责罚。”
皇后轻叹一声,风轻云淡地说:“辞儿和晏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形和声音皆无差别,别说你醉酒认错,我这个当娘的,亦时常将他们兄弟二人认错,故而,实非你的过错。”
皇后见我满脸愧疚,又安抚道:“错在辞儿和晏儿。
“辞儿也真是的,明知道晏儿觊觎你久矣,昨夜宫宴毕,不送你回东宫,反叫你去摘星楼相候,平白给了晏儿可乘之机。
“再说晏儿,也是个没自制力的,明知你是他皇嫂,还眼巴巴地凑上去,占尽便宜的是他,错亦在他。”
听了皇后的这一番言论,我的三观都被震碎了。
所以,我当真没错?
错在是太子和晏王?
皇后也太懂安慰人了,来的路上我还想以死谢罪,经她这么一开导,我心里好受多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母后,太子会休了臣妾吗?”
5
“扑哧——”
皇后忽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这静谧的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旋即,她觉此举不妥,赶忙收敛了笑意,神色恢复波澜不惊,缓缓道:“他呀,怕是怕你跟晏儿跑了还来不及呢,怎会休了你?这等荒唐之事,他断不会做。”
我面露茫然,瞪大了眼睛,满是不解:“啊?母后此言何意?儿媳实在是不明白。”
皇后继而言道:“昨夜晏儿从摘星阁下来后,便急匆匆地去找了他父皇。他满脸委屈,求父皇替他做主,口中直嚷嚷着凭什么辞儿只比他早出生半盏茶的工夫,却好事占尽。封为太子也就罢了,如今连他的女人也要抢。还说辞儿一再退让,如今也是忍无可忍,不想再退了。这孩子,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没想到对这事竟如此执着。”
我心中暗自思忖:这晏王竟如此在意此事,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嘴上却道:“母后,那陛下如何回应?”
皇后微微皱眉,道:“他父皇亦觉自己一碗水未端平,心中懊恼不已,直怪自己当初未问过辞儿,便应允了太子赐婚之请。这陛下啊,有时做事也欠些考量。”
我追问道:“那陛下可有解决办法?”
皇后轻叹一声,道:“故而,皇帝令辞儿二选其一,要么将太子之位让与晏儿,从此做个闲散王爷;要么将你让与晏儿,成全他们兄弟的情谊。这陛下出的什么难题,这不是让辞儿为难嘛。”
我睁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惊。本以为皇后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皇帝更离谱。
我忍不住道:“母后,这一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荒诞。太子之位和太子妃,岂是随意可以让的?太子听到他父皇说这种话,估计要气吐血吧?”
皇后微微点头,道:“本宫也觉如此。不过,且听本宫继续说与你听。”
我忙道:“母后请讲。”
皇后淡淡而言:“本宫也追问辞儿如何作答。辞儿毫不犹豫,当即选择将太子之位让给晏儿。可你猜怎么着?”
我震惊道:“母后,儿媳哪能猜得到,到底怎么着?”
皇后轻叹一声,缓缓道:“晏儿不要太子之位,言辞恳切地说只要你。是以,今日早朝毕,兄弟二人双双跪于御书房外,求父皇为他们做主。这兄弟俩,真是让人头疼。”
我在风中凌乱,心中暗道:皇家真是任性到了极致。底线何在?节操又何在?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皇后言至此处,扶额叹道:“本宫也不知道陛下将如何定夺,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谁本宫都心疼。哎,早知本宫当初就不应一胎怀两子,不过,这也不是本宫能选择的。这命运弄人啊。”
我忙安慰道:“母后莫要忧虑,或许陛下自有决断。”
皇后微微摇头,道:“若他们兄弟俩互不相干也就算了,偏偏还五感共通。眼下晏儿尚未娶妻,若他娶了别的姑娘当王妃,到时候洞房花烛夜,辞儿有知觉,那对你岂非不公?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不提醒我还忘了这一层。我心中暗自思量:若晏王娶了王妃,太子有知觉,那就更乱套了。总不能咱们四个人过吧?那成何体统。
正沉默间,忽闻太后来报:“皇后娘娘,陛下那边发话了。”
皇后眸光一亮,急忙追问:“陛下怎么说?快与本宫讲讲。”
我也竖起了耳朵,心中紧张不已,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报信的太监看了看我,面露难色,仿佛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便当着我的面。
皇后见状,命道:“无妨,太子妃乃自家人,你直说便是,不必有所顾忌。”
太监这才禀道:“是,娘娘。陛下说,让太子殿下与晏王殿下自行商量,若是他们兄弟二人因太子妃反目,他就赐死……赐死太子妃。”
我吓得一个哆嗦,双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完了,皇帝要赐死我。我这小命仍是不保的节奏啊。
皇后遣退太监,赶忙安慰我:“晚萤,你别怕,皇帝不过说说而已,他这是把难题抛给辞儿和晏儿,让他们自行决断。若他当真要赐死你,母后给你免死令牌,定不会让你有事。”
我感动地握着皇后的手,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呜呜……母后,谢谢您。若不是您,儿媳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后拍了拍我的手背,温柔道:“乖,无论你选辞儿还是晏儿,你都是母后的儿媳。你与辞儿婚后这三年的感情,母后是看在眼中的。母后想问问你,你对晏儿,可有好感?”
母后真是没把我当外人。我现在还是太子妃,她竟问我对晏王有无好感。我心中暗自叫苦:我疯了才会回答。
“母后……”我支支吾吾,满脸羞涩,不愿答话。
皇后给我吃定心丸:“母后只是好奇,你大胆说,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母后都不会怪罪于你。你就如实告诉母后吧。”
我缓缓道:“不瞒母后,其实臣妾当初嫁给太子时,以为解毒之人是他……谁知竟是晏王。当时臣妾也是满心惊讶,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后喃喃自语道:“原来你最初先喜欢的人是晏儿啊,此事母后亦有责任。当初晏儿若不是因为去行宫给本宫送药,先向皇帝请旨赐婚之人会是他。所以说到底,是辞儿抢了他心爱之人。这缘分啊,真是奇妙。”
“皇帝亦真是,不查清楚,就急着赐婚。也不考虑考虑孩子们的感受。”皇后又埋怨道。
“不过本宫亦能理解他,你乃相国千金,皇帝原就有意为你和太子赐婚,只是未料你与晏儿先互相喜欢上了。这世事难料啊。”皇后感慨道。
好了,他们一家子皆有错,只有我最无辜。所以,嫁错人和睡错人,那都不是什么事。
我心中暗自盘算:若皇帝真要赐死我,太子和晏王首当其冲不会同意,除此在外,皇后也会保我。再不济,还有我爹爹。我爹爹毕竟是皇帝的老师,皇帝要是赐死我爹爹的掌上明珠,必将掀起风雨。
如此说来,我死不了。我该吃吃,该喝喝。难题交给太子和晏王。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内耗。
临走前,皇后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此事如何收场,最终仍取决于你的态度。你若能当作何事也未发生,想必辞儿亦不会追究,晏儿即便再不甘,亦无可奈何。你们三人若能和平相处,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若你还对晏儿有情,母后替你们做主,毕竟手心手背都为肉。母后也不愿看到你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皇后又道。
皇后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都能忍?我心中暗自佩服。
6
从坤宁宫那庄重肃穆之处款步而出后,我顿觉心内烦闷,遂移步至御花园,欲借这满园清幽舒缓一二。
我悠悠行至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缓缓停下脚步,怔怔地立在那里,思绪飘远,出神不已。
忽地,树上传来一阵清脆声响,我抬眸望去,竟见一只周身翠绿的鹦鹉停于枝头。
那鹦鹉歪着脑袋,竟口吐人言:“嗨,老朋友,我是小绿。”
我被它这突如其来的搭讪方式逗得嘴角上扬,轻笑道:“老朋友?本宫可不认识你这机灵鬼。”
小绿却似浑然不觉生分,自来熟地喳喳叫道:“昨晚你与晏王在摘星阁翻云覆雨之时,我就停在窗台上呢。你呀,太过投入,都未察觉我的存在。”
听它这般直言不讳,我顿时满脸绯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中暗忖:这只鹦鹉莫不是成精了?
它偷看便也罢了,竟还如此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万一它是个大嘴巴,四处宣扬,那昨晚之事,恐怕很快便会传遍整个皇宫,乃至整个翟国,届时我颜面何存?
想到此,我轻咳两声,赶忙自袖中摸出一颗色泽诱人的糖果,小心翼翼地剥开糖衣,递到绿鹦鹉面前,柔声道:“咳咳,给你糖果,你莫要乱说啊。”
没想到这绿鹦鹉竟对糖果极为喜爱,一口啄去,含混不清地说道:“女人,你拿捏了我的软肋,看在糖果的份儿上,我保证不向外人透露昨晚所见之事。”
我不禁莞尔,心中暗道:这只鹦鹉实乃有趣,与它交谈一番,我心情倒舒畅了不少。
绿鹦鹉食完糖果,竟一脸老成持重之态,开口问道:“你可是在为昨晚之事烦忧?该选太子还是晏王?”
我微微一怔,旋即苦笑摇头,心中暗道:现在根本不是我选谁的问题啊。
我乃太子妃,身份早已注定,还能选谁?
总不可能改嫁给晏王吧?这于礼法不合,于情理亦不通。
更何况,太子对我那般好,事事为我着想,我怎忍心再伤他的心?
至于晏王,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见我沉默不语,绿鹦鹉又感慨道:“不如都要了,反正他们五感互通,便宜外人,不如便宜你。”
我听它此言,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暗惊:连鹦鹉都如此离谱,这想法也太癫狂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哎……”
小绿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个是一见倾心的王爷,风度翩翩,令你心动不已;一个是日久生情的太子,温润如玉,对你关怀备至。
“一个把你捧在手心,生怕你受到一丝伤害;一个把你置在心尖,时刻念着你的安危。如此两人,确实是谁都放不下呀。
“他们为了你,连那太子之位都不要,如此深情厚谊,你给他俩一个家,你有错吗?
“太子和王爷皆为你要死要活,这般痴情,搁哪家姑娘不迷糊?你只是犯了世间女子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虽然你与太子在一起已经吃得很好了,不过,双倍的快乐,难道不是更好?”
我忆起昨晚与晏王那旖旎的画面,脸愈发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只觉滚烫无比。
抛开别的不说,那确实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双倍快乐。
若我是公主,他俩是面首,我或许真会将他二人都收了,从此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
咳咳,打住,打住,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这等想法,实在是有违礼法,有伤风化,我有罪啊。
7
回到那庄重威严的东宫,我心中思绪纷扰,终是提笔给太子留下一封书信。
信中言道:“夫君,我欲往行宫小住七日,以静心神。”
我想,他见此书信,定能猜到我眼下心中烦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只盼能先一人静处,缓缓这纷乱如麻的心绪。
时光匆匆,七日转瞬即逝。
那夜,月色如水,我挑灯回屋,脚步略显沉重。
忽地,被一双手从身后温柔拥入怀里,那熟悉的温度,让我心中一颤。
他的语气饱含着无尽的思念,轻声说道:“晚萤,孤这几日,甚念你……每一刻都盼着你能归来。”
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内疚,鼻尖一酸,哽咽道:“夫君,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忧了。”
太子微微叹息,自责道:“为夫那晚不应让你去摘星阁,若非如此,也不会酿成那等大错。为夫不怪你,你无须自责,是孤考虑不周。”
他愈是自责,我心中的愧疚便愈发浓烈,不禁问道:“你真不怪我?”
太子目光坚定,摇了摇头,道:“不怪。为夫心中,唯你一人而已。”
话锋一转,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又带着几分期待,道:“为夫欲将这太子之位让给久晏,为夫只想要你,你可愿随为夫私奔,远离这宫廷纷扰?”
“私奔?”我闻言,心中一惊,缓缓摇头,道,“夫君,我爹娘待我甚好,我又是家中独女,他们视我如珍宝。若我与你私奔,爹娘该有多伤心?我怎能因一己私欲,弃他们于不顾?你亦如此,你乃太子,肩负着天下苍生的重任,更应心系天下,而非为儿女情长,放弃你现拥有的一切。”
太子愣了愣,似是被我的话点醒,旋即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脸,笑道:“娘子所言极是,是孤考虑不周,太过冲动。你自幼娇生惯养,若与孤私奔,免不了奔波劳累,孤舍不得你吃半点苦。”
“至于太子之位,没了孤,尚有吾弟顶上,他亦有治国之才。”太子微微皱眉,继续说道,“不过孤若带你一走了之,确会有负于父皇母后的期盼,他们含辛茹苦将孤养大,寄予厚望……”
言罢,太子似是彻底打消了带我私奔的念头。
他语气坚定,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道:“晚萤,无论如何,孤绝不会将你让与久晏,你忘了摘星楼那一夜可好?那一夜,你与孤的点点滴滴,都刻在孤的心中。”
夫君真是大度得让人心疼,如此深情,叫我如何能不动容。
有夫如此,我很知足,遂点点头,道:“嗯,我们都忘了吧,往后只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他将我拦腰抱起,动作轻柔,似是怕弄疼了我,轻置于榻上。
窗外忽地传来一声响动,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循声望去,心中一紧。
只见晏王立于黑暗中,身形挺拔却又透着几分落寞,从他受伤的神色可看出,刚才我和太子掏心窝的话,他都听见了。
他似有千言万语,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未发一言,委屈与不甘皆往肚子里咽,那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娘子,专心点……”太子轻轻在我耳边说道,将我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知他心思,他定是知道晏王在窗外,故意如此,以宣示主权。
帷幔缓缓落下,遮住我们的身影,似是将这世间的纷扰都隔绝在外。
晚风袭来,带着丝丝凉意,海棠花落了一地,似是在为这复杂的情感而叹息。
晏王将手心那枚海棠簪子紧紧收进怀里,那簪子似是他心中最后的执念,而后颓然离去,只留下一抹孤独的背影。
8
翌日,晨光熹微,天色尚带着几分朦胧。
我随夫君,也就是当朝太子,一同回宫。
行至半途,却陡生变故,遭遇了一伙埋伏的刺客。
我心中一惊,忙问太子:“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神色冷峻,沉声道:“莫慌,他们乃是冲着刺杀孤而来。”
原来,太子此次来接我回宫,早有防备,带了一支侍卫队,还有一支暗卫队。
以这等阵容,抵御这伙刺客,本是不在话下。
可谁料,重头戏竟在后头。
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悠扬却又透着诡异的琴音。
那琴音,直击灵魂深处,我坐在马车里,只觉脑袋随着琴音一阵阵地抽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脑中乱刺。
侍卫大惊失色,喊道:“是琴鸟!”
我忙问:“琴鸟?那是何物?”
侍卫解释道:“回太子妃,琴鸟乃江湖第一琴师所养之灵宠,其琴弦,是用琴鸟吐的丝制成。那琴师于十里之外抚琴,琴鸟便会飞至欲杀之人附近盘旋。琴师弹奏之曲,能与琴鸟鸣叫声相互辉映,杀人于无形之中啊!”
我闻言,心中大骇,道:“如此厉害,那可如何是好?我毫无内力,怕是难以抵御。”
侍卫忧心道:“太子妃所言极是,内力高强之人都未必能抵御琴鸟攻击,更别说您这种毫无内力之人了。”
此时,我只觉脑浆都快被震碎了,面上露出极度痛苦之色,双手紧紧抱住脑袋。
太子有内力护体,短时间内尚且能抵御琴音穿透,可他见我如此痛苦,也是焦急万分。
他深知,这么下去,等不到弓箭手前来支援,我就会脑浆爆裂而亡。
太子当机立断,说道:“晚萤,他们冲着孤而来,孤去引开琴鸟。你且安心在此。”
说罢,他撩开车帘,纵身跳上一匹马,随后命侍卫:“来人,护送太子妃回宫!太子妃不容有半分闪失!若太子妃有个好歹,你们提头来见!”
侍卫们齐声应道:“遵命!属下誓死守卫太子妃!”
言罢,侍卫兵分两路,一队去保护太子,一队护送我回宫。
暗卫队则在林中击杀刺客,一时间,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马车载着我,如离弦之箭一般,杀出重围,绝尘而去。
我掀开车帘,见太子带着侍卫朝与我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盘旋在林中上空的黑色琴鸟,发出尖锐的叫声,随后朝太子离开的方向飞去。
我正欲放下车帘,余光瞥见晏王策着一匹马,风驰电掣般朝太子追去。
晏王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饱含着难以言说的情愫,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
我一时未读懂是何意,心中暗自思量:“他为何要去追太子?难道……”
杀人的琴音离我越来越远,我的脑袋终于没有那么痛了,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侍卫队一路小心翼翼,顺利将我护送回东宫。
我在宫中来回踱步,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待着太子的消息。
我不停地问身边的宫女:“可有太子的消息传来?”
宫女皆摇头道:“回太子妃,尚未有消息。”
直至深夜,万籁俱寂之时,太子终于归来。
我见其受了轻微的剑伤,衣衫上满是血迹,心中一阵心疼,忙抱住他,轻吁一口气,道:“夫君,你没事就好,可吓死妾身了。”
太子红了眼眶,望着自己手上干掉的血迹,声音哽咽道:“晚萤,我弟死了……”
我吃惊道:“什么?晏王死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眼底露出悲痛之色,缓缓说道:“他是为了保护孤而死……孤引开琴鸟后,遭遇了又一波埋伏。这次刺客用的是暗器,且暗器上涂有剧毒。无数剧毒暗器如雨点般射向孤时,晏王飞扑过来,毫不犹豫地帮孤挡住了暗器。”
我追问道:“那晏王中了多少暗器?”
太子悲痛道:“三枚暗器飞进晏王的胸膛里。他当即吐血,跌落悬崖,生死不知。另外一名中了暗器的侍卫,半刻钟就毒发身亡了。晏王中了三枚暗器,又掉落万丈深渊,存活的机会几乎为零啊……”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晏王回头看我那一眼,目光中所夹杂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道:“他那眼神,究竟是何意?”
我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
现在,听太子如此一说,我忽然明白了,那是诀别的神色。
如果眼神能说话,晏王是在向我告别。
原来那时候,他已经做好拼死保护太子的准备。
他眼中有不甘,似是对这世间还有诸多留恋;有不舍,或许是对亲人、对朋友的不舍;却也有决然赴死的豁然,为了兄长,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
是我低估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他们虽然为了一个女人而争风吃醋,可在生死存亡之际,晏王却甘愿为保护兄长而死。
想到此处,我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今日所见,却并非如此。
太子为了保护我,不顾自身安危引走琴鸟,将生的希望留给我。
但凡晏王自私一些,他大可袖手旁观,待太子遭刺杀后,太子之位便为他所有,我这个太子妃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可他却选择保护太子,中毒镖坠崖而亡。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心中悲痛万分,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太子比我更难受,他将自己关在书房,泣不成声,口中喃喃道:“弟,你怎么那么傻?你为何要如此啊……”
9
皇家闻此噩耗,即刻遣了搜救队,那搜救之势,几欲将悬崖下的整片山脉翻个底朝天。
然,众人苦苦搜寻多日,亦未寻得晏王尸身。
只寻得他的一件遗物。
那是一支海棠花簪子,簪身之上,还残留着他的斑斑血迹。
晏王侍卫双手捧着那枚海棠簪子,缓缓递至我面前,眼眶泛红,哽咽道:“太子妃,这枚海棠发簪,乃是晏王殿下耗时七日,亲手细细雕刻而成。那晚,殿下本欲拿去行宫,亲自赠予您,奈何……终是未能送出手啊。”
原来,那晚他静立于海棠花之下,竟是为了给我送这枚海棠发簪。
却恰巧听见我与太子的对话。
我亲口所言,要忘了和他的那一夜。
那时的他,心中该是何等的难受与绝望?
他将对我的爱意,隐忍了三载春秋,好不容易得到了我,可最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在他皇兄怀中承欢。
我手握着那枚海棠发簪,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潸然而下。
窗外,忽有鸟鸣声传来,我抬眸望去,只见小绿扑棱着翅膀飞来,轻轻停在树梢之上。
它歪着脑袋,看着我,没心没肺地说道:“他死了,你知道难过了?哎,果然啊,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我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说道:“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小绿清了清嗓子,似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咳咳,该说不说,晏王那小子还挺腹黑。你本已快要放下他,他却替太子赴死。这下好了,不仅你忘不了他,连太子亦觉亏欠了这个弟弟。”
“罢了罢了,其实那日,不管是太子死,还是晏王死,皆会成你心头朱砂痣。”
“珍惜眼前人吧,太子殿下亦为护你而不顾安危,你可莫再辜负了太子。朱砂痣没了,可白月光仍在啊。”
小绿说完,便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皇帝和皇后始终不愿相信晏王已经死了的事实。
皇后日日吃斋念佛,虔诚地为晏王祈福。
我去看她的时候,只见她正跪在佛前,双手合十,低声祈祷:“求上苍保佑晏儿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他想要什么,我这个当娘的都会成全他。”
皇帝亦是加派人手,继续四处寻找晏王的下落,并下令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此同时,刺杀太子的势力已被一网打尽。
然此事,却远比我们料想的更为复杂。
那刺杀太子的幕后主使,竟来自燕国。
燕国皇帝病重,至今尚未查出是何人指使。
那琴师已被斩首示众,琴鸟亦被活捉。
说起这琴鸟,它原本被囚禁在铁笼之中,整日哀鸣不已。
某日,它突然发了疯似的以头撞击铁笼,发出阵阵悲鸣声。
我和太子恰好路过,听到那凄厉的哀鸣声,心中一动,便去瞧了一眼。
谁知,那琴鸟竟开口说话了。
是个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哀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妹妹生病了,我要去救她。”
琴鸟竟会说人话?难道是冤死之人的灵魂,寄生于琴鸟的身体里,想要完成未完成的遗愿?
我心中一惊,忙问道:“你是何人?有何冤屈?细细说来。”
琴鸟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叫年素雪,原是燕国一名琴师。三年前,皇后侍寝时,召我入宫抚琴助兴。”
“我妹妹年聘烟自小体弱多病,我与她相依为命,我本想入宫赚些银子给她治病,谁知弹奏时,琴弦却突然断了。”
“皇帝被吓得龙体有恙,不举之症由此而生。于是,他大怒之下,下令活剥了我的皮,制成人皮琴泄愤。”
燕国和翟国相邻,前几日,燕国皇帝已然驾崩。
皇后携幼子登基,以太后之名垂帘听政。
琴鸟又言:“当初琴弦骤然间断裂,并非偶然,是太后提前命人将琴弦割断一半,故意诱我入局。”
“她此举是为了借弦断将皇帝吓得不举,如此一来,后宫便唯有她膝下一名龙嗣。我的死,成了她登上太后之位的踏脚石,我不甘啊!”
“这三年,我的灵魂一直不愿意离去。我妹妹因太过悲痛,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却还想着为我复仇。她日夜练琴,指尖全是鲜血。以她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扳倒太后?我不忍心看她为我送死。”
“求你们放了我,让我去助我妹妹复仇。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必将涌泉相报!”
这位琴师三年前就去世了,那她定不是刺杀太子的那位琴师。
我与太子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决断。
我们决定成全她。
我们成全的不是琴鸟,而是寄生在琴鸟身体里的冤魂。
我走上前去,亲手打开了铁笼,放出了琴鸟:“去吧,去找你亲妹,去复仇!”
“若你当真想报答我们,就顺便去燕国查出刺杀太子的幕后主使,再来给我们报信。届时,说不定我们还能助你亲妹一臂之力。”
琴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它扑棱着翅膀,飞上苍穹,俯视着我和太子,高声说道:“好,我必不负你们所望!”
琴鸟复仇,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10
三个月后,晨光熹微,我于妆台前梳妆。
轻启那雕花抽屉,欲寻那支心爱的海棠发簪,却惊觉它竟不见了踪影。
我心中一急,忙将抽屉翻了个底朝天,又于东宫各处细细寻觅,可直至日影西斜,仍未寻得那支发簪。
暮色渐浓,忽有宫人来报,言太子邀我去摘星阁相见。
我怀着满心疑惑,登上那高耸入云的摘星阁。
推门而入,便见太子迎风立于窗台之处,衣袂飘飘,仿若仙人。
这一幕,竟似曾相识,恍若隔世。
我恍惚间,竟觉得是晏王回来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走上前去,轻唤一声:“殿下……”
那人回首,眸光温润如玉。
他手心紧握着一枚熟悉的海棠发簪,缓缓向前一步,轻轻插在我的发间,柔声道:“晚萤,本王终于等到亲手为你插上海棠发簪这一日……”
我惊喜交加,脱口而出:“晏王殿下,你没死?”
这时,小绿从窗台悠悠飘过来,嬉笑道:“是我救了他,衔了灵草为其解了毒呢。”
我闻言,心中由衷地感到开心,嗔怪道:“小绿,你竟瞒了我三个月!”
身后,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我回过头去,只见太子从暗处缓缓走来,神色复杂。
原来,太子比我早知道晏王尚在人世。
今日他约我来摘星阁,说是约会,实则是给我惊喜。
我心中明了,轻声道:“太子殿下,您……”
太子微微一笑,道:“晚萤,父皇和母后也已得知晏王还活着的消息,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太子望着我发间的海棠发簪,由衷地称赞道:“真好看,这发簪与你甚是相配。”
我觉得气氛有些微妙,欲伸手将海棠发簪取下来。
谁知,太子却轻轻握住我的手,竟无一丝醋意,温声道:“不必取,它与你很配。”
我心中忐忑,轻声唤道:“夫君……”
我心中暗自思量,怎么有一种太子要把我卖了的感觉?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晏王救了你,难不成,你要将我拱手让给晏王?”
难怪这几日,我见他似有心事,原来一直在左右为难。
如今,他是下定决心了吗?
正疑惑间,太子凑到我耳畔,轻声说道:“晚萤,从此世间再无晏王,孤和久晏轮流当太子。”
他还补充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亦轮流当你的夫君。”
我闻言,脸瞬间红透了,嗔怪道:“你们……你们两兄弟倒是大度,父皇和母后知晓你们这么荒唐的想法吗?”
太子和晏王异口同声道:“知晓,他们同意了,只要你点头,即可。”
我尚在犹豫,心中五味杂陈。
窗外飘来小绿的声音,带着几分催促:“快点头啊,他们俩与你是命定的缘分。”
我有些困惑,不明白小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问道:“小绿,你这是何意?”
小绿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地道:“等你睡着便知,此关于你与他们兄弟俩的身世……”
太子和晏王还在等我的答复,目光中满是期待。
我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决定:就让我贪心一回吧。
被两个人宠,胜过被一个人宠。
他们都很好,我何德何能,能得此二人青睐。
一阵风吹来,摘星阁上的蜡烛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一只大掌轻轻牵住我的手,放在另外一只掌心里。
一道黑影悄然离开摘星阁,留下来的那人将我拥入怀中,温暖而安心。
漫天繁星闪烁,犹如千万只萤火虫在窃窃私语,诉说着无尽的秘密。
火焰一点即燃,照亮了彼此的脸庞。
黑暗中,那人哄着我唤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咬住他的肩头,脱口而出:“九……”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分辨出他是晏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我在他耳畔轻唤着他的名字:“久晏……”
萤火虫鸣叫了一整夜,仿佛在为我们奏响爱的乐章。
我沉沉睡去,坠入梦乡,梦中世界奇幻无比。
梦里,我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于花丛之间。
被悬崖上一朵双生花所吸引,那花美丽而神秘。
双生花的根茎紧紧连在一起,却花开两朵,各具风姿。
我飞过去采花蜜,流连在两朵花之间,乐而忘返。
原来,我的本体是一只凤蝶,拥有着美丽的翅膀和自由的灵魂。
太子和二皇子就是那朵双生花,与我有着不解之缘。
难怪小绿第一次见到我叫我“老朋友”,原来它知晓我与它是同类,都是这世间的灵物。
人间不过一场梦境,我们如今经历的一切,皆是凤蝶和双生花修行的一部分。
蝴蝶采花,花被蝴蝶采,皆可增加修为,提升境界。
三年后,太子登基,我被封为皇后,荣耀无比。
外界以为晏王已死,是太子翟九辞继位,无人知晓其中的秘密。
实则,是一后双帝,共掌天下。
他们俩轮流当皇帝,一人七日,交换上岗,井然有序。
我比他们还要日理万机,处理着后宫琐事。
我这只凤蝶矜矜业业采蜜,勤勤恳恳授粉,为这世间增添一抹色彩。
两朵双生花怕我再出去招蜂引蝶,变着花样引诱我,让我留在他们身边。
我心中暗笑,我们凤蝶也是很专一的好吗?
万花丛中过,我只采他们两朵,此生足矣。
来源:桃气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