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怎么患上“肥胖恐惧症”的?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2 11:53 3

摘要:大一那年, 18岁的我深深地坠入了爱河。我爱上了哲学,而大家都知道,哲学始于惊奇。(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曾说过:“惊奇是哲人的感受,哲学始于惊奇。”)

肥胖者可以成为哲学家吗?

这个提问看似有些古怪,哲学本应该是智力活动,和体重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哲学家凯特·曼恩因身材肥胖而在学术界遭到了种种困难。她常常因为身材而被评价为“不像是搞哲学的”。 她更是愤怒地指出,哲学理论本身中也隐含着不少身材歧视。甚至,这种歧视还蔓延到流行文化和日常生活之中。

在这篇文章中,曼恩希望世界能听到肥胖者的声音:

“虽然在肥胖的身体里生活很艰难,但对我们造成伤害的主要是对肥胖的恐惧,而不是肥胖本身。” 本文摘选自《我播种黄金》,经出版社授权推送。小标题为编者所拟,篇幅所限内容有所删减。

01. “你看着不像搞哲学的”

大一那年, 18岁的我深深地坠入了爱河。我爱上了哲学,而大家都知道,哲学始于惊奇。(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曾说过:“惊奇是哲人的感受,哲学始于惊奇。”)

尽管我热爱并将一直热爱我的学科,它却并不总是爱我,甚至不乐意承认我是哲学专业人士。在哲学会议上发言或者在哲学系出入时,我经常被误认为秘书、管理人员,或是年近四十的学生。

“你看着不像搞哲学的。”

我第一次参加专业研讨会时,一位哲学界的资深男性上下打量着我说。

还有一回我要在毕业典礼上发言,上台前我和一位教师随便聊了几句,得知我是致辞人后他非常惊讶,他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如此错愕十分不妥,还跟我道歉来着。

更糟的是,那时我已怀孕七个月,比平时还胖。这是我人生中少有的几次,为了我的孩子,我觉得自己不仅有资格,而且有责任吃到饱。

我微笑着走上台,心里面战战兢兢。我不仅觉得难为情,还觉得自己像个冒牌货。

哲学界的现状,嗯,并不乐观。我们并不多元。 从目前的数据看,哲学是人文学科中白人男性主导性最强的学科(历史学排第二,但远没我们严重)。

近年来,美国大学全职哲学教师中女性占比仅为 17%。我们与“纯”数学、物理学等最缺乏多样性的STEM学科相比可谓半斤八两。

哲学界存在严重的性骚扰和种族主义问题。依我所见,哲学界人士越来越仇视跨性别者,同时也存在阶级歧视和残障歧视。同样成问题的,还有严重的、系统性的肥胖恐惧症。

撰写本书时,我常忍不住思考:我是从哪儿学会厌恶自己肥胖的身体的?当然是从我们的文化中:书本、电影、电视等无数渠道。

从嘲笑我的男孩子到跟我上床的男人,他们或直接或隐晦地告诉我,我的身体不合格。

还有那些通过审视、管制和贬低我、她们自己以及其他人的肥胖,而使这种系统得以赓续的女孩和女人。从医生到路人,再到充斥着敌意的互联网,我们亲眼看到, 肥胖恐惧症无处不在。

但对我和许多人来说,问题没那么简单。作为一名哲学家,我逐渐意识到,我们学科领域的肥胖恐惧症深深影响了我。

它同样或直接或隐晦地传达出这样的信息:肥胖的身体不仅在道德方面、性方面有问题,也是 智识 欠缺 的明证。

该信息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哲学界和整个学术界。哲学家既反映了更广泛的智识文化,同时也对其产生影响。无论好坏,无论公平与否,哲学都被视为最重要的人文学科与智识权威的源泉。

因此,我们可以把对哲学领域的肥胖恐惧症的审视作为一个透镜,实际上是一个放大镜,用来观察更大的问题:我们普遍认为肥胖者的头脑不够好,甚至愚钝。

02.

肥胖人士在电车难题中的悲惨命运

哲学的特点是强调理性与逻辑, 它默认这两个特质是主宰我们这个学科的瘦高、富有的白人的专利。

不止一位作者说过,学术界的胖人普遍偏少。我们会夸赞议论文紧凑有力,却批评散文 “臃肿拖沓”、花里胡哨(隐含着对女性的性别歧视),这也不足为奇。

电视剧:《生活大爆炸》

作为一名肥胖的哲学家,长期以来我一直难以使我的身体形象与我的身体所扮演的角色 —— 我的头脑和心灵的使者 —— 相吻合。我戏称其为 “身心不合一”问题。

这种错误的二元对立部分存在于我自己的头脑中,没错,也存在于其他人的头脑中。

最近,我在一本哲学入门教材上看到了 18世纪著名哲学家大卫 · 休谟肖像旁配的文字: “他头脑的轻盈敏捷,完全被他笨拙的外表所遮蔽。”这等于在警告其他肥胖的哲学家,我们的智慧同样会被我们的身体所遮蔽。

而且,我们常常不被视作对话的一方,而是被视作谈论的对象,滑稽可笑、可有可无、很成问题。怪不得有那么多肥胖的男性只能在哲学的大门口打转,根本就无法靠近,更不用说女性和非二元性别者。

在哲学领域,肥胖男性的命运和遭受的侮辱还有比这更悲惨的。 在伦理学中,肥胖男性是一个搞笑滑稽的形象,也是暴力伤害的对象,这得感谢那道出名的电车难题。

电车难题是由 20世纪的哲学家菲莉 · 帕富特所设计的极富想象力的思想实验:

一辆失控的电车眼看就要撞死五个不幸被绑在铁轨上的人,至于为什么他们会被绑在那儿,没人知道。而你刚好站在拉杆旁,拉动拉杆,电车就会开到另一条轨道,只撞死一个同样被绑在铁轨上的倒霉蛋(同样,原因不明)。这六个人具有同等的道德价值,都是良善无辜、诚实可靠的公民,既不是杀人犯,也没有对人类社会做出巨大贡献。那么,你应该拉动杠杆吗?

“电车难题” 图示

这通常是伦理学导论课上老师提的第一个问题。

多数学生会说,你应该这样做(不过也有很多人不敢做选择)。

接下来的问题是:假设你不是站在随时都能让电车转向的拉杆前,而是和一个 很胖的男人 并排站在一座桥上,俯瞰着电车往那五个人开去。

你意识到,如果把胖男人从桥上推下去,他笨重的身体一定会让电车停下来,而你很瘦弱,即使跳下去也无济于事。但你这么干会要了他的命(总之,你很清楚后果如何)。

你该不该把胖男人推下去,拦住电车,好救绑在铁轨上的那五个人呢? 或者,借用一本讨论该问题的书的书名,我不妨问得更直截了当一点: “你会杀死那个胖男人吗?”

尽管这两个问题本质上是相同的 —— 为了救那五个人,你愿意杀那一个吗?但在第二种情况下,学生更可能选择不作为。

接下来的问题是,以 “近距离、面对面”的方式造成伤害,即直接把胖男人推下桥,是否比在远处造成伤害,即只拉动拉杆让那个人被车碾死更糟糕?第二种做法比第一种让我们良心上更不安吗?

无论人们如何看待这种道德上的权衡,很显然,对胖男人的描述以及可能落在他头上的厄运会让人们哑然失笑,而不会让人们觉得严肃庄重,更不用提悲悯。

在哲学中,这样的思想实验并非个例, 把某些人的身体视作可有可无,甚至任由他人支配,他们是用来说明道理的例子,随时都可以牺牲。

比如类似的思想实验,想象一个胖男人被困在洞口,洞里的水在迅速上涨,如果不用炸药把他炸飞,洞里的人都会溺毙。他们该这么做吗?

且不论人们如何回答这些问题,我们该这样 思考 吗?我们该教学生把人的身体,尤其是肥胖的身体,看成是为了获得喜剧效果的道具,为了发现道德真谛而被反复钻探的孔洞?

我热爱哲学理性的客观、客观的理性,可它们有时会让我感到深深的、持久的不安。

但我还是留了下来,因为我相信哲学的力量,它是人类的武器,帮助我们打赢重要的战争,包括社会正义之战。

哲学是一门很难达成共识的学科,因而会从睿智且富有成效的争论中汲取营养,作为这个学科的一分子,我们可以以身作则,共同努力,教给学生一些宝贵的道理。

03. 倾听流行文化中肥胖者的声音

知识分子对胖人的偏见 远远超出了哲学界甚至学术界。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它们不仅在教育界泛滥成灾,还蔓延至所谓的思想界的各个角落。

而且, 大众文化 中对于胖人的偏见也十分明显。从荷马辛普森、彼得格里芬、猪猪小姐、胖艾美到杰瑞格吉奇,再到《蜜月期》中的拉尔夫克拉姆登,胖人愚蠢健忘、软弱无能的刻板印象随处可见。很多时候,胖人被刻画得如此白痴,以至于我们甚至都闹不清自己是什么样。

电影:《瘦身男女》

我是看《辛普森一家》长大的,其中有一个著名场景是玛吉犯愁要是不多加管教儿子巴特,他长大后会堕落成什么样。

她想象儿子会变成 “双枪巴特”,一个在乌烟瘴气的夜总会工作的猥琐脱衣舞男,嘴里叼着根香烟,手里挥舞着两把道具枪。他还长了个肥肚腩,赘肉都垂到了枪套上。

一位客人抱怨说,“你太胖了”,尽管她自己块头也不小。“小宝贝,爱我更多一些。”巴特目光呆滞、毫无意识地说。女客人们开始喝倒彩,往台上扔东西,最后把他打倒在地。

“可怜的孩子!”玛吉惊呼着,从白日噩梦中惊醒。她想不出比这更糟的未来,或者说,她想不出比这更合理、更应得的惩罚。

在最近备受好评的 HBO喜剧《绝望写手》中,我们也看到了类似的行为。

凯拉是好莱坞经纪人吉米的助理。凯拉很胖,所以她主动勾搭吉米时看着既可笑又可悲。吉米(理直气壮地)说她性骚扰,而她却说他们闹矛盾是因为两人互生情愫。

笑料当然是她。 纤瘦英俊的白男上司觉得她很性感,这个念头本身就够可笑了,凯拉 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胖 ,更是让我们笑到肚痛。

而在最近的影片《鲸》中,布兰登 · 弗雷泽饰演的查理则很清楚自己有多胖。为了扮演这个体重达 600磅的男人,弗雷泽只能穿上肥大的假体服。

影片把查理刻画成了一个可怜的悲剧人物,他想早早地把自己吃到没命,因为他也许无法忍受在这样的躯体中活着。即使血压飙升到危及性命的水平,他也不肯去医院,反正他本来也不想活。

他被肥胖所禁锢,弗雷泽明确地把肥大的假体服比作 “紧身衣(束缚)”,限制他的不是充满敌意的社会,更不是极其恐惧肥胖的医疗系统。

在长达两小时的影片中,肥胖恐惧症这件真正的 “紧身衣”从头至尾都没被提及。制片人达伦 · 阿罗诺夫斯基和本片的剧本、同名舞台剧的创作者塞缪尔 · 亨特似乎都没想到,查理的生活中也许有美好的一面。

是什么原因让人们觉得有必要拍一部像《鲸》这样,由两个瘦白男创作、导演的电影?又是什么原因让观众觉得,要深入了解这一主题,必须从这部电影入手?

阿什 · 尼舒克指出, 肥胖的创作者能给出更多关于肥胖者人生本质的启示。

“这么多肥胖的人在写作、创作,讲述真实的遭遇,”她在2018年接受采访时说, “我们需要的是倾听。”

我们没有被倾听是 证词非正义 的结果,该概念是由哲学家米兰达 · 弗里克提出的。通常情况下,当肥胖者发言并证明他们的生活经验时,他们的证词的可信度会大打折扣,因为如前文所述,我们抱有社会刻板印象,认为他们愚钝无能。哲学家克里斯蒂 · 多森率先提出 “证词消音” 这一概念,正如她所言, 有时我们根本听不到肥胖者的声音。

尼舒克创建了播客《厚嘴唇》,她说这是一档由胖人制作、关心胖人、服务胖人的播客,目的就是要纠正这种不公。

在播客中,她解释说,让她的生活变得更糟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她非常肥胖的身体,而是对她这样的身体的贬低、抹杀和系统性剥削。她大体算是一个快乐幸福的人。

“在这个狂野的星球上,我的生活充满快乐和友善,有爱我的人和狗狗,我可以游泳,和朋友们尽情欢笑,尽情享受……”她如此形容她的生活,尽管她不得不应对恐惧肥胖的世界。

是的,她有时需要助行器才能走远路,比如在机场穿梭;但这并不是人们评判、恐惧或怜悯她的依据,正如残障人士权利倡导者长期以来提倡的那样。

是的,在日常生活中,她有时更愿意坐着而不是站着,比如冲澡时、准备饭菜时;幸运的是,还有她的座位。没错,她确实需要大号的座位; 但有问题的是公共设施,而不是她的存在;有问题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她的身体。

尼舒克记得,一位选角助理在 Instagram的“巨胖”分类里看到她的照片后,主动给她写邮件,问她是否有兴趣参加TLC的真人秀节目《沉重人生》,在这档节目中,极度肥胖的身体被当作奇观展示,目的是娱乐观众,并让观众相信自己至少没胖。参与这档节目的演员大多做了减肥手术,这等于给这个蓬勃发展、利润丰厚的行业打了活广告。

阿什令人动容地写道:

这档节目的制作者会别有用心地让你展示最令观众作呕的身体部分。他们希望你看起来怪诞、丑陋。让观众觉得你活着不仅令人厌恶,还异常悲惨,这一点非常重要 ……

但你必须忍受这一切,忍受自己被打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奇观和警世故事,你才能 活 下去。

悲天悯人的英雄会救你 一命 ,代价 “微乎其微”,那就是你真正的人的尊严。

但人的尊严和身体的尊严没有,或者说不应当有任何附加条件。这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利。

这种尊严的关键部分就是摒弃一种思路,即只要朝你那儿大概扫一眼,就 认定 你不快乐、不健康或很可怜。同样需要摒弃的还有认为肥胖者心智一定愚钝的思路。

04. 胖人坐飞机要多交钱吗?

证词非正义与证词消音的另一面,就是我所说的 认知权利 :社会中占主导地位的群体认为他们有权自以为是地大发议论,居高临下地给我们 讲道理 。

作者丽贝卡 · 索尔尼特指出,男人对女人经常如此,这也是男性说教这个词的由来。白人对有色人种经常如此,即 “白人说教”。瘦人也经常这么对胖人,不妨贴切地称之为 “瘦人说教”

在一些生物伦理学家的著作中,这种 瘦人说教 最为明显,这些道德哲学家的任务就是回答一个问题:相较于其他人, 我们胖人有哪些权利与责任

电影:《BJ单 身日 记》

澳大利亚哲学家彼得 · 辛格在他的文章《越重,机票应该越贵》中指出, 肥胖者乘飞机应支付更高的费用

辛格是在机场写的这篇文章,他环顾四周,似乎对触目可及的身体感到厌恶。

文章开头写道: “墨尔本 —— 人类越来越胖。在澳大利亚、美国等许多国家,人胖到只能蹒跚而行的现象已司空见惯。 ”

辛格注意到,一位 “纤瘦的亚洲女人”(尽管种族完全无关紧要,但他还是提及了)托运了大概90磅重的行李并支付了费用。可为什么排在她后面的男子(辛格目测他的体重至少比那位亚洲女人重90磅)就不能为自己“超重”的分量买单呢?

“无论多出来的重量是行李还是脂肪,飞机都要多耗油。”辛格写道。胖人被明确定性为一种负担,对地球、对医疗系统、对其他人的负担。“肥胖症是伦理问题,因为体重增加会让其他人多花钱。”

值得一提的是, 辛格针对的只是胖人,而不是大体重的人,比如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人。 尽管他公开否认过如下观点,即胖人就该受到惩罚,因为我们有罪,我们是咎由自取。

“无论多出来的重量是行李还是身体,对其征收额外费用的意义都不在于惩恶。既然飞机把你运到了目的地,航空公司就有理由从你这儿收回运输成本,而不是把成本强加给航班的其他乘客。”

事实上,这些成本微乎其微。如我们所见,许多肥胖者已支付了更高的费用,他们不得不买两张票,因为两个座位才能容下他们的身体。还有些人只能多花钱坐头等舱,虽然那也谈不上有多舒服。

有位飞行员仔细计算过 A320飞机的成本,与不坐人相比,乘客每小时每千克的运输成本只多约1美分。从墨尔本飞到达尔文的航程为5个钟头,如果只按体重计算,与辛格提到“纤瘦”女人相比,胖男人只让航空公司多花了2美元。

航空公司对超重行李收取高额费用( 90磅行李的费用高达数百美元)不是因为他们必须这么做,而仅仅是因为他们可以这么做。航空公司的定价模式是尽可能压低票价,然后对乘客需要的“额外”服务,比如餐食、无线网络或更宽敞的腿部空间,收取高昂到令人发指的附加费。

至于肥胖者应该为他们强加给他人的一切 “负担”买单的观点,同样不成立。

回顾之前的讨论,我们也许会问:如果知险犯险的登山者最终需要搜救,是否应该向他们收费?是否应该向那些因工作繁重、压力过大而症状加重的慢性病患者征税?我们不该以这种方式来管控人民。而且,很多时候我们并未这样做,这表明,对胖人“特别关照”的做法很能反映出问题,而且有歧视性。

如果辛格问一问肥胖者的意见,也许他能意识到,之所以胖人不该被收取更多费用,最明显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么做涉嫌污名化。

但他可能意识不到,因为他在文中写道,在他酝酿 “中肯的”建议时,确实有朋友提出这一反对意见。但辛格只用一句话就否定了这一可能,理由是乘飞机与医疗保健不同,不是一项人权。

虽然乘飞机不是基本权利,但认为肥胖者无权探亲或出差的观点实在令人瞠目结舌,毕竟探亲和出差通常都要乘坐飞机。 胖人还跟其他人一样,有权搬家或偶尔出门度假。

05. “学会与肉体和睦共存”

辛格对胖人喋喋不休,无视我们证词的重要性,另一些哲学家则觉得应该与我们正面对峙。

生物伦理学家丹尼尔卡拉汉在《肥胖症:理解这种难以捉摸的流行病》一文中指出,需要用一种 “更强硬”的策略来应对肥胖问题:羞辱(他的措辞是“轻污名化”)。

我们需要 “找到方法,对个人施加社会压力,而不仅仅是温和的教育和克制的劝诫。首先,必须说服[胖人],他们应该健康饮食,积极锻炼,为自己,也为邻里;其次,让超重和过度肥胖不被社会所接受”。(社会什么时候接受过?是我孤陋寡闻?)

胖人现在对肥胖沾沾自喜,卡拉汉表示,我们让他们 “幡然醒悟”。他还说,“肥胖症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我们的文化,这种文化对人们如何照顾自己的身体持放任态度,而且欣然接受我们社会中会导致肥胖的很多(如果不是大多数)因素”。

卡拉 汉指出,这些因素包括汽车、电梯、自动扶梯等现代便利设施,还有电动开罐 器。我多少可以肯定,电动开罐器与所谓的肥胖症流行病无关。

对于这个所谓的问题,卡拉汉做出如此不合情理的诊断,给出如此残酷的解决方案,这本就够糟了。可当他从对胖人 评头论足 转而直接与我们对话,并建议我们回答下列问题时,情况变得更糟了:

如果超重或肥胖,您会满意自己的外表吗?

增加的体重使很多日常行动变得困难,比如爬较长的楼梯,对此您会感到高兴吗?

您是否希望降低患心脏病和糖尿病的风险?

您是否意识到,一旦体重大幅增加,减重并保持体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您肥胖的孩子在学校被人叫作 “大胖子”,被同学嘲笑,对此您会感到高兴吗?

不管公平与否,您是否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体重超标或肥胖的人,事实上,经常歧视他们,取笑他们,说他们懒惰、缺乏自制力?

最叫人反感的瘦人说教莫过于此。这种做法有时很多余,有时大错特错。

因为,作为肥胖者,我们当然知道,我们因体重而被人瞧不起,而且,污名化非但不会让我们变瘦,还会让体重继续上涨。

我们当然知道,虽然在肥胖的身体里生活很艰难, 但对我们造成伤害的主要是对肥胖的恐惧,而不是肥胖本身。

电影:《超大 号美人》

我们当然知道,肥胖并不等同于被判了死刑,持续按饮食法限制饮食也不是微不足道的事。

我们当然知道,胖人并非不自律,而且一般都非常自律;终身节食让一些人拥有了 钢铁般的意志。

我们当然知道,在这个憎恨你、逼迫你变瘦的世界里,单凭一己之力无法改善我们的处境,钢铁般的意志同样无法改善。

我们当然洞悉某些方面的人类境况。人们以为身体是,我们可以帮助他们消除幻想,告诉他们身体无法通过理性控制,无法通过 “掌控”迫使身体屈服。

因为身体理性支配。它们会弯曲、下垂、断裂。它们会变胖。它们会变老。它们会生病。它们会丧失能力。最终,它们会死去,我们也会随之死去。这当然可怕。

但如同女性主义口号所呼吁的, 我们的身体就是我们自己。

因此, 我们必须学会与肉身和睦共存,学会栖居于肉身它脆弱又执拗,既美好又让人气急败坏。 身体对减肥的抗拒仅仅是了解自我的起点。

来源:小镇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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