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消毒水的味道像是长在苏青梧嗅觉里的一棵树,无论走到哪里,那股冰冷、刺鼻的气味都如影随形。她坐在女儿方知念的病床边,用棉签蘸着温水,轻轻润湿孩子干裂的嘴唇。知念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胸口随着呼吸机微弱地起伏。
消毒水的味道像是长在苏青梧嗅觉里的一棵树,无论走到哪里,那股冰冷、刺鼻的气味都如影随形。她坐在女儿方知念的病床边,用棉签蘸着温水,轻轻润湿孩子干裂的嘴唇。知念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小脸上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胸口随着呼吸机微弱地起伏。
“念念,妈妈在呢。”她低声呢喃,像是在安抚孩子,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知念得的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需要长期住院,费用是个无底洞。为了这个病,苏青梧辞掉了工作,卖掉了婚前的陪嫁房,每天就守在医院和家这两点一线上,把自己活成了一根绷紧的弦。
病房门被推开,婆婆张桂芬提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人未到,声先至。“青梧啊,你怎么又给孩子擦嘴?医生不是说了吗,让她好好休息,别老动她。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瞎折腾,自己累不说,还影响孩子。”
苏青梧直起身,接过保温桶,声音有些沙哑:“妈,念念嘴唇太干了,不舒服。”
“什么舒服不舒服的,生病哪有舒服的?”张桂芬一脸理所当然地拉过椅子坐下,眼神在知念身上扫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这都几个月了,钱花得跟流水一样,人也没见好。我说啊,承泽他爸一个远房亲戚,认识个乡下的老神医,专治这种邪病,要不我们去试试?花不了几个钱,说不定就有用了呢。”
苏青梧的心猛地一沉。【又来了。这种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十遍。在婆婆眼里,知念的病不是病,是“邪病”,现代医学是“瞎花钱”,只有那些不靠谱的偏方才是“灵丹妙药”。】
她耐着性子解释:“妈,知念的病是免疫系统问题,不是什么邪病,必须接受正规治疗。医生说了,只要坚持化疗和靶向药,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希望?希望就是拿钱堆出来的!”张桂芬的嗓门立刻高了八度,引得隔壁床的家属投来异样的目光,“我们方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媳妇,生了个药罐子!我儿子每天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不是让你这么糟蹋的!我告诉你苏青梧,家里已经没钱了,承泽的公司最近资金周转也困难,你别再逼他了!”
苏青梧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一阵刺痛。她丈夫方承泽,那个曾经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从女儿生病起,来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来,都是一脸疲惫和不耐,说不了三句话就开始谈钱,谈公司,谈压力。
“妈,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承泽的公司启动资金,我爸妈出了五十万,我那套陪嫁房卖了一百八十万,也都投进去了。现在念念病了,需要钱,这不应该吗?”苏青梧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压抑许久的寒意。
张桂芬被噎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刻薄的笑:“哟,现在开始算旧账了?那五十万是你爸妈自愿给的,房子是你自己要卖的,谁逼你了?再说了,你嫁到我们方家,就是方家的人,你的钱不就是我们家的钱?现在家里有困难,你当媳妇的不体谅,还在这里斤斤计较,有没有点良心?”
苏青梧感觉胸口堵得厉害,像塞了一团湿棉花。她不想在女儿的病房里争吵,只能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我累了,不想跟你吵。”她转过身,重新看向知念。
“你这是什么态度!”张桂芬不依不饶,“我辛辛苦苦熬了汤送过来,你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苏青梧,我告诉你,这个家,现在还是我做主!”
就在这时,一直沉睡的知念忽然动了一下,小声地梦呓:“妈妈……糖……苦……”
苏青梧立刻俯下身,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念念乖,妈妈在,是不是做噩梦了?”
知念没有醒,只是皱着小眉头,继续含糊不清地说:“奶奶……爸爸……不玩了……糖好苦……”
苏青梧的心咯噔一下。糖?苦的?她最近为了控制知念的饮食,早就把所有零食都收起来了,哪里来的糖?还跟奶奶和爸爸有关系?
张桂芬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上前一步,声音尖利地打断:“你看你,吵得孩子都睡不安稳!我回去了,汤你爱喝不喝!”
说完,她像躲避什么似的,快步走出了病房。
苏青梧怔怔地站在原地,女儿的梦话像一根细小的针,扎进了她早已麻木的神经。一个可怕的念头,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冒了出来。
【苦的糖……不,不可能。他们是念念的亲爸爸和亲奶奶,怎么会……】
她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一定是自己压力太大了,胡思乱想。
接下来的几天,苏青梧像往常一样照顾女儿,但那句“糖好苦”的梦话,却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
她发现,婆婆每天送来的汤,知念喝了之后,精神总是会萎靡好几个小时,血小板的指标也总是在那个时间段后出现异常波动。以前她只当是化疗的副作用,现在却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而方承泽,虽然依旧很少来医院,但每次来,都会避开她,单独和婆婆在走廊里说些什么,神情总是很紧张。有一次,她假装去打水,远远看到方承泽塞给张桂芬一个小小的棕色药瓶。
那一刻,苏青梧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她不动声色地回到病房,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在给念念喂什么?为什么是苦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敢质问,因为她没有任何证据。质问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他们对女儿下更重的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我需要证据。我必须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当天晚上,等婆婆离开后,苏青梧借口说保温桶没刷干净,把婆婆送来的汤倒掉了一大半,只留下一点点汤底,然后用一个干净的密封袋小心翼翼地装了起来,藏在了自己的包里。
第二天,她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给知念买几件换洗的衣服,匆匆离开了医院。她没有去商场,而是打车去了一家权威的第三方检测机构。她把汤的样本和知念的一小撮头发交给了工作人员,要求做最全面的有毒物质检测。
“女士,这个检测费用很高,而且需要时间。”工作人员提醒她。
“钱不是问题,我只要最快、最准确的结果。”苏青梧刷卡的手没有丝毫犹豫。
从检测机构出来,苏青梧的心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医院,就在附近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想起了和方承泽刚认识的时候。他温文尔雅,对她体贴备至,说会爱她和她们的孩子一生一世。她想起了知念刚出生时,他抱着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婴儿,眼里的喜悦和温柔。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是从知念生病开始吗?还是,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如果……如果检测结果真的有问题……
苏青梧不敢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崩溃。
她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号码。电话那头,是她大学时的闺蜜,现在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律师。
“喂,林晚?”
“青梧?天呐,真是你!你这几年死哪儿去了?”
听着闺蜜熟悉的声音,苏青梧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把这几年的委屈、隐忍和刚刚萌生的那个可怕的怀疑,断断续续地全部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林晚沉默了很久,久到苏青梧以为她挂了。
“青梧,你听我说,”林晚的声音冷静而坚定,“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如果你的怀疑是真的,那你面对的就不是普通的家庭矛盾,而是两个丧心病狂的魔鬼。你现在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和念念,然后,搜集所有能把他们送进地狱的证据。”
“证据……”苏青梧喃喃自语。
“对,证据。除了汤的样本,还有别的吗?比如,他们的对话,他们的行为……”
苏青梧脑中灵光一闪。【对话……行为……】
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当天晚上,她回到医院,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疲惫而顺从。第二天,她借口说手机坏了,要去修一下,然后从医院附近的一家电子市场里,买回了一个伪装成充电宝的微型摄像头。
她把摄像头放在了病房床头柜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对着知念的病床。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
摄像头安装好的第二天,张桂芬又提着保温桶来了。她像往常一样,支开苏青梧去打水。苏青梧顺从地走了出去,但她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她躲在走廊的拐角,用手机连接着摄像头的APP,死死地盯着屏幕。
屏幕里,张桂芬鬼鬼祟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的小药瓶,正是苏青梧之前看到方承泽给她的那种。她拧开瓶盖,往汤勺里滴了几滴无色的液体,然后搅了搅,把勺子递到了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知念嘴边。
“乖念念,喝了汤,病就好了。”张桂芬的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知念乖乖地张开嘴,喝了一口,然后皱起了小脸:“奶奶,苦……”
“良药苦口嘛。”张桂芬笑着,又喂了一勺,“喝完这碗,奶奶给你买大大的棒棒糖。”
苏青梧在拐角处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她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是她!真的是她!**
她的婆婆,她女儿的亲奶奶,竟然真的在给孩子下毒!
她想立刻冲进去,撕碎那个老女人的伪善面具。但林晚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冷静,青梧,拿到最关键的证据,一击致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保存了这段视频。
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等张桂芬离开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病房。她看着女儿再次陷入萎靡的样子,心如刀割。
【念念,再忍一忍。妈妈很快,很快就带你离开这地狱。】
接下来的几天,苏青梧像一个最顶级的演员,完美地扮演着那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和疲惫不堪的母亲。她每天都把摄像头拍下的视频保存下来,每一天,都像是对她灵魂的凌迟。
她看到了方承泽来到病房,和张桂芬一起给孩子喂药。
“妈,剂量没问题吧?我听说这东西用多了会出事的。”方承泽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
“放心吧,我问过那个‘医生’了,这个剂量只会让她的病不断加重,看起来就像是治不好一样,绝对查不出来。再过一两个月,等保险观察期一过,咱们就能动手了。”张桂芬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恶毒的贪婪。
“那笔保险金……真的有三百万?”
“合同我看过了,白纸黑字写着呢!三百万!足够你的公司起死回生,我们还能换个大房子!承泽啊,你得想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货,能用她的命换来三百万,是她的福气!”
砰!
苏青梧手机的屏幕上,是他们母子二人狰狞的嘴脸。而在现实中,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了。
保险!原来是为了骗保!
她想起来了,大概半年前,方承泽突然对知念特别好,带她去游乐场,给她买了很多玩具,然后说要给孩子买一份健康成长保险,作为送给她的礼物。当时她还很感动,觉得丈夫终于开始关心孩子了。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什么礼物,那分明是一张催命符!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救知念,他们只是在等,等观察期过去,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女儿“病死”,然后拿到那笔沾满了鲜血的保险金!
苏青梧坐在医院楼顶的天台上,晚风吹得她浑身发冷。她一遍遍地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听着那对母子的对话,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将她的心捅得千疮百孔。
她不哭了。
哀莫大于心死。当恨意和绝望达到顶点时,眼泪也变得多余。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水面下,却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方承泽,张桂芬。你们不配为人。我要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这时,检测机构的电话打了过来。
“苏女士吗?您的检测结果出来了。您送来的汤样本里,检测出一种名为‘乌头碱’的成分,剂量虽然不大,但长期服用,会对心脏和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并诱发类似急性心力衰竭的症状。另外,在毛发样本中,我们也检测到了该物质的残留。这种东西,是剧毒。”
剧毒。
苏青梧挂掉电话,缓缓地站起身。她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天罗地网,已经为他们备好。
她给林晚发了一条信息:“证据齐了。帮我,送他们上路。”
林晚的回复很快:“放心。明天,就是审判日。”
第二天,是方承泽的生日。
按照惯例,每年他的生日,张桂芬都会在家里张罗一桌好菜,搞一个家庭聚会。今年也不例外。张桂芬特意打电话给苏青梧,用命令的口吻让她必须带着知念回家,说“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整整齐齐?好啊,那就让你们整整齐齐地进去。】
苏青梧答应了。她向医院请了半天假,带着知念回到了那个她曾经以为是家,实际上却是地狱的地方。
方家的别墅里,灯火通明。方承泽的几个生意伙伴,还有一些亲戚都来了,客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方承泽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满面红光地周旋在宾客之间,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张桂芬则穿着新买的旗袍,脸上堆着笑,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爱、最幸福的婆婆。
看到苏青梧带着病恹恹的知念回来,张桂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来,拉着她说:“哎呀,青梧回来了,快进来。念念今天看着精神还不错嘛。”
方承泽也走了过来,象征性地摸了摸知念的头,对周围的人说:“这是我女儿,念念。身体不太好,让大家见笑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心疼,只有嫌弃。
苏青梧看着眼前这对母子精湛的演技,心中冷笑。她抱着知念,安静地坐到角落的沙发上,像一个透明的背景板。
宴会开始了。
方承泽作为寿星,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感谢了父母的养育,感谢了朋友的帮助,最后,他举起酒杯,目光落在苏青梧身上。
“最后,我还要感谢我的妻子,苏青梧。在我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她一直默默支持我。虽然最近因为女儿的病,我们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相信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老婆,辛苦了。”
他的话引来了一片掌声和赞叹。
“承泽真是个好男人啊,事业有成,还这么顾家。”
“青梧,你可真有福气。”
苏青梧缓缓站起身,怀里抱着知念。她没有去看方承泽,而是环视了一圈客厅里的所有人。她的目光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福气?是啊,我真是有福气。”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能嫁给方承泽这样‘体贴’的丈夫,能有张桂芬这样‘慈爱’的婆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她刻意加重了“体贴”和“慈爱”两个词的读音,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方承泽的脸色沉了下来:“青梧,你胡说什么呢?今天是什么日子,别闹。”
张桂芬也立刻变了脸,厉声呵斥道:“苏青梧!你发什么疯!还不快坐下!”
苏青梧笑了,那笑容凄美而决绝。
“我发疯?妈,你是不是忘了,你每天送去医院的‘爱心汤’了?承泽,你是不是也忘了,你亲手为女儿买下的那份价值三百万的‘死亡保险’了?”
**轰!**
这两句话,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客厅里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方承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冲过来想捂住苏青梧的嘴:“你疯了!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张桂芬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你个贱人!血口喷人!我们对念念那么好,你竟然敢污蔑我们!”
苏青梧轻轻一侧身,躲开了方承泽的手。她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平板电脑举了起来,点下了播放键。
客厅中央的大屏幕电视,原本播放着喜庆的生日祝福视频,画面一转,变成了医院病房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张桂芬那张慈祥的脸变得无比狰狞,她熟练地拿出棕色小药瓶,将里面的液体滴进汤里,然后一勺一勺地喂给懵懂的知念。
紧接着,画面切换,方承泽出现,和张桂芬低声讨论着保险、剂量、以及如何让知念“死得自然一点”。
“……再过一两个月,等保险观察期一过,咱们就能动手了。”
“那笔保险金……真的有三百万?”
“……这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货,能用她的命换来三百万,是她的福气!”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方承-泽和张桂芬的脸上。**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宾客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堪比恐怖片的一幕,又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对光鲜亮丽的母子。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伪造的!是这个疯女人陷害我们!”张桂芬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冲上去想砸掉电视。
方承泽也回过神来,他指着苏青梧,色厉内荏地吼道:“苏青梧!你为了钱,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我们!你还是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苏青梧抱着女儿,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她的眼神冷得像冰,“当你们每天给自己的亲孙女、亲女儿下毒的时候,你们想过自己还是不是人吗?当你们算计着怎么用她的命去换三百万的时候,你们摸过自己的良心吗?”
她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狠狠地摔在方承泽的脸上。
“这是汤和念念头发的毒理学检测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乌头碱’三个字!剧毒!你们知道吗!”
**剧毒!**
这两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方承泽看着那份报告,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张桂芬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扑过来想抢夺报告,嘴里疯狂地咒骂着:“你这个扫把星!克夫克女的贱人!我今天就打死你!”
就在她的手即将抓到苏青梧的头发时,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砰!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一名警官亮出证件,声音威严。
“警察!方承泽、张桂芬,你们涉嫌故意杀人(未遂)和保险诈骗,现在正式拘捕你们!任何人不得反抗!”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张桂芬和方承泽的手腕。
那一刻,窗外警灯闪烁,红蓝交织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那么不真实。
张桂芬彻底崩溃了,她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嘴里还在语无伦次地叫骂。方承泽则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那些刚才还在称兄道弟、夸赞他“好男人”的宾客们,此刻都像躲避瘟疫一样,退得远远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恐惧。
苏青梧抱着知念,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
她只是走到方承泽面前,蹲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曾经想过,如果你们能有一丝一毫的悔意,或许……但我错了。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你们不配得到原谅。接下来的日子,就在监狱里,好好忏悔吧。”
说完,她站起身,抱着女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曾经囚禁了她数年的牢笼。
外面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
方承泽和张桂芬的案子,因为证据确凿,性质恶劣,引起了巨大的社会轰动。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将他们母子的恶行公之于众。
“虎毒不食子,为骗保竟毒害亲女!”
“豪门假面:慈爱奶奶与儒雅父亲的B面人生”
网络上,咒骂声一片。方家的公司名誉扫地,股价暴跌,很快就宣布了破产。那些曾经和方家交好的亲戚朋友,也都纷纷划清界限,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最终,法院的判决下来了。
**张桂芬,因其在案件中起主导作用,手段残忍,被判处无期徒刑。**
**方承泽,作为共犯,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五年。**
那三百万的巨额保险,自然也成了泡影。
当林晚把这个消息告诉苏青梧时,她正陪着知念在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
脱离了毒物的侵害,加上医院的精心治疗,知念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她的小脸渐渐有了血色,也能下地走动了。
“妈妈,你看,蝴蝶!”知念指着一只飞舞的粉蝶,开心地笑了起来。
阳光下,她的笑容像蜜一样甜。
苏青梧看着女儿,眼眶有些湿润。她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说:“是啊,好漂亮的蝴蝶。”
【念念,都结束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她的人生,也像这初春的阳光一样,开始有了新的温度。
她用自己当初卖掉陪嫁房剩下的最后一笔钱,加上林晚的帮助,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基金会,专门为那些患有罕见病却无力支付高昂医药费的儿童提供帮助。
她不再是那个依附于男人的方太太,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苏青梧。她为自己找回了名字,也找回了尊严。
很多人被她的故事打动,纷纷捐款,基金会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她每天都很忙碌,忙着审核申请,忙着联系医院,忙着去探望那些和知念一样可怜的孩子。
她很累,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安宁。
一年后。
知念彻底康复了。出院那天,阳光明媚。苏青梧牵着女儿的手,走出了那座承载了太多痛苦和绝望的医院大楼。
知念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回头对她笑:“妈妈,我们回家吗?”
苏青梧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脸,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我们去一个新家。”
她在城市的另一端,用基金会的收入和自己的积蓄,买下了一套小小的,但充满阳光的公寓。公寓的阳台上,种满了向日葵。
这天,是知念的生日。
苏青梧亲手做了一个大大的草莓蛋糕。林晚也来了,还给知念带来了漂亮的公主裙。
“许个愿吧,小寿星。”林晚笑着点燃了蜡烛。
知念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小脸上满是虔诚。
吹灭蜡烛后,苏青梧问她:“念念,许了什么愿望呀?”
知念抱着苏青梧的脖子,在她耳边悄悄地说:“我希望妈妈每天都像现在这么开心。”
苏青梧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填满,她紧紧地抱住女儿,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但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妈妈会的。妈妈以后,每天都会很开心。”
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市的光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母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过去的阴霾,如同被吹灭的烛烟,早已消散无踪。
苏-青梧知道,她的人生或许不会再有惊心动魄的爱情,但她拥有了比爱情更珍贵的东西——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未来,和一个她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天使般的女儿。
这就够了。
【正文完】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