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爸一言不发，狠狠抽着烟，烟雾缭绕的客厅里，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高考出分那天，我家的天，塌了。

弟弟林涛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嘶吼着，伴随着东西砸碎的声音。

我妈坐在客厅沙发上，抹着眼泪，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林薇，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你弟弟怎么会考成这样！”

我爸一言不发，狠狠抽着烟，烟雾缭绕的客厅里，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我知道，这场审判，终究是躲不过的。

林涛考了385分，一个连专科线都够呛的分数。

而在我们这个小城，本科，是为人父母最后的脸面。

我妈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控诉：“你说你，放着暑假不在学校待着，非要回来干什么？你弟弟本来就压力大，你天天在他面前晃，你安的什么心？”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我去年考上了本地一所还不错的大学，爸妈说家里近，方便照顾弟弟，我没反抗。

我以为回家能帮上点忙，每天买菜做饭，洗全家的衣服，好让林涛能安心学习。

结果，这些都成了我的罪证。

“就是！她一个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考那么好，存心给你弟难堪！”我妈越说越激动，仿佛我考上大学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你弟玩游戏，你为什么不拦着？你弟看小说，你为什么不举报？你当姐姐的，就是这么当的？”

我终于忍不住了：“妈，他十八了，不是八岁。我拦了，他不听，还骂我多管闲事，你忘了吗？”

“你顶嘴？你还敢顶嘴！”我妈猛地站起来，一个巴掌就要扇过来。

我爸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行了，少说两句。”

他掐灭烟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小薇，这件事，你确实有责任。”

“你弟弟心理素质没你好，你学习那么轻松，对他就是一种刺激。你应该多开导他，而不是自己看自己的书。”

连我爸也这么说。

我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在这个家里，弟弟是天，是未来，是全家的希望。而我，只是个陪衬，甚至是个障碍。

林涛的房门终于开了。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直直冲我而来。

“林薇！你满意了？你把我害惨了！你是不是就想看我一辈子都比不上你！”

他指着我鼻子骂：“你天天在我面前假惺惺地看书，不就是想炫耀吗？你给我讲题，是不是也故意讲错的？你好恶毒！”

荒谬，太荒谬了。

我给他整理的错题本，他看都没看一眼，现在成了我故意讲错的证据。

我给他买的习题集，他转手就卖了换游戏皮肤，现在成了我害他的凶器。

我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三个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我，是个外人。

那天晚上，家里开了一场批斗我的家庭会议。

结论是：林涛必须复读，而复读的费用，要我来出。

“小薇，你不是在做家教吗？一个月也有两千多块吧。”我爸看着我，语气不容置疑，“你弟弟复读一年，学费加生活费，怎么也得三万。你先拿出来，剩下的我们想办法。”

我妈补充道：“还有你那个大学，我看也别念了。一个女孩子，早点出来工作，帮你弟弟分担一下。等你弟弟考上好大学，将来让他养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我退学，去供一个废物弟弟复读？

“不可能。”我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你说什么？”我妈的嗓门瞬间拔高，“你这个白眼狼！我们白养你这么大了？”

“我上大学的学费是奖学金，生活费是我自己挣的。”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没花你们一分钱。”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

我妈扑上来撕扯我，我爸指着我骂不孝，林涛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

混乱中，我放在桌上的手机被我妈一把抓起，狠狠地砸在地上。

“你弟弟前途都没了，你还有心思玩手机！”

屏幕瞬间碎裂，像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那是我用第一笔家教工资买的，我宝贝了很久。

那一刻，我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锁上了房门。

门外是无休止的咒骂和拍门声。

我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把头埋进膝盖里，却没有哭。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一夜，想了很多。

我想起小时候，林涛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爸妈却打了我一顿，让我去道歉。

我想起过年，林涛有最新的游戏机，而我的新衣服永远是亲戚家孩子穿剩下的。

我想起我考上重点高中那天，家里没有一句恭喜，只有我妈的抱怨：“女孩子读那么好干嘛，以后都是要嫁人的。”

而林涛考了全班倒数第十，我爸却请客吃饭，说“男孩子开窍晚，有后劲”。

所有的不公和委屈，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原本以为，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我错了，只要血缘还在，我就永远是他们绑在耻辱柱上，用来衬托林涛的工具人。

去年高考，我发挥得很好，分数远超一本线，够得上一个不错的211大学。

但爸妈以“为你好”和“方便照顾弟弟”为名，逼我填了本地的大学。

他们说：“女孩子跑那么远干什么？万一被骗了怎么办？在家里，我们还能看着你。”

我妥协了，我以为这是我最后一次为这个家妥协。

但妥协换来的，不是安宁，而是变本加厉的索取。

那一夜，我做了一个决定。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进入大学后，我不甘心。

凭什么我的人生要为一个不争气的弟弟让路？

于是，在上大学的同时，我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偷偷报名了今年的高考。

这一年来，我过得像个苦行僧。

白天上课，做家教，晚上回到宿舍，等室友都睡了，我再打开台灯，在书桌前重温高中的课本。

我把生活费压到最低，省下钱来买最新的复习资料。

为了不被发现，我甚至把考点选在了隔壁城市。

高考那几天，我谎称学校有事实习，才得以脱身。

那个小小的，堆满复习资料的书桌，是我对抗整个世界的战场。

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给那个不甘心的自己一个机会。

出分那天，我查了自己的分数。

702分。

一个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分数。

我躲在被子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无声地哭了。

所有的委屈，不甘，辛苦，都在那一刻得到了释放。

我填了清华大学的建筑系，那是我的梦想。

然后，我删掉了查询记录，关上手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在等，等一个彻底撕破所有虚伪假面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仿佛变成了地狱。

爸妈轮番对我进行精神折磨，软硬兼施。

先是打感情牌，说养我多不容易，如今翅膀硬了就要忘了本。

然后是威胁，说如果我不出钱不退学，他们就去我的大学闹，让我身败名裂。

林涛则彻底摆烂，每天在家打游戏，对我冷嘲热讽。

“哟，大学生回来了？今天又去哪个有钱人家当家教了？可别忘了，你的钱得给我交学费。”

我一概不理，我像一个幽灵一样在这个家里穿行，做饭，洗衣，然后回到我的房间。

我在等那封信。

终于，在一个闷热的午后，它来了。

那天，我们一家人正在吃午饭，气氛一如既往地压抑。

我妈又在数落我：“小薇，我跟你说，隔壁王阿姨给她儿子找了个复读学校，一年三万五，我跟人家说好了，下周就让你弟去。钱你准备好了吗？”

我爸附和道：“还有你退学的事，赶紧去办手续，别拖了。我托人给你在城东的电子厂找了个活，虽然辛苦点，但一个月也有四千块，足够你弟……”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谁啊？”我妈不耐烦地喊。

门外传来邮递员洪亮的声音：“林薇在吗？有你的挂号信，清华大学寄来的，麻烦出来签收一下！”

清华大学？

四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响。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妈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嘴巴微张。

我爸的眉头紧紧皱起，一脸的难以置信。

林涛嘴里的饭喷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清华大学？搞错了吧？”我妈喃喃自语，“我们家小薇上的不是本地的师大吗？”

“肯定是诈骗的！现在的骗子，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林涛最先反应过来，大声说道。

我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在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平静地站起身，走向门口。

邮递员核对了我的身份证，把一个厚实的大信封交到我手上。

信封是紫色的，上面烫金的“清华大学”四个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拿着信，回到客厅。

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信封，像是要把它看穿。

我没有理会他们，从容地，用指甲划开封口。

里面是一份制作精美的立体通知书，和一张薄薄的录取信。

我把它展开，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林薇同学，祝贺你被录取为我校建筑学院建筑学专业新生，请于二零二X年八月二十三日，凭本通知书来校报到。”

落款是，清华大学招生办公室，以及一个鲜红的印章。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我妈的脸色从震惊到狂喜，再到一丝尴尬的讨好，表情变化之快，堪比川剧变脸。

“小薇……我的乖女儿……这，这是真的？”她的声音在颤抖，想来碰那封通知书，又不敢。

我爸猛地站起来，抢过我手里的通知书，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了三遍。

“是真的！是真的！我女儿考上清华了！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变了调。

林涛则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现实给了他最响亮，也最残忍的一巴掌。

“薇薇啊，你什么时候……又考了一次？”我爸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女儿就是聪明！我就知道！深藏不露！”我妈已经开始抢功劳了，“我就说我家薇薇肯定有出息！你看，这不就考上清华了嘛！”

她笑得合不拢嘴，过来拉我的手：“好孩子，你真是爸妈的骄傲！快，给妈看看，这清华的通知书长啥样。”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我看着他们，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骄傲？”我反问，“就在十分钟前，你们不是还说我是白眼狼，逼我退学去电子厂打工，给你们的宝贝儿子挣复读费吗？”

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

“现在，因为这封信，我就从罪人变成骄傲了？”

“这转变，是不是太快了点？”

“我……”我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我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小薇，之前是爸妈不对，爸妈糊涂，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也是为你弟弟着急……”

“为他着急，就可以牺牲我的人生吗？”我打断他，“为他着急，就可以砸我的手机，逼我退学，把我当成提款机吗？”

“你们根本不关心我的梦想，我的未来，甚至不关心我这个人。你们只关心我能不能给你们长脸，能不能成为你们向外炫耀的资本。”

“以前我考得好，会给林涛带来压力，我是罪人。”

“现在我考上了清华，能光宗耀祖了，我就是英雄。”

“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我把他们这些天来的丑恶嘴脸，一件件，一桩桩，全都说了出来。

他们哑口无言，面面相觑，脸上只剩下羞愧和难堪。

“我告诉你们，我是怎么考上清华的。”

“是你们逼我填报本地大学后，我在无数个深夜，躲在被窝里偷偷学习换来的。”

“是我每天只吃两顿饭，省下钱买复习资料换来的。”

“是你们在客厅看电视，弟弟在房间打游戏时，我一个人在图书馆刷题换来的。”

“我的成功，和你们没有一分钱关系。它只属于我自己，是我用血和泪，对我自己人生的救赎。”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回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

我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当我拖着箱子下楼时，他们三个人都堵在门口。

“薇薇，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去哪？”我妈慌了，上来拉我的箱子。

“别走啊，是爸妈错了，我们给你道歉还不行吗？”我爸也放下了身段，语气近乎哀求。

我推开他们的手，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林涛身上。

“林涛，”我平静地叫他的名字，“你的失败，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自己的懒惰、懦弱和不知进取。”

“你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以为这样自己就能心安理得地堕落下去。”

“但你记住，人生是自己的。没有人能替你走，也没有人有义务为你的人生买单。”

“我的路，从今天起，我自己走。”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爸的怒吼，还有林涛的……或许是茫然的沉默。

但都与我无关了。

外面的阳光刺眼，却无比温暖。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洒满阳光的路上，从未觉得如此轻松和自由。

我知道，前面是我崭新的人生，是属于我林薇一个人的，光芒万丈的未来。

来源：职场t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