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李卫民,四十五岁,从城里辞了工,回到这叫李家洼的村子,伺候我那腿脚不便的老爹。我把前半辈子攒下的积蓄,都投进了屋后那三亩薄地,栽上了新买的果树苗。那是我后半辈子的指望。
引子
“当”的一声,铁锹像是砍在了石头上,震得我虎口发麻。
我叫李卫民,四十五岁,从城里辞了工,回到这叫李家洼的村子,伺候我那腿脚不便的老爹。我把前半辈子攒下的积蓄,都投进了屋后那三亩薄地,栽上了新买的果树苗。那是我后半辈子的指望。
可今天一早,我来给树苗浇水,却发现地头的水沟被堵死了。满满一沟浑浊的积水,正咕嘟咕嘟地往我的果园里漫。最边上那几棵最贵的樱桃苗,根部已经完全泡在了水里,叶子蔫得像霜打过的茄子。
堵水口的,是几块大石头和一堆烂泥,上面还压着几根粗壮的树枝。这活儿干得不遮不掩,明晃晃地摆在那儿,像是在冲我脸上甩了一巴掌。
我心里那股火“噌”地就蹿了起来。我们这儿就一条总水沟,从村东头张富贵家的地穿过,再流经我家,最后汇入村西的河里。现在,水被拦腰截断,他张富贵的地倒是干爽了,可我这下游的地,不成了一个蓄水池了吗?
我攥紧了手里的铁锹,骨节捏得发白。这事儿,明摆着是张富贵干的。他昨天还笑呵呵地跟我说,他家那块地也想种点金贵的菜,嫌水汽太重。当时我没在意,谁能想到他做得这么绝。
我把铁锹往地上一插,大步流星地就往张富贵家走。他家离我不远,就隔着两块田。老远就看见他正蹲在自家地头,悠哉悠哉地抽着烟,看着他那片刚翻好的土地,眼神里满是得意。
“富贵叔,”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还是带着压不住的火气,“你把我家的水沟堵了,是啥意思?”
张富贵闻声,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土。他比我大十来岁,背有点驼,可那双小眼睛里透出的精明,村里没人敢小瞧。他眯着眼看了看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
“卫民啊,说啥呢,”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了碾,“什么堵水沟?我不知道啊。”
他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让我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我指着我家的地,声音也高了八度:“你不知道?那你去看看,我那几棵果苗都快被淹死了!这沟就从你家地边上过,除了你还有谁?”
张富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双手往背后一揣,慢条斯理地踱到水沟边,探头看了一眼。
“哎哟,这怎么话说的,”他咂了咂嘴,一脸无辜,“可能是昨晚风大,刮了些石头泥巴下来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跟我嚷嚷啥呀。你自己清理一下不就完了?”
风大?这话说出来鬼才信。那几块石头,每一块都得百十来斤,风能刮得动?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我算是看明白了,他这就是明摆着欺负我这个刚回村的,欺负我老爹病着,家里没个能撑腰的壮劳力。
“张富贵,你别跟我来这套!”我咬着牙说,“你今天必须把这沟给我通开,不然我这树苗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内心独白)我看着他那副笑呵呵的样子,心里的火就压不住。这哪里是乡里乡亲,这分明是笑里藏刀。他堵的是我家的水沟,淹的是我全家的指望。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城里人讲道理,可在这儿,道理好像没有拳头硬。
张富贵听我连名带姓地喊他,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把眼睛一瞪,驼着的背似乎都直了些。
“李卫民,你嚷嚷啥?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他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要顶到我的胸口,“别以为你在城里待了几年,回来就能跟我指手画脚了。在这李家洼,还轮不到你来撒野!”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人。周围几个下地干活的邻居,远远地看着,没人上前来。他们的眼神里,有同情,但更多的是躲闪。
我攥紧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漠然的脸,听到的是风吹过田埂的呜呜声。那一刻,我心里忽然凉了半截。我以为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熟悉的土地,却没想到,这片土地上的人情,比城里的钢筋水泥还要冷。
我的果树苗还泡在水里,它们的命,就悬在这条被堵死的水沟上。而堵住水沟的,不只是石头和烂泥,还有人心。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张富贵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行,你不承认是吧?那我就自己挖。但是张富贵,你给我记住了,这事儿,不算完。”
说完,我转身就走。我得赶紧回去,能救一棵是一棵。身后,传来张富贵不屑的冷哼。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上,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第一章 水淹果园的愁云
我扛着铁锹往回走,脚步灌了铅似的沉。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金灿灿地照在田野上,可我心里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回到地头,看着那一片汪洋,我的心就像被泡在冷水里的石头,又沉又凉。妻子陈淑也听到了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她一看到这情景,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天哪!卫民,这……这是怎么了?”她冲到地边,声音都发了颤,攥紧了洗得发白的围裙角。
我没说话,只是把铁锹往烂泥里一插,使出全身的力气开始挖。石头太沉,我只能先用铁锹把周围的泥撬松,再用手去搬。冰冷的泥水浸透了我的裤腿,刺骨的凉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陈淑看我这样,急得直跺脚:“你跟张富贵说了没?他怎么说?”
“他?”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手上更加用力,“他说是风刮的。”
“风刮的?他放屁!”陈淑气得骂了一句,这是她少有的粗鲁,“这明摆着就是他干的!不行,我去找他评理去!”
“你别去!”我赶紧拉住她,“你去了能有什么用?跟他吵一架,他就能认了?”
陈淑的眼圈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那怎么办啊?就这么让他欺负?咱们这几万块钱的树苗,就这么打了水漂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这笔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我辞职的时候,单位给的补偿金,一分没留,全投在这儿了。我跟她描绘过未来的蓝图:等果树挂了果,我们的日子就好了,也能给儿子小军在城里买房凑个首付。可现在,这蓝图被一沟浑水泡得稀烂。
(内心独白)我最怕看到陈淑的眼泪。她跟着我,没过几天好日子。本以为回到农村,能踏踏实实地干出点名堂,让她扬眉吐气一回。可现实却这么残酷,还没等扎下根,就被人从根上浇了一盆冷水。我这个男人,真是没用。
“别哭了,”我压下心里的酸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先救树苗要紧。你去把家里那个小水泵拿来,我们先把地里的水抽出去。”
陈淑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转身跑回了家。
我一个人在沟里奋力地挖着。烂泥又粘又滑,铁锹下去,带起来的都是沉重的绝望。那几块大石头,像是张富贵那张蛮不讲理的脸,顽固地横在那里。
不一会儿,村长李大山背着手溜达过来了。他五十多岁,人有点胖,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他看到我这个样子,老远就喊:“卫民,这是干啥呢?”
我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停下手里的活,从泥水里爬了上来。“大山叔,你来得正好。你看看,张富贵把总水沟给堵了,我这果园都淹了!”
李大山走到沟边,皱着眉头看了看,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又是张富贵这个刺儿头。”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清了清嗓子,对我说:“卫民啊,你先别急。这事儿我去找他说说。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这么干。”
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大山叔,那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树苗要是死了,损失可就大了。”
“放心吧,”李大山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我这就去找他。你先把水排一排,别跟他们家再起冲突了啊。”
说完,他就朝着张富贵家的方向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村长出面,总比我自己去吵要管用吧。
陈淑拿来了水泵,我们接上电,把管子伸到积水最深的地方。“嗡嗡”声响起,一股股浑水被抽了出来,排向另一边的荒地。看着水位一点点下降,我们俩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可好景不长,天有不测风云。下午的时候,天色忽然阴沉下来,乌云从西边的山头滚滚而来。看这架势,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我和陈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这地里的水还没排干净,要是再来一场大雨,那这些果树苗可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怎么办?卫民,怎么办?”陈淑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我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那还没完全通开的水沟,心一横,对她说:“你回家去,把塑料布都拿出来,能盖多少是多少。我再去把那沟挖通!”
时间不等人。我再次跳进水沟,拼了命地挖着。汗水和泥水混在一起,从我脸上往下淌。我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大雨下来之前,把这道“催命符”给清了。
可就在我马上要搬开最后一块大石头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哟,李老师,这是刨我家地基呢?”
我一回头,看见张富贵和他儿子张强,一人拿着一把铁锹,正站在地埂上,冷冷地看着我。
第二章 雨夜的对峙
张富贵那张布满褶子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笑意,只有冷冷的嘲讽。他身边的儿子张强,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人高马大,一脸的桀骜不驯,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贼。
“我刨你家地基?”我从泥沟里直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张富贵,你说话要凭良心!你堵死水沟,淹我家的地,现在我自救,你倒倒打一耙?”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堵了?”张富贵把铁锹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我告诉你李卫民,这条沟是我家地边的,你在这儿乱挖,就是破坏我的地。你要是再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他儿子张强更是往前一步,恶狠狠地瞪着我:“我爸说了,不准动!你听见没有?”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把他们的脸照得惨白。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完了。我心里一沉。
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就把我们三个淋成了落汤鸡。我眼睁睁地看着刚排出去一点的水位,又飞快地涨了回来。雨水混着泥浆,疯狂地涌向我的果园。那些脆弱的树苗,在风雨中摇曳,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们……你们这是要逼死人啊!”我冲着他们嘶吼,声音在雷雨中显得那么无力。
“逼死谁?”张富贵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去村委会告我啊,你去镇上告我啊!看谁能给你做主!”
他说完,拉着他儿子,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嚣张的背影。
我一个人站在狂风暴雨里,看着被淹没的果园,浑身冰冷。这冷,不只是因为雨水,更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绝望。我像一尊雕像,任由雨水冲刷,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淑打着伞跑了过来。她看到我这个样子,手里的伞“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卫民!卫民你别吓我!”她扑过来,抱着我冰冷的胳膊,放声大哭。
我被她的哭声惊醒,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她。“回家吧。”我哑着嗓子说。
那个晚上,我们一夜没睡。窗外风雨大作,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陈淑坐在床边,默默地流泪。我靠在墙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内心独白)我恨自己的无能。在城里,我觉得自己是个知识分子,凡事讲道理、讲法律。可回到这里,这些东西好像都失了效。这里讲的是人情,是关系,是谁的拳头更硬。我那点可怜的尊严,在张富贵的蛮横面前,被踩得粉碎。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我没顾上吃饭,就跑到了村委会。村委会就三间平房,李大山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报纸。
我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说到激动处,声音都有些哽咽。
李大山听完,放下茶杯,长长地叹了口气。“卫民啊,这张富贵,是村里的老大难了。他哥在镇上的水利站当站长,所以他平时就横行霸道的,我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
听到这话,我的心又凉了半截。原来背后还有这层关系。
“那……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地问,“我那三亩地的果苗,就白白淹死了?”
“你先别激动。”李大山摆了摆手,“我再去跟他谈谈,做做工作。让他赔偿你一部分损失。你看这样行不行?”
“赔偿?”我苦笑了一下。那些树苗,是我精心挑选的品种,是我未来的希望,是钱能衡量的吗?
“大山叔,我不要他赔钱。”我盯着李大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就要他把沟给我通了,给我道个歉。”
李大山面露难色,搓着手说:“卫民,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张富贵那脾气,让他道歉,比登天还难。要不……你先让一步?都是乡里乡亲的,别把关系搞得太僵。”
又是“乡里乡亲”。我听到这四个字就觉得恶心。
我从村委会出来,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看来,这事儿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回到家,陈淑正红着眼睛在院子里收拾被雨打坏的东西。我走过去,对她说:“淑芬,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张富贵不是不讲理吗?那我就跟他把这个理,掰扯到底!”
陈淑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卫民,你要干啥?你可别做傻事啊!”
我摇了摇头,从屋里拿出了手机。“我不做傻事。我要拍照,录像,把所有证据都留下来。他不是有关系吗?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我的倔劲儿上来了。我换上雨鞋,拿着手机,再次走向那片被淹没的果园。这一次,我不是去求情,也不是去吵架,我是去战斗。为了我的树苗,为了我的家,也为了我那点所剩无几的尊严。
第三章 悄然的反击
我拿着手机,对着被堵死的水沟和淹水的果园,从各个角度拍了一遍又一遍。照片,视频,我把能记录的都记录了下来。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嫩绿的叶子,像是无声的控诉。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再去找张富贵,也没有再去村委会。我知道,硬碰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无法抵赖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排水自救上。我借来一个功率更大的水泵,日夜不停地抽水。陈淑也默默地帮我,我们俩每天都泡在泥地里,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老爹看着我们这样,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昏花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儿子小军周末从镇上的中学回来,看到家里的情景,气得脸都涨红了。
“爸!这张家人也太欺负人了!我去找张强去!”他把书包往地上一摔,就要往外冲。
“你站住!”我喝住了他,“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家里的事有我。”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严厉地打断他,“你要是真想帮我,就考个好大学,以后有出息了,比什么都强。”
小军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回了房间。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我不想让他过早地接触到这些成人世界的肮脏和无奈。
(内心独白)我何尝不想像个英雄一样,快意恩仇?可我不能。我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儿子。我身后是我的家。我冲动一次的后果,可能是这个家都无法承受的。我必须忍,必须等,像一个潜伏的猎人,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
张富贵见我这几天没动静,以为我服软了,更加得意起来。每天在地头干活,都故意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得老大,放着些喜庆的二人转,那声音尖锐地传来,像是在嘲笑我的狼狈。
我对他的一切挑衅都视而不见,只是埋头干我自己的活。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有的人觉得我窝囊,有的人觉得我能忍。我不在乎这些。
转机出现在一个星期后的晚上。
那天晚上,月色很好。我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就披了件衣服,想到地里去看看那些半死不活的树苗。
我悄悄地走出院子,顺着田埂往果园走。还没到地头,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农药味。这味道很奇怪,不是我们村里常用的那几种。
我心里一动,放轻了脚步,悄悄地摸了过去。
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在我家和张富贵家交界的水沟边忙活着什么。那人影,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张富贵。
他正提着一个喷雾器,往水沟里喷洒着什么东西。喷雾器发出“呲呲”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立刻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屏住呼吸,悄悄地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镜头对准了他。
我看到他把一瓶没有标签的农药倒进喷雾器,然后又把空瓶子深深地埋进了旁边的土里。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提着喷雾器,猫着腰溜回了自己家。
等他走远了,我才从树后走出来。我走到他刚才埋瓶子的地方,用手刨开浮土,果然找到了那个塑料瓶。瓶子里还残留着一点液体,散发着那种刺鼻的味道。
我把瓶子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又录下了水沟里那些泛着白沫的死鱼死虾。
我的心怦怦直跳。直觉告诉我,这张富贵喷洒的,绝对不是普通的农药。他往总水沟里投毒,这可比堵水沟的性质严重多了。
我拿着手机和那个瓶子,悄悄地回了家。陈淑还没睡,看我拿着个脏兮兮的瓶子回来,一脸的疑惑。
我把门关好,压低声音,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都跟她说了。
陈淑听完,吓得脸都白了。“卫民,这……这可是犯法的事啊!他胆子也太大了!”
“他就是个法盲,以为在村里他就能一手遮天。”我冷笑一声,把瓶子放好,“这次,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马上去报警?”陈-淑紧张地问。
我摇了摇头。“不能急。我们手里的证据还不够。我得先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药,有什么危害。”
第二天,我借口去镇上给儿子买学习资料,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我拿着那个瓶子,直接去了县里的农业技术推广站。
接待我的是一个姓王的年轻技术员。他看到我拿出的瓶子,闻了闻,又用试纸测了一下,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严肃地对我说:“老师傅,你这东西是哪儿来的?这可是国家明令禁止销售和使用的高毒农药‘百草枯’啊!这东西沾到皮肤上都会中毒,要是人喝了,根本就没救!而且残留性极强,会严重污染土壤和水源!”
听到这话,我的手都开始发抖。
张富贵,他竟然敢用这种剧毒的东西!他这是在谋财害命!
我走出农技站,站在县城的大街上,看着车水马龙,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我原本只是想为自己的果园讨个公道,却没想到,揭开了一个更可怕的盖子。
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我和张富贵的个人恩怨了。它关系到整个李家洼的土地和水源安全,关系到所有人的健康。
我攥紧了手里的检测报告。我知道,反击的时刻,到了。这一次,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我慢慢地走着,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计划。张富贵的末日,就要来了。
第四章 撕破的脸皮
我拿着那份检测报告,感觉它有千斤重。回到家,我把报告锁进了抽屉,没有声张。我知道,现在还不是亮出底牌的时候。我要让张富贵在最得意的时候,摔个最狠的跟头。
我像往常一样下地干活,对张富贵的挑衅依旧不理不睬。但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不安。
村里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多了起来。有人说我李卫民就是个软柿子,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屁都不敢放一个。也有人说,城里回来的人就是不行,中看不中用。
陈淑听了这些话,气得不行,回家跟我抱怨了好几次。
“卫民,你到底在等什么啊?再等下去,咱们家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了!”
“快了。”我只是淡淡地回答她,“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我利用去镇上赶集的机会,悄悄复印了十几份检测报告。然后,我写了一封匿名的举报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张富贵和他哥在水利站的关系,都写得清清楚楚。我把信和一份报告复印件,投进了县环保局的举报信箱。
做完这一切,我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一辆印着“环境监察”字样的白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我们李家洼。车子没有在村委会停,而是直接开到了村西头的小河边。
车上下来了三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拿着各种仪器,开始在河边取水样和土壤样本。
这一下,像是在平静的村子里扔下了一颗炸弹。村民们纷纷从家里出来,围在远处议论纷纷。
“这是干啥的?查污染的?”
“咱们这山清水秀的,有啥污染啊?”
张富贵也听到了风声,从家里跑了出来。他看到那些穿制服的人,脸色明显变了。他挤进人群,想凑上去打听,却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
“同志,我们是县环保局的,接到群众举报,来这里进行水质检测。请你们不要妨碍公务。”工作人员的话说得客客气气,但态度很坚决。
张富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敢出声,只是眼神慌乱地四处瞟,像是在找什么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工作人员取完样,又在村里转了转,最后来到了我家和张富贵家地头的那条水沟边。他们对着那条沟又是拍照,又是取样,忙活了半天。
张富贵跟在他们屁股后面,额头上全是冷汗,不停地搓着手。
这时候,村长李大山也赶了过来。他看到这阵仗,也是一愣,连忙上前跟带队的一个中年人握手。
“同志,我是李家洼的村长李大山。这是……出什么事了?”
带队的中年人看了他一眼,严肃地说:“我们接到实名举报,有人在这条水沟里倾倒高毒农药,严重污染水源。李村长,你们村委会平时是怎么监管的?”
“高毒农药?”李大山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张富贵,似乎明白了什么。
“张富贵!”李大山厉声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富贵“扑通”一声,差点跪在地上。他强撑着说:“没……没有的事!谁胡说八道!这是陷害!是有人看我眼红,故意陷害我!”
他一边说,一边用怨毒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我。
我站在人群外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内心独白)张富贵,你现在知道怕了?你堵我水沟,淹我果园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你往水里投毒,危害大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你以为有你哥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你错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带队的中年人冷哼一声:“是不是陷害,等我们的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了。我们还在举报人指认的地点,挖出了这个。”
他说着,旁边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的,正是我找到的那个农药瓶。
看到那个瓶子,张富贵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了。他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中年人不再理他,转头对李大山说:“李村长,麻烦你通知一下,所有在这条水沟下游取水灌溉的村民,暂时停止使用沟里的水。等候我们的进一步通知。”
这话一出,人群彻底炸了锅。
“啥?水里有毒?”
“俺家的菜地可都是用这沟里的水浇的啊!”
“这张富贵也太缺德了!这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啊!”
愤怒的村民们一下子把张富贵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质问他,唾沫星子都快把他淹了。他那个高高大大的儿子张强想上来护着他爹,也被几个壮小伙给推到了一边。
曾经在村里不可一世的张富贵,此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缩着脖子,任由大家指责。他那句“都是乡里乡亲的”,再也说不出口了。
我和陈淑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乱哄哄的一幕。陈淑悄悄地攥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
我回握住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知道,从今天起,李家洼的天,要变了。而我和张富贵之间,那层薄薄的脸皮,也彻底被撕破了。接下来的,将是更加直接和残酷的斗争。
第五章 绝境的反扑
环保局的人走了,但他们在李家洼投下的那颗“炸弹”,余波还在不断扩散。
水沟里有剧毒农药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传遍了全村。下游几十户人家的菜地和庄稼都受到了影响,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看张富贵的眼神,都像是看一个瘟神。
张富贵家的大门,这几天被人扔满了烂菜叶和石头。他和他儿子张强,连门都不敢出。
我家的果园,因为发现得早,加上我一直用井水,反倒是受影响最小的。那些被水淹过的树苗,在我的精心照料下,竟然有三分之二都活了过来,抽出了嫩绿的新芽。看着这些劫后余生的希望,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等着环保局的处理结果就行了。但我还是低估了张富贵的能量,和他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
几天后,他那个在镇水利站当站长的哥哥张富民,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回村了。
车子直接停在了村委会门口。张富民从车上下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他一下车,就直奔李大山的办公室。
我当时正好在村委会办点事,隔着窗户,我看到张富民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了李大山的手里。李大山推辞了一下,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果然,当天下午,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李大山召集全村开会,说要“澄清误会,化解矛盾”。
会上,李大山先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注意环保的话,然后话锋一转,开始为张富贵“辩解”。
“乡亲们啊,”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说,“关于前几天环保局来检测的事,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富贵呢,他也是好心。他是看地里生了虫,想杀杀虫,没想到买到了假农药,用错了地方。他也不是故意的嘛。”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台下村民们的反应,继续说:“我已经狠狠地批评过他了。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愿意赔偿大家的损失。每家……每家赔偿两百块钱。这事儿呢,我看就这么算了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得太僵了不好看,对吧?”
台下的村民们一阵骚动。两百块钱,打发叫花子呢?可大家看着坐在李大山旁边的张富民,又都不敢出声了。那可是镇上的“官”,谁敢得罪?
张富贵也站了起来,对着大家鞠了个躬,挤出几滴眼泪。
“各位叔伯兄弟,是我老张糊涂,对不住大家了。我给大家赔罪了。”
这兄弟俩一唱一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我看着这荒唐的一幕,气得浑身发抖。
“我不接受!”我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声说,“李村长,你这是包庇!他用的是国家禁用的剧毒农药,这是犯罪!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用错药了?两百块钱就想了事?我们大家的健康和土地的安全,就值两百块钱?”
我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张富民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他站起来,指着我,厉声说道:“你就是李卫民吧?我听我弟说了,就是你无中生有,在背后搞小动作!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就想把我们李家洼搞乱?”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我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目光:“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事实就是,张富贵投毒,污染了我们全村的水源!你要是不信,等环保局的正式报告出来,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你!”张富民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人群里,张富贵的儿子张强突然冲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姓李的!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都是你害的!我打死你!”
说着,他挥着拳头就朝我脸上砸了过来。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躲闪不及,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嘴角一阵腥甜。
我儿子小军也在人群里,他看到我被打,眼睛都红了,怒吼一声“你敢打我爸”,就跟小豹子一样冲了上去,和张强厮打在了一起。
场面瞬间失控。
村民们乱作一团,有拉架的,有叫喊的。陈淑尖叫着想冲上来护住我和儿子,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我和张强父子,扭打成一团。我虽然年纪比张强大,但常年干农活,力气不比他小。混乱中,我不知道是谁踹了我一脚,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张强趁机骑到我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内心独白)那一刻,我所有的理智和忍耐都崩塌了。他们不仅要毁掉我的生计,还要践踏我的尊严,现在,他们甚至要伤害我的家人!我不能再忍了!如果讲道理换不来公道,那我就用最原始的方式,捍卫我的家!
我用尽全力,一个翻身,把张强从身上掀了下去。我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向了还在拉偏架的张富贵。
整个会场,变成了一场混战。
最终,还是几个年长的族里长辈冲上来,强行把我们拉开了。
我脸上挂了彩,衣服也被撕破了,狼狈不堪。小军的胳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张富贵父子俩也没讨到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李大山站在台上,看着这烂摊子,气得直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富民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官威”,只剩下怨毒和狰狞。他指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李卫民,你行!你给我等着!我让你在李家洼,待不下去!”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邻里纠纷了。这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们,要对我赶尽杀绝了。
第六章 黎明前的黑暗
那场混战之后,我在村里彻底被孤立了。
张富民动用了他的关系,给村里施加了压力。李大山公开宣布,谁家要是再跟我来往,就是跟他过不去,以后村里有什么好处,都别想沾边。
一时间,我家门前冷落得能结下蜘蛛网。以前还会过来串门聊天的邻居,现在见到我都绕着道走。陈淑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东西,人家都爱答不理的。儿子小军在学校,也受到了张强那帮人的排挤和欺负。
整个家,都被一层厚厚的阴云笼罩着。陈淑的叹气声越来越多,老爹的烟抽得越来越凶,小军也变得沉默寡言。
“卫民,”一天晚上,陈淑给我擦药酒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哭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做错了?要不,我们把地卖了,回城里去吧。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我抓着她冰冷的手,看着她憔-悴的脸,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淑芬,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我们不能走。我们现在要是走了,就等于认输了。那我们之前受的委屈,吃的苦,就都白费了。而且,我们走了,张富贵这种人,只会更加无法无天,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继续说:“我们没错。错的是他们。天黑了,总会亮的。我相信,公道总会来的。”
话虽这么说,可我自己心里也没底。环保局的报告,迟迟没有下来。我打过几次电话去问,对方都说还在调查中,让我耐心等待。我隐隐感觉到,这背后,有张富民在作梗。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难熬的日子。
我白天依旧去地里干活,把所有的精力和希望,都寄托在那片果园上。那些活下来的树苗,在我的照料下,长势越来越好。它们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晚上,我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整理所有的证据。照片、视频、录音、检测报告……我把它们一份份地备份,存到不同的地方。我甚至开始自学一些法律知识,研究环境保护法和相关的案例。
我不能坐以待毙。如果正常的渠道走不通,我就要想别的办法。
一天,我正在地里给果树剪枝,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李卫民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
“我是县电视台《民生视点》栏目的记者,我叫林晓。我们收到了您之前寄来的一份材料,关于李家洼村水源污染的问题。我们对这个题材很感兴趣,想跟您当面聊一聊,可以吗?”
听到这话,我的心,猛地一跳。
黑暗中,终于透进了一丝光亮。
我立刻答应了她。我们约在第二天,在县城的一个茶馆见面。
我见到了林晓,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姑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干练。她仔细地询问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查看了我带来的所有证据。
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李先生,您反映的这个情况,非常严重。”她合上笔记本,严肃地对我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邻里纠纷了,这是一起严重的公共安全事件。我们会立刻成立调查小组,对此事进行深度报道。但是,我需要提醒您,这篇报道一旦播出,可能会给您和您的家人带来更大的压力和风险。您……想好了吗?”
我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记者,我想好了。从我决定站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后退。如果连我们这些受害者都不敢说话,那还有谁能来维护正义呢?”
林晓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敬佩。她站起来,向我伸出了手。
“李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真相,公之于众。”
我们分开后,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天边的晚霞,烧得像一团火。我知道,黎明,就要来了。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张富贵的报复,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疯狂。
那天深夜,我们全家都睡熟了。突然,一阵浓烟和刺鼻的焦糊味,把我从梦中呛醒。
我猛地坐起来,发现窗外一片火光,映得整个屋子通红!
“着火了!着火了!”我惊恐地大喊,一边拼命地摇醒陈淑。
我们冲出卧室,看到院子里堆放柴火的那个角落,正燃着熊熊大火,火舌已经舔到了我们家的屋檐!
是张富贵!一定是他!他这是要烧死我们全家!
第七章 土地上的阳光
“快!救火!救我爹!”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
我一脚踹开老爹的房门,浓烟扑面而来。我顾不上呛人的烟雾,冲进去背起被惊醒后吓得说不出话的老爹,就往院子外跑。陈淑也拉着睡眼惺忪的小军,紧跟在我身后。
我们一家人刚冲出院门,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着火的柴房房梁塌了,火星四溅,整个院子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我们站在门外,看着那吞噬着我们家园的火焰,浑身都在发抖。是后怕,也是愤怒。
“报警!快报警!”陈淑哆嗦着拿出手机。
周围的邻居也被惊醒了,纷纷跑了出来。他们看到这骇人的一幕,都惊呆了。有人提着水桶想上来帮忙,但火势太大,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这时,村东头,张富贵家的方向,也亮起了火光,而且火势比我家的还要大!
“快看!张富贵家也着火了!”有人大喊。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消防车和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李家洼宁静的夜空。
大火被扑灭了。我家半边房子被烧毁,所幸人没事。而张富贵家,却烧得更惨,几乎只剩下了个空架子。
警察在现场勘查后,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我家是被人从外面扔了燃烧瓶,属于人为纵火。而张富贵家,是因为他儿子张强在屋里存放了大量的汽油和柴油,准备用来报复我,结果操作不当,引火烧身。
天亮的时候,警察从张富贵家带走了张强,也带走了张富贵。他纵容儿子犯罪,同样脱不了干系。
后来我们才知道,张富贵从他哥那里听到了风声,知道电视台要来调查,他怕事情败露,就想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了我家的果园,毁掉证据。没想到,他那个蠢儿子,却把自己家给点了。
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几天后,县电视台的《民生视点》播出了关于李家洼水源污染的深度报道。节目里,有我提供的视频证据,有环保局的检测报告,还有对村民们的采访。
节目播出后,在全县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县里立刻成立了联合调查组,进驻李家洼。
张富贵和他哥张富民的保护伞,再也保不住他们了。张富贵因为故意投毒和纵火,数罪并罚,被判了重刑。他儿子张强也受到了法律的严惩。张富民因为滥用职权,包庇亲属,被停职调查。村长李大山,也因为监管不力,被免去了职务。
李家洼的天,真的变了。
政府出资,对被污染的水沟和土壤进行了全面的治理。还给我们这些受损失的村民,发放了补偿款。
村里重新选举了村干部。一个正直有为的年轻人当选了新的村长。在他的带领下,村里开始规划新的发展,气氛也变得和睦起来。
那些曾经孤立我的邻居们,都纷纷上门来道歉。
“卫民啊,是我们糊涂,对不住你了。”
“是啊,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我没有怪他们。我知道,他们只是普通的农民,胆小,怕事,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陈淑把政府的补偿款和家里的积蓄拿出来,我们重新修缮了被烧毁的房子。新盖的房子,比以前更宽敞,更明亮。
(情感升华)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站在我的果园里。那些经历过水淹和火灾考验的果树,如今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一些早熟的品种,枝头上已经挂上了青涩的果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土地上,斑驳陆离。
老爹坐在新编的藤椅上,在果园边晒着太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陈淑在不远处,哼着小曲,给菜地浇水。儿子小军,也变得开朗起来,正帮我给果树绑枝条。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泥土和植物的清香。我看着眼前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看着我身边的家人,心里无比的踏实和安宁。
我曾经以为,回到农村,是逃离城市的喧嚣。后来我才明白,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江湖。这片土地,它既能生长出甘甜的果实,也能滋生出人性的险恶。
但我也明白了,只要你心里有光,只要你坚守正义和良知,就总能驱散黑暗。你退缩,邪恶就前进一步;你抗争,阳光就能照进一寸。
这片土地,终究是属于那些勤劳、善良、勇敢的人。就像我的这些果树,只要根还扎在土里,就总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我笑了。我知道,我的根,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深深地扎了下去。未来的日子,也许还会有风雨,但我再也不会害怕了。因为我知道,风雨过后,总会有阳光。而我的家,就沐浴在这片温暖的阳光里。
来源:村庄全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