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无论酷暑严寒,他总是穿着一双锃亮的尖皮鞋。上身不是笔挺的黄军装,就是洗得泛白的蓝色中山装,最上面的风纪扣永远扣得严丝合缝。梳着大背头,灰白的长发有时披散在肩上,有时又在脑后扎个马尾。瘦削的脸庞,高颧骨,凹陷的两只近视眼在那副厚厚的镜片下,红红的,十分吓人。
文:清荷
我们的小学图画老师姓汪,人称汪魔道。
如果用素描为汪老师画像,他便是这样的:
无论酷暑严寒,他总是穿着一双锃亮的尖皮鞋。上身不是笔挺的黄军装,就是洗得泛白的蓝色中山装,最上面的风纪扣永远扣得严丝合缝。梳着大背头,灰白的长发有时披散在肩上,有时又在脑后扎个马尾。瘦削的脸庞,高颧骨,凹陷的两只近视眼在那副厚厚的镜片下,红红的,十分吓人。
他走到哪里,都背着一个边角磨损的绿色大画夹。背带在肩上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他常常在一处呆呆地望着望着,就支起了画夹,抽出炭笔,两条胳膊一撸,叉开两腿,身体前倾,刷刷几笔,这里勾一下,那里描两笔,画布上会立刻出现一排排房屋,或者是黄灿灿的麦田,又或者是扛着农具的老大爷。
听说他是因受过刺激,精神才有些失常的,常常自言自语、嘿嘿傻笑,所以“魔道”"疯子"便成了他的代称。
入小学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让一个“疯子”来教书呢?所以,娘起初让我报名上学了,我是极不情愿的,我害怕这个疯老师,脑海里总浮现他怒目圆睁、挥着教鞭的样子。
可真正上了图画课,我才发现他像换了一个人。他声音宏亮地讲解着绘画的基础知识,粉笔在他指间灵活转动,黑板上马上出现了铅笔、书本、杯子……
有次快下课时,他说给我们画个“打鸣"的大红公鸡,还捏着鼻子"咕咕噜",引得全班同学哈哈笑的前仰后合。真的,在我们的笑声中,黑板上那只大公鸡,羽毛层次分明,尾羽高高翘起,大大的红鸡冠,仿佛下一刻就会从黑板上跃下,昂首喔喔啼鸣。
然而,一旦走出教室,他又恢复了“魔道”的模样,忽而胡言乱语,忽而四处告状,行为古怪得让人难以捉摸。
1980年,一个震撼全村的消息传来,我失踪多年的大爷,竟是一名地下党员,在执行秘密任务时被暗杀。身份经多方核实后,才找到我们家。一天,汪老师突然登门,穿着那身笔挺的中山装,神色庄重地说:“四叔,听到这个消息,我既悲愤又敬佩,特地来慰问您。”那一刻,他的眼神坚定而真诚,没有一丝疯癫的影子。
看,谁说他精神有问题?我的图画老师一一汪魔道。
来源:越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