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升职加薪,老公立马给他妈涨了三千生活费,我退回自己工资卡: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1 21:00 3

摘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混杂着廉价速溶咖啡的酸气,像一层油腻的薄膜,黏在程静的皮肤上。

要尽孝,用你自己的钱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餐桌上切割出几道冷硬的线条。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混杂着廉价速溶咖啡的酸气,像一层油腻的薄膜,黏在程静的皮肤上。

顾凯端着一盘煎得过火的鸡蛋,脸上挂着刻意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放在程静面前。

“静静,忙了一上午,先吃点东西。”

程静的视线没有从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移开,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发出的轻微摩擦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响。

顾凯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静静,别生气了。卡你拿着就拿着,我就是觉得……我妈她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软,带着一丝惯用的、试图引发怜悯的沙哑。

“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你看你项目主管,我工资也稳定。让她老人家也跟着享享福,把生活费再提一提,怎么样?”

程静终于动了。

她合上电脑,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像是一道指令。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直直看向顾凯。

“享福?”

程静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

她没有提高音量,只是从手边的文件袋里,抽出了两份钉在一起的纸。

那沓纸被她用两根手指捏着,轻飘飘地滑过桌面,精准地停在顾凯面前。

“这是你的银行卡流水,这是我的。我们结婚三年,一共三十六个月。”

程静的声音清冽如冰,每一个字都敲在顾凯的心上。

“你的工资,刨去社保公积金,到手九千二。其中,有四千八,以‘过节费’‘生病’‘人情往来’的名义,转给了你妈,或者你姐顾莉。”

她的手指在顾凯的流水单上,从上到下,划出一条笔直的印记。

“而我们这个家,每个月一万二的房贷,三千的物业水电,还有所有不定期的家庭大额采购,用的是哪张卡,你低头看看。”

顾凯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讨好的蜡黄,涨成了羞愤的猪肝色。

那一张张白纸黑字,那些清晰的数字,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扇得他头晕目眩。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喉咙里仿佛被棉花堵死。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凯的声音因为窘迫而拔高,显得尖利又虚弱。

“程静,我们是夫妻!你居然背着我打印我的流水?你把我们的家当成什么了?公司吗?还要做账审计?”

他猛地一拍桌子,盘子里的煎蛋跳了一下,沾上了咖啡渍。

“我妈把我养这么大容易吗?你作为儿媳妇,孝顺她不是应该的吗?你怎么能这么计人情冷暖,这么没人情味!”

“孝顺?”

程静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终于透出压抑已久的失望和冰冷。

“顾凯,孝顺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义务。我愿意,是情分,我不愿意,是本分。”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嫁给你,是想和你组建一个新的家庭,而不是来给你那个原生家庭当扶贫办主任的!”

“你……你不可理喻!”

顾凯被这番话彻底激怒,所有的道理和证据在他面前都化为羞辱。

他猛地起身,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他死死瞪着程静,仿佛想用眼神将她凌迟。

最终,他所有的愤怒和无能,都汇聚成一个动作。

顾凯转身,大步流星冲向门口。

“砰!”

防盗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摔上,整个房间都为之震颤。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空气里浮动的尘埃,和程静眼底那片再也无法融化的寒冰。

门板的震颤余音未消,世界陷入一片粘稠的死寂。

程静静静站立,像一尊凝固的冰雕,目光落在餐桌那盘已经凉透,沾染了咖啡污渍的焦黑煎蛋上。

那副讨好的嘴脸,那番理直气壮的索取,如今看来,就像这盘失败的早餐,令人作呕。

她没有流泪,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悲伤这种情绪,早在无数个午夜梦回,被顾凯和他家人的软刀子,一刀刀凌迟殆尽。

剩下的,只有一片清醒到残酷的寒意。

手机刺耳的铃声,像一把尖刀,划破了这凝滞的空气。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婆婆。

真是母子连心,一个刚溃败离场,另一个的追魂夺命call就紧随而至。

程静滑开接听键,按下了免提,将手机随意丢在桌上。

她弯下腰,慢条斯理收拾起桌面的狼藉,动作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电话那头,王秀兰熟悉的、带着浓重乡音的哭腔,立刻穿透听筒,充斥了整个空间。

“静啊……妈这几天,这腰哦,疼得像要断掉一样,晚上睡觉腿还抽筋,翻个身都出一身冷汗……”

王秀兰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自我怜悯。

“前两天碰到你张阿姨,她说她儿媳妇,给她买的那个进口的钙片,还有什么氨糖,吃了可管用了。哎,人家也是当儿媳的,怎么就那么贴心呢……”

话里话外,暗示的钩子,明晃晃地甩了过来。

程静将碗碟放进水槽,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混杂着王秀兰的哭诉,显得格外嘈杂。

“医院去了吗?”

程静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带任何情绪,像在确认一个项目节点。

王秀兰的哭诉一滞,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反应。

“去……去医院干啥,那地方净花冤枉钱,我这就是老毛病,缺营养了……”

“既然是老毛病,就更应该去医院系统检查一下。”

程静关掉水龙头,擦了擦手,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腔调。

“市三甲医院的骨科专家号不好挂,我明天让助理帮你挂一个,你看周四还是周五有空?”

王秀兰彻底被噎住了。

她要的是钱,是补品,是程静低头认错的态度,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医院预约。

见哭诉无效,王秀兰终于撕下了伪装,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程静!你什么意思!我就是腰腿疼,你就要把我送医院?你是不是盼着我有什么大病啊!”

“我让你去看病,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看你就是书读多了,心都读硬了!忘了本了!我儿子辛辛苦苦在城里打拼,娶了你这么个媳妇,连孝敬亲妈都做不了主!你这心是铁打的吗!”

程静拿起手机,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我的心是不是铁打的,您儿子最清楚。”

她轻启薄唇,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如果您拒绝就医,那我也无能为力。”

话音刚落,程静直接掐断了通话。

世界再次安静。

几秒后,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是微信的提示音,一声接一声,急促地响起。

一个名为“相亲相爱顾家人”的微信群,正疯狂弹出新消息。

程静点开。

最顶上的,是顾莉刚刚发出的一大段文字。

“有的人啊,真是了不得了,自己当了个什么小主管,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养育自己丈夫的亲妈都不认了,过年过节连个电话都没有,现在妈身体不舒服,还咒她去医院。真是翅膀硬了,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了呢!@所有人”

文字下面,配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王秀兰正佝偻着背,在乡下那口乌黑的老灶台前烧火,昏暗的光线下,她脸上的皱纹显得格外深刻,眼神也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落寞和辛劳。

一张完美的“慈母受难图”。

瞬间,群里炸开了锅。

三姑:“哎哟,嫂子,你可得保重身体啊!”

四叔:“莉莉说的谁啊?现在有些年轻人,确实不像话。”

大伯:“顾凯,你媳妇怎么回事?你得好好管管!”

一条条信息,像一把把淬了毒的飞刀,从四面八方射来。

程静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那些虚伪的关切和含沙射影的指责。

她没有愤怒,没有委屈。

只有一种看小丑表演的漠然。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冷静地截下了整个聊天记录的图片。

然后,她点开另一个对话框,那个备注为“人间清醒姜律师”的头像。

程静将截图发了过去。

附上了一句话。

“准备一下,好戏开场了。”

姜楠选的日式居酒屋藏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暖黄色的灯笼在夜色中透出几分安逸。

推开木质的移门,风铃叮当作响,一股烤物的焦香混合着清酒的甘冽扑面而来。

程静将自己陷进吧台前的软座,周遭食客的低语和碰杯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机推到姜楠面前,屏幕上还停留在“相亲相爱顾家人”那个刺眼的聊天界面。

姜楠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只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而昂贵的机械表。她拿起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神锐利如刀,迅速扫过那些污言秽语和那张精心摆拍的“慈母受难图”。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姜楠的唇边逸出。

她将手机扣在桌上,抬眸看向程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打算怎么回复?跟他们吵?还是跟顾凯闹?”

程静端起面前的冰水,杯壁上的水珠冰得她指尖发麻。她摇摇头,喉咙干涩。

“没意义。”

“对,没意义。”姜楠赞同地颔首,为两人点了清酒和几样招牌烤串,“跟一群只想从你身上吸血的寄生虫争辩,只会浪费你的口水,拉低你的格调。”

她将温好的清酒倒入程静面前的小瓷杯,酒香袅袅。

“程静,你清醒一点。这根本不是什么孝顺不孝顺的问题,更不是家庭矛盾。”

姜楠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人心。

“这是一场精准的、有预谋的围猎。而你,就是他们的猎物。王秀兰负责道德绑架,顾莉负责煽风点火,那些亲戚是帮凶,而你的好丈夫顾凯,就是那个为他们打开笼子的人。”

“他们不是把你当家人,是把你当成了一个可以无限索取、予取予求的提款机。你这次要是心软退让了,买了什么钙片补品,你信不信,下一次他们要的就是你半条命。”

提款机……

这三个字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程静的心脏。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一件被她刻意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事。

那股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攀升,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房子……”程静的声音有些发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姜楠的眼神一凛,立刻捕捉到了关键。

“房产证呢?拿出来看看。”

程静不需要看。

每一个字,都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记忆里。

当初买这套婚房,她父母心疼她在偌大的城市里漂泊,掏空了半生积蓄,拿出五十万给她付了首付。

王秀兰和顾家,一分钱没出。

签合同那天,顾凯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是满满的爱意和真诚。

他温声对她说:“静静,我们是一家人,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分彼此。房产证上,必须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那时,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觉得这句话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现在想来,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无比讽刺,无比可笑。

她的父母倾其所有,为她构筑的爱巢,从一开始,就成了别人觊觎的囊中之物。

“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程静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声音低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姜楠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蠢货。”

她骂了一句,却不是真的在责备,语气里更多的是心疼。

“程静,听着。”

姜楠握住程静冰冷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从现在开始,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事情来了,也绝不怕事。”

姜楠的眼神变得像一个即将上庭的律师,冷静、专注,充满了战斗的锋芒。

“第一步,保全所有对你有利的证据。”

她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你父母给你转首付款的银行流水记录,马上找出来,打印,公证。这五十万,是你的婚前个人财产赠与,不是给你们夫妻的。”

“家里所有大额开销,家电、装修、家具,只要是你付的钱,把所有电子支付凭证、发票,全部整理出来,单独存档。”

“还有,”姜楠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想办法查一下顾凯的银行流水,特别是他转账给他妈、他姐的记录。一笔都不能放过。”

程静怔怔地看着姜楠,混沌的大脑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瞬间清明起来。

愤怒和委屈的情绪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决绝。

她拿起手机,不再看那个乌烟瘴气的微信群。

她点开云盘,点开银行APP,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搜索、截图、分类、保存。

她的眼神专注而冰冷,像一个正在精密计算的项目主管,将自己的婚姻,当成了一个出现重大危机、必须立刻启动风险预案的项目。

居酒屋的暖光,再也暖不进她的眼底。

那最后一丝属于“顾家儿媳”的温度,消失殆尽。

只剩下,属于程静自己的,淬火成钢的锋利。

姜楠端起酒杯,递到她面前。

“敬你。”

程静抬起头,接过酒杯,与她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

程静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液,薄唇微启,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敬新生。”

三天后的傍晚,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程静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没有开主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没有起身,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静静听着玄关处传来的窸窣声。

顾凯回来了。

他换鞋的动作比平时更轻,像一只怕惊扰主人的猫。

他提着一袋水果,脸上挂着精心排练过的疲惫与歉意,小心翼翼地走到程静面前。

“静静,我回来了。”顾凯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丝讨好。

程静没有回应,空气仿佛凝固成块,沉甸甸压在两人之间。

顾凯将水果放在茶几上,在她身边的地毯上蹲下来,试图仰视她,用这种姿态来展示自己的卑微。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是我不对,我不该逼你,更不该对我妈的态度那么强硬。”

“我们是夫妻,应该有商有量。家和万事兴,对不对?”

程静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顾凯那张看起来无比真诚的脸上。

这张脸,她曾经爱了那么多年。

顾凯见她有了反应,心头一喜,连忙抛出他精心准备的“解决方案”。

“静静,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呢,以后省吃俭用,烟戒了,同事聚餐也少去,每个月从我工资里硬挤出1500块钱。”

他顿了顿,握住程静放在膝盖上的手,那只手一片冰凉,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强作镇定,继续温声劝哄:“你呢,也大度一点,别跟妈计较了。你也从你工资里出1500,我们凑个整,三千块,一起给我妈。这叫什么?这叫我们共同的孝心。”

“这样一来,妈那边高兴了,我们也不用再为这点小事吵架,多好。”

共同的孝心。

这六个字像一场拙劣的滑稽戏,在程静耳边嗡嗡作响。

她觉得荒谬,更觉得可笑。

她的目光从顾凯脸上移开,平静地注视着他身后虚无的黑暗。

“顾凯。”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汪结了冰的深潭。

“你姐姐顾莉,作为顾家的女儿,每个月给你妈多少钱?”

顾凯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开始闪躲,握着程静的手也不自觉松开了。

“莉莉她……她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夫那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孩子又要花钱,她哪有余钱……”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就在这时。

“嗡——”

一声轻微的震动。

被顾凯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照亮了他那张心虚的脸。

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顶部预览清晰无比。

发送人:【姐】

内容:【钱要到了吗?我儿子看中的那个一万块的夏令营就等这笔钱报名了!】

时间静止了。

客厅里那盏昏黄的落地灯,此刻也仿佛失去了温度。

一万块的夏令营。

三千块的“孝心钱”。

原来,这根本不是给婆婆买药的钱,不是养老钱,甚至都不是给她自己花的钱。

这笔钱,是要从她程静的口袋里,挖出来,去填补大姑子一家的虚荣,去给那个被宠坏的外甥,报一个昂贵的夏令营。

她成了这场骗局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程静的视线,缓缓从那条刺目的信息上,一寸一寸,挪回到顾凯的脸上。

他还在支支吾吾地为他姐姐辩解,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谎言,已经被手机屏幕无情地戳穿。

程静看着他,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

这一刻,她心里最后一丝名为“夫妻情分”的温情,彻底熄灭。

燃尽的灰烬之下,是冰冷刺骨的真相。

她,程静,从来不是顾家的家人。

她只是一个会走路,会呼吸,被贴上“妻子”标签的,提款机。

死寂,是客厅里唯一的声音。

那条微信预览像一道烙印,深深灼烧在顾凯的视网膜上,也彻底焚尽了程静心中最后一丝温存。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从惊慌失措到面如死灰,最后连为自己辩解的力气都已丧失。

空气中弥漫着谎言被戳破后,那种尴尬又腐朽的气味。

程静忽然觉得,连愤怒都是一种多余的情绪。

她缓缓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回那盏昏黄的落地灯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良久,她终于动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还瘫坐在地毯上的顾凯,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好。”

一个字,清清冷冷,不带任何情绪。

顾凯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与不敢置信,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程静没有理会他的震惊,自顾自地整理了一下裙摆的褶皱,声音依旧平稳。

“我同意。”

“每个月三千,一分不少。”

顾凯的嘴巴张了张,狂喜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虚和理智。

他以为,程静这是闹够了脾气,终究还是妥协了。

她还是爱他的,还是顾全大局的!

“静静,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

他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拥抱程静,却被她一个不着痕迹的侧身,轻巧避开。

顾凯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程静仿佛没有察觉他的窘迫,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笔钱代表的是我们夫妻俩对妈的一片孝心,意义非凡。”

“为了表示尊重,我们这个周末一起回趟老家,当着全家人的面,亲手把钱交给妈。”

“你说,这样是不是显得我们更有诚意?”

她的话语逻辑清晰,理由冠冕堂皇,听起来无懈可击。

顾凯哪里还会多想,他被即将到手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连连点头,像个啄米的小鸡。

“对对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我明天就跟妈说我们周末回去!”

他看着程静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彻底放下心来。

他以为,这场风波,终于过去了。

他却没看见,程静转身走向卧室时,嘴角那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场。

周六,清晨。

一辆灰色的轿车驶离了城市的喧嚣,开上了通往乡间的土路。

车窗外的风景由高楼大厦变成了连绵的田野,空气中也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顾凯哼着小曲,心情极好,不时没话找话。

“静静,你看这天多蓝,还是老家空气好。”

“妈知道我们回来,一大早就去镇上买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程静靠在车窗上,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上,没有回应。

她的沉默,在顾凯看来,不过是还在闹别扭的余韵,无伤大雅。

车子在顾家那栋二层小楼前停下。

院门早已大开。

王秀兰和顾莉正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堪称热情的笑容,那架势,仿佛在迎接什么贵客。

“哎哟,我的儿子儿媳可算回来啦!”

王秀兰一马当先,拉住程静的手,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快进屋,快进屋,外面太阳大。”

顾莉也紧随其后,眼神不住地往程静的包和衣服上瞟,嘴里甜得发腻。

“静静,几天不见,你又变漂亮了。你看你这皮肤,怎么保养的呀?”

程静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

“妈,姐,你们太客气了。”

一顿午饭,吃得格外“热闹”。

王秀兰把所有好菜都堆在程静面前的碗里,堆成一座小山。

饭桌上,她更是开启了“忆苦思甜”的个人专场。

“想当年啊,我怀着顾凯的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

“拉扯他和他姐长大,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一双手都磨出了厚茧子。”

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举起手,展示给程静看。

“现在好了,顾凯出息了,娶了你这么个能干的好媳妇,我也算是熬出头了。”

王秀兰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程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顾凯在一旁听得眼圈泛红,不住点头,嘴里附和着:“妈,您辛苦了。”

顾莉也适时地帮腔:“就是,妈这辈子全为了我们了。现在咱们条件好了,可得好好孝顺她老人家。”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程静始终安静地吃着饭,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像一个完美的听众。

她只是偶尔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静看着眼前这三个卖力表演的家人。

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滑稽剧。

终于,午饭结束。

王秀兰和顾莉默契地对视一眼,重头戏要来了。

顾凯清了清嗓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脸上带着一丝自得的骄傲。

他正要开口,将这场闹剧推向他预想中的“圆满”结局。

“妈。”

程静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微笑着,目光温和地落在王秀兰的脸上。

“顾凯最近工作表现好,升职了,我们做小辈的,是该好好孝敬您。”

王秀兰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眼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哎哟,我儿子就是有出息!”

程静话锋一转,视线轻轻飘向一旁满脸期待的顾莉。

“不过,前几天我好像听顾莉姐提过一嘴,说这笔钱,是准备给外甥报那个很厉害的夏令营用的?”

轰——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王秀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顾莉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顾凯举着红包的手,也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程静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温婉。

她看着面无人色的顾莉,继续用一种天真又关切的语气,轻声发问。

“既然是给孩子长见识的好事,那我们当舅舅舅妈的,就更应该支持了。”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疑问,那个夏令营我好像听说是要一万块钱吧?”

“我们这三千块,也就是个零头,不知道剩下的那七千块,姐姐和姐夫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温柔的刀,精准地插进顾莉的心脏。

她直接将皮球,将所有矛盾的焦点,狠狠踢到了顾莉的脚下。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被程静那轻飘飘的话语抽成了真空。

一秒,两秒。

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莉那张涂着精致妆容的脸,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粉白变为煞白,再由白转青,最后涨成猪肝色。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手指直直戳向程静,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程静!你什么意思!你安的什么心!”

顾莉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彻底撕碎了先前甜腻的伪装。

“我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你非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是不是?你看不得我们家好是不是!”

王秀兰也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那张堆满褶子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三角眼迸射出怨毒的光。

“哎哟!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外甥也是我亲孙子!小凯出息了,帮衬一下姐姐,用你点钱怎么了?你嫁到我们顾家,就是我们顾家的人!你的钱不就是我儿子的钱!”

顾凯夹在中间,一张脸涨得通红,看看暴怒的母亲和姐姐,又看看神情淡漠的妻子,嘴巴张了几次,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妈,姐,你们别……”

“你闭嘴!”王秀兰和顾莉异口同声地冲着顾凯吼了过去。

程静面对这母女二人的二重唱,脸上那抹温婉的笑意,竟没有丝毫变化。

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深处最后一点温度也随之冷却。

“钱是小事。”

程静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淬了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整个客厅的喧嚣戛然而止。

“但被人当猴耍,就是大事了。”

她没有再看那对气急败坏的母女,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她名义上的丈夫,顾凯。

在顾凯慌乱无措的注视下,程静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下一秒,一段清晰的通话录音,响彻整个客厅。

是顾莉的声音,带着一丝算计和不耐烦:“……你跟她直说她肯定不乐意!你就说是妈身体不舒服,你升职了,拿三千块钱孝敬妈,她还能拦着?”

紧接着,是顾凯犹豫的声音:“……这样骗程静,不太好吧?”

顾莉的声音立刻拔高:“什么叫骗!我儿子不是她外甥吗?他去参加夏令营长见识,脸上没光的是你这个当舅舅的吗?再说了,她一个项目主管,一年挣那么多,拿出三千块怎么了?就当是为我们老顾家做贡献了!”

录音里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顾凯、顾莉和王秀兰的脸上。

顾莉的嘴巴大张着,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的鸡,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羞愤。

王秀兰那张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纷呈。

而顾凯,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脸上一片死灰。

他看着程静,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哀求、羞耻和难以置信。

他无法相信,自己和姐姐的私下算计,竟被程静这样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让他无所遁形。

录音播放完毕,客厅里陷入了比之前更加可怕的死寂。

程静关掉手机,缓缓站起身。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瘫坐的三个人,像是在看一出已经落幕的闹剧。

“孝顺,我从来不反对。”

她的一字一句,清晰而冷冽,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但我不接受任何人,打着孝顺的旗号,把我当成一个予取予求的傻子,来填满你们家无底线的欲望。”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顾凯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

“这三千块,我一分都不会出。”

“顾凯,你要尽孝,请用你自己的钱,给你自己的妈。”

程静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而不是,给你姐的儿子。”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这呆若木鸡的一家人。

程静转身,拿起自己的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砰”的一声。

大门被利落地关上,也彻底隔绝了她和那个名为“家”的牢笼。

程静走到路边,叫了一辆车,径直回城。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像一条流光溢彩的银河,飞速向后倒退。

程静靠在出租车后座,侧脸映着窗外斑斓的光,神情却是一片空濛的寂静。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心底那片常年被婚姻琐事搅得浑浊的湖水,在今天撕破脸皮的刹那,竟诡异地沉淀下来,清澈见底。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像是手术后切除毒瘤的轻松。

回到那个被称作“家”的公寓,程静没有开大灯。

她踢掉脚上束缚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借着玄关微弱的感应灯光,一步步走向客厅。

空气里,还残留着顾凯早上出门时,须后水的淡淡味道。

曾几何时,这味道让她感到安心。

而现在,只觉得讽刺。

程静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进书房,打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的光,映亮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她熟练地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几下,文件夹被命名为——“新生”。

随后,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

婚前财产公证、房产证扫描件、这些年的大额转账记录、基金、股票账户……所有的一切,被她分门别类,一一归档。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手机,给闺蜜姜楠发了条微信。

“楠,我决定了。”

屏幕那头几乎是秒回,一个言简意赅的字:“好。”

紧接着,姜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干练又锐利。

“证据都留好了?尤其是今天这事的录音,千万别删。”

程静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

“都在。”

“那就行。把他家那些烂事整理成时间线,越详细越好。我明天让助理把离婚协议书的模板发你,你先看着,我们找时间详谈。”

电话挂断,程…静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外的顾家老宅,早已乱成了一锅沸粥。

“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顾莉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她一个抱枕狠狠砸在顾凯身上。

“一个女人你都管不住!让她拿着录音在咱们脸上扇巴掌!我的脸,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秀兰坐在地上,正上演着她最擅长的戏码,双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哭天抢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个儿子是个耙耳朵!娶了个媳妇是个活阎王!她这是要反了天了!要我的老命啊!”

“她把我们家的脸都撕下来扔在地上踩!以后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顾凯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声不吭。

羞耻、愤怒、还有对程静的怨恨,在他胸腔里疯狂搅动。

他想不通,程静怎么能这么绝情?

怎么能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

难道夫妻之间,连这点情面都不留吗?

酒精成了他唯一的胆量来源。

他冲出家门,开着车,一路狂飙回城。

午夜。

“哐当!”

公寓门被人用钥匙粗暴地打开,又重重撞在墙上。

顾凯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冲了进来。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程静就坐在灯下的单人沙发里,仿佛已经等了他很久。

她身上穿着丝质睡袍,手里捧着一本书,神情安然得像一尊没有情绪的雕塑。

这副冷静的模样,彻底点燃了顾凯心中压抑的怒火。

“程静!”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几步冲到程静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钢钳般的手指,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双眼赤红,酒气混杂着怒意喷在程静脸上。

“你就那么想看我,看我们家出丑吗!你就那么容不下我妈我姐吗!”

程静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只是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被顾凯紧攥的手腕,那里的皮肤已经泛起红痕。

她的声音,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冷。

“放手。”

“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天就不放!”

顾凯的理智,早已被酒精和家人的指责烧得一干二净。

这是他第一次,对程静动用暴力。

程静没有再与他争辩。

她只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缓缓从睡袍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动作从容不迫,慢得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

在顾凯暴怒又困惑的注视下,她解锁屏幕,指尖轻点。

屏幕上,赫然是通话界面,三个刺眼的阿拉伯数字——110。

“顾凯,我数到三。”

程静抬起眼,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

“一。”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顾凯的心上。

顾凯愣住了,攥着她的手,下意识松了半分。

“二。”

程静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

顾凯看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忽然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

然而,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

“三。”

程…静的指尖,决绝地按下了拨号键。

下一秒,手机听筒里传出那个标准、冷静、带着绝对权威的电子音。

“您好,110报警中心。”

程静将手机开了免提。

她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对着话筒开口。

“你好,我要报警。”

“地址是XX区XX路XX小区X栋X单元XXX。”

“我先生,顾凯,正在对我实施家庭暴力。”

那道公式化的女声,通过免提,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客厅里。

“女士请您保持冷静,我们已经派警……”

顾凯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他像被雷劈中一般,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酒意、怒火、怨怼……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恐惧和恐慌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程静,又看看那部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报警?

她竟然……报警了?

那个曾经温婉的妻子,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无比陌生,又无比可怕。

程静挂断电话,将手机轻轻放在茶几上。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顾凯,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么绝吗?”

“现在,我回答你。”

“因为,是你先越过了底线。”

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撕裂了午夜的宁静。

那声音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这个伪装得温馨美满的家,露出底下早已腐烂流脓的伤口。

顾凯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

他像一尊被抽掉所有支撑的泥塑,僵在原地,瞳孔里只剩下恐惧的倒影。

程静的决绝,比他想象中任何一种报复,都来得更迅猛,更致命。

她甚至不屑于争吵,不屑于哭闹,直接用最冰冷、最公开的方式,给他判了死刑。

门铃被急促地按响。

程静走过去,平静地拉开门。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他们的目光锐利,带着职业性的审视,扫过客厅里的两人。

一个年纪稍长,神情严肃。

另一个年轻些,眉宇间带着一丝探究。

“谁报的警?”年长的警察沉声开口,视线在程静和满身酒气的顾凯之间来回移动。

“我。”程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她抬起自己的手腕。

灯光下,那圈刺目的红痕,像一道无法磨灭的烙印,清晰地呈现在警察眼前。

“我先生,顾凯,刚刚对我动手。”

顾凯浑身一激灵,酒意被这句冰冷陈述彻底击碎,他慌乱地摆着手。

“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我喝多了,我就是跟她闹着玩,没想动手,真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年长的警察看了一眼程静的手腕,又瞥了瞥顾凯那副怂样,心里大致有了数。

他转向顾凯,语气严厉了几分。

“喝酒不是理由!一个大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动手,算什么本事?”

“家庭矛盾要冷静沟通,动用暴力就是违法!这次只是口头警告,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批评教育这么简单了!”

“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了!”顾凯点头如捣蒜,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警察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抽在他脸上,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碾得粉碎。

他不敢看程静,只觉得无地自容。

事情似乎就这样被定性为一场“普通的家庭纠纷”。

年轻的警察拿出记录本,公式化地做着笔录。

就在他们准备收队离开时,程静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客厅。

“警察同志,麻烦你们做个见证。”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

程静迎着顾凯难以置信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而决绝。

“我要和他离婚。”

这五个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顾凯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他猛地抬头,眼里的哀求和恐慌几乎要溢出来。

“静静!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他冲上前,想去拉程静的手,却在触碰到她冰冷眼神的瞬间,又触电般缩了回去。

程静没有理会他的哀嚎,只是看着警察。

“我今天当着你们的面,正式通知他,我会尽快走法律程序。”

年长的警察叹了口气,收起笔录本。

“女士,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不便干涉。希望你们能好聚好散。”

说完,他们转身离开。

防盗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也彻底锁死了顾凯最后一点希望。

他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

“为什么……程静,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我妈我姐几句话,就全都没了吗?”

程静缓缓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闪烁离去的警灯,背影孤绝。

“顾凯,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她的声音,比窗外的夜色更冷。

“压垮我的,从来不是她们的刻薄,而是你的默许。”

“是你的每一次和稀泥,每一次让我‘多担待’,每一次把我的底线当成可以随意踩踏的草地。”

“报警,是让你看清我的决心。”

“离婚,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说完,她不再看顾凯一眼,径直走进卧室,反锁了房门。

客厅里,只剩下顾凯一个人,被巨大的悔恨和恐惧彻底吞噬。

他失魂落魄地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母亲王秀兰的电话。

电话那头,王秀兰刚被顾凯的咆哮挑起怒火,正等着儿子凯旋的好消息。

“喂?阿凯?怎么样了?那个女人服软了没?”

回答她的,是顾凯压抑不住的哭声。

“妈……完了……全完了……”

“程静……她报警了……她要跟我离婚……”

王秀兰和一旁偷听的顾莉,瞬间愣住了。

报警?离婚?

这两个词,像两道晴天霹雳,劈得母女俩措手不及。

她们预想过程静会哭,会闹,会回娘家,唯独没想过,她会用这种最刚硬、最不留情面的方式,直接掀了桌子。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顾莉尖锐的叫声。

“她疯了吗!这种事也敢报警!她不要脸,我们顾家还要脸呢!”

王秀兰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可这一次,怒火之下,却埋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离就离!吓唬谁呢!离了她,我儿子找不到更好的吗!”

电话那头的顾凯,声音里满是绝望。

“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房子……房子有她一半!她的工资比我高那么多!她要是走了,这个家怎么办?房贷谁还?”

一连串的现实问题,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王秀兰和顾莉头上。

她们这才猛然惊醒。

她们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儿媳。

更是一个稳定的,优质的,能为这个家,为她们母女俩不断输血的“经济来源”。

顾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抢过电话。

“哥!你先别慌!女人都是心软的,她肯定是在气头上!你赶紧去道歉,说点好听的,把她哄回来啊!”

王秀兰也反应过来,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强硬施压,瞬间切换成怀柔模式。

“对对对,阿凯,你听妈的。是妈不对,是妈和你姐说话太重了。你快去跟你媳妇儿认个错,说我们明天就去给她赔罪!”

挂断电话,母女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第二天一早。

程静拖着行李箱走出卧室时,门铃响了。

她通过猫眼,看到王秀兰和顾莉那两张精心排练过的、写满“悔恨”与“慈爱”的脸。

她们手里,还提着一个价格不菲的进口水果篮。

程静面无表情地打开门,用身体堵住门口,没有让她们进来的意思。

王秀兰一见她,眼圈立刻就红了,酝酿了一夜的眼泪说来就来。

“静静啊……我的好儿媳……”

她伸手就想去拉程静,被程静不着痕迹地避开。

“是妈错了!妈是老糊涂,不该说那些混账话!妈给你道歉,你千万别跟阿凯置气,啊?”

一旁的顾莉也挤上前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是啊是啊,嫂子!都怪我,是我不懂事,总给你和哥添麻烦。我哥他就是个闷葫芦,心里是在乎你的!你就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吧!”

两人一唱一和,声泪俱下,仿佛真心悔过。

程静静静地看着她们的表演,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她看着王秀兰那张布满褶子的脸,忽然轻声问。

“道歉?”

“当初你们让我拿出二十万,给顾莉的儿子买学区房名额的时候,你们想过道歉吗?”

她又转向顾莉,目光锐利如刀。

“你刷我的信用卡买奢侈品,账单寄到家里,被我发现后,你说是‘替我考验我老公’的时候,你想过道歉吗?”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王秀兰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你们的道歉,不过是因为你们的提款机,要停机了。”

王秀兰和顾莉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们脸上的表情,僵硬、错愕,随即转为被戳穿的恼羞成怒。

程静不再看她们,侧身让她们看到客厅里那个显眼的行李箱。

“离婚协议,我的律师会尽快送达。”

“以后,这里不欢迎你们。”

“砰!”

大门在她们面前,被决绝地关上。

门内,程静靠在门板上,缓缓闭上眼睛。

世界,终于清净了。

门板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过去的一切。

冰冷的木质触感从背脊传来,程静却觉得无比安心。

门外,王秀兰和顾莉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打碎的石膏面具,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最真实、最丑陋的贪婪与怨毒。

那只价格不菲的进口水果篮,“咚”一声被王秀兰砸在地上。

饱满的樱桃和鲜亮的提子滚了一地,像一颗颗破碎的眼球,在冰冷的地砖上无声嘲讽。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王秀兰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悲切,而是淬了毒的尖利,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以为她是谁!一个不会下蛋的鸡,还敢跟我叫板!”

顾莉的脸色比墙壁还白,精心描画的口红嘴角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她一把扶住气得发抖的王秀兰,眼神阴鸷如蛇。

“妈!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们不能就这么让她把好处全占了!”

王秀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那能怎么办!她要报警,要离婚!这个贱人,她是想毁了你哥,毁了我们顾家!”

“毁?”

顾莉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算计的狠辣。

“她想得美!离婚可以,想让我们净身出户,门都没有!”

她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拨通了顾凯的电话,按下了免提。

电话那头的顾凯,声音依旧带着宿醉的沙哑和哭过的鼻音。

“妈?姐?怎么样了?程静她……”

“你还指望她?”

顾莉劈头盖脸地打断他,声音又尖又利,像一把锥子。

来源:Ace王者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