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晨雾还未散尽,李阿伯已经蹲在田埂上,用枯枝在泥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他裤脚沾着新泥,草帽檐下的皱纹里还凝着露珠,像极了去年这个时候——我跟着他学插秧,他指着天边说:"八月头要是出太阳,你得把水缸备满。"
晨雾还未散尽,李阿伯已经蹲在田埂上,用枯枝在泥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他裤脚沾着新泥,草帽檐下的皱纹里还凝着露珠,像极了去年这个时候——我跟着他学插秧,他指着天边说:"八月头要是出太阳,你得把水缸备满。"
今日七月三十,明日便是八月初一。村头老槐树下的广播正放着《新闻早报》,可李阿伯的收音机始终调在"天气预报"频道。他摘下草帽扇风,粗布衫的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明儿个要是大太阳,你记着,咱得把后山的蓄水池清干净。"
农历八月,是庄稼人最紧要的时节。稻穗垂着金黄的头,玉米棒子撑破了苞叶,连田边的野菊都急着绽开。可老辈人说,八月初一的天气,比过年还金贵。不是图个吉利,是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看出来的门道。
"八月初一是晴天,八八无水过田间"——这是李阿伯常念叨的农谚。他说,八月初一到八月廿八,整整六十四天,要是头一天就大太阳,往后多半要旱。去年这时候,邻村的张叔不信邪,说"现在有水库,怕啥",结果秋种时水不够,玉米苗蔫得像晒皱的纸。李阿伯蹲在田边抽了半宿烟:"老辈人说的'八八无水',不是咒咱,是提醒咱存水要赶早。"
我跟着他去看村后的蓄水池。池边的青石板上,还留着去年干旱时的裂纹。"你看这土,"李阿伯用枯枝戳了戳干硬的地面,"表面上硬邦邦的,可底下松得很。八月头要晒足了太阳,地里的湿气全跑了,秋种的地翻不松,麦种撒下去,芽都发不出来。"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收稻的收割机,"现在机器收得快,可地力是慢功夫。水攒够了,地养肥了,来年的稻子才长得壮。"
"八月初一热烘烘,腊月单衣好过冬"——另一句农谚让村里的小媳妇们犯了难。李阿伯的孙媳妇怀孕五个月,总盼着冬天能暖和点,可李阿伯摇着头说:"腊月穿单衣是轻省,可地里的麦子要遭罪。"他翻出压箱底的旧笔记本,上面记着二十年前的天气:"有一年八月头热得反常,腊月里下了一场雪,麦苗冻死了一半。老话说'该冷不冷,不成年景',冬天不冷,地里的虫卵冻不死,来年病虫害多,庄稼哪能长好?"
村头的老中医也佐证了这点。他说,老辈人看天气,不只是看庄稼,更看的是"天地人"的平衡。"八月是夏秋交替,该让地'歇口气',该让天'降降温'。要是八月头就热,冬天不冷,人容易'春困秋乏'没精神,牲畜也懒洋洋的,连井里的水都可能变浅。"他指了指墙上的温度计,"你看现在这天气,白天二十七八度,夜里还得盖薄被子,这才是正常的秋凉。"
最让李阿伯挂心的,是"八月初一雨不落,一冬干旱难见雪"。他说,去年冬天没下几场雪,地里的麦苗黄得早,开春浇了三遍水才缓过来。"八月头要是没雨,地里的墒情(土壤湿度)就保不住。冬天没雪,就像给麦苗盖不上'棉被',根须冻得发脆,开春一化冻,容易倒伏。"他蹲在田边,用手指抠了抠泥土,"你看这土,现在潮乎乎的,要是八月头不下雨,不出半个月就得裂开口子。"
当然,也有例外。李阿伯说,要是八月初一"落一沟"——下点透雨,那可就踏实了。"雨落八月头,腊月冻伤牛",他说的是冬天会冷得瓷实,麦苗在雪被里扎稳了根,来年准是个丰收年。"我记着有一年八月头下了场大雨,蓄水池都满了,冬天雪下了三尺厚,麦苗长得齐膝高,收麦时镰刀都抡不过来。"他的眼睛亮起来,像看见了一片金黄的麦浪。
如今村里年轻人大多在外打工,可每到八月初一,总有人专门赶回来看看天气。他们说,不是迷信,是老辈人用一辈子总结的"天气指南"。就像李阿伯常说的:"这些农谚,不是挂在墙上的纸,是刻在土地里的字。你尊重它,它就护着你;你糊弄它,它就罚你。"
晨雾散了,阳光漫过田埂。李阿伯把草帽扣在头上,扛起锄头往家走。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踩过新泥,踩过稻茬,踩过那些被岁月磨得发亮的农谚。我知道,明早不管晴天还是下雨,他都会起个大早——不是为了看天气,是为了守着这片土地,守着老辈人传下来的,关于生存的智慧。
这或许就是农谚的意义:它不是玄学,是土地的语言;不是迷信,是祖辈的心跳。当我们站在八月的路口,听着这些来自田埂的叮嘱,其实是在和千百年前的自己对话——那时的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望着同一片天空,说着同样的话,把对土地的敬畏,把对生活的热望,编成了最朴素的谚语。
明日八月初一,愿你我都能读懂这些"天气密码"。不为别的,就为能和土地好好相处,让每一粒种子,都能在春天里,安心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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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凤鸣九天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