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说着,他抬手叫来臭鸡蛋液尚且挂在头发上还没洗净的薛公公:“传旨下去,姜氏女和定北侯乃天作之合,朕要为他们赐婚!”
一旁侍候的宫女太监,见到我的容貌,狠狠一怔。
严利厥更是连退三步,险些被身上的龙袍绊倒。
“你、你是姜童?”严利厥声音里疯狂也有兴奋。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我片刻,突然大笑:“好啊,好!”
“定北候有妻如此,何愁不能举案齐眉?!”
说着,他抬手叫来臭鸡蛋液尚且挂在头发上还没洗净的薛公公:“传旨下去,姜氏女和定北侯乃天作之合,朕要为他们赐婚!”
“等定北侯回来,就把他们的事办了!”
薛公公恭敬称是。
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奚落和鄙夷。
原因无他,我现在这张脸,真的太丑了!
我对狸奴过敏,只是面庞肿胀,涕泪横流。
可为了今日能顺利过关,我却提前找到一家脂粉店的老板,特意研制了一款黑粉。
这粉防水防汗还防油,只要一涂上,脸上就会密密麻麻地显现出暗纹。
瞧着,就好像长满了麻子。
严利厥被我丑到了。
薛公公也被我丑到了。
就连宫里刷恭桶的侍女,听到这则传闻,也被我隔空丑到了。
可这却恰恰是我要的。
像是没听说严利厥话里的奚落般,我对着他重重磕头。
“陛下仁爱,小女有一事相求。”
“什么?你说。”严利厥心情奇佳。
我缓了两秒,做出痴情模样:“小女自幼于定北侯订婚,自及笄后,就一直盼着他能娶我。”
“可他总是用军中有事,敷衍于我。”
“这次,更是彻底消失,一封信也未曾传来。所以,小女想求陛下,允许我去边疆……”
严利厥微微眯眼:“你要去边境?”
“是!”我高高扬起头,露出脖颈处黑紫色的大片脓疮:“小女要去找定北侯成亲!”
“就算做鬼也要粘着他不放。”
严利厥闻言,重重地看了我一眼。
但很快,他便嫌恶地转过了脸。
原因无他,我实在是,太丑了!
“你去吧,朕允了!”
……
严利厥说完,给了我一个镂空轿辇。
他命薛公公拉着如此尊容的我在京城连转三圈,再出发寻夫。
他活到六十多岁,收到的赞誉却没有肖言策一年多。
现在,他要用丑妻,狠狠嘲讽肖言策。
我不以为意,十分配合。
当日下午,大周的城门处。
我这个丑女,迫不及待地前往边境“逼婚。”
邻国皇子韩凌如,却姿态超然,被香车宝马装点着往里走。
微风吹起马车的帘子,让我们视线相交。
仅一瞬,我便淡定地移开视线,继续赶路。
肖言策那里需要的东西太多,暗卫带去的那两千两,只能解一时之急。
他,和他的黑骑兵,都需要我。
……
我策马扬鞭,接连奔波七日,终于赶到了边境。
“阿童?!”
营帐里,肖言策满身伤痕,军医正在给他上药。
见到我,他豁然起身,红着眼尾将我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深嗅着我的气温,喃喃:“阿童,我好想你。”
“你怎么会过来?”
“我不是做梦吧?”
看着肖言策完好的两只眼,我微微勾唇。
被他紧紧拥在怀里时,更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前世。
前世,肖言策直到死前的最后一秒,都在想着如何能护住我。
现在……我主动扬起下巴,吻上了肖言策饱满的唇。
“阿策,我也想你。”
……
韩凌如是楚国太子。
大周一直视楚国为眼中钉,肉中刺。
韩凌如进京后,严利厥瞬间绷起了皮。
本来,他一日能筛掉三百个及笄女子,韩凌如来了,他就只能筛四十个。
他怕韩凌如在京城找事。
可韩凌如却姿态奇低地提出想和大周联姻。
于民众而言两国联姻是件好事。
可昏聩的严利厥听完,却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这件事,朕不同意。”
韩凌如疑惑:“为何?”
严利厥倒一点不含糊:“朕对一女子一见钟情。在朕未找到她之前,任何女子都不能离开大周。”
韩凌如恭敬提醒:“陛下,我要求娶的是公主。”
“您总不可能,对自己的女儿心动吧!”
大周的臣子因此面露不忿。
他们眉头紧皱,声嘶力竭。
“荒唐小儿!你怎可如此污蔑陛下!”
可严利厥却只是微微一怔。
他没觉察到韩凌如的圈套,但他被提醒了。
严利厥兴奋地从龙椅上站起来,急道。
“对!你说得对!我还未看过那些公主!”
“没准,她真是我的女儿!”
当天夜里。
严利厥便将十二个公主排成一排,命人给她们带到宫外,换上了那日我穿的翠色衣服。
他命令她们:“侧过去!我只要看你的侧脸!”
公主们被吓得止不住地哽咽。
毕竟谁也不想和自己的父皇扯上这样的关系。
可严利厥却眼冒精光,执着地要一个答案。
“赶紧动!”
“你们再不听话,信不信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虎毒尚且不食子,严利厥却为了床笫上的事,这么折磨自己的亲生骨肉。
短短一夜,严利厥的所作所为,传遍了大周的每个角落。
他为父不仁,为君不爱。
大周子民苦他久已,已经有了反心,但严利厥却不以为意,仍痴迷于要找出那日的“仙女”。
5
……
前世,因援军迟迟不到,跟着肖言策的精锐部队,折损了一大半。
可如今,那些人在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后,却满脸崇拜的看着我。
“夫人,多亏了你送来的银票粮草!不然,我们早就死了……”
“夫人,您是仙女吗?!是不是上天派您来保佑我们的?”
“夫人!夫人……”
军中将士因我的到来十分热情。
肖言策更是强忍伤痛,为我亲手猎鹿。
因我的帮助,匈奴被他们提前打跑。
边境最近的日子平稳又安定。
一片热闹中,我仰头看着天幕。
如果我没记错,很快,就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了。
四月中,天降异象。
拳头大的冰雹,一下就是半个月。
百姓们无法劳作,没有饭吃,愁眉不展。
严利厥却搂着个和我有五分像的美人高坐烽火台。
“软娘你瞧,老天都在因我找回你高兴!”
美人身子软,腰更软。
听了这话,她身子一歪,坐在严利厥腿上,娇嗔嘟唇。
“陛下这是折煞我了。”
“冰雹多日,边境迟早要乱。”
“那些匈奴没有米粮,难道不会来抢我们的?”
软娘忧虑。
严利厥却剥好葡萄,一颗颗塞进她嘴里。
“他们要打就打!肖言策自会应对。”
软娘叹息一声,眉目间仍是忧愁。
“可真的打起来,大周的士兵岂不是又要折损?真到了那时,大周需要靠抚恤金过日子的百姓就更多了。”
闻言,严利厥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他义正词严:“为大周战死,是那些草根的荣耀!”
“谁敢同朕要抚恤,朕定诛他们三族!”
他没钱给军队。
软娘渡了他一口酒,他却横征暴敛,要为她建一座,只属于她的“蛮腰塔”。
天灾究竟何时结束,尚且不知。
严利厥却要为美人掏空国库。
他的行为,彻底寒了忠臣的心。
他们或告老还乡,或以死明志,严利厥只当看不见。
宫里歌舞升平,软娘的细腰舞,跳一次就要劳烦工匠用白银制作无数铃铛。
她要展现最美的舞姿。
严利厥要最奢华的享受。
至于那些因为冰雹饿死冻死的百姓,同前世一样,始终没被严利厥放在眼里。
肖言策不死心,为将士们求冬衣的奏折,一日接一日地往宫里送。
快要燃尽的篝火下,我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帝王昏聩,民不聊生。”
“言策,现在轮到我们为百姓做些实事了!”
……
冰雹终于小一些时,两万匈奴鬼魅般地围住了城。
他们冷疯了,饿怕了。
不惜被斩断手脚,也要吃一口饱饭。
我深知,这一仗躲不掉。
于是,越过肖言策站上高台,吐字铿锵。
“诸位,你们先是父母的心头血,才是大周的臣民。”
“当今圣上严利厥不顾你们的死活,弃你们如敝履!”
“我姜童却许诺无论这一仗结局如何,一定亲手带你们回家!”
“想想你们身后的妇孺老人!”
“想想你们家中日夜期盼你们胜仗归乡的亲朋好友!”
“诸位,你们只管冲锋,我姜童即便穷尽家财,也会保你们吃饱穿暖!”
当初,他们被困山洞,严利厥无所作为。
是我出手救了他们。
现在,匈奴围城,也是我姜童给他们注入强心剂。
众将士感激我,却从未想过拥簇我。
我站在高台上,看得清楚,却并不着急。
夜里,我提笔写信,妥善封好后,命人尽快送走。
肖言策则坐在一旁,用一双有力的双臂,紧紧环着我的腰身。
“阿童,我觉得你好像有些变了。”
他眼神迷茫,不懂我为何改变。
我轻叹一声,回眸直视这个从小护着我长大的英俊男儿,将前世的事,一一同他说明。
“阿策,这一世,若非我反应迅速。”
“恐怕,我们再见面时,仍旧是你瞎眼,我卑贱。”
“阿策。”我拉住他的手,放在心口,郑重道:“权利能叫任何人做任何事。”
“我不想和你分开,所以只能去够那个最高的位置。”
“你,愿意帮我吗?”
……
肖言策四岁时,父母战死沙场,是我说服母亲将他接进姜家,好好养着。
此刻,听到这样的要求。
我的童养夫震颤一瞬,垂眸看见我为他缝制的护膝、软甲,还是点了头。
“阿童,我说过的,只要你想,只要我有,那便……都依你。”
他眼神缱绻,看得人心头火起。
我忍了又忍,还是扳过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两世都未曾吃到的人,终于熟了。
我怎能不摘?
“阿童,等。咱们还未大婚……!”
他束手束脚。
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
次日,京中有圣旨来。
严利厥说,蛮腰塔花费巨大,京中已经无力给战士们拨款,要肖言策自行想办法解决军饷。
严利厥看完圣旨,冷哼着,扔给众将士,命他们传阅。
大周放弃了他们。
但我替他们磨好了长剑,备足了粮草。
这一仗,他们不是为了大周!是为了我!和我代表的他们的亲人!
和匈奴的第一战,肖言策披挂上阵,大杀四方。
我则坐镇城墙,拉开长弓,一箭射穿了匈奴将领的太阳穴。
鲜血从后溅了肖言策一背,他警惕回头,大笑着割下匈奴项上人头。
“耶律白死了!”
“姜姑娘杀了耶律白!”
“是姜姑娘杀了耶律白!!!”
兵中欢呼声震天。
持续了整整半个月的冰雹也终于收声。
在我的有心传播下,我逐渐成了终结灾难的天命之人。
我方士气恢宏。
匈奴却因失去将领,士气萎靡,不断撤退。
这一仗,我们大获全胜。
可消息却被我封锁在边境,未传出去哪怕一厘。
此后半月,我不断利用前世先机,追杀匈奴。
匈奴们怕了我的料事如神,主动献礼,祈求平和。
6
肖言策拿着羊皮卷来询问我的意见时,我正和农业大家蹲在田埂里,寻找令粮食高产的办法。
匈奴也是人,他们要吃饭,买不到只好抢。
现在他们抢不赢,所以我允许他们从这买!
军威、民心、慈悲,我全都有了。
除此之外,我只需要等待……
等待,严利厥自己将脖颈送到我的利刃上来!
……
三年后,六月底。
严利厥为软娘建的“蛮腰塔”在完工之际,摔死了两名工人。
严利厥要人做活,却不愿给人饭吃。
工人们在烈日下饿得头晕眼花,身子重重地砸下来,血肉却只有那么一点。
噩耗传进宫里,严利厥一把砸了千金难买的紫砂壶。
“晦气!”
“他是哪家的?谁引荐的?!都斩!把他有关的人都拖出去斩了!”
“朕的爱妃楚楚动人!他敢脏爱妃的路!朕要活扒了他爹的皮,挂在塔上!”
薛公公应声而动。
连夜将工人的族谱查了个底朝天。
行刑当日,刑场黑压压地跪了四十多人,他们双手被麻绳捆在身后。
眼神空洞地等待死亡。
只有一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愤怒地睁大眼睛:“你们凭什么砍我的头?!”
“我父亲为大周做事,未曾拿到半个铜板!”
“现在他死了!死于狗皇帝执意修建的蛮腰塔!你们为什么还要砍我的头?”
“难道我的命不是命,只有严利厥的命,才是命?!”
小姑娘义愤填膺,气得主位的薛公公眉毛直飞。
他声音尖细,指着小姑娘痛骂:“大胆草民!竟敢直呼圣上名讳!咱家今日一定要你好看!”
“来人!把她拖下去!”
“放油锅里炸个几遍,再扔进水里溺死!”
薛公公这话一出,围着刑场的百姓瞬间面色黑沉如铁。
这些狗宦官,前些年不惜破门,也要带走他们的女儿。
如今又这样为难一个本就命不该绝的小姑娘。
他们实在忍不下去了!
他们摩拳擦掌想和这个吃人的世道拼个你死我活。
可马蹄声由远及近。
薛公公正指着小姑娘的鼻子,颐指气使,黑骑兵突然一刀隔开了他的喉咙。
“狂贼!该斩万段,此番是便宜你了!”
薛公公肥胖的身体轰然倒地。
腥臭的血液不断从他捂着伤口的指缝里溢出。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我,哆哆嗦嗦地问:“我是陛下的人,你怎敢动我?”
他很聪明,轻而易举地看出了幕后主使。
而我只是淡笑。
“放心走吧,你的陛下,马上也会下去陪你的!”
……
黑骑兵反了!
因我当场斩杀薛公公,并且放了无辜百姓,这一奇事,很快传遍了京城。
夜里,姜府后院。
一袭白衣的韩凌如,不请自来。
见我正垂眸批阅三年间,被我收付抑或主动投诚的城池奏折。
他眼睫轻眨,主动为我磨墨。
“阿童,咱们好久不见,你就不想看看我?”
“阿童,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你答应我的……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眼前的韩凌如是翩翩君子。
前世得知我被严利厥害死,闯进皇宫,连续用利刃刺了严利厥十五次心窝。
硬生生把严利厥的心脏弄成饺子馅的韩凌如,是危险又阴郁的变态。
我抬眸,花了点时间,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忍住了一声叹息。
“别急,很快。”
恰好此时,肖言策掀开帘子,从外面走进来。
听到这话,他下意识问:“什么很快?”
韩凌如狐狸似狡黠的一双眼,轻轻眨了眨,慢条斯理道。
“当然是很快收我进后宫。”
“定北侯多年征战,如今这副身体,恐不中用。”
“伺候陛下这种事,马虎不得,换我,也是人之常情吧。”
……
肖言策蒙了。
他以为我只有他,一个底牌。
谁曾想,楚国太子在此事上,也同我一条心。
前世,我刚认识韩凌如时,他只是个被兄长视为眼中钉的受宠胞弟。
他的兄长为了太子之位,在他的日常饮食里下了毒。
毒发时,他策马逃离,跑到了我家的庄子上。
我见他那样年轻,便花钱替他请了医师。
普通医师仅能吊住他的命。
韩凌如精神恹恹,赖在我的庄子上,一住就是月余。
他不明白向来疼爱他的兄长,为何如此。
我怕他寻短见,所以总是鼓励他,和他谈心。
后来,他夺回了太子之位,回来找我,我却已经被严利厥锁进了深宫。
再见面。
我成了死的冤屈、不肯入轮回的魂魄。
韩凌如成了替我复仇、不计后果的疯子。
重生回来。
我既感动于韩凌如的知恩图报,又不可避免地意识到,他是一枚极其好用的棋子。
在我的要求下,他进皇城,求娶公主,利用舆论,不停动摇民心。
而我在边境大展身手,用三年养出了为我马首是瞻的军队,建造粮仓,收复了早就对严利厥失望的城池,还在暗中让百姓把姜氏女同太平盛世联系了一起。
眼下,时机彻底成熟。
我的两张牌虽然互看不顺眼。
但为了更得我心,还是强撑着彼此忍让。
次日一早,因薛公公之死坐立不安的严利厥,派人传旨,宣我们进宫。
他摆足了皇帝的架子,觉得我们斩杀薛公公,只是因他对工人的处理失望。
他愿意收回成命,好好安置那两个惨死的工人,希望我们不要“不识抬举”。
我将那圣旨反复看了几遍,好笑地换上了那件曾迷的严利厥神魂颠倒的翠色长袍。
到底是谁不识抬举,严利厥是太老了,所以,分不清吗?
7
……
皇宫内外被御林军、锦衣卫围得固若金汤。
严利厥做了四十多年皇帝,既怕黑骑兵反,又怕我们不反。
听人回禀,肖言策只带了一女子入宫。
他端坐在龙椅上,狠狠松了一口气。
大殿之上,他一手揽着软娘,一手把玩着黄花梨镇纸。
见肖言策进来,他眉头一皱,瞬间将镇纸砸了出去。
“大胆肖贼!见了朕,为何不跪?!”
镇纸从肖言策额角滑过,砸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险些害得人头破血流。
可肖言策只是直直注视着严利厥,嘴唇轻勾。
“陛下有何政绩,哪里得我跪?”
严利厥瞳孔震颤,说不出个一二,只能怒喝:“大胆!”
肖言策不以为意,继续道:“你横征暴敛、荒淫无道、贪图享乐、坊间因你民不聊生,如果不是我,陛下,你的皇位,可能坐得稳?”
“现在,不该是我跪你,而是,你跪我!”
严利厥惊呆了。
他以为肖言策肯进宫,就不会反。
可肖言策这番话,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气急:“肖言策!你和你的黑骑兵有多少脑袋!”
“你说这些,就不怕朕砍了你?!”
肖言策冷冷一笑:“严利厥,这世上早就没有黑骑兵了。一直为民除害的是姜家兵!”
“你在胡说什么?!”严利厥难以置信,挥手命隐在暗处的人将肖言策拿下。
可进来的却不是他的锦衣卫,而是穿着翠绿衣衫的我。
日光中,我笑意盈盈地开口:“陛下,咱们真是……好久不见啊。”
……
严利厥老眼昏花,瞧见我,却是狠狠一怔。
“你、你是……你是朕的仙女?!”他浑浊的双眼陡然爆发出一抹精光。
一把推开怀里的软娘,激动地冲到了我面前:“美人,朕找了你好久!”
“这些年你躲到哪去了,怎么才露面?!”
我淡笑不语。
严利厥却越过肖言策径直来拉我的手:“美人,你随朕过来,这人是乱臣贼子,你小心被他伤……啊!”
我袖口中的软刃在严利厥即将碰到我时,瞬间出鞘,砍下了他一根手指。
那根龌龊的手指掉在地上。
疼得严利厥连退三步,疯狂叫喊:“你、你好大的胆子!朕是天子,是上苍送给人世间的皇帝!你怎么敢!?”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和肖言策这厮,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以为他的皇宫固若金汤,却不知他的臣民,早就对他不满。
姜家军的铁骑刚刚露面,就得到了一大波投诚。
他现在充其量是我的瓮中之鳖。
严利厥叫不来人护甲,捂着自己的断指,惊慌地拉过软娘挡在自己身前。
他对外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她。
可事到临头,却要拉她挡刀。
见严利厥如此窝囊,连个男人都算不上,我冷笑提醒:“陛下,当初是你把我送去边境的。”
“如果没有你,我收复姜家军的进程不会这么快。”
“我能有今天,全仰仗着您,您怎么能忘呢?”
严利厥瞳孔震颤,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那日的丑女?”
“你敢耍朕?!”
他迟缓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和自己危在旦夕的处境,歇斯底里道。
“姜童,你拥簇肖言策当皇帝,他难道就一定会给你后位!?”
“软娘只是你的替身,朕就给她建了蛮腰塔!”
“你比她更得朕心,朕可以为你修黄金塔,也愿意封你为皇后!只要你不要杀朕!”
严利厥退到了角落,满头冷汗。
我剑头一抬,直接斩断了他挟持软娘的那只胳膊。
“谁说肖言策会是皇帝?”
“严利厥,要接管这江山的人,是我!”
鲜血从严利厥被整根切断的伤口处喷涌而出。
严利厥面色惨白,双腿一软,瞬间倒地,胯间更是脏污一片,腥臭恶黄。
他呆呆地看着我:“疯女人!你就是个疯女人!”
我冷笑不语,挥剑又斩了他一条腿。
严利厥难以接受,自己被女人如此凌辱。
就像前世,他不能接受有人拒绝他的妃位,旨意嫁给青梅竹马。
他一双眼死死盯着我,好似要看穿什么。
直到我将长剑递给软娘:“这几年你辛苦了,怎么才能解气,你随意。”
软娘拎起长剑,直接在严利厥脸上刻了一个奴字。
她父兄受严利厥冤枉,受鲸刑,流放宁古塔。
若不是我及时找到她,替她伪造身份,她一生都将困于春楼。
她敬我,更恨严利厥。
屡次被身边人背叛,严利厥又痛又气,直接昏死了过去。
而我,打开宫门,走向龙椅,在姜家军的拥护下,成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帝。
8
严利厥没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无法自由行动,只能断脚昆虫似的满屋乱爬。
他风光了一辈子,末了却落得这样的下场,闹了数日绝食,将自己饿得头晕眼花,两颊凹陷才终于愿意低下高傲头颅,狗一样在地面上舔食。
我困了他半个月,直到看着他的宫女,告诉我:“他好似疯魔,竟一直管陛下您叫姜妃”才终于愿意见他。
濒死一回,严利厥也重生了。
见我穿着龙袍出现在他面前,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妖女!你一定是妖女!”
“朕要告诉天下人,你是妖精!你、你能逆天改命……”
他瑟缩着身体,向后移动,嘴里还不停大喊道:“朕早就该放火烧了你!”
“你这样的贱婢,就该被我钉死在床上!”
他满脸扭曲,不断用语言挑衅,想看我愤怒。
但我只是平静地给了一旁的女官一个眼神:“掌嘴。”
“是,陛下。”
女官撸起袖子,连着抽了严利厥二、三十个耳光,打得他口吐血沫才终于停下。
严利厥被打掉了五颗牙,花白的胡子也因血沫狼狈不堪。
“你、妖女!你怎么敢!朕可是天子!”
严利厥又怕又恨,恨不能把我扒皮吃肉。
我凝视他两秒却突然笑了。
“你欠阿策的眼,也是时候还了。”
随手摘下发中金簪,我恶狠狠地将其钉入严利厥左眼。
鲜血迸溅,弄脏了我的袖口。
我视若无睹,只狠狠拧动簪子。
片刻后,严利厥的左眼成了一摊烂肉。
他惊恐地捂着自己空洞的眼眶,见鬼般,飞速逃窜。
我静静地擦了擦手,吩咐女官:“把他带去慎刑司,阉了。”
我声音平静至极。
严利厥却崩溃了。
他仅剩的五根手指,抓挠着地面,不停哀嚎:“别这样!姜童,你放了朕!”
“朕知错了,你别阉朕!”
“朕承认你是女皇,别这样对我,求你、求你……”
他抓着我的裤脚,不断哀求。
我却用力踩上他的小腹,如愿听到了他肋骨断裂的声音。
“搞不清状况的蠢货,你早就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了。”
如若不然,我要权利做什么?
……
严利厥的二两肉,割下来后,被喂给了野狗。
严利厥的三个皇子,和他一样,也全是一等一的蠢货。
听闻父亲被抓,他们不仅不及时逃命,反而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带着数不清的金银细软,同我买命。
他们不要皇位了。
只要我饶了他们。
可这些人或强抢民女,或残害忠良,或鱼肉百姓。
我留着他们做什么?
他们死不死,金子不都是我的?
我命人彻查他们身上的罪行,在行刑当日,将他们所犯律令依次宣告。
百姓们得知他们要被斩首,自发地围绕在刑场。
狗头铡落,一代皇子,人头滚落。
百姓们发出的却不是同情的唏嘘,而是大仇得报的兴奋呐喊。
他们涕泪横流,感谢新皇将枷锁从他们脖子上摘下。
从今日起,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权贵轻贱,世家为非作歹了。
女皇登基,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了。
……
登基第一年。
我命人编纂劝农文字和手册,大力发展农业,造福无地可耕的流民。
还将蛮腰塔改成了福田院,救济有困难的孤儿寡母。
登基第二年,我完善科举制度,让女子也有书可读,有官可做。
让无数有识之士去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登基第三年,我促进各国通商,强化边防战力,让姜成了当之无愧的大国。
百姓们在我的治理下,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肖言策也培养了新的将士驻守边疆。
姜家军从黑骑兵里脱胎而出,更忠心,也更爱国。
在这样的情况下,肖言策一年里有半年可以驻守京中,伴我左右。
韩凌如看不惯他黏人。
为了争宠,索性将楚国的奏折拿到后宫批阅。
两国皇帝这样交好。
边境的战乱便也停了。
几年光阴,眨眼而过。
这日夜里,又下了雨。
严利厥因为断脚断手,受不了天气剧变,不断哀嚎,以头抢地。
在日出即将到来时,痛苦又绝望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消息传到我耳里时,我正在御花园里观雨。
肖言策站在我的左手边,耐心地为我披上大氅。
韩凌如在我右手边稳稳地替我撑着一把伞。
我看着二人俊美、清朗的面庞,心中安稳,随意吩咐。
“严利厥虽是一朝皇帝,但于国于民,都只能算祸害一个。”
“大周皇陵,他不配进。”
“找张草席胡乱裹了,扔到乱葬岗去吧。”
处理了这桩小事。
我环顾四周,心中十分笃定。
待我百年后,姜国会有新的女帝!
我的女儿会传承我的精神,让繁荣兴盛贯穿整个姜朝!
这天下,就该是我们的。
来源:爱读书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