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3年入伍,2年后探亲时发现家已搬走,表妹把我娶回了家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0 13:32 1

摘要:老家在南方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我爸是钟表社的老师傅,我妈在家属院里是出了名的热心肠。

车票在手里攥出了汗。

两年了,终于能回家看看。

我叫李卫国,一九八三年入的伍,在北边。

老家在南方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我爸是钟表社的老师傅,我妈在家属院里是出了名的热心肠。

下了火车,我没坐公交,从车站一路走到我们住了二十多年的红砖楼。

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可站在楼下,我傻了。

家没了。

原来那栋楼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瓦砾,推土机停在一边,像个打盹的铁家伙。

我脑子嗡的一声,信里从来没提过拆迁啊。

我抓住一个路过的街坊问:“叔,这儿的住户都搬哪儿去了?”

那人打量了我一身军装,想了想:“哦,钟表社那栋楼啊?去年就拆了,盖新的呢。人都分新房子了,具体在哪我可说不清。”

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新房子在哪?信上地址还是这里,他们怎么一个字都没提?

我像个没头苍蝇,在附近转了好几圈,希望能碰见个熟人。

太阳快下山了,我背着行李,站在废墟前,心里又急又慌。

我觉得自己像个被扔掉的孩子,两年没回家,家都找不到了。

“卫国哥?”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一个姑娘,穿着的确良的碎花衬衫,两条辫子垂在胸前。

是表妹晓燕。

她长高了,也瘦了,不像小时候那么爱笑了,眼神里有点躲闪。

“晓燕!”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姑妈他们呢?家里怎么回事?”

“哥,你先别急。”她接过我手里的包袱,“走,我带你回家。”

她说的“回家”两个字,让我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可跟着她七拐八拐,走进一个完全陌生的巷子,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新的家属楼,比我们原来的旧,墙皮都有些脱落。

上了三楼,晓燕掏出钥匙,打开一扇掉漆的绿木门。

屋里很暗,有股淡淡的中药味。

“妈,我哥回来了。”晓燕朝里屋喊。

我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头发白了一半,身上系着打了补丁的围裙。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眼圈立刻就红了。

“卫国,你咋……你咋这时候回来了?”她把围裙在手上擦了又擦。

“妈,我探亲。家里到底怎么了?爸呢?”我往里屋看。

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从里屋走出来,个子不高,但很结实,穿着一件蓝色的工装褂子,袖子挽到胳膊肘。

他看见我,也愣了一下,然后冲我妈问:“大姐,这是……”

我妈赶紧说:“这是我儿子卫国,当兵刚回来。卫国,这是……张师傅。”

张师傅?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男人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就成了“师傅”?

他住在我家里?

那我爸呢?

我盯着那个男人,他冲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自顾自地坐在饭桌边,拿起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那样子,自然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这个家,太不对劲了。

第一章 饭桌上的陌生人

饭桌上的气氛很奇怪。

一张不大的方桌,挤了四个人。

我妈不停地给我夹菜,嘴里念叨着:“在部队肯定吃不好,瘦了,多吃点。”

她的手有点抖,夹过来的肉丝掉在了桌上。

晓燕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句话也不说。

那个叫张师傅的男人,倒是吃得挺香。

“大姐,你这手艺还是这么好。”他含糊不清地说。

“好吃就多吃点。”我妈勉强笑了笑。

我一口也吃不下去。

我觉得自己像个外人,闯进了一个别人的家庭。

这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爸到底去哪了?

无数个问号在我脑子里打转,像一群没头的苍蝇。

“妈,我爸呢?”我终于忍不住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声音不大,但桌上瞬间就安静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一声一声,敲在我的心上。

我妈的脸色白了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你爸……他出远门了,去广州学习新技术。”她结结巴巴地说。

出远门?

我心里冷笑一声。

我爸是个老派的修表师傅,摆弄那些小零件一辈子了,连出远市都很少,会跑到广州去学习?

这话说给谁听呢。

我的目光转向那个张师傅。

他停下筷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点同情。

这眼神让我更不舒服了。

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张师傅是做什么的?”我直接问他。

“哦,我啊,修家电的。”他回答得很干脆,“电视机,录音机,啥都修。”

修家电的。

我想起来了,这几年信里我妈提过,城里开了好几家个体户的家电维修店,生意很火。

可这跟他住在我家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心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可是在部队养成的纪律性让我强压着。

不能发火,要先搞清楚情况。

吃完饭,我妈和晓燕在厨房里洗碗,水声哗哗的。

张师傅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拆开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拿着烙铁在里面捣鼓。

一股松香的味道飘了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

“你跟我爸认识?”我问。

“认识。”他头也没抬,“我是你爸的徒弟。”

徒弟?

我更糊涂了。

我爸修的是手表,精细活儿。他修的是家电,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我爸那个人,守着老手艺,最看不上这些新出来的东西,总说它们“不牢靠”。

他怎么会收一个修家电的徒弟?

我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撒谎,可他的表情又那么坦然。

这种感觉让我非常难受,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夜深了,我妈给我铺好了床,就在客厅的沙发上。

“卫国,家里地方小,委屈你了。”她给我盖上被子,小声说。

“妈,你跟我说实话,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粗糙,都是口子。

我妈叹了口气,眼泪就掉下来了。

“没事,都好着呢,你爸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安心探亲,别想那么多。”

她说完,就匆匆回了里屋。

里屋有两张床,她和晓燕睡一张,那个张师傅,睡在另一张。

我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墙皮剥落的痕迹。

这个家,比我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我爸肯定不是出远门了。

那个张师傅,也绝不只是个徒弟那么简单。

他们都在瞒着我,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好像在守护一个一戳就破的秘密。

我想,我必须自己把这个秘密找出来。

第二章 邻居嘴里的闲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醒了。

天刚蒙蒙亮,我就听见那个张师傅起床的声音。

他动作很轻,穿好衣服,洗漱完就出门了。

我妈也起来了,在厨房里生炉子,煤球燃烧的味道飘了进来。

“妈,我出去转转。”我跟她打了个招呼。

“早饭快好了,吃了再走。”

“不了,我随便看看。”

我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也需要找个人问问情况。

我走在陌生的巷子里,看着周围的邻居们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倒痰盂的,买早点的,大声说话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活气息。

可这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

我凭着记忆,往老房子的方向走。

虽然房子拆了,但周围的邻里关系还在。

果然,在巷子口的小卖部,我碰见了王婶。

王婶是我们以前的邻居,最是热心,也最是嘴碎。

“哎哟,这不是卫国嘛!”她看见我,嗓门一下就亮了,“当兵回来了?长得可真精神!”

“王婶好。”我笑着走过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你可算回来了,你妈一个人撑着,太不容易了。”

我心里一动,问道:“王婶,我家到底怎么回事?我爸他……”

王婶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复杂,她看了看周围,把我拉到一边。

“卫国啊,有些话,婶儿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压低了声音。

“王婶,您就告诉我吧,家里人都瞒着我,我心里急得慌。”

王婶叹了口气。

“你爸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老实,一根筋。”

“他那个钟表社,前年效益就不行了,后来搞什么承包,你爸不愿意,说那是投机倒把。结果……单位就黄了。”

我心里一沉。

我爸下岗了?

这事信里从来没提过。

“那……那房子呢?”

“房子是单位的,单位没了,房子自然也就收回去了。你爸为了这个事,气得病了一场。”

王婶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后来呢?我爸病好了吗?”我急切地问。

“这……我就说不清了。后来他们就搬走了,搬哪儿去了我们也不知道。还是前阵子我碰见你妈,才知道你们住到那边去了。”

王婶顿了顿,又凑近了些。

“卫国啊,你妈说你爸去广州了,是真的吗?”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王婶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家现在……是不是住了个姓张的师傅?”

“是。”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唉,你妈一个女人家,拉扯着晓燕,也不容易。那个张师傅人倒是不错,手艺好,能挣钱,对你妈和晓燕也好。就是……这街坊邻居的,闲话多啊。”

王婶的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闲话。

什么闲话?

我不敢再想下去。

一个下岗的父亲,一个突然搬走的家,一个住在家里的陌生男人。

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我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

我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我爸呢?我那个爱面子、一辈子都活得堂堂正正的爸呢?

他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除非……除非他已经不在了,或者……他已经没有能力再管这个家了。

我不敢再问下去了。

我怕从王婶嘴里听到更让我崩溃的消息。

我谢过王婶,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路过一个菜市场,我看见我妈正和一个菜贩子为了一毛钱争得面红耳赤。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哪里还有我记忆里那个爱干净、爱体面的样子。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这个家,在我不知道的这两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必须回家,当面问清楚。

哪怕结果再坏,我也要一个真相。

第三章 破碎的上海牌手表

我回到家的时候,晓燕已经去上学了。

我妈正在案板上和面,准备中午包饺子。

她看见我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卫国,怎么了?”

我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放在案板上。

那是我入伍前,我爸送给我的一块上海牌手表。

表蒙子已经裂了,指针也停了。

这是上次训练时不小心摔坏的。

我本来想带回来,让我爸帮我修好。

“妈,我爸到底在哪?”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我妈看着那块坏了的手表,手里的面团掉在了案板上,沾满了面粉。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卫国,你别逼妈……”

“告诉我!”我的声音大了起来,带着一丝颤抖,“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不在了?”

“不是!不是!”我妈拼命地摇头,“你爸好好的,他好好的……”

她的情绪突然就崩溃了,蹲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

那哭声里,充满了压抑和委屈。

我慌了,我从没见过我妈这个样子。

我赶紧扶起她:“妈,你别哭,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她哭了好一阵,才慢慢平静下来。

“你爸……他没去广州。”她抽泣着说,“他病了,病得很重。”

我脑子“嗡”的一下。

“什么病?在哪家医院?”

“不在医院,在家……在里屋。”

我猛地回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张师傅的床铺旁边,还有一个用帘子隔开的小空间。

我从来没注意过。

我冲过去,一把拉开帘子。

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面朝里。

我轻轻地把他翻过来。

是我爸。

他瘦得脱了相,脸上全是皱纹,头发也全白了。

他的眼睛睁着,却没什么神采,嘴巴歪向一边,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爸!”我跪在床边,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那个高大、要强的父亲,那个能把比米粒还小的零件摆弄得服服帖帖的父亲,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去年冬天,你爸下岗后,心里一直憋着火。”我妈在我身后说,“那天,他跟人吵了一架,回来就……就中风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回头冲她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妈也哭喊着,“你在部队保家卫国,是干大事的!家里这点事,不能拖你后腿!你爸也这么说,他说,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影响卫国在部队的前途!”

我的心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疼得无法呼吸。

我觉得自己太不孝了。

我在部队里争先进,拿荣誉,可我的家,我的父母,却在承受着这样的苦难。

我连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都不在身边。

“那……那个张师傅……”我哽咽着问。

“他叫张建军。”我妈擦了擦眼泪,“他以前跟你爸一个单位的,后来自己出来单干了。你爸出事后,家里没钱治病,是他到处借钱,把你爸从医院里接回来。这个房子,也是他托关系帮我们租的。”

“他每天出去干活,挣的钱,一大半都贴给了我们家。你爸吃的药,没断过。”

我呆住了。

我以为他是个趁虚而入的坏人,我甚至怀疑过他和母亲的关系。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家的恩人。

我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我真是个混蛋。

第四章 一碗阳春面的情义

晚上,张建军回来了。

他提着一块肉,还有一些蔬菜。

“大姐,今天生意好,多挣了点,给师傅和卫国兄弟补补。”他笑着说,把东西递给我妈。

他看见我站在父亲床前,愣了一下。

我妈小声说:“卫国都知道了。”

张建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走到床边,熟练地给我爸擦脸,换尿布。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仔细,像是在照顾自己的亲人。

我爸看着他,眼睛里有了一点光。

我站在一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才像个真正的外人。

晚饭,桌上多了两个炒菜。

张建军拿出一瓶酒,给我倒了一杯。

“卫国兄弟,别多想,都会好起来的。”他说。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烧着我的喉咙,也烧着我的心。

“张师傅,对不起。”我看着他,真心实意地说,“我白天……误会你了。”

他摆了摆手,憨厚地笑了笑。

“说啥呢,兄弟。换了谁,看见家里这样,都得犯嘀咕。”

“我就是想不通,你跟我家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

这是我心里最大的疑问。

张建军沉默了一会儿,给自己也倒了杯酒。

“我刚进厂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毛手毛脚的,弄坏了不少东西。”

“是师傅,手把手地教我。他跟我说,做手艺活,要先做人。心要正,手才稳。”

他的眼睛看着远方,像是在回忆。

“后来,厂子不行了,我想出来自己干。所有人都笑话我,说我异想天开。只有师傅支持我,他还把他攒了半辈子的工具,都送给了我。”

“他说,‘建军,时代变了,我们这代人跟不上了。你年轻,脑子活,出去闯,别怕。手艺人,到哪儿都饿不死’。”

张建军的眼圈红了。

“我能有今天,都是师傅给的。他现在病了,我能不管吗?那我还算个人吗?”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翻江倒海。

我爸还是那个我爸。

他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明白。

他把他的手艺,他做人的道理,都传给了这个徒弟。

而这个徒弟,用最朴素的方式,回报着这份情义。

“情义”,这个词,我以前只在书上看过。

今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分量。

那天晚上,我和张建军喝了很多酒。

我们聊了很多,聊我爸,聊部队,聊他的维修店。

我才知道,他的店开得也很不容易。

为了给我爸治病,他把准备开店的钱都拿了出来,现在还在一个角落里摆摊。

他说:“没事,手艺在,慢慢来。”

我看着他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心里充满了敬意。

这双手,不仅能修好那些复杂的机器,还能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家。

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厨房的灯还亮着。

是我妈。

她没睡,在给张建军补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

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但手里的针线,却一针一针,走得那么稳。

我突然明白了。

这个家,虽然穷,虽然难,但是没有散。

因为有我妈的坚韧,有张建军的情义,还有我爸那不倒的精神。

他们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

而我,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第五章 烙铁下的匠心

接下来的几天,我哪儿也没去。

我留在家里,学着照顾我爸。

喂饭,擦身,按摩。

一开始我很笨拙,总怕弄疼他。

我爸虽然不能说话,但他会用眼神鼓励我。

我慢慢地熟练起来。

张建军白天出去摆摊,晚上回来。

每次回来,不管多累,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我爸。

他会把我爸的轮椅推到窗边,让他看看外面的天。

他还会把收音机修好,放在我爸耳边,让他听听新闻和戏曲。

我看着他做这一切,心里很感动,也很惭愧。

这些,本该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来做。

一天下午,张建军提前回来了。

他带回来一台彩电,是别人淘汰的,说是修不好了。

“我琢磨琢磨,看能不能修好。修好了,晚上就能让师傅看上电视了。”他一边说,一边把电视拆开。

我凑过去看。

里面的电路板密密麻麻的,各种颜色的线缠在一起。

我看得头都大了。

张建军却像是看着一幅熟悉的地图。

他拿着万用表,这里测一下,那里量一下,眉头拧成了疙瘩。

“是显像管的毛病,有点麻烦。”他自言自语。

然后,他就坐在小板凳上,点上烙铁,开始干活。

他的神情非常专注,就像我爸当年修手表时一样。

屋子里只有烙铁接触焊锡时发出的“滋滋”声。

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我爸。

我爸常说:“手艺人,靠的就是这双手,还有这颗心。心要静,手要稳,天大的事,也不能分神。”

张建军就是这样。

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那块小小的电路板。

一个焊点,他要反复确认好几遍。

一根线,他要用镊子理得整整齐齐。

这已经不只是在修一个东西了,更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匠心精神”。

它不在于你做的是什么,而在于你怎么去做。

无论是修手表,还是修电视,那种对技艺的尊重和追求,是一样的。

我爸的精神,在他身上得到了传承。

天黑的时候,电视修好了。

张建军把天线摆弄了半天,屏幕上终于出现了清晰的图像。

虽然颜色有点失真,但能看。

我们把父亲扶起来,靠在床头。

当他看到电视里的人物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了。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包括张建军,围在电视机前,看完了整部《射雕英雄传》。

我爸看得很高兴,嘴角一直微微上扬。

我妈和晓燕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屋子里的气氛,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我看着张建军,他正专注地看着电视,嘴角也带着笑。

我想,他不仅修好了这台电视,也修补了这个家庭里缺失的快乐。

第六章 一份迟到的汇款单

探亲假很快就要结束了。

离家的前一天,我去了一趟邮局。

我把我这两年攒下的津贴,一共三百多块钱,都取了出来。

回到家,我把钱用一个信封包好,塞到我妈手里。

“妈,这钱你拿着,给爸买点好吃的,也给家里添点东西。”

我妈拿着那个信封,手抖得厉害。

“不行,卫国,这钱你得留着。你在部队也用得着。”她要把钱退给我。

“妈,你就拿着吧。”我按住她的手,“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知道了,这个家,我也有责任。”

我妈看着我,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一次,是欣慰的泪水。

我把晓燕叫到一边,又塞给她二十块钱。

“去买身新衣服,别总穿旧的。”

晓燕红着脸,小声说:“哥,我不要。”

“拿着,听话。”我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最后,我走到张建军面前。

我把那块坏了的上海牌手表递给他。

“张大哥,”我第一次这么叫他,“我知道这不归你修,但……我想请你帮个忙。”

张建军接过手表,仔细看了看。

“成,我试试。”他说,“师傅的东西,不能让它就这么坏了。”

他拿出他那套精密的工具,里面有些小螺丝刀和小镊子,还是我爸当年送给他的。

他在灯下,小心翼翼地拆开手表。

他的手很稳,和我爸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男人,用他的肩膀,扛起了本该由我来扛的责任。

他守护的,不仅仅是我的父母,还有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和尊严。

“建军,谢谢你。”我轻声说。

他没抬头,只是说:“谢啥。要是没有师傅,我张建军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搬砖头呢。”

“等我下次回来,我帮你,我们一起开个店,开个咱们市里最大最好的维修店。”

张建军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

“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们两个男人之间,有了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手表修好了。

当秒针重新开始“滴答”转动时,我感觉我心里的某个地方,也重新活了过来。

张建军把它递给我。

“戴上吧,卫国兄弟。以后,它走得会比以前更准。”

我把手表戴在手腕上。

冰凉的金属贴着我的皮肤,但我心里,却是暖的。

第七章 站台上的新起点

离别的站台上,人来人往。

来送我的,有我妈,有晓燕,还有推着轮椅的张建军。

我爸坐在轮椅上,穿着我给他买的新衣服,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他不能说话,但他的眼神一直跟着我。

我能看懂那眼神里的意思。

有不舍,有关爱,还有骄傲。

“妈,我走了。你们保重身体。”我给我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好,好。你在部队,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妈强忍着眼泪。

我蹲下来,握住我爸的手。

“爸,你放心,家里有我,有建军哥。你安心养病,等我回来。”

我爸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努力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

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

最后,我看向张建军。

我们两个大男人,没有多余的话。

我伸出拳头,捶了捶他的胸口。

“大哥,家里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兄弟。”他也捶了捶我,“等你回来,我们大干一场。”

火车的汽笛声响了。

我上了车,找到自己的位置,从车窗里往外看。

他们都还在站台上,冲我挥着手。

我看到我妈终于忍不住,趴在张建军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张建军一手扶着我妈,一手推着我爸的轮椅,像一座山一样,稳稳地站在那里。

晓燕在一旁,也红着眼睛。

火车缓缓开动。

他们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靠在车窗上,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这次探亲,只有短短的十几天。

可这十几天,却让我长大了。

我曾经以为,家就是那栋红砖楼,是那间熟悉的屋子。

现在我才知道,家不是一个地方。

家是这些人。

是无论你走多远,心里都惦记着你的人。

是无论家里有多难,都为你撑起一片天的人。

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正有力地走着。

滴答,滴答。

它像是在告诉我,时间不会停止,生活还要继续。

我的兵还没当完,我的责任还没尽完。

我要在部队里,好好干,干出个名堂来。

为了我爸,为了我妈,也为了这个家。

火车驶向远方,窗外的景物飞速地后退。

但我知道,我不是在离开家。

我是带着家的力量,奔赴我的战场。

而那个在站台上,由情义和责任支撑起来的家,会是我心里,永远的港湾。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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