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1年8月12日,鲁荣渔2682号渔船在与外界失联了整整8个多月后,终于回到了它最初启航的地方——荣成市的石岛渔港。
2011年8月12日,鲁荣渔2682号渔船在与外界失联了整整8个多月后,终于回到了它最初启航的地方——荣成市的石岛渔港。
8个多月前,当鲁荣渔2682号渔船出发的时候,包括船长在内,船上一共是有33人的,然而奇怪的是,8个多月后,当这艘船返回港口时,船上却仅剩下11人——少了整整22人!
警方在对这艘船的甲板、船舱进行鲁米诺反应检测,结果发现大量的血液痕迹,另外还在船舱的墙壁上发现用黑色标记笔写下的一句话: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那船上失踪的这22人到底去哪了?为何船上会检测出大量的血液痕迹,船舱上的字又是谁留下的?他为何要留下这么一句话?想要弄清楚这整起事件来龙去脉,这一切还得从最初开始说起。
2010年12月28日,山东荣成,雪
2010年,整个山东海产品的价格像失去控制般疯狂地上涨,1斤鱿鱼的批发价直接从2009年的5块涨到了10块,但即便如此,鱿鱼仍旧供不应求。
在利益的驱使下,一艘编号为鲁荣渔2682号的远洋大型钓鱿渔船斩冰破浪,悄然启航,目的地是南美洲西部太平洋某海域。
这艘船上总共就33人,但没有海员证的船员却多达18人,为了挣钱而甘心冒险的工人、黑心的老板,正合了《六韬引谚》中所说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2011年5月底,南美洲太平洋海域
鲁荣渔2682号轮船抵达秘鲁海域后,船员每人守着一台鱿钓机,开始了简单而枯燥的钓鱿工作。
在这艘船上,鱿鱼钓得最多的当属刘贵夺,从2011年3月至5月,这三个月来,刘贵夺钓到的鱿鱼分别为8000斤、6000斤、1.4万斤。
按照在岸上签订的合同计算,工作两年,每年保底收入4.5万,另外再加每吨400元的提成,刘贵夺心想,他至少能赚进9万5600元,这一切似乎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刘贵夺想象得那么简单。
2011年5月16日,船员黄金波、岳鹏病重,船长决定安排他们搭别人的船提前先返航回国。
然而在计算劳动报酬时,船长突然从合同里抠出一行小字,称每年4.5万的保底收入是有附加条件的,即只有在捕钓时期,出现一条鱿鱼也钓不到的情况,才有每年4.5万的保底,
否则,还是按照每月1000块钱的工资派发,外加每吨400块的奖金。
消息传扬开来后,所有的船员都炸了,远航钓鱿是高危行业,他们的钱都是豁挣的,当初完全是因为高收入才冒险登船的,现在说每月才给1000块,这不是拿他们当猪仔卖嘛!
照原先的合同计算,鱿鱼钓得最多的刘贵夺原本应当可以挣到9万五千600多元,但按照船长的计算方式,刘贵夺算了一下,他日夜抽烟,除去赊欠的伙食费跟烟钱,回到荣成,他不仅没挣到钱,反而还倒欠公司一大笔钱。
可是他们这些船员为这艘船已经捕获不下几十吨的鱿鱼,照批发价计算,他们为公司至少创造了几百万的收入。
刘贵夺气不过,决定去找船长理论,并表示如果不按原先的合同发工资,就不干了,明天就回国告他们,然而船长似乎早有准备,当听到要告他时,船长恶狠狠地说道:
“哼!还想告我,实话告诉你吧,现在你们是回不去了,都没有办船员证,其他船也不敢搭你们回去,否则就是偷渡,你们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而且当初公司跟你们签合同用的也是假公章,你们事实上就是一帮困在海上的黑工,懂吗?”
刘贵夺原本还打算通过法律维护自己的权利,但船长这番话彻底断了他的后路。软的行不通了,看来只能来硬的了,刘贵夺想到了武力劫船。
2011年6月17日晚,智利离岸200海里
当晚11时许,刘贵夺、包德、双喜还有戴福顺4人冲入船长室。
刘贵夺将刀架在船长刘承权的脖子上,要求船长立即返航回国,但老油条的船长觉得刘贵夺根本就没有胆量杀人,于是指着自己的心脏,恶狠狠地朝刘贵夺喊道:
“心脏就在这,来,你朝这儿捅,捅死了算我的。”
船长认为刘贵夺根本斗不过他,想拿捏他,但话音刚落,刘贵夺一刀就直接捅在船上的大腿上,四人随即将船长绑了起来。
船长的叫声引起伙食长夏琦勇的警觉,他听到声音后,急忙攀上楼梯,看到楼上还有刘成建跟双喜守着,这时一直埋伏在楼下的姜晓龙突然冲了上去,从背后连捅了夏琦勇两刀。
夏琦勇不顾疼痛,背过手来死死抓住刀刃,竟生生从姜晓龙手中夺下刀来。
姜晓龙见刀被夺,吓得急忙跪地求饶,还好此时刘成建从背后用钢管朝夏琦勇的小腿关节猛的一击,夏琦勇随即跪倒从楼梯上滑了下去。
而他原本握着的刀,也掉落到了姜晓龙脚下,姜晓龙见状急忙弯腰拾刀,夏琦勇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扑上去夺刀,两人都觉得晚一步抢到刀的人就会被对方杀死。
在慌乱中,姜晓龙抢先一步拿下刀,一刀便朝夏琦勇捅去。
姜晓龙原本只想尽快控制住夏琦勇,可当他发现夏琦勇已经没了呼吸时,他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大副付义忠听到楼上有动静时,也冲了上来,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夏琦勇后,他直接选择了投降。
刘贵夺发现夏琦勇死掉的时候,同样也表现得很慌,他先是在甲板上愣了十多分钟,后来当众人将夏琦勇的尸体扔下大海时,他一个人坐在船头上不停地吸烟。
夏琦勇被杀的第一天,所有的船员都特别紧张,但时间一长,很快大家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夏琦勇这个人存在。
然而毕竟是死了人,船上的这些人长年孤悬海上,每天抬头所见之物除了大海还是大海,你怀疑我,我提防你的,时间一长,大家的心理果然出了问题。
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下,为了自保,开始不断出现你打我小报告,我给你穿小鞋的情形。
船员们开始不敢站在船舷上撒尿,害怕刚背过身去,就会被人推下海。
最先打破平静的人是船上唯一的大学毕业生马玉超。
他的心理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高压,于是他疯了,大晚上不睡觉,跑到甲板上鬼吼鬼叫:
“老夏,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杀你,你要报复,谁杀你,你找谁……”
后来又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把菜刀,对着空气不断挥舞,一边乱砍,一边不停地自言自语道: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马玉超的发疯,令到所有的船员人心惶惶,然而真正引发后面大逃杀的导火线其实是来自薄福军的胡乱栽赃陷害。
就在马玉超发疯后不久,鱿钓船碰巧遇上了逆向的洋流,船机油耗陡然骤增,多疑的刘贵夺便怀疑有内鬼在偷偷泄油。
一天晚上,刘贵夺故意试探薄福军,想通过他的真实反应,判断内鬼是不是他,为了给薄福军增加压力,刘贵夺直接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并谎称有人已经向他告密了,说你薄福军就是内鬼。
虽然只是试探,但薄福军越解释越慌,越慌就越容易出错,向来就胆小的薄福军担心被杀,结果在恐慌之下最终犯下了他人生中最致命的错误——编造岳鹏造反。
为了保住自己,取得刘贵夺的信任,薄福军莫须有地编造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假消息——岳朋邀请他一起造反。
结果刘贵夺听到之后彻底慌了,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找来包德讨论。
刘贵夺想弄清楚除了岳朋之外,还有哪些同伙,但包德称情况危急,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杀了做典型,就没人再敢反抗。
在恐慌之下,刘贵夺最终动了杀心,他拟定了一份6人的死亡名单——岳朋、温斗、温密、王永波、刘刚、姜树涛。这6人全部都是平时跟岳朋走得比较近且经常背着他们交头接耳的船员。
2011年7月20日夜,夏威夷以西2000海里
夜黑风高杀人夜,为了掩人耳目,动手前,刘贵夺将船上音乐的音量调到了最高。
半夜,温斗被黄金波叫醒,谎称舵角仪坏了,等温斗迷蒙着睡眼爬上舷梯一半时,黄金波突然从后背猛地捅了他一刀,温斗吃疼不住,踉跄着往后退,结果藏在暗处的刘成建、姜晓龙、黄金波等人突然冲了出来,乱刀将其砍死,随后将其丢入海中。
第二个遇害的是温密,他半夜蒙在被子里打呼噜,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温密,你叔在喊你呢!”
温密惺忪着睡眼掀开被,就看见五六把刀一齐朝他砍来。
接下来是岳朋,他被戴福顺、双喜哄出门,结果刚推开门,就被包德等三人每人各捅了一刀,最后被逼着跳了海。
然后是刘刚,刘成建喊他时,刘刚已经意识到有问题,死活也不肯出门,最后是被姜晓龙捂住嘴后,遭乱刀捅死后丢入海中的。
最后,当刘成建和包德冲进王永波睡觉的船舱时,王永波正睡得跟死猪一样,刘、包二人各捅了他一刀,王永波突然醒来,想用手去够他们,没够着,反而滚到床下,结果刘、包二人又捅了他一刀。
这时,刘贵夺走了进来,王永波不知道刘贵夺才是背后真正的大佬,竟傻乎乎地向他求救。
刘贵夺听到后,阴阳怪气地对王永波说道:
“哎!这不是二副嘛,你咋躺地上了?”
王永波久旱逢甘露般,赶紧死死抓住刘贵夺的手,求他庇护,没想到刘贵夺反手就在他肚子上划拉了一刀。
又接着说道:
“肠子都淌出来了。”
说完又是一刀。
“这可咋整呀?”
直到捅完最后一刀,才罢手。
之前一直发疯的大学毕业生马玉超,这一晚突然不疯了。
杀完人后,刘贵夺走到马玉超床前,拿他的被子擦手上的血,还安慰他道:
“我知道你在装疯,不过,你别怕,不会有人杀你的。”
当晚马玉超不停地对着上铺的段志芳抱怨说他一个人不敢睡。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马玉超竟突然离奇失踪了,刘贵夺翻遍了整艘船也找不到他,船上的救生衣一件也没少。
2011年7月21日,夏威夷以西2000海里
凌晨,包德找到刘贵夺,说:
“我们漏算了三个人——陈国军、薄福军、吴国志,他们跟密谋造反的温斗关系可不是一般的近。”
三个人中的薄福军就是当初编造别人造反的人,结果他编造的假消息,如今又像回旋镖一样,反噬回他身上。
陈国军是第一个被刘贵夺叫到船头的,刘贵夺问他身上有没有银行卡,陈国军说没有,话音刚落,刘贵夺就一把将他推下海。
在杀剩下的薄福军和吴国志之前,刘贵夺突然想到船上的王鹏、梅林盛、冯兴艳都还没杀过人,于是他叫来这三人,并告诉他们:
“待会儿,我准备动薄福军,想让你们也参与一下。我不是不信任你们,这艘船上的人基本都杀过人,你们的手上不沾点血,我对你们不放心呀。”
之后,刘贵夺将薄福军叫上船头,想逼他说出银行卡密码,但薄福军死活不肯,于是刘贵夺瞥了一眼王鹏那伙人,说道:
“证明你们忠诚的时候到了!”
王鹏那伙人立即会意,三人各自上前各捅了薄福军一刀,薄福军转身自己跳了海,随后吴国志也是同样的下场。
2011年7月24日,日本以东1200海里
刘贵夺将船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他打算偷渡到日本,要求每位船员都必须给家里打电话,随便找个理由,让家人给刘贵夺准备的一张卡里汇款。
结果全部都打完电话后,刘贵夺却发现一共就只有两位船员的家人汇了款,两笔都是5000,总共1万元。
然而,当刘贵夺将汇得的钱款告知包德时,包德的反应却有点耐人寻味。
当时听到一共只收到1万元后,包德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跟我就不用瞒了吧!”
刘贵夺表示很纳闷,自己明明就只收到1万元。
可不管他怎么解释,包德就是觉得他中饱私囊。
更要命的是,由于刘贵夺的那张卡其实是他女朋友名下的,所以包德一直怀疑刘贵夺已经让他女朋友偷偷把钱给转移走了。
“跟兄弟说说实话,卡里到底转了多少钱进来?”包德不怀好意地问。
刘贵夺有些恼火:
“你什么意思?真的只收到1万嘛!你看,收据的照片就在这里。”
但包德就是咬死刘贵夺私吞了:
“兄弟,你这样做就没意思了。”
当晚,包德找到刘贵夺的心腹黄金波,并试图策反他:
“刘贵夺准备只带姜晓龙他们几个去日本,把其他人都杀了,你只有跟着我干,才有活路。”
黄金波听了,大为光火:
黄金波前脚答应合作造反,后脚就跟刘贵夺打小报告。
由于包德、包宝成、双喜、戴福顺都是内蒙人,关系特别铁,所以刘贵夺打算将他们四人通通铲除。
为了除掉包德,刘贵夺先是说服原本被绑起来的船长李承权,让他加入自己的阵营。
随后,刘贵夺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收了双喜以及戴福顺的刀,再派人去他们的宿舍24小时严密看守。
将包德的左膀右臂控制住后,刘贵夺跑去找包德,并跟他说:
“船长要加入我们,得让他也沾沾血,我准备安排船长去杀崔勇,你的刀快,先把刀借给船长使使!”
包德不知是计,毫无防备就把刀给了船长李承权。
结果包德刚把刀交给李承权,李承权就顺势一刀捅进包德的肚子,与此同时,埋伏在暗处的众人一齐涌了上来,直接将包德捅成了马蜂窝。
被围困在宿舍的戴福顺、双喜,得知包德已死,他们也不想坐以待毙,直接从窗户跳入海中。
包宝成是最后一个被李承权叫出来的,最终也跳了海。
之前只有两名船员的家人给刘贵夺的银行卡里汇钱,分别是单国喜以及邱荣华,他们本以为付了钱就能高枕无忧,可没想到付了钱后厄运最先降临,因为只有杀了他们,刘贵夺才能安心花这笔钱。
由于船长李承权跟崔勇是新加入的,为了证明他们的忠诚,刘贵夺让他们负责动手杀单国喜和邱荣华,而为了纳投名状,那天李承权、崔勇杀红了眼。
2011年7月25日,日本以东1000海里
自从船长叛变后,船上之前被控制起来的工作人员,例如大副付义忠、大管轮王延龙、船员管学军、宋国春、丁玉民等人觉得下一个遇难者很可能就是他们。
于是他们决定逃跑,2011年7月25日凌晨,大轮管王延龙偷偷将船底总阀打开,导致机舱进水,他们故意造成机舱进水,希望趁乱逃跑。
当天夜里,船长李承权起床解手,结果路过驾驶舱的时候,看到轮机转速从980一下子猛的降到了700,经过检查,才发现机舱进水了。
李承权立马将情况向刘贵夺报告,刘贵夺得知后,让大家将所有能在水里浮起来的东西绑到一起,能做木筏的做木筏。
没想到,第一张木筏刚做好,王延龙、付义忠、宋国春、官学军、丁玉民等人就率先坐上去趁乱逃跑了。
刘贵夺看到木筏飘走后,不停望着远去的人影咒骂。
王延龙一行人逃跑的计划近乎完美,但他们忽略了洋流,他们的木筏在外面荡了半个小时,就又被洋流给带了回来,正好荡回大船底下。
刘贵夺见叛徒们的木筏又荡了回来,气愤到了极点的他,一连拿出一百多个钓鱿铁坠,并命令船上的所有人:
“砸他们,给我往死里砸!”
铁坠纷纷砸下木筏,只听见噗通噗通,木筏有4人掉入海中,只剩下丁玉民一人可怜巴巴地抱着木筏不断求饶。
姜晓龙拿着一根鱼叉,跳下木筏,不停地朝丁玉民扎去,丁玉民捂着流血的肚子,一头栽进了海里。
掉到海里的付义忠、官学军、丁玉民三人紧紧抱在一起,被洋流越推越远。
海里只剩下宋国春不停在向刘贵夺求饶,刘贵夺将他捞了上来,还找来纸巾帮他擦血。
这时刘贵多已经不想杀人了,但船长李承权突然凑在他耳边吹耳旁风:
“段志芳跟项立山怎么办?救援就要来了,船上就只有他俩没沾血。”
听李承权这么一说,项立山坐不住了,拿出刀准备要捅宋国春。
刘贵夺说:
“算了,你们把他绑了,扔下海得了。”
于是段志芳负责将宋国春反绑,黄金波用鱼线在宋国春身上系上5、6个铁坠,宋国春不停求情:
“刘哥,你放过我吧,咱俩也没太大的仇,回去我也不能瞎说啊!”
但依然没能逃过被推下海喂鲨鱼的命运。
2011年7月25日下午4时,鲁荣渔2682号鱿钓船被日本的搜救飞机发现。
2011年7月29日,中国渔政118号船在接到农业部下达的指令后,将鲁荣渔2682号鱿钓船拖回荣成市的石岛码头。
2013年7月29日,鲁荣渔2682号特大杀人案在山东威海市宣判,刘贵夺、姜晓龙、刘诚健、黄金波、李承权被判处死刑。
王鹏被判处死缓两年,冯兴艳被判处无期徒刑。
梅林盛、崔勇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项立山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段志芳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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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洪武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