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些年风头正盛的晏王殿下,看着光芒万丈,却从来没得过宫中那位的属意。
我只是从没想到。
这些年风头正盛的晏王殿下,看着光芒万丈,却从来没得过宫中那位的属意。
赵晚晴同谢止也并非什么爱侣,赵晚晴跟晏王才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市井里流传的情爱故事都是瞎编来骗骗我们这些没见识的姑娘的。
是晏王将计就计,为了掩饰丞相府、镇北将军府早就倒戈给晏王府的事实,诱导宫中那位试图分裂文武两大势力,却没想正中晏王下怀。
至于金桓,却是宫里那位想着民间的二世祖玩乐路子野,盼着带歪晏王。
而七规先生,正是晏王殿下早逝的母妃,为他指定的门客,也是这一切背后推波助澜的始作俑者。
当然,以上的,也仅仅是我从没想到。
我还有一个,最没想到的是。
我跟踪偷窥了好几十个日夜,只为一睹尊容的七规先生。
并不是什么文质彬彬少年郎,而是年近半百美髯公。
我又想到适才晏王殿下让七规先生摘下纱帽,露出的一张如同弥勒佛般慈爱的一看就是知天命的脸时,脸青了红了白,更青了。
要是一切重来,我一定再也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了!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金家大小姐那些年跳动的那颗少女心呀。
彻底碎成渣渣了,拼都拼不起来。
在寺庙门口下山的小路处。
“谢期之,我问你,你为何要带我来?”
我因顿失所爱,由爱生恨,语气都带了些怒火。
“缓过神来了?”
谢止被我拍掉了手,却没有恼怒,只是不接我的话茬。
“问你为何要带我来?”我一字一句重复。
“我与你说过,你我盟约已定,我们福祸相依,是一家人。”
谢止面色仍然柔和。
我却真的气急了,口不择言,指着谢止。
“口说无凭,谁又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这般想,这么多年来,你对晏王忠心耿耿,是不是早就算计着我金家的财富了?谢期之,你狼子野心!”
谢止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跟我下山罢。”
谢止转过身去不再看我,如同上山一样背着手往山下走去,我也不再接话,却不知为何有些后悔,话,好像重了些?
已经是傍晚了,斜阳在天边散散挂着,远处的月亮已有了淡影。
上山累极,下山的途中脚步却比来时轻松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谢止刻意放满了脚步,保持着与我的距离在五步以内。
快到山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远远地,我看到等在原地的招财进宝,想到我情窦初开这些年来种种,委屈翻江倒海,涌上了心头。
走近了以后,看到招财进宝的脸。
这一刻委屈到达了顶峰,我小跑了两步扑到招采进宝身上,再也忍不住了。
哇。
我,金家小姐,终于在如珠如玉被娇宠了十六年后,第一次哭了。
招财进宝不明所以,也不敢开口,只是一下又一下地顺着我的背。
泪眼婆娑中,我看到谢止回头看我,似笑非笑。
谢止抱着手骑在高头大马上,还是那只第一次见面就冲我嘶气的大白马。
“林叔,让大家去前方林子里回避,得我命令再过来。”
我更气了。
“是,将军。”
一大堆人列成队伍,从马车的另一侧浩浩荡荡走去了林子里。
晚风还有些凛冽,吹着竹林。
黑暗里马车挂灯是唯一的光亮,静谧的环境中只有我一个人的呜呜声。
又过了一会儿。
“哭够了么?”谢止冷酷地问我。
我没答话。
“能忍住就车上去哭,夜深了还要赶路回府。”谢止倒是没半点心疼的意思,言罢就喊林叔召集大家过来赶路回府了。
我只好赶在大家来之前,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这也太丢脸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我想,谢止早就是个死人了。
回到将军府,谢止没再理我,径直去了前院议事。
我合衣躺在卧房里间的榻上,进宝去给我准备洗澡的热水,招财则在我身边整理衣物,而我满脑子都是七规先生弥勒佛那张挥之不去的脸。
我这个命,实在是太苦了。
【09】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我听到有人站在我的床前说话,声音带着点轻微的叹息,却也并不真切。
我翻了个身,“嘘,别吵”。
于是一夜无梦。
昨日事情昨日空。
元气满满的一天,从早膳开始。
在空气微凉的清晨里,洗漱过后,我美滋滋地伸了个懒腰,奔向外间。
可谁能告诉我,为何这尊大神正坐在我的桌前,吃着我的早餐?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当起得再早些,珠珠儿。”
谢止正襟危坐着对我说。
早有啥用,我平日里也见不着您这位爷呀,我腹诽道。
面上却是笑嘻嘻的,“将军说得是,我明日就早些起”。
言罢我就兀自端了碗八宝甜粥喝了起来,啧,口味适宜,我满意地眯了眯眼。
“你今日无事吗?”我在碗间的间隙里瞅着他,有些疑惑。
“一会儿准备去营里看看,我家珠珠儿呢。”谢止答道又问我。
“踢毽子玩儿。”我说。
谢止笑了一下。
一问一答之间,我忽然有了一种夫唱妇随的奇妙感觉。
正在此时,林叔匆匆从前院跑来,站在院内的门处,“将军,宫中有旨,已在前院候着了。”
谢止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我先走了,你多吃些。"
我一边喝着粥温吞地答了声是,一边开始飞速转动起我的大脑。
这王朝下暗流涌动,一步行差踏错可能会招来灭顶之灾,仔细想来,金桓的镇西之行怕是要就此作罢了,谢止说得对,我们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又哪儿有帮人不帮亲的道理呢,自家弟弟总是要帮的吧?
我打定了主意,想着过会儿差招财去请金桓过来,当面请谢止帮忙安排个门路,想通了关键之处,我于是又慢悠悠地喝了一碗粥。
但却没想到,计划完全没能赶上变化。
从那日三月初二的日子里算起,整整小半年,从尾春等到了初秋。
我再也没见到谢止。
因为谢止接到的旨意不是什么进宫觐见,是北方几个小国结盟组成了小股势力骚扰边境,要谢止的镇北军立即开拔,平定边关。
事出从急,谢止竟然都没有与我道个别。
我却莫名有些失落。
至于金桓么,在听得我让他投靠镇北军的打算后就闷闷不乐。
任我好话说尽让他等谢止回京,却是犟驴一头,死不悔改。
不得已我只好让招财去给爹爹送了信儿,让他看着点儿,却没想到金桓多年已练出了炉火纯青的逃跑功夫,我金府里三层外三层还有将军府我额外叫过去的三层,也没防住这厮的跑路。
而一月前送来金桓已经在去镇西关路上消息的这个人,也是熟人,正是递了晏王府牌子来我府中的赵晚晴。
“晏王殿下说,金家少爷心中有大志,将军夫人不必自扰了。”
去你奶奶个腿的晏王殿下。
我差点咬碎了牙。
但毕竟事已至此,思来想去,我只好腆着脸给谢止去了封信。
毕竟钻营军营多年,又有些父辈的情义,好歹有些门路可走的吧,照拂一下空有大志,却肩不能扛的弟弟一二,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
说干就干。
“期之,见字如面”
是不是太酸了?
我拿笔挠了挠头,揉皱了宣纸,扔到了篓里。
“谢止,我有事相商。”
是不是太颐指气使了些?
我趴在桌前,又给揉皱了丢到角落去了。
“谢止,我有一事相求。”
嗯,还是这话比较符合我清冷又狗腿的气质,我满意了。
【10】
收到信的时候。
京城里还是一派盛夏的光景,而塞外凄苦,七月已有小雪纷飞,帐中燃起了炉火。
谢止坐在八方桌前,面前的军情书报堆成了小山,他却一眼看到一张清秀的信笺,用小楷写着谢止亲启四个大字。
他用手细细地摩着红色的漆火封,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起了三月里,柳絮漫天,小娘子穿着绣鱼银针裙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说“等等我呀”的场景。
难道是家中娇俏小娘子的来信?
谢止在满腹狐疑里拆开了信笺。
“谢止,我有一事相求。”
大喇喇的写在来信第一行。
说话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不正是他家中那位的风格吗?
谢止笑了,越往后读嘴角的笑容就越是掩盖不住。
立在帐内的亲卫看到自家将军的笑脸,却是惊讶得很,难道仗还没开打,匈奴就要降了?
谢止毫不在意,看罢把信搁在桌上,浑身舒畅极了。
无非就是修书一封请镇西将军照料金桓而已,却是能让家里的夫人欠上他一个大大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提笔写了封信,谢止唤来亲卫,“去,给镇西将军送信。”
看着亲卫出了大帐,谢止想了想,然后把小娘子的信笺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放在了自己胸前的里衣里。
京城的将军府内。
正是夏日最炎热的时候,白日里我顶着如火的骄阳赶了一天的市集买了好些个东西,此刻正倒在榻上修整。
招财任劳任怨的在外间看着账本,进宝给我捶着酸胀的小腿。
“小姐!”外间的招财大声叫我。
“咋啦?”我眼皮都没抬。
“冰镇梅子汤还是绿豆汤?”
“梅子!”招财赶紧吩咐了门外的丫鬟。
我仰头看着帘帐,发出了对人生的第一个疑问。
“唉,招财进宝啊,我怎的觉得这日子这么索然无味呢?”
招财捂着嘴笑,“小姐,是不是想将军啦?”
面上一滞,我立刻张嘴反驳道:“谁想啦,不许胡说!”
“可是小姐,你脸红了”,进宝指着我笑道。
我面上挂不住了。
“出去出去!”
招财进宝顿时噤了声,又互相打闹着出去了。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
怎么可能会想谢止?
脑海里的画面却出现了谢止言之凿凿地对我说结了鸳鸯之盟,就是一家人的场景。
我挠了挠头,一夜无眠。
第二日,我肿着一对熊猫眼在堂里面无表情地喝粥。
我爹火急火燎地上门,隔着老远就传来了他的声音,“珠珠儿”!
我端着粥碗的手抖了一抖。
我爹快三步并作两步朝我走来,脸上却是要急哭了,“不得了了!二宝出事了!珠珠儿!快找贤婿求救!”
“老爷,将军两月前出征去了。”招财提醒道。
“怎么啦,爹你慢慢说”,待他走近,我说。
我爹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珠珠儿,你弟他在镇西军,偷了军机图!”
“什么!”我啪地一下放下了碗。
军机图,顾名思义正是军中机密部署,记载了边关兵力,武器,粮草的情况和位置,一旦军机图被盗,虽然可以通过快速变幻部署来弥补,但是一番兵力调遣却也容易被敌方抓住破绽偷袭。
是以,军机图在军中的宝贵地位可想而知,而我的弟弟,竟跑去偷了这样的玩意儿?
“不可能!金桓肯定是被陷害的!”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爹爹你不要急,如果军机图是金桓偷的这个消息已经坐实,那你怎地还能自由活动,目前消息应当是还没确定。”
我面上却强装镇定,安慰地顺了下我爹的后背。
话音刚落。
听见前院里传来了一阵骚动。
“奉旨捉拿金府逆贼,闲杂人等让开!”
我爹登时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11】
京都护卫军鱼贯而入,立在院内的道路两侧。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白袍小将,礼貌地朝我作了个揖,“夫人,我等奉旨捉拿金府的反贼,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不知小将军,您要抓的金府逆贼是谁?”我面带不善,把爹爹挡在身后。
“正是夫人背后的金府老爷。”
我昂着脖子,“请问小将军,金府是犯了何罪呢?”
“这.....”,小将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带走!”
“珠珠儿!”我爹被架走了。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我一时僵在原地,握紧了拳头,思来想去。
“去叫林叔过来。”
“是,小姐。”
林叔立在我的身前,“夫人有何吩咐?”
“林叔,此事你可有什么法子?”,我也没报什么希望,开口问。
“将军走时留了口信,我立刻派人知会他,”林叔回道,又像想到什么,“不过将军毕竟鞭长莫及,夫人是否要用将军府的名义先给晏王府下个拜帖?”
仔细想来,金家自迁来京中十年载,我对爹爹生意场的事情是一问三不知,平日里也不同京中娘子来往,这一朝出了事,竟落到求救无门的境地。
“那麻烦林叔你去办吧”,我忍着眼泪,瘫坐在椅子上。
是日下午,我乘着马车来到晏王府,府里的管家领着我径直走向书房,偌大的房间内只有晏王殿下一人,伏在桌前似在写字。
“见过殿下。”
“夫人免礼,可是为金府的事情?”晏王殿下率先发问。
“正是。”
“既已嫁入谢府,金家的事情却是与夫人无关了,夫人请回吧。”晏王一派行云流水,眼皮都没抬。
“可金桓此去镇西关,也有殿下的一份力么不是?”我着急起来。
晏王殿下抬头看我,也停下了手中的笔,笑了下,“自是如此,可夫人,军营有自己的规矩。”
我突然灵光一现,“多谢殿下。”
“夫人聪慧,三哥有福。”
我脸上飞快掠过一抹红云。
晏王殿下眼里含笑,面色冷了下来又缓缓开口,“金家老爷你不必忧心,京中也有我的一些规矩。”
回到镇北将军府。
我就将招财进宝和林叔一道喊来了房间。
“我打算去边关一趟。”我缓慢开口。
“不行不行”,招财进宝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拒绝。
“小姐,你长这么大,出过最远的门就是江南到京中,现在还要去边关,使不得啊使不得”,招财泫然欲泣。
“夫人去西边还是北边?”林叔倒是沉稳得很,问我。
林叔这两日给我出了不少主意,是个靠得住的,想到这里,我面上带了尊敬,“依你看呢,林叔?”
“老奴建议夫人去镇北关”,林叔恭敬地朝我回话。
“可是二少爷犯事的地方在西边啊”,进宝接嘴。
“正是因为在西边,才不能往西边去”,林叔说道,“夫人无熟人,还是先与将军见面合计一下,更稳妥些。”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林叔,京中到北边儿,最快要多久?”
“彻夜赶路的话,需得小半月。”
“好,招财进宝,去收拾东西吧,林叔你且等等。”
待招采进宝走开后,我小声地问林叔,“这一路北去,府里有暗卫陪同吗?”
“有的,夫人。”
“叫出来给我认识一下。”
“阿六,出来。”林叔还是恭敬得很。
不过几个呼吸间,从房檐下突然跃下来一个男子,看起来非常年轻。
“阿六,见过夫人。”林叔对面前的这个陌生男子说。
我赶紧摆手,“不必啦,我就是确认一下,这一路上要麻烦你们了。”
阿六的声音却是有着不同于他年龄的成熟和老道,“万死不辞。”
“好,下去吧。”林叔开口,又接着说,“夫人,此事不宜声张,您两个婢女可能得留下一个,方才不引人怀疑。”
“林叔思虑周全,近日还请林叔多关照我爹爹。”
“夫人请放心。”
留谁呢?思来想去我还是留下了招财,招财心思细腻又胆大心细,定能处理妥帖。
第二日,天光未亮之时。
从京中的武定门,驶出了一辆去往镇北关的马车。
【12】
披星戴月,长途跋涉。
我们一行人一路北行,十几日昼夜奔袭,颠得我整日五脏六腑都皱在一起,我难受极了,每日都闭着眼睛,强忍不适。
终于到达镇北关前的最后一个郡城,宣威郡,从这里到镇北关约莫还有两个时辰左右的行程。
却不知道谢止接到林叔的信,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日了。
入城前的隘口。
“阿六拜见将军,夫人在车里。”
是阿六的声音。
“好”,是谢止清冷的嗓音。
“小姐,是将军来了!”,进宝话里充满了惊喜。
我还在天旋地转中。
进宝掀开马车帘子,我终于见到了已阔别半年之久的谢止,他仍旧是骑在初见的那只白色大马上,距离我们约有小一丈的距离。
半年来边关的风霜也无损他的俊朗,只是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有些疲惫,却是眼神直直的望着我,眼中含笑,“珠珠儿。”
我不知道为何,此刻突然委屈极了,本来在眼眶里打转儿的眼泪顿时也流了出来,在马车上就张开双手朝他扑了过去。
谢止立刻抓住我在空中的一只手臂,转了个圈,面对面拉着我把我环在他的身前。
我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手,哭得更厉害了。
谢止没说话,却是敞开大氅将我拢了进去,先把我的手从他的手上扒拉下来,让我抱住了他,然后理了理我的头发,解开了七歪八倒的发簪,这才拉着缰绳驱着马奔跑起来,却是冲着城外的方向。
“你们回营。”
“是,将军。”
我耳边掠过呼呼的风声。
谢止放慢了马儿的速度。
“不哭了,珠珠儿。”
我手死死地箍住谢止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能听到他胸腔的震动。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止住了哭声,泪眼汪汪的抬头。
噗嗤。
谢止却是不给颜面的笑出声来,“珠珠儿,你可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自是像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刚哭过,我说话也是奶声奶气的。
谢止抬手捂住鼻子,“我问你,这十几日,你可有洗漱过?”
......
我低头把头埋得更深了。
谢止面上一派理所应当,还在兀自说,“你看你头发都打结了,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股,过会儿到营里我叫人给你备好热水,你好生洗漱洗漱。”
我一听这话,顿时恶向胆边生,大力推了谢止一把,谢止先往后仰然后又抓住了我的手向前倾,坐得四平八稳。
“让你说我。”我哼了一声,说。
谢止点了点我的脑门,声音里都是愉悦,“公然袭击朝廷命官,你说你该当何罪,珠珠儿?”
“何罪?你调戏良家妇女又该当何罪?”,我扭过头,突然想起金桓这茬,“哎对,我问你,金桓到底偷图没?”
“现在想起来此行的目的了吗?我家妇女珠珠儿”,谢止一时失笑不已。
我脸上飞快地浮起一抹红晕,轻轻的推了下谢止的胸膛,啧,这手感。
“问你话呢”。
谢止眸子骤然深邃起来,低头看着我,“你家弟弟的品性你不知吗?不过被熟人坑了一把而已。”
我突然想到了金桓和我说想从军当日里说的话,“莫不是,镇西军的左都尉?”
谢止又笑了,抬手揉了下我的脸,“珠珠儿好生聪明。”
我没空跟谢止计较他这个举动,“金桓和我说受了他资助....”
“圈套而已,珠珠儿”,谢止眼中含笑打断了我,又理了下我的头发,“你弟弟的事情,你不必忧心,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我已派人去接他来此处,你且再等几日吧。”
我有些感动,眼眶登时又红了起来,却也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谢止看着我红了眼睛,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不必谢我,珠珠儿,这是军中安身立命的本事而已。”
“我可没说要谢你”。我硬生生憋回去了眼泪。
谢止挑了挑眉,“真感激就唤我一声三哥来听听吧。”
然后不等我答话,他箍着我的手臂就紧了些,驾着马朝营地跑去。
我一手环着谢止,一手按住左胸,心跳飞快。
入目皆是戈壁烽燧和黄土,两侧的景色飞快倒退。
是了,我面前的这位男子,正是我朝唯一不过双十年纪就子承父业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
也是我的夫君。
我美滋滋的在心里补了一句。
【13】
回到营地。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了进宝,正站在大帐门口与军中的将士们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进宝眼尖得很,一见到我们来就赶紧住了口忙着给大家伙儿使眼色,而将士们一看到谢止就像老鼠见了猫,立刻就鸟兽散开了。
我摸了摸鼻子,看了看谢止。
谢止倒是没生气,指了指进宝,“她边上那个就是我的帐子,军中姑娘家不太方便,有什么你都吩咐阿六去干。”
“知道的”,我嗫嚅道。
“一会儿我先下马然后再扶你,你先自去洗漱,我还有事,晚点回来。”
金桓无事,那京中的爹爹自然也会平安,而且也顺利见到了谢止。
泡在浴桶里,我长舒了一口气,进宝给我搓着背。
“小姐,我看将军对你真的是极好的。”
“我对他也会不错的”,我拍了拍进宝的手,伸了个懒腰。
十几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我穿好了衣服,斜着躺在铺了一层虎皮的榻上,翻着谢止放在床头的书,准备等他回来,这一等,竟是给自个儿等睡着了。
听到了掀帘子的一声儿响。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你回来啦。”
昏黄的灯光,衬得谢止眉眼如玉,“刚议完事,可是睡着了,饿了么?”
回答他是我肚子咕噜的声音。
这种场合,这种气氛,我一时间羞愤交加,闭着眼躺倒,用被子蒙住头。
我听见谢止轻笑了一声,对外面立着的侍卫说了句话,不一会儿,饭菜就摆上了桌。
“起来吃饭了。”见饭菜上桌,谢止走过来扯了一下我的被子,声音里罕见地透露出一股温柔。
我没有答话,于是他又坐下了。
我在被子里摸了摸肚皮,确实是有些饿了,于是掀开被子,看见谢止看着我,我从榻上坐起来,准备穿鞋,却不料被谢止猛地一拉,把我带到他的怀里。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此刻他的眼眸深邃悠远,仿佛含着漠北漫天的星光,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离我越来越近,我抓着他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一个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落在了我嘴唇上,我整个人瞬间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
娘欸。
我十六年来,终于第一次被男子轻薄了,这人还是我的夫君。
在我没回过神来的时刻,谢止抱着我走到桌边,“珠珠儿,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言下之意就是别那么害羞?
“我!”我想反驳,但又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谢止接着给我盛了碗汤,目光切切的望着我,“珠珠儿,先喝点肉汤。”
“谢谢”,我瞥了他一眼,确实饿极了,抱着汤碗就喝了起来。
哪知道谢止又接了一句,“我们还没圆房呢。”
噗,汤喷了谢止一脸。
为着他这句话,我全程黑着脸吃了三大碗米饭和菜,任凭他跟我说什么边城人情,塞上风景,我却是都没有接话。
认识越久,发现谢止这厮脸皮越厚。
他拿手扶了扶额,装作苦恼,“珠珠儿,我是在军中摸爬滚打,皮糙肉厚的,你脸皮这么薄,怕是亲一下脸皮就破了吧?”
我登时恨不得钻到地里去,赶紧岔开话题,“金桓什么时候来?”
“你眼里只有弟弟,没有夫君是吗?”谢止打趣笑道,又回复我,“快的话明日就能见到了吧。”
我被他说得面上发热脸红得很,“这么快,那你还去跟匈奴打仗吗?”
“再过几日吧。”谢止说。
塞外的夜,凉如水。
谢止合衣睡在我的身侧,搂着我的腰,“珠珠儿,我没想过你会来。”
我转了个身假装没听到,谢止不以为意。“从军之人,性命都别在腰上,我能见你,欣喜极了。”
我想了一下,还是言辞恳切说道,“谢谢你呀,谢止”。
谢止却是哼笑了一声,“忘了我白天说的?叫声三哥来听听。”
黑暗里看不清我的羞怯,我忸怩得很。
“三哥。”
谢止翻身上来,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我的脸上和身上,他粗粝的手所到之处,皆能勾起我浑身的战栗。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14】
“将军今儿怎的心情这么好?”
“还不是昨儿,家里娘子来了呗。”
“啧,这就是以柔克刚,你得多学学。”
“俺学啥啊,老婆还没讨到呢!”
“你俩!干嘛呢,训练去!”
我躺在床上,脸红要滴出血来,进宝在我旁边捂着嘴笑。
“小姐,起来了,阿六刚跟我说,下午二少爷就来了。”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给我倒杯水来。”
一杯水递到了我的手上。
“珠珠儿,你什么时候才肯见我?”却是谢止的声音。
我被谢止从被子里扒拉出来,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他把我的脸捧起来,强制让我和他目光对视。
啧,这厮的确是俊朗非凡神采奕奕。
谢止见我萎靡的样子,咳了一下,“金桓下午就来了,你收拾一下。”
“知道了”,我缩回被子里,闷闷的答道。
“我明日就带大军出发了。”谢止说。
“什么!”,我噌的从床上坐起来。
“肯见我啦?”谢止一挑眉,“大军计划明日开拔,你在营地里等我回来。”
我还有些发懵,正准备问点什么,他却是在我脸上留下一吻,就出去了。
下午的时候,谢止陪我一起,见到了从镇西关回来的金桓。
金桓见到我先是目光炯炯的打了个招呼,“长姐 !”,然后又迅速灰头土脸。
我眼泪汪汪,“瘦了”。
“长姐无事的”,金桓朝谢止拱了拱手,“多谢姐夫相救”。
谢止摆摆手,“不必,自家人”。
原来金桓投奔镇西关,虽然也有晏王殿下的授意,但起初确实是有人撺掇的,正是他施舍给别人千金的左都尉,金桓以为是报恩之举,却不想每一步都在别人的算计当中,而对方背后的势力,正是宫里那位。
我握紧了拳头。
第二日,谢止就带大军开拔了,金桓苦苦求了他半夜,终于让谢止成功的带上了他。
我去营地前送他们,我看到我的夫君,骑在高头大马上,威武极了。
大军行进的时候,他冲我做了个口型。
我看出来了,他说等我回来。
此番我在营地里等待,却和在京城里心境完全不同,有时夜里会从梦里惊醒,一下就想到了谢止。
而他们这一去,从晚秋到隆冬,就是两月有余。
林叔给我传来了信儿,说金家财产丢了一半,我爹无罪释放,招财和将军府也无事,京中晏王殿下发动了宫变,他已经是现在的陛下了,赵晚晴成了皇后,七规先生则从幕后到了台前,摇身一变当起了丞相,前任陛下已经被囚禁在甘泉宫里安心当起了太上皇。
收到信的那天,我开心了多吃了一碗饭。
但大军凯旋回来的那天,我却没看到谢止。
金桓同我说,是因为孤军深入的时候,谢止坚持要自己断后,保了一队将士的活路,他自己却把命留在了戈壁滩里。
阿六交给我一个东西,说是谢止给他的。
我打开看,正是我当时托他照顾金桓写来的信,大喇喇的写着谢止,我有一事相求的第一句话的旁边,多了个批注,龙飞凤舞的写着,“必保你所求皆如愿,所行化坦途。”
进宝哭得稀里哗啦,说小姐的命好惨。
我一滴眼泪都没掉。
我不信,谢止就这么没了。
隆冬季节,塞外没有补给,也没有蔬菜粮食。
按照谢止走之前留下的命令,大军需要回撤到宣威郡去休养生息,只留下极少数的人看守营地。
我不肯走。
金桓,进宝,阿六轮番来劝我,我都不肯走。
不得已,他们最后决定留下全部的粮食物资给我,那队因为谢止保住了性命的小队也自愿留下。
我在帐子门前搭了个棚子,每日就是搬个凳子坐在棚子里看雪,等进宝叫我吃饭。
进宝起初还每日来劝我,时间久了也就随我去了。
阳光正好,我有时也会在棚子下打个瞌睡。
这时有人在背后用手指推了我一下,我以为是进宝,头都没回,“不要烦我,还没到饭点呢。”我嘟囔了一句。
那人不识时务地又推了我一下。
“别闹了!”,我有些火大,转过头正准备骂人。
却跌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里。
我登时红了眼眶。
珠珠儿,我回来了。
我在谢止的怀里,心里暗暗地想。
和我的小谢将军成亲一年有余,我何其有幸,终于成了我故事里的女一号。
【谢止番外】
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没敢告诉我娘子。
我家娘子不知道,其实大婚那天不是我们的初见。
我年少一些的时候就见过她了。
我们初遇的地方,也不在京中,而在江南。
彼时我们相见的时候,我父母新丧,按我朝的制度我无法继承我父亲的将军一职。
我从一个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一下跌落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只有府里的林叔仍如我父母在世那样照拂我,也是他,主动建议让我来江南散散心。
我坐在二楼的茶楼上喝酒,昏昏沉沉间,看着远处渔船的摇橹,江南水乡的美景的确是美不胜收,我动了些要不留下来吧再也不回京的心思。
突然楼下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我撑着桌子朝楼下看去。
一个扎着小羊角辫的姑娘正揪着一个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的耳朵。
“王阿狗,我跟你说几次了?”
“疼疼疼”,男孩两只手捂着耳朵,吃痛喊道,“金宝放手!”
“我就不放”,女孩另一只手把她身后的另外一个男孩拉出来,看长相有几分相似,“是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许打金桓?”
“是是是,小姑奶奶你先放手”
“跟金桓道歉!”
“对不起金桓”。
被女孩护住的男孩懦懦地说,“没关系”。
无非是小孩子家的打打闹闹,我又兀自喝起酒来,没再驻留片刻目光。
没想到过了会儿,这小姑娘带着她身后的小男孩上楼来,在离我不远的桌边落座叫了一桌子的菜,他们的声音不大,却能传到我这里来。
小姑娘一边拉着男孩的手上药,一边还在絮絮叨叨。
“金桓,别人打你,你就要还手。”
啧这小小年纪教人还手,还有点意思。
小姑娘又紧接着说。“咱娘虽然没了,爹平日里也不在,但只要我们站得直直的,别人就不会把我们往低了看。”
我心下一震,看了小姑娘一眼,她正目光炯炯。
小姑娘还在继续絮叨,我却都没再听清。
只有那句,只要我们站的直直的,别人就不会把我们往低了看,如同醍醐灌顶的钟声一样,撞进了我的心里。
我再看了看远处的荷叶和渔船,顿时江南水乡的无限柔情也变得无趣起来。
两年后我九死一生从边关回来,才知道,当年那个气势汹汹的女孩也来了京城,正是新晋的皇商,金家的掌上明珠。
五年前的惊鸿一瞥,五年后的姻缘命数。
宫里下旨的那天,我很激动,但是我不敢表现出来。
自从我三年前回京,宫里那位的意思我一直捉摸不透。
晏王殿下有经天纬地之才,当今陛下却无容人之意,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坊间盛传我和赵晚晴的八卦,我不是不知,只是懒得解释,毕竟我的确也是晏王殿下一系,他有心利用这个巧合,我自然是无谓的。
大婚去迎亲的那日,我彻夜未眠,丑时起来把新衣服试了又试,鞠躬行礼的流程排了三四次,生怕哪里不妥帖,满心都是欣喜,林叔还打趣说从来没见过将军这么开心。
到金府的时候,金桓的那番话却是给我泼了盆凉水,让我从头到脚都凉透了,金桓说,说他的长姐已有了心上人,还说我绝对不可勉强于她,我心神俱创地让阿六去打听这个心上人到底是谁,但又想了想,漫漫人生,我有的是时间令她回心转意。
大婚那晚,阿六打听到信儿来回禀,说金宝喜欢的人,是七规先生。
我蹙起了眉头,难不成,难不成金宝不知道七规先生的真容?
我回到卧房假意试探了一番,发现她确实一无所知。
归宁的那天,知道她的小名叫珠珠儿,如她的人一样,圆润可爱得紧。
后来我就安排了去德宁寺礼佛,虽然我看她有点不愿,但我只要一想到她知道真相时候的表情,就会不自觉笑起来,却没想到她知道了真相,并不是跳脚那般简单,而是冲我发了好大的火。
金家的确是富可敌国,但我这些年征战,志早就不在红白之物了,至于晏王,我虽然所属晏王一派,但我只管我戍好边疆,他的筹谋又与我何干。
我想我家珠珠儿,虽然聪明,但对情爱还是慢热了些。
还没来及圆房,我就接到了出征的旨意了。
大军开拔的前几天,我最后悔的就是没同我家珠珠儿告个别。
到了塞外,想念却日复一日地疯长,鬼知道我是不是被她下了蛊,连着几晚都梦到那日回家她莹白如羊脂一般,露在被子外面的玉脚。
接到珠珠儿从京城的来信,我欣喜极了,捧着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最后郑重地叠在了胸前的里衣里,晚上兴奋地睡不着,思来想去,提笔在旁边加了两排字,又给镇西将军去了信。
后来接到林叔的信,我亲自带队去了趟镇西关,把金桓的事情解决了七八成,又让一队人马待事情彻底了结后护送他来镇北关。
后来知道珠珠儿要来,我赶紧调转马头,带了一队轻骑没日没夜地奔赴宣威郡,在迎接她之前,让人打水给我洗了个澡。
可算让我赶上了。
我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朝我径直扑来。
我顺势把她拉到了我的怀里。
那天晚上,看到我|日思夜想的她那双脚。
我感觉这天当真是我这么些年来,最最快乐的一天。
再后来深入敌方腹地的时候,我不是不想先走,是已经走不了了。
早在两军开战的时候我腰间已经受了一箭,请随军大夫简单看了包扎了一下就开始了第二轮冲锋,后来的小股作战都是马上交手,我的伤口早就崩开,血已经流到马鞍上了。
我一声没吭,力排众议,留了几个尚未成家无牵无挂的几个弟兄一起断后。
我感觉我真的快死了,死前那一刻恍惚间我眼前出现的是珠珠儿的脸,她冲我娇嗔道:踢毽子玩儿。
踢毽子好啊强身健体,我正准备说,却是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还好我福大命大。
途经此处放牧的牧民救了我。
再再后来,王朝已经换了天地,新的国号为德安。
我因对匈奴的这一战大获全胜,匈奴向我朝递交了降书,新的陛下加封我为威猛候,是可以世代承袭的荣宠。
再再再后来,我勤勉耕耘,珠珠儿终于怀上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考虑到江南多太平,我多次上书,陛下体恤我旧伤甚重,最终允我一家迁徙到江南定居。
此刻,珠珠儿同她的丫鬟正在阴凉处踢毽子,见我看她,她提着裙子朝我跑过来。
“谢止!”
成亲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叫我,三哥这个称呼只有在床榻上才能听到。
“不说要明日才回来么?”她嘟囔了下,“又骗我。”
我把她揽在怀里,“还是思念娘子得紧”。
“少来”,她一指远处的木质摇篮,“想你儿子了吧”。
正是河清海晏,花好月圆。
我的这个秘密,再也不会说了。
【珠珠儿番外】
怎么说呢。
自从回京以后,我在将军府的日子非常顺遂,谢止待我可以说是有求必应,我跟谢止也是京城中闻名的伉俪情深,但是我总有些苦恼,却不知和谁说。
谢止他,那方面太勤勉了些,我委实是吃不消。
“珠珠儿,姑爷近日里可好?”
我爹今日又来看我了,金桓这厮回京后就顺心如意进了军营,我爹感念谢止的帮助,三天两头就带着各色各样的东西来这将军府,名义上说是看我,其实就是来送礼的。
“挺好的,爹爹你不用担心”,看破不说破,我对我爹这番行为也很满意,哪儿有好处不想着自家人的呢?
“确实,昨日里在前院看见,我看他是精神奕奕,只是珠珠儿,你看起来有些疲惫,你要多注意休息啊,才能照顾好我们姑爷”,我爹端着茶,语重心长地和我说。
照顾好他?
我觉都不睡了还能咋照顾啊。
我揉揉额头看了我爹一眼,欲言又止,确实难以启齿,但既然我爹都说了得多注意休息,我决定挺直腰杆好好跟谢止谈一回。
待送走了我爹,我独自去了前院。
进宝近日里和阿六走得很近,招财在京中的这段日子里也和林叔的儿子熟稔得很,我乐见其成,晚上都鼓动他们四人约会。
此刻谢止正在书房里议事,见我来,他挥手屏退了其他人。
“珠珠儿,你来了。”
谢止放下笔,眼神里充满喜悦,快步走过来搂住了我,手随即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我挣开了他,在谢止疑惑的眼神中,走到座椅边坐下,然后轻轻咳了一声。
“我来,是跟你说正经事的”。
谢止朝我做了一揖,“夫人请讲”。
谢止这人吧,自从镇北关那次回来,仿佛变了个人一样热烈,这样正式搞得我倒是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声音小如蚊呐,“那个床笫之事,我觉得还是有节制一些为好”。
话音一落,我自己倒是红了脸,没好意思抬头看谢止。
谢止走到我身旁,双手捂住我的脸,让我抬头和他对视,“珠珠儿可是身体吃不住?”
我眼神飘忽不定,轻轻地点了个头。
谢止嘴角一点一点咧开来,然后后退了两步向我抱了个拳。
“夫人,是我孟浪了。”
我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这这,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就改就好”,然后拍了拍谢止的肩膀一溜烟跑了。
谢止果然消停了很多。
起先我还有些窃喜,后来又消停地让我有些郁闷。
是夜,我躺在谢止的左侧。
谢止两只手不安分得很,一只手环住我,一只手说在给我理头发,理着理着就理到了衣服里。
“我…”
“要吗”,谢止一边撩拨着我,一边用沙哑的嗓音问我。
我闷着点了个头。
“那不要节制咯?”,谢止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我红着脸,继续点了个头。
“叫我一声三哥来听听。”
“三哥”。
我听见谢止轻笑了一声,“珠珠儿,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床榻之间?”
你臭流氓呗我心里想,但没有说,谢止也没想等我的回复,自顾自说道,“你只有这个时候,才管我叫三哥。”
我把头埋在谢止怀里,然后又过上了日渐萎靡的生活。
那天后我爹又一次来了我家,谢止偶然提议我爹买些新生小儿用的东西,说近日里感觉好事将近,我爹立刻心领神会,琳琅满目的补品,新生小儿的用具开始流水一样送来我府里。
我脸都黑了。
再后来,我们就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紧接着又有了一个女儿。
我后来一直在想。
虽然我嫁给了我不喜欢的公子,但是所幸最后我们都爱上了对方。
花好月圆,圆圆满满。
来源:爱读书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