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大明万历三十七年深秋,山西平阳府洪洞县境内,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正冒雨疾驰。车帘内坐着位妙龄妇人,鹅蛋脸,柳叶眉,肤如凝脂,鬓间斜插一支银簪,正是本县富户周员外的续弦夫人苏氏。
大明万历三十七年深秋,山西平阳府洪洞县境内,官道上一辆青布马车正冒雨疾驰。车帘内坐着位妙龄妇人,鹅蛋脸,柳叶眉,肤如凝脂,鬓间斜插一支银簪,正是本县富户周员外的续弦夫人苏氏。
苏氏此行是要去三十里外的慈恩寺为周员外祈福。周员外年近五旬,去年染了场重病,虽保住性命,却落下半身不遂的病根。苏氏过门才半年,却对丈夫体贴入微,每日早晚都要亲手煎药,端汤喂饭。
暮色渐浓时,马车终于抵达慈恩寺。这座千年古刹依山而建,飞檐斗拱在雨中更显庄严肃穆。苏氏下车时,寺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个面容清瘦的老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慧远,是本寺住持。夫人雨夜前来,可是为求佛祈福?”
苏氏微微颔首:“正是。周员外卧病在床,妾身特来为他求签问卜。”慧远引着苏氏进了寺门,边走边说:“夫人放心,慈恩寺的菩萨最是灵验。只是寺中客房已满,委屈夫人暂住藏经阁旁的耳房。”
藏经阁位于寺院最后一排,青砖灰瓦,檐角挂着铜铃,被风雨吹得叮当作响。耳房内陈设简陋,一张硬板床,一张木桌,桌上摆着盏豆油灯。苏氏解下披风,正欲歇息,忽听得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诵经声。
第二日清晨,雨过天晴。周府的马车准时来接苏氏,却发现耳房门虚掩着,室内空无一人。车夫慌忙禀告慧远,住持带着众僧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苏氏踪影。周员外得知消息,急得当场晕厥,醒来后立刻派管家到县衙报案。
新任知县沈墨闻听此案,不敢怠慢,亲自带人前往慈恩寺勘查。藏经阁内外被翻了个底朝天,却未发现任何打斗痕迹。沈墨注意到,藏经阁的后窗虚掩着,窗台上有几枚模糊的泥脚印。他顺着脚印追踪,发现痕迹在寺后竹林处消失。
“看来苏氏是从后窗被人掳走的。”沈墨皱眉道,“可为何凶手要选择藏经阁下手?”慧远在一旁合十道:“阿弥陀佛,藏经阁乃佛门重地,存放着本寺历代高僧的手抄佛经,寻常人等轻易不得入内。”
沈墨心中一动,问道:“昨夜有谁在藏经阁值守?”慧远答道:“贫僧与徒弟法明轮流看守。昨夜轮到法明值夜,可今早却不见他的踪影。”沈墨立刻命人搜查法明的禅房,发现被褥整齐,桌上摆着半盏冷茶,似乎他只是临时离开。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跑来:“大人,不好了!后山石崖下发现一具女尸!”沈墨带人赶到现场,只见苏氏浑身湿透,面色惨白,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仵作验尸后禀报:“死者系被人用绳索勒毙,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夜子时。”
沈墨看着苏氏扭曲的面容,心中暗忖:“凶手为何要将尸体抛在石崖下?是为了掩盖罪行,还是另有深意?”他仔细检查苏氏的衣物,发现腰间的香囊不翼而飞。那是周员外送给苏氏的定情信物,用金丝绣着并蒂莲,价值不菲。
回到县衙,沈墨连夜提审慧远。老和尚跪在堂下,颤抖着说:“贫僧对天发誓,昨夜一直在禅房打坐,从未离开半步。法明那孩子素来本分,断不会做出杀人越货之事。”沈墨盯着慧远的眼睛,突然问道:“藏经阁的佛经可曾丢失?”慧远一愣:“回大人,经卷都好好的,贫僧亲自清点过。”
沈墨心中愈发疑惑:凶手既不为财,也不为色,为何要杀害苏氏?难道是寻仇?他派人暗中调查周员外的仇家,却发现周员外为人和善,从未与人结怨。线索至此中断,案件陷入僵局。
三日后,沈墨再次来到慈恩寺,在藏经阁内仔细查看。忽然,他注意到墙角的一个书架有些异常,上面的佛经摆放杂乱,与其他书架的整齐形成鲜明对比。他伸手抽出一本《金刚经》,发现书脊处有一道新鲜的裂痕,像是被人强行撕扯过。
“慧远住持,这书架上的佛经何时整理过?”沈墨问道。慧远支支吾吾:“大约……大约是上个月。”沈墨冷笑一声:“分明是有人动过这些佛经!”他命衙役将书架上的佛经全部取下,果然在最底层发现一个暗格,里面藏着半卷残页。
残页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但隐约可见“血祭”“长生”等字样。沈墨心中一惊,这分明是一本邪书!他立刻命人将慧远和法明的画像张贴全县,通缉二人。
五日后,有人在县城外的破庙中发现了法明的尸体。他浑身伤痕累累,喉咙被割断,手中紧紧攥着半块玉佩。沈墨仔细辨认,发现玉佩上刻着“周”字,正是苏氏丢失的香囊上的饰物。
“看来法明是被杀人灭口。”沈墨喃喃自语,“凶手为何要杀他?难道他知道些什么?”他再次提审慧远,老和尚却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沈墨心生一计,故意在慧远面前透露法明已死的消息,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慧远听闻法明死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沈墨趁机诈道:“法明临死前已经招供,说你才是幕后主使!”慧远顿时面如土色,扑通跪地:“大人饶命!贫僧都是被法明那逆徒所骗啊!”
原来,法明自幼在慈恩寺长大,表面上老实本分,实则暗中修炼邪术。半年前,他在藏经阁发现一本《血魔经》,便偷偷研习,妄图通过血祭达到长生不老的境界。苏氏夜宿藏经阁那日,法明见她美貌,便起了歹心,将其掳至后山杀害,取其精血炼丹。
“那本邪书现在何处?”沈墨厉声问道。慧远颤抖着说:“被法明藏在佛像的莲花座下。”沈墨立刻带人前往慈恩寺,果然在大雄宝殿的佛像底座下找到《血魔经》。经卷上血迹斑斑,散发着阵阵恶臭。
案件真相大白,慧远因包庇凶手被革去僧籍,发配边疆;法明虽已死,仍被挫骨扬灰,以儆效尤。沈墨将《血魔经》当众焚毁,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然而,沈墨心中仍有疑虑:法明为何要杀害苏氏?仅仅是为了修炼邪术吗?他再次来到慈恩寺,在藏经阁内仔细搜查,终于在法明的禅房里发现一封未寄出的信。
信中写道:“苏氏,我本想与你长相厮守,可你却一心向着那个糟老头子!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我就让你永远属于我!”沈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法明与苏氏早有私情,此次血案竟是因爱生恨!
原来,苏氏在嫁入周府前,曾与法明私定终身。法明为了能与苏氏长相厮守,才铤而走险修炼邪术。却不想苏氏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旧爱,嫁给了周员外。法明因爱成恨,最终酿成惨剧。
沈墨将此事告知周员外,周员外长叹一声:“怪我老眼昏花,竟没看出这妇人蛇蝎心肠!”他命人将苏氏的牌位砸毁,从此闭门不出。
此案轰动一时,沈墨因断案如神被百姓称为“青天老爷”。慈恩寺也因这场血案破败不堪,逐渐被人遗忘。唯有那座藏经阁,历经风雨,仍静静矗立在山间,诉说着那段令人唏嘘的往事。
这正是:美妇夜宿古刹中,无端惹来杀身祸。知县明察破奇案,真相大白惊世人。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来源:朴实钢笔1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