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托孤,晋阳断刃,宇文氏的至暗时刻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4-12 04:12 1

摘要:城外的驿道被马蹄踏碎,宇文护伏在马背上疾驰,甲胄间凝着冰碴。当他冲进行帐时,帐内药气熏蒸,血腥味直冲脑门——那位曾令万人仰望的不世枭雄,此刻正蜷在虎皮褥中,面如金纸。

泾州残阳凝血色,黑獭托孤语未休。六镇刀光今何在?晋阳断刃泣寒秋。

散人关陇囚龙系列第一篇。

1.泾州托孤

恭帝三年(556年)九月,泾州的血色残阳里,西魏王朝实际话事人宇文黑獭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萨保怎么还没到?”

城外的驿道被马蹄踏碎,宇文护伏在马背上疾驰,甲胄间凝着冰碴。当他冲进行帐时,帐内药气熏蒸,血腥味直冲脑门——那位曾令万人仰望的不世枭雄,此刻正蜷在虎皮褥中,面如金纸。

尽管接到密信时已做足心理准备,但老黑命不久矣的事实还是令宇文护的情绪管理全面崩溃。他不由自主地跪地轻唤:“阿干……”泪水已然夺眶而出。

鲜卑谓兄为“阿干”,宇文部世为东部大人,语言习俗同于鲜卑。宇文护与老黑本为叔侄关系,但年龄仅相差六岁,实际形同兄弟。

老黑骤然睁开双目,枯手如铁钳般攥住宇文护的手腕:“吾形容若此,必是不济。”

帐外北风呜咽,吹得火把明灭不定。老黑的思绪像翱翔的雄鹰,飞过潼关、飞过邙山、飞过玉璧,那些关陇子弟曾抛洒热血的疆土上,无数健儿仍严阵以待。

老黑的眼里噙满泪水,他的心中充满对宇文氏命运的不安。十年前,老黑的死对头老高油尽灯枯,临终前直接找来世子高澄面授遗训。老黑无奈呀,他的世子宇文觉今年只有十五岁,庶长子宇文毓也不过二十二三岁。

“诸子幼小,寇贼未宁。天下之事,属之于汝。”(萨保啊,你的堂弟们年纪还小,关陇集团这副担子只能你挑起来了!)

老黑对自己手下的骄兵悍将太过了解,正如高王不在侯景铁了心要跟高澄对着干一样,自己若不在,赵贵独孤信他们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听宇文觉的?所以,只有让好侄儿宇文护顶上去了。

宇文护的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血丝顺着眉骨渗进眼角。他听见老黑的喘息声越来越急,像破败的风箱在撕扯最后的生机。

“阿干......”他又颤抖着唤了一声。帐外忽有朔风卷过,吹得烛火“啪”地炸开一朵灯花。

老黑的手突然暴起青筋,竟死命将宇文护拖近榻前。那张被病痛啃噬的面孔近在咫尺,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带着腐血气味的吐息迎面喷来。

“记住,关陇儿郎的刀,宁可断在汉家朝堂,也莫要......钝在六镇故土!”

那一瞬间,宇文护清楚看见老黑枕下露出的半截《舆地图》,邺城、长安、洛阳都被指甲掐出深痕,而晋阳的位置晕开一团黑红——那是方才咯血浸透的。

这天晚上,老黑没有看见宇文护长袖中颤抖的指尖。

2.血色断刃

西魏恭帝三年(556年)十月初四,北周王朝的缔造者、关陇集团的开创者、府兵制度的奠基者、关中文化的复兴者、六部官制的改革者、背负骂名的弑君者宇文泰北巡途中卒于云阳,时年五十。

势力日益强盛的关陇集团痛失领袖,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而宇文家族的命运就此系于宇文护一人。

故事还得从三十二年前讲起。

北魏正光五年(524年),匈奴首领破六韩拔陵于沃野镇纠众作乱,早就对社会不满的各方势力纷纷响应,其中最嘚瑟的一个叫卫可孤。史载,“其贼伪署王卫可孤徒党尤盛,既围武川,又攻怀朔”。

开玩笑,武川和怀朔那可是藏龙卧虎的地界。卫可孤由此得罪了很多后来的牛人,主要是贺拔氏和宇文氏两家。当时的宇文氏首领是宇文肱,宇文护的爷爷。

卫可孤一伙在武川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惹得当地群众十分不满。宇文肱作为武川当地有头有脸的地头蛇,自然不能束手旁观,于是拉起一帮亲朋好友就要和贼人干架。奶奶滴,我宇文氏的地盘你也敢来抢?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群架地点是在武川南河,双方都出动了骑兵,打得十分激烈。

朔风卷起冰碴,将河畔芦苇压成一片血色伏兵。宇文颢的刀刃已经崩出三道裂口,他看见父亲宇文肱的坐骑在河滩上轰然倒地,泥浆溅起一丈多高——卫可孤那可笑的狼头大纛正从三面合围而来。

“救父亲大人!”宇文颢大声嘶吼着,带六名亲随撞入敌阵。他的弯刀划出一道新月,最前排两名叛军捂着喷血的咽喉栽倒。河滩碎石在铁蹄下迸溅,宇文颢的刀锋专挑敌军颈甲与护臂的缝隙切入,又有三颗头颅滚入浑浊的河水。幸存的宇文氏男儿结成楔形阵,以血肉之躯为宇文肱隔出丈许空地。

“快走!”宇文颢将缰绳甩给满脸是血的父亲,反手一刀劈断偷袭者的矛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铁甲已经透凉——不知何时,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左肋,箭尾的白翎正随着呼吸剧烈颤抖。

卫可孤的追兵比预料来得更快。当宇文肱的身影消失在河北岸的桦树林时,南岸已涌来黑压压的骑队。宇文颢咧开染血的牙齿,似笑非笑,还来不及说话,叛军铁槊已捅穿他的胸膛。宇文颢拄着断刀跪地,看见卫可孤的帅旗在视野里颠倒、碎裂——原来是自己仰面倒在了河滩上。冰凉的河水漫过耳廓时,他仿佛听见遥远的对岸传来幼子的哭喊,像极了当年他们在草原猎到的幼狼哀鸣。

武川南河一战,宇文部大败。宇文肱长子宇文颢壮烈战死,留下年仅十二岁的幼子宇文护。

对宇文肱而言,没了宇文颢他还有其他儿子,可对于宇文护来说,他只有一个父亲。

丧父之痛,无异天崩地裂。

3.武川星陨

宇文氏虽然是个不小的家族,可正值乱世,人人都在夹缝中求存,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孝昌二年(526年),宇文肱在定州阵亡,遗众投奔葛荣,领头的是宇文肱三子宇文洛生、四子宇文黑獭。宇文护就依附在三叔和四叔的名下。

这个时候,宇文氏真正管事的是宇文洛生,三公子善抚将士,常冠三军,被葛荣封了个渔阳王的头衔,人称洛生王。

可惜好景不长,葛荣“百万之众”于滏口被尔朱荣七千铁骑击溃,宇文部众当了契胡人的俘虏。尔朱荣不是葛荣,这是一个野心和疑心都很大的乱世枭雄。

当晋阳城还笼罩巨大胜利的喜庆中时,刚刚平定葛荣之乱的尔朱荣,此刻正面临着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如何处置归降的六镇将领。而在这些降将中,宇文洛生是能力最强、威望最高的一个。

当大哥有一个核心原则,或者叫底线,叫“我不允许我的小弟这么牛逼”,如果这个小弟还是从其他帮会投奔过来的话,那简直就是伤天害理!所有大哥都应当牢记一个教训:不要认为自己是能够驯服所有烈马的人。

对于葛荣降众,尔朱荣制定的战略方针是“尽收六镇精兵”,宇文洛生显然是其中最大的障碍。《周书·文帝纪》云:“荣平葛荣,洛生兄弟俱降。然洛生所部甚众,荣深忌之……”

在整编六镇降众的过程中,矛盾不断爆发,甚至出现公开抗命的场景,这在强调绝对服从的尔朱荣看来,无异于谋反的征兆。

尔朱大哥举起了30米长的大砍刀,“荣恐河北降将复叛,多所诛翦。”宇文洛生被冠以“私通邢杲”的罪名,邢杲是当时活跃在山东的另一支叛军首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尔朱大哥说你是你自然就是!

一代豪杰宇文洛生被诛杀于晋阳闹市。尔朱荣本来想把年纪尚轻的黑獭一并干掉,小黑紧急公关,“自理家冤,辞旨慷慨”,最后竟然逃过一劫。朋友们,所以说遇事不要慌,气质很重要。做狠事只做一半是尔朱荣的老毛病,一辈子改不了,今天杀洛生放过黑獭,将来河阴之变杀尽王公大臣却放过元子攸。唉,所谓因果,都是自己造孽。

宇文洛生死后,旧部大多辗转归于贺拔岳帐下,两家本是旧识,如此处置尚算妥当,这也成为日后关陇集团崛起的重要军事基础。

年仅十八的小黑“哭之恸,阴结豪杰”,在暗处默默疗伤,等待着反戈一击的机会。

宇文洛生之死影响深远。吕思勉先生之《两晋南北朝史》云:“尔朱荣之诛戮降将,使其党羽离心。高欢之得据河北,正由收其遗众。”陈寅恪先生之《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则曰:“尔朱氏不能消化六镇武力,反为高欢驱除难。”

仅仅数年之后,以六镇降众为主力的高王大军就在韩陵之战中彻底摧毁了尔朱氏势力。

来源:青柏文史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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