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暮色四合,城市的霓虹灯在渐暗的天光中次第亮起,像一场盛大而沉默的序曲。苏白骑着他那辆吱吱作响的二手电动车,穿过晚高峰拥堵的车流,车筐里放着一小袋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新鲜蔬菜。回到家,他熟练地系上围裙,走进了那间只属于他的厨房。
暮色四合,城市的霓虹灯在渐暗的天光中次第亮起,像一场盛大而沉默的序曲。苏白骑着他那辆吱吱作响的二手电动车,穿过晚高峰拥堵的车流,车筐里放着一小袋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新鲜蔬菜。回到家,他熟练地系上围裙,走进了那间只属于他的厨房。
油烟机轰鸣,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很快,三菜一汤便被端上了餐桌。
“妈,青芜,吃饭了。”苏白解下围裙,声音温和。
饭桌对面的丈母娘王秀兰放下手机,瞥了一眼桌上的菜,眉毛习惯性地拧了起来:“又是这几样,清炒菠菜,番茄炒蛋,紫菜汤……苏白,你就不能弄点上档次的菜吗?我们家青芜跟着你,嘴都吃淡了。”
苏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给妻子柳青芜盛了一碗汤。柳青芜今天似乎格外疲惫,眼底带着一丝烦躁,她接过汤碗,低声说:“妈,别说了,我挺喜欢吃的。”
“你喜欢什么?你就是心善!”王秀兰的嗓门大了起来,“想当年,你在大学里可是校花,追你的人能从南门排到北门。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没车没房没存款,除了会做几道家常菜,还有什么用?哦,对了,脸长得还行,可脸能当饭吃吗?”
这番话,苏白三年来听了不下几百遍,早已麻木。他只是安静地吃着饭,仿佛王秀兰说的不是自己。
柳青芜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妈!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今天我工作上很累了。”
“我这是为谁啊?还不是为你!”王秀兰痛心疾首,“明天就是你大学同学聚会,你看看别人家的老公,哪个不是开着豪车,戴着名表,一出手就是给老婆买名牌包。你再看看苏白,让他陪你去,骑着他那破电动车去吗?我这张老脸都替你臊得慌!”
同学聚会。
这四个字像一根针,轻轻扎在了柳青芜的心上。她看向苏白,眼神复杂。当年的同学,如今大多混得风生水起,尤其是班长钱皓然,听说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部门总监,年薪百万。而自己的丈夫,却只是一个家庭主夫。
“要不……明天我自己去吧?”柳青芜试探着问苏白。
苏白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她,平静地说:“请柬上写了可以带家属,我是你丈夫,陪你去是应该的。”
【她还是觉得我拿不出手。三年的相处,她看到的,始终只是我想让她看到的那个苏白。】
“应该的?他拿什么陪你去?”王秀兰冷笑一声,火力全开,“穿他那身加起来不到两百块的地摊货?还是戴他那块老掉牙的电子表?人家在凯撒大酒店包了场,他去了,保安都得把他当成送外卖的给拦在外面!青芜,听妈的,就说你老公出差了,千万别带他去丢人!”
柳青芜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知道母亲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现实。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苏白,明天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苏白问,语气依然平静,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什么。
“我……”柳青芜避开他的目光,“我不想让别人在背后议论你。”
“是议论我,还是议论你?”苏白一字一句地问。
柳青芜被问得哑口无言,心中涌起一阵愧疚和烦躁。她猛地站起身:“我吃饱了!”说完,便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餐厅里只剩下苏白和王秀兰。
王秀兰鄙夷地看着苏白:“听到了吗?废物!我们家青芜跟着你,连同学聚会都不敢抬头。你要是还有点男人的自尊,就赶紧签了离婚协议,别再拖累她了!”
苏白缓缓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他站起身,收拾着碗筷,整个过程不发一言。他的沉默,在王秀lan看来,就是无能和懦弱的最好证明。
洗完碗,苏白回到他和柳青芜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柳青芜背对着门躺在床上,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苏白没有开灯,只是在床边坐下,轻声说:“明天我陪你去。”
柳青芜的身体僵了一下,声音带着哭腔:“苏白,你别闹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我不想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你觉得我是笑柄?”
“我没有!”柳青芜猛地坐起来,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轮廓,“我只是……我只是不想面对钱皓然他们那种眼神!你知道吗?他今天还特意打电话给我,问我会不会带家属,语气里全是炫耀和试探!他说他现在是……”
“我知道。”苏白打断了她,“钱皓然,鼎盛集团市场部总监,年薪一百二十万,开一辆宝马5系,刚在市中心的全款买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他想让你看看,你当年拒绝他,选择了我,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柳青芜愣住了,她没想到苏白对钱皓然的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
苏白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沉稳:“青芜,我们结婚三年了。这三年,你陪我住在这六十平米的老房子里,忍受着妈的冷嘲热讽,放弃了很多东西。我知道你委屈。”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柳青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但是,”苏白话锋一转,“相信我,明天,不会有任何人敢笑话你。我保证。”
他的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柳青urri在黑暗中,第一次对自己丈夫的身份,产生了一丝怀疑。这个每天只知道买菜做饭的男人,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是时候了。这三年的戏,也该落幕了。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感情。青芜,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第二天下午,柳青芜还在为穿什么衣服而烦恼时,苏白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
不是她想象中的地摊货,而是一套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休闲西装。料子看起来极为考究,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里面搭配了一件纯白的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的扣子随意地解开一颗,显得随性而又优雅。
柳青芜看得呆住了。她从没见过苏白穿得这么……正式。不,不只是正式,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将他那原本就被家务和寻常衣着掩盖住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宽肩窄腰,身形挺拔,眉眼清俊,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矜贵。
“你……你这衣服哪来的?”柳青芜结结巴巴地问。
“前几天买的。”苏白淡淡地说,“总得有一套像样的衣服,不是吗?”
王秀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苏白的打扮,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人靠衣装马靠鞍,穿得再好,也改变不了是个废物的本质。租来的吧?一天得不少钱吧?”
苏白懒得理她,走到玄关处,拿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礼品袋,对柳青芜说:“走吧,快迟到了。”
柳青芜稀里糊涂地被他拉着出了门。直到站在楼下,她才反应过来一个关键问题:“我们……怎么去?”
苏白按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
不远处,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闪了闪灯。
那是一辆……宾利慕尚。
线条流畅,车身漆黑如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标志性的双飞翼“B”字立标,仿佛在宣告着它不凡的身份。
柳青芜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眨眼睛,那辆车还在那里。
“苏白……这……这是谁的车?”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的。”苏白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不然真要迟到了。”
柳青芜机械地坐进车里,手指抚摸着车内柔软的真皮座椅,闻着那股混杂着皮革和高级香氛的味道,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苏白是怎么会有这样一辆车的?这辆车的价格,足够买下他们现在住的那栋楼!
车子平稳地驶上公路,汇入车流。柳青芜一路上都处于失神状态,她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她偷偷看着苏白专注开车的侧脸,那张熟悉的脸庞,此刻却变得无比陌生。
凯撒大酒店,本市最顶级的五星级酒店之一,以其奢华的装潢和昂贵的价格而闻名。
当苏白的宾利慕尚缓缓停在酒店门口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门口的门童快步跑过来,恭敬地拉开车门。
苏白和柳青芜从车上下来,瞬间成为了焦点。尤其是柳青芜,一袭得体的长裙,配上她本就出众的容貌和气质,在豪车的映衬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校花柳青芜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钱皓然带着几个同学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着苏白和柳青芜,当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宾利上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疑惑,但很快就被傲慢所取代。
“青芜,可以啊,为了同学聚会,还特意租了辆好车来撑场面。一天得不少钱吧?”钱皓然笑着说,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
“租的?”柳青芜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反驳?
苏白淡淡地瞥了钱皓然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牵起柳青芜的手,向酒店里走去。
“哎,别走啊!”钱皓然不依不饶地跟上来,故意大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青芜的丈夫苏白吧?久仰大名啊!听说是个家庭主夫?手艺肯定不错吧?改天哥们公司搞活动,请你去当个厨子,一天给你开五百,怎么样?”
哄笑声更大了。
柳青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身体气得发抖。她想甩开苏白的手,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难堪。
然而,苏白的手却握得更紧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钱皓然,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钱总监,日理万机,还关心我的工作,有心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怪的穿透力,让周围的嘈杂声都小了下去。
钱皓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关心谈不上,就是觉得青芜跟着你太委屈了。一个大男人,总得有点事业心吧?靠女人养着,算什么本事?”
“我的本事,你还没资格评价。”苏白说完,不再理会他,拉着柳青芜径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电梯里,柳青芜再也忍不住了,甩开苏白的手,眼圈泛红:“苏白!你为什么要来?你来了就是让他们这样羞辱我的吗?”
“羞辱?”苏白看着电梯镜子里倒映出的两个人影,轻声说,“青芜,记住,今天过后,再也没有人敢用那种眼神看你。”
【铺垫得差不多了,好戏,该开场了。】
宴会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的光芒,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这里与其说是同学聚会,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名利场。
当苏白和柳青芜走进来时,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们身上。
柳青芜的美貌依然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但更多的,是投向苏白身上的那种审视、轻蔑和好奇的目光。
“他就是柳青芜那个吃软饭的老公?”
“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废物。”
“穿的衣服不错,肯定是青芜给他买的,真是倒贴啊。”
“你看钱皓然的脸色,哈哈,当年追校花没追上,结果校花嫁了这么个玩意儿,他心里肯定爽歪了。”
这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柳青芜的身上,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白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神色自若地拉着她走到了一个角落的空位坐下。
“苏白,我们走吧。”柳青芜低声哀求道。
“来都来了,急什么?”苏白给她倒了一杯果汁,“看看这人间百态,不也挺有意思的吗?”
柳青芜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这个男人,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尊心吗?
很快,钱皓然端着两杯红酒,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酒液都溅了出来。
“苏白,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啊?是不是融不进我们的圈子?”钱皓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对,我们聊的都是公司、项目、投资,你一个家庭主夫也听不懂。”
他身边一个叫张伟的同学附和道:“皓然哥,别这么说,人家苏兄懂的可多了。比如今天哪个菜市场的白菜最新鲜,哪家的猪肉又涨价了,对吧苏兄?”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柳青芜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发作,却被苏白按住了手。
苏白端起面前的果汁,对着钱皓然举了举,微笑道:“钱总监说得对,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对买菜确实比各位在行。”
他的坦然,反倒让钱皓然准备好的一肚子嘲讽的话都噎了回去。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他感觉很不爽。
“行,算你有自知之明。”钱皓然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柳青芜,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青芜,你看看你,都瘦了。跟着他,受苦了吧?我跟你说,我最近刚和鼎盛集团的副总谈成了一个大项目,下个月,我就能升高级总监了。你要是当初跟了我……”
“钱皓然!”柳青芜厉声打断他,“请你放尊重一点,他是我丈夫!”
“丈夫?”钱皓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连工作都没有,需要老婆养的男人,也配叫丈夫?青芜,你别傻了,良禽择木而栖。我这里刚好有个司机的位置空缺,月薪八千,五险一金。苏白,你要是愿意来,我现在就可以拍板。怎么样,给我和你老婆一个面子?”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把柳青芜的丈夫招去当自己的司机,这比直接打他们的脸还要狠!
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边,等着看苏白和柳青芜的反应。
柳青芜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她没想到钱皓然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苏白会暴怒,或者会懦弱地接受时,苏白却笑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钱皓然,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钱总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给你开车,我怕你……坐不稳。”
“你说什么?”钱皓然脸色一沉。
“没什么。”苏白收回目光,端起果汁喝了一口,不再看他。
那是一种彻底的,从骨子里的无视。
钱皓然的肺都快气炸了,一个废物,竟敢用这种态度对他!
“好,好,好!苏白,你有种!”钱皓然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狂到什么时候!大家等着瞧,今天还有一位贵客要来。我告诉你们,这位可是真正的大人物,凯撒酒店的幕后老板,身家百亿的傅苍山,傅老先生!我托了无数关系,才请动他老人家来露个面。等会儿傅老来了,我把他介绍给大家认识。至于某些不识抬举的人……”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苏白一眼,“到时候,恐怕连跟傅老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傅苍山!
这个名字一出,全场哗然。
那可是江城真正的传奇人物,商界的泰山北斗!钱皓然竟然能请得动他?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钱皓然的目光都变了,充满了敬畏和巴结。
“皓然哥,你太牛了!”
“竟然能请到傅老,你这面子也太大了!”
“以后我们可都得仰仗皓然哥了!”
钱皓然听着周围的恭维,心中的怒火才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得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未来。
他挑衅地看着苏白,意思很明显: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差距!云泥之别!
柳青芜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她知道钱皓然这次是彻底把自己和苏白踩在了脚下。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自取其辱。
她看着身边的苏白,他依然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傅苍山?他怎么会来?难道是……】苏白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唐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一群黑衣保镖和酒店高管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来人正是傅苍山!
钱皓然激动得脸都红了,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快步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傅老!您可算来了!晚辈钱皓然,恭候您多时了!”
他伸出双手,准备和傅老握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傅苍山根本没有看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钱皓然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是怎么回事?
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傅苍山径直穿过人群,目标明确地走到了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
然后,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这位跺一跺脚整个江城都要震三震的商界巨擘,对着那个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废物女婿”苏白——
**深深地鞠了一躬。**
**“少主,您怎么会在这里?苍山来迟,还望恕罪!”**
轰!
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所有人的大脑都在这一刻当机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气凝固了。
钱皓然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骇然,最后变成了死一样的灰白。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珠子瞪得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张伟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苏白的男男女女,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浑身筛糠般地颤抖起来。
而柳青芜,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被她认为是“废物”的丈夫,看着那个对她丈夫鞠躬行礼的传奇人物,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少主?
苏白,是傅苍山的少主?
这……这怎么可能?!
苏白缓缓站起身,扶起了傅苍山,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傅老,不必多礼。我只是陪妻子来参加一个同学聚会,不想惊动任何人。”
“是,是苍山唐突了。”傅苍山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哪里知道自家少主会微服私访到这种地方来,还被人当众羞辱?要是让京城那位老爷子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脸色惨白的钱皓然身上,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刚才,就是你,在羞辱我们家少主?”
钱皓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傅……傅老……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您的少主啊!我……我罪该万死!我……”他语无伦次,吓得魂飞魄散。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想要踩在脚下羞辱的废物,竟然是连傅苍山都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少主”的存在!
他刚才还想让苏白去给他当司机?
他算个什么东西!给苏白提鞋都不配!
“不知道?”傅苍山冷笑一声,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释放出来,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是我们家少主,你就可以随意羞辱了?”
傅苍山转向身边的酒店经理,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从今天起,凯撒酒店以及我傅苍山名下所有产业,永久性拉黑鼎盛集团,终止一切合作。另外,通知鼎盛的董事长,就说他公司的钱皓然,我看得很不顺眼。”
酒店经理连忙点头哈腰:“是,傅老,我马上就办!”
钱皓然听到这话,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整个人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
完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得罪了傅苍山,别说在江城,就算在整个华夏,他都没有立足之地了。他的事业,他的人生,在这一刻,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傅苍山处理完钱皓然,又走到苏白身边,恭敬地问道:“少主,这些人,您看怎么处理?”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曾经嘲笑过苏白的同学,每个人都吓得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苏白看了一眼身旁依然处于巨大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的柳青芜,淡淡地说道:“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理会。”
他牵起柳青джи芜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我们回家。”苏白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柳青芜木然地被他牵着,跟着他穿过死寂的人群。所过之处,人们纷纷退让,像避瘟神一样,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直到走出凯撒大酒店,坐进那辆宾利慕尚里,闻着车里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柳青芜才仿佛从梦中惊醒。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柳青芜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少主、傅苍山、宾利……这些词汇和她那个只会买菜做饭的丈夫苏白联系在一起,让她感觉无比的荒诞和不真实。
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
“你……”她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声音却有些沙哑,“你到底是谁?”
苏白目视前方,专心开车,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还是我,苏白,你的丈夫。”
“别骗我了!”柳青芜的情绪有些激动,“傅苍山为什么叫你少主?这辆车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
苏白将车在路边一个安静的公园旁停下,熄了火。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柳青芜,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路灯的映照下,仿佛藏着一片星空。
“青芜,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柳青芜愣了一下,记忆回到了四年前的大学校园。
那时候,她是被众星捧月的校花,而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甚至有些孤僻的转校生。他们相遇在图书馆,因为一本同样的书。没有戏剧性的开场,一切都平淡如水。
是她先被他身上那种干净、沉静的气质所吸引。他不像钱皓然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欲望和算计。他的目光,清澈而纯粹。
“我记得。”柳青芜低声说。
“当时,我刚从国外回来,厌倦了家族里的尔虞我诈,只想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找一个不因为我的身份背景,而只是单纯喜欢我这个人的女孩,共度一生。”
苏白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我隐瞒了我的家世,像个普通学生一样生活。然后,我遇到了你。你善良,纯粹,不慕荣利。在我们交往的那一年里,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家是做什么的,也从不要求我给你买昂贵的礼物。你喜欢的,是那个陪你在图书馆看书,在操场散步,在食堂一起吃廉价套餐的苏白。”
柳青芜的心,被他的话语一寸寸地触动。是的,她爱的,就是那个简单的苏白。
“所以,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这三年来,我心甘情愿为你洗手作羹汤,不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去做别的事,而是因为,我觉得那是幸福。”
“可你为什么要忍受我妈那样的……”柳青джи芜的眼泪掉了下来,心中充满了愧疚。这三年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母亲百般刁难,却因为自己的软弱,没能真正地保护他。
“因为她是你妈妈。”苏白伸出手,轻轻为她拭去眼泪,“只要你不嫌弃我,只要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我只是想用最朴实的方式,来经营我们的婚姻。我怕一旦我的身份曝光,我们之间这份纯粹的感情,就会变了味道。”
“今天在酒店,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不能再让你因为我而受委屈了。钱皓然他们可以羞辱我,但他们不能羞辱我的妻子。”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柳青芜的心坎上。
原来,他不是懦弱,而是深爱。
原来,他不是无能,而是守护。
这三年的委屈,这三年的隐忍,都是为了她,为了保护他们之间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
柳青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苏白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那是委屈的泪,是愧疚的泪,更是感动的泪。
苏白紧紧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对不起……苏白……对不起……”柳青芜泣不成声。
“傻瓜,你没有对不起我。”苏白柔声说,“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这三年的不离不弃。”
夜色温柔,车厢内,两个人的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贴近了。过往所有的隔阂与误解,都在这场坦诚的对话中,烟消云散。
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到王秀兰正焦急地等在客厅里。
看到他们回来,王秀兰立刻迎了上来,但她的目光却是在苏白身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和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
显然,同学聚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通过某些渠道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苏……苏白……”王秀兰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声音都有些发颤,“那个……聚会还顺利吧?”
苏白还没说话,柳青芜已经擦干了眼泪,挡在了苏白面前,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从今天起,请你对苏白尊重一点。他是我丈夫,也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这是柳青芜第一次用如此强硬的态度和母亲说话。
王秀兰被女儿的气势镇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苏白拉了拉柳青芜的手,对王秀兰笑了笑,那笑容和往常一样温和,却让王秀兰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妈,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便拉着柳青джи芜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客厅里,王秀兰呆呆地站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回想起自己这三年来对苏白的种种刁难和辱骂,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竟然把江城传奇傅苍山都要称呼为“少主”的大人物,当成废物女婿骂了整整三年!
一想到这里,王秀兰就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上。
卧室里,柳青芜看着苏白,脸上带着歉意:“苏白,我妈她……”
“都过去了。”苏白打断了她,捧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青芜,现在,你还愿意和那个只会买菜做饭的苏白在一起吗?”
柳青芜含着泪笑了,她主动吻上了他的唇:“我愿意。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丈夫,苏白。”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但对于苏白和柳青芜来说,从今夜起,他们的生活,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充满了阳光和希望的开始。那些曾经的阴霾和委屈,都已成为过往。
几天后,鼎盛集团宣布破产清算,董事长不知所踪。钱皓然更是人间蒸发,有人说他欠下巨额赌债,跑路了;也有人说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下场凄惨。那些在同学聚会上附和过他的人,也都各自遭遇了不同程度的麻烦,事业一落千丈。
而苏白和柳青芜的生活,却回归了平静。
苏白依然每天会去菜市场买菜,给柳青芜做她喜欢吃的饭菜。只是,他不再骑那辆二手电动车,丈母娘王秀兰的态度也变得比对亲儿子还亲。
柳青芜辞去了原来那份让她疲惫不堪的工作。苏白将江城最大的一家跨国公司的管理权交给了她,对她说:“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不用有任何压力,你的背后,永远有我。”
柳青芜没有拒绝。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苏白对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她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两人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着茶,看着远方的天空。
柳青芜靠在苏白的肩膀上,轻声问道:“苏白,你的家族……到底是什么样的?”
苏白笑了笑,指着天边的一朵云,说道:“青芜,你看那朵云,它时而变幻,时而停驻,但它终究是天空中自由的一份子。对我来说,家族就像那片天空,而我,只想做陪在你身边的这朵云。”
柳青芜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的侧脸,幸福地笑了。
她知道,她不需要去探究那片天空究竟有多广阔。她只需要知道,从今往后,她的世界里,有他,便有了全部的阳光。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