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兴衰史】第四回 西晋国无锐气,君臣纸醉金迷,奢靡斗富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18 21:47 1

摘要:西晋初年,人才济济,群星璀璨。在文学领域,左思、陆机等人以文采驰名;而在科技与医学等其他领域,也涌现出一批杰出人物。今天,我们不妨将目光转向两位鲜为人知却贡献卓著的学者——一位地图学家,一位针灸名家。

西晋初年,人才济济,群星璀璨。在文学领域,左思、陆机等人以文采驰名;而在科技与医学等其他领域,也涌现出一批杰出人物。今天,我们不妨将目光转向两位鲜为人知却贡献卓著的学者——一位地图学家,一位针灸名家。

历史上,祖孙三代接连在三个朝代担任同一要职的情况极为罕见,裴秀一家却创造了这样的传奇。裴秀(公元224—271年),出身于河东闻喜(今山西闻喜),其家族仕途显赫:祖父裴茂曾任东汉尚书令,父亲裴潜为曹魏时期的尚书令,而裴秀本人则在西晋建立初期官拜尚书令,延续了家族的政治地位。

尚书令一职在东汉时已是直接辅佐皇帝、统领政务的核心职位;到了魏晋时期,虽有中书监、中书令分掌机要,但尚书令仍位列中枢重臣,权责重大。

裴秀早年仕途顺畅,一路升迁至尚书令,然而高位之上风波骤起。当时官场倾轧严重,屡有人借机攻讦。一次,他的旧友郝诩写信给他人,言语间提及:“裴秀乃我故交,现任尚书令,若有何事需他通融,我可代为说情,他定不会驳我面子。”

这封信意外落入他人之手,随即被呈报给晋武帝,指控裴秀结党营私、滥用职权。此事虽未必属实,却让裴秀陷入舆论风波,也为他的仕途蒙上阴影。

尽管身处权力中心,裴秀的一生不仅留下了政治印记,更在地理学领域开创了不朽成就。他所绘制的《禹贡地域图》和提出的“制图六体”原则,被誉为中国古代地图学的奠基之作,影响深远。

晋武帝曾为裴秀辩护道:“别人前来请托办事,是他们自己的行为,身为尚书令的裴秀又怎能未卜先知、提前防范?况且所谓假公济私也尚未形成事实,裴秀何罪之有?”

不久后,司隶校尉李熹再次上奏弹劾:“刘尚替裴秀强行侵占官田,裴秀应负其责,理当收押治罪!”

对此,晋武帝仍为其开脱:“裴秀虽有些小过失,但怎能与其功绩相提并论?真正犯下占田之罪的是刘尚,裴秀并无过错,不必拘押。”

尽管晋武帝对裴秀多有回护,却难以抵挡朝中屡次有人进言攻讦。后来,随着王祥、郑冲等八公中的老臣因年迈多病陆续退居府第,晋武帝也将年仅四十多岁的裴秀调任为司空——职位尊贵,却不再掌握实权。

司空一职,掌管全国道路修建与地理事务。古代朝廷为掌握疆域地形,常绘制地图,但旧时图册既无经纬度,也缺乏统一比例尺,导致距离远近、面积大小极不准确,使用极为不便。

早在曹魏末年,裴秀随司马昭出征讨伐诸葛诞时,便深感地图粗陋带来的困扰:图上看似临近的两地,实际跋涉数日仍不见踪影;地图中标示平坦无阻之处,实地却突现连绵山岭或湍急河川,只得临时组织人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仓促应对,令人焦头烂额。更甚者,宫中所藏地图竟以数十匹绸缎拼接而成,幅面庞大,收纳与查阅皆极不方便。正因如此,裴秀深感改革地图绘制之迫切,遂萌生“制图六体”之念,开启中国地图学的新篇章。

裴秀立志革新地图绘制技术,不愿让那些错误频出、误导世人的旧图继续流传。他率先采用比例缩制的方法,以“一寸代表百里”的比例尺,将原本需数十匹绸缎才能绘成的巨幅《晋地图》,精简为便于使用的《地形方丈图》,大大提升了实用性与传播性。

裴秀的热忱感染了朝廷图籍库的官员们,纷纷加入制图研究。其中,学者京相璠精通地理,曾著有《春秋土地名》一书,也积极参与其中。在裴秀的主持下,团队系统梳理了历代积累的地理知识与绘图经验,并在此基础上总结出绘制地图的六大原则:比例尺、方位测定、道路实际长度、地势高低、地貌形态以及坡度缓急。这六项准则几乎涵盖了现代地图学的核心要素,仅缺经纬度与等高线,堪称世界制图史上的重大突破。

然而,裴秀亦未能摆脱当时士人阶层的风气——服用寒食散。此药服用后需格外注意饮食冷热,必须饮用温酒。不幸的是,在他四十八岁那年,因误饮冷酒,导致药性冲突,最终英年早逝。世人无不惋惜,毕竟他不仅是中国地图学的奠基者,也在全球地理史上留下了深远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寒食散虽害人无数,却也催生了一位医学大家——皇甫谧。他因亲身饱受其苦,转而深入钻研针灸疗法,终成一代名医,其著作影响后世千年。

皇甫谧(公元215—282年),出身于安定郡朝那县(今宁夏固原东南一带),自幼被过继给叔父抚养。少年时期的他顽劣贪玩,不爱读书,家中书籍被鼠虫啃咬也不管不顾,日常琐事更是漠不关心。

直到十七岁,已长成身高七尺八寸(约合现今一米八十)的魁梧青年,却仍目不识丁,整日与表弟梁柳用荆条做盾、削木为矛,模仿战场厮杀,乐此不疲。他的叔母为此忧心忡忡,屡次劝导皆无成效。

直到二十多岁时,皇甫谧才逐渐醒悟,深感辜负了叔母多年来的殷切教诲,于是立志向学,发奋苦读。因家境清贫,他常在耕作时随身携带书卷,劳作间隙便席地而坐,孜孜不倦地阅读。数年如一日的勤学,使他终成学识渊博之士。

大约三十五岁起,皇甫谧饱受疟疾困扰,常年寒热交作;四十二岁时又罹患风湿,导致半身瘫痪,右腿日渐萎缩,长期卧床不起。然而病痛并未阻断他对学问的追求,他反而更加沉浸于书海,废寝忘食,昼夜研读,时人敬称其为“书淫”——意为对书籍痴迷至极之人。

尽管朝廷多次下诏征召他入仕为官,皇甫谧均以病情沉重为由,婉言谢绝,坚守淡泊明志之节。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与皇甫谧一同舞枪弄棒的表弟梁柳,后来被任命为城阳郡太守(治所在今山东莒县)。众人建议他设宴为其送行,皇甫谧却淡然道:“梁柳未做官时来探望我,我迎送不出门;招待他也只是粗茶淡饭,几碟咸菜而已。如今若因他当了太守就大摆筵席,岂不是看重官位而非情谊?我怎能安心如此?”一番话,尽显其重情轻利、不媚权贵的高洁品格。

皇甫谧年过半百时,已将市面上能寻得的书籍通读多遍。为了进一步求知,他大胆向晋武帝请求借阅典籍。晋武帝为笼络人心,欣然赐予他整整一车书,以示恩宠。

然而,皇甫谧长期体弱多病,饱受折磨。为了强身健体、延续治学之路,他听信时风,服用了当时流行的“寒食散”,不料从此陷入更深的痛苦。

服药后,皇甫谧的四肢沉重酸麻,身体浮肿,咳嗽不止,昼夜难安。寒冬腊月,众人裹着厚实棉衣御寒,他却燥热难耐,不得不脱去衣物,甚至躺卧在冰上降温,口中咀嚼冰屑才能稍感舒缓。病痛令他夜不能寐,梦中常惊叫呼救,数次情绪崩溃欲自尽,幸被身边人及时制止。

正所谓“久病成医”,为了摆脱疾病的桎梏,皇甫谧决心自学医术,向病魔宣战。他将艰深晦涩的古代医学典籍视作必须攻克的难关,反复研读。坐久了便躺下继续看,躺累了又坐起来接着读。即便全身关节剧痛难忍,他也咬牙坚持,逐字推敲,深入理解。

起初,皇甫谧曾请人诵读医书,但后来听力也逐渐丧失,只得依靠自己静心阅读。他一字一句细细品味,将大量医理内化于心,并结合自身病情融会贯通,尝试配制药方进行自我治疗。

与此同时,皇甫谧还潜心钻研针灸之术,以自身为试验对象。针刺之时,疼痛常令他失声大叫,甚至数度昏厥,但他从未退缩,始终坚韧不拔。经过长达七年的艰苦抗争,寒食散带来的种种病症终于逐步缓解,原本近乎瘫痪的身体也日渐康复,最终竟能起身行走,重获健康。

到了晚年,皇甫谧在针灸领域的实践经验日益丰富,对经络穴位的定位与治疗规律有了深刻掌握,逐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针灸理论体系,并最终撰成医学巨著《针灸甲乙经》。这部著作不仅在我国医学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也成为世界医学宝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自公元六世纪起,该书便传入朝鲜、日本等国,被当地医者奉为经典必读之书,影响深远。

除了在医学上的卓越成就,皇甫谧还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史学家,曾编撰《帝王世纪》《年历》《高士传》《玄晏春秋》等多部史学与哲学著作,展现了他在文史领域的深厚造诣。

尽管声名远播,晋武帝多次征召他入朝为官,皇甫谧始终以年迈多病为由婉拒,坚持隐居治学、潜心著述。虽自中年起长期患病,但他以顽强的意志投身医学研究,不仅用所学疗愈自身,更惠及后人,最终享年六十八岁。

皇甫谧一生坚韧不拔、淡泊名利,其学术成果是我国古代文化遗产中的瑰宝,至今仍为中医药学的发展提供宝贵启迪。

两万亩田

国家统一后,战乱逐渐平息,政局趋于稳定,但百姓的生活依然困苦不堪。皇室成员和权贵阶层依旧大肆兼并土地,毫不收敛。以长安东南百余里的蓝田县(今陕西蓝田县西)为例,当地最肥沃的熟地竟被强弩将军庞宗一人强占数百顷(一顷为百亩),令人震惊。

庞宗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背后有强大的权势撑腰:他的夫人赵氏是赵俊的同族,而赵俊本人则是晋武帝皇后杨艳的亲信外戚。杨艳出身关中望族,祖上四代曾官至汉朝三公,家族根基深厚。她幼年丧母,生母赵氏早逝,父亲杨文宗也早早离世,全靠舅母哺乳抚养长大,因此对舅舅一家感情极深。

成为皇后之后,杨艳为报养育之恩,请求晋武帝重用其舅家亲属。赵俊因此被任命为中护军,掌握禁军要职。不久,赵俊的侄女赵粲又被纳入后宫,封为夫人。至此,赵家集外戚与皇亲于一身,权势熏天,趁机广占良田、扩张势力,地方官员虽心怀不满却不敢发声,民众更是敢怒而不敢言。

在宗室贵族与世家大族疯狂圈地的背景下,大量农田产出流入私门,国家赋税严重流失。迫于财政压力,晋武帝不得不颁布“限田令”,规定一品王公贵族最多可拥有五千亩土地,每降一品减少五百亩,至九品则限额为一千亩,试图遏制土地兼并之风。

庞宗虽被封为强弩将军,但这不过是个杂号将军,地位不高,在真正的军事统帅中难入流品。然而他出身西川(今陕西旬邑县北)的世家大族,又依附权臣赵俊的势力,在雍州多地广置田产,势力盘根错节。光是在蓝田县,他就占有两万亩土地,远远超出朝廷规定的限额。当朝廷颁布限田令后,庞宗内心颇为不安,但他转念一想:如今像他这样逾制占地的权贵不计其数,皇帝真要严查起来,难道能一个个治罪不成?

与此同时,晋武帝还推行了“占田制”与“课田制”。其中,“占田令”规定:成年男子可依法占田七十亩,女子三十亩;“课田令”则明确赋税义务——丁男(年龄在十六至六十岁之间)须缴纳五十亩地的租税,共计四斛粮食;丁女缴纳二十亩份额;次丁男(十三至十五岁、六十一至六十五岁)缴二十五亩;次丁女则免除课税。

这些新法令一经传布,庞宗手下的佃户们顿时心思浮动。原本他们身为私属农户,除勉强糊口、免于兵役外,几乎一无所有。而如今,只要成为国家编户齐民,便可依法拥有自己的土地,收成在完税之后尽归己有。更何况天下已定,徭役兵役大为减少,自耕农的生活反而更有保障。于是,不少佃户悄悄逃离庄园,寻求登记为民户之路。

倘若佃户纷纷逃离,庞宗的奢靡生活便难以为继。然而他毫无顾虑,因为在晋武帝的统治下,对逃亡奴隶的惩罚极为严苛:初次被抓回者,要在眼皮上用铜锡调墨刺字;若二次逃亡,则在面颊两侧加刻;若是三度出逃,双颊将被刺上更为醒目的大字,每字长达一寸五分,宽达五分,令人终生蒙羞。更甚者,若奴隶胆敢反抗主人,主人有权随意将其处死。正是倚仗这些残酷律法,庞宗之流才能肆无忌惮地镇压任何试图逃跑的佃农。

尽管朝廷颁布了限制土地占有的诏令,但执行起来举步维艰。王公贵族彼此观望,谁人不是私占数千乃至数万亩良田?谁家没有豢养上百甚至上千名佃户与家奴?

庞宗自然不肯率先让步,一亩土地都舍不得放弃。

肥沃的土地几乎全被权贵与豪强瓜分殆尽,普通农民即便想依“占田令”合法耕种,也只能被迫开垦贫瘠荒地。而荒地收成微薄,难以果腹,生计依旧困苦不堪。因此,所谓“占田令”对广大底层百姓而言,不过是一纸空文。于是,在蓝田的庞宗庄园里,佃户们仍在饥饿与压迫中艰难求生,如同沉默的奴隶,日复一日。

蓝田县令张辅为人刚正不阿,才干出众。上任之初,便听闻当地数万亩良田被豪强庞宗强占,民怨沸腾。他深知庞宗背后有赵俊等权贵撑腰,一时难以直接撼动其势力,于是果断出手,将庞宗手下作恶多端的两名家仆依法处决,并没收其非法占有的两万余亩土地,尽数分给贫苦农民。此举震动蓝田及周边郡县,百姓纷纷称赞张辅执法严明、不畏权势。

当时,晋武帝正大力推行“占田制”与“限田令”,意图抑制土地兼并、整顿社会秩序。得知张辅的作为后大为赞赏,遂将其调任至靠近京师的山阳县担任县令。到任后,张辅再显铁腕作风——太尉陈准的家奴在山阳横行乡里、欺压百姓,被张辅查实后依法惩办,毫不留情。晋武帝闻讯更加欣喜,接连提拔他为尚书郎,后又任命其为御史中丞,专司监察百官、纠举违法之职。

西晋建国前后,朝廷曾两次下令废除屯田制度,将屯田区改为普通郡县。这一改革使原本依附于官府屯田系统的佃农转为拥有土地的自耕农,赋税负担也有所减轻。

与此同时,朝廷严禁官员贵族私自招揽佃户。中山王司马睦因私纳七百余户流民为佃客,触犯禁令,被贬为丹水县侯。此外,为增加农业人口、促进生产,晋武帝还颁布政令:凡年满十七岁的女子必须出嫁,逾期未嫁者,由官府统一安排婚配。

西晋时期,汲郡太守王宏因治理地方农业成效显著,受到晋武帝嘉奖,获赐千斛谷物,并被擢升为大司农,掌管全国赋税、粮储、盐铁及财政事务。与此同时,朝廷恢复了常平仓制度,于丰年收购粮食以备荒年平价出售,稳定粮价。这些政策有效推动了农业恢复与发展,国家财政日益充盈,户籍人口也随之增长。

据西晋灭吴初期统计,全国共有约245.98万户,人口达1616.38万。到了公元282年(太康三年),经各地重新上报,全国户数增至377万。在短短不到三年间,户口激增逾百万户。这一增长不仅源于自然人口繁衍,更关键的是大量原本依附于豪强贵族、沦为私属佃户的农民,得以脱离控制,登记为向国家纳税服役的编户齐民。

灭吴之后的一二十年间,社会安定,百姓勤于耕作,经济呈现出繁荣景象。后人追忆这段时期时描述道:“田野间牛马成群,粮仓中余粮堆积;旅人途中可得款待,家家户户夜不闭户;财富唾手可得,贫寒之人几近绝迹。”尽管此类描述带有一定理想化色彩,但确实反映出当时民生较前有所改善,社会趋于稳定富足。

西晋建国之初,分封了众多同姓宗室为王,同时册封了五百多位功臣为公侯。经过多年繁衍发展,这些贵族及其家族逐渐形成一个庞大而稳固的统治性地主阶层。他们所拥有的法定封邑总计达百万户之多,约占当时全国总户数的七分之二。国家每年征收的租税赋役中,约有三分之一流入这数百个王公贵族之家,财富高度集中。

这一特权阶层势力日益膨胀,原本旨在限制土地兼并的“限田”“占田”等制度难以推行,最终只能名存实亡,不断被放宽甚至默许废止。贵族们趁机大肆兼并土地,占地规模愈演愈烈。

面对此局面,晋武帝虽有所察觉,却无力遏制,只得采取姑息态度,听之任之。而他本人,在实现天下统一后,逐渐沉溺于安逸享乐,追求声色犬马,对朝政日渐懈怠,进一步助长了权贵奢靡、土地集中的社会风气。

“可比桓、灵”

在一次朝会之上,文武百官齐聚殿前,晋武帝当众下令焚烧一件极为奢华的“雉头裘”。这件裘衣以野雉羽毛精心装饰,光彩夺目,据说是世间罕见的珍品,由太医院医官程据进献。群臣初见此衣,无不惊叹其华美绝伦。然而晋武帝却认为,如此奢靡之物违背了他此前颁布的禁奢令,有损朝廷风气,遂果断命人当场焚毁。

他还借此发布诏令,明文规定:今后凡有进献奇珍异宝、崇尚浮华者,一律治罪。此举震惊朝野,却也赢得后世赞誉。晋武帝焚裘之举,成为历代帝王传颂的佳话,被视作克制欲望、倡导节俭的典范。

值得注意的是,晋武帝司马炎并非白手起家,而是承袭祖父司马懿与父亲司马昭打下的基业。他自幼生于宫廷,长于富贵,本非以节俭著称的君主。公元278年(太康四年),天下尚未统一,他为激励群臣专注国事、勿耽享乐,尤其着眼于即将展开的平吴大业,才刻意以焚裘立威,树立勤政戒奢的形象。

然而,待到灭吴之后,国家疆域一统,府库充盈,社会渐趋安定,朝廷上下便陷入一片升平气象。宴饮之际,“杯盘舞”风行一时——宾客们边饮边舞,将酒杯与餐盘抛接旋转,姿态轻盈优美。席间还传唱着一首名为《晋世宁》的乐曲,歌词欢快悠扬:

> 晋世安宁,四海太平,普天同庆永康宁。

> 四方安定,天下欢腾,盛世兴隆舞杯盘。

> 杯盘飞旋何翩然,举座翻覆祝长年。

> 天道圆满终归一,左转右回永不离。

这歌舞升平的景象,与当年焚裘警众的情景形成鲜明对照,令人感慨万千:一时之节制,难敌长久之安逸;初心易立,持守却难。

在灯火辉煌、奢华靡丽的宫廷生活中,晋武帝早已将节俭之道抛诸脑后,转而沉溺于无尽的享乐之中。他不仅沿用了魏明帝时期建造的豪华宫殿,还命人进一步修缮装点,务求极尽精致。凡世间最新潮、最稀有的器物陈设,宫中无不争相采用,以显皇家气派。

一日,晋武帝召见大臣满奋入宫议事。谈话间,满奋却不停地瑟瑟发抖。晋武帝见状大为诧异,便问道:“你可是身体不适?是否染了风寒?”满奋摇头否认。

晋武帝又问:“莫非是朕的话令你心生畏惧?”满奋依旧否认。

见皇帝追问不已,满奋抖得愈发厉害,几乎语不成声,最后才颤声道:“微臣素来体弱,畏寒怕冷。”说着,抬手指向北面一扇窗户,“那边风缝甚多,冷风阵阵袭来,陛下也当保重圣体。”

晋武帝闻言望去,不禁莞尔,解释道:“那并非普通窗棂,而是外国进贡的透明刻花琉璃所制,浑然一体,毫无缝隙。你不信,可上前亲手触摸。”

满奋迟疑上前,伸手一探,果然触感光滑密实,毫无寒风渗入。顿时心中释然,寒意顿消,也不再发抖了。

回到座位后,他自我解嘲地笑道:“臣下这般反应,真如江淮一带的水牛一般。那牛怕热,日间见太阳便喘息不止;到了夜间,若见明月高悬,竟误以为是烈日当空,也吓得气喘连连。臣虽身形丰腴,却天生畏风惧寒,今日初见这琉璃奇物,少见多怪,竟至发抖,岂不正是‘吴牛喘月’的写照?”

此言一出,晋武帝忍不住开怀大笑,殿内气氛也为之轻松欢畅。这段趣事,后来也成为一时佳话,流传于朝野之间。

晋武帝在修建祭祀祖先的陵庙时可谓不惜重金。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搜罗最上等的木材和石材,无论路途多么遥远,都要千里迢迢运送到都城用于建造。庙宇建成之后,又命人铸造了十二根巨大的铜柱,表面以黄金镀饰,并加以精细雕琢,图案繁复奇异。四周还镶嵌了数不清的明珠,极尽奢华之能事。

晋武帝沉溺美色之名也广为人知。公元275年(咸宁元年),他颁布诏令,从民间征选年轻女子入宫,只有未被选中的才能许配婚嫁。所有应选女子必须盛装打扮,依次进入宫殿接受他的亲自挑选。若有父母隐瞒女儿、拒不送选者,将被定为“大不敬”之罪,甚至处以死刑。后来东吴灭亡,建业皇宫中遗留的五千余名宫女尽数被他接收,加上原有的嫔妃,后宫人数突破一万,规模空前。

为了决定每晚临幸何处,晋武帝别出心裁地乘坐由羊牵引的车在宫中巡行——羊车停在哪位嫔妃的居所前,他便留宿于彼处。有些聪明伶俐的宫人发现羊爱吃竹叶和盐,便纷纷在门前插满青翠竹叶、在地上撒上盐粒,引诱羊车驻足。一时间争相效仿,竹叶成丛,盐迹遍地,羊反而习以为常,不再停留。但晋武帝毫不在意,整日沉湎于声色享乐之中,昼夜不休。

曾有一年多地遭遇洪灾,百姓流离失所。晋武帝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准许部分宫女出宫返乡,自行婚配。然而在一万余人中,仅放归二百七十人,尚不足总数的零头,所谓的“仁慈”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晋武帝沉迷享乐,荒淫无度,哪还有多少心思去操持朝政?他的种种行径早已引起部分正直大臣的不满。

一次,晋武帝与群臣谈论汉代诸帝,见汉室后裔刘毅在场,便得意地问他:“依你之见,我可与汉朝哪位皇帝相比?”他心中自诩为开国之君,至少能与光武帝刘秀比肩,甚至不逊于高祖刘邦。

岂料刘毅直言不讳,只冷冷答道:“可比桓、灵。”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晋武帝顿时恼怒:“我灭东吴,统一天下,日夜勤政,怎会与昏庸腐败的汉桓帝、汉灵帝相提并论?”

刘毅却神色从容地回应:“当年桓、灵卖官鬻爵,所得钱财尚归入国库,用于朝廷开支;而如今陛下卖官,银钱却流入皇室私囊或权贵腰包。单就这一点而言,恐怕还不如那两位亡国之君啊!”

一番话如利剑直刺时弊,揭露了晋武帝时期官场腐败、财政私用的黑暗现实,也道出了王朝由盛转衰的隐忧。

晋武帝面对铁一般的事实,虽无法辩驳,却并未失态,反而灵机一动,朗声大笑说道:“当年桓帝、灵帝在位时,朝中无人敢如此直言进谏。如今我身边还有像你这样敢于直谏的忠臣,足见我比他们贤明得多!”一番话既巧妙化解了尴尬,又保全了颜面,可谓体面收场。当时在一旁围观的大臣们早已被刘毅的刚直吓得冷汗直流,听皇上这么一说,立刻纷纷附和,齐声称颂晋武帝圣明,顿时将他捧上了云端。

刘毅确实是个铮铮铁骨的硬汉。年轻时,平阳太守杜恕邀请他出任功曹,主管人事事务。他认为官府冗员过多,所谓“龙多不治水”,于是大刀阔斧整顿吏治,一口气裁撤了郡中一百多名只拿俸禄不干事的闲官,由此声名远扬。后来他入朝担任司隶校尉,执法严明、不畏权贵,连豪门望族都对他心生忌惮。

中护军羊琇是司马师继妻羊氏的堂弟,仗着皇亲身份横行无忌,公然收受贿赂,生活奢靡放纵,甚至在亲属之间毫无礼法界限。

刘毅查明其罪行后立即上奏弹劾,主张依法处以极刑。晋武帝出面为羊琇求情,刘毅虽无奈退让,但他的下属——都官从事程卫却不肯罢休,坚持追查到底。

程卫亲自驾车冲入护军营,逮捕了羊琇的几名亲信加以审讯,证据确凿,人证齐全。他随即再次上奏弹劾羊琇,晋武帝迫于压力,只得将其罢免以平息事端,但不久之后便又恢复其官职,实为敷衍了事。

晋朝的文武官员与权贵阶层,大多沿袭自曹魏时期,或是昔日重臣的后代,整个统治集团基本原样保留。在晋武帝自身行为不端、带头松弛政纲的情况下,这些下属权贵更是变本加厉,风气日益败坏。

奢侈之风愈演愈烈,贫者难以维生,而豪门贵族却竞相炫富斗豪,挥金如土,全然不顾民间疾苦。

奢靡斗富

西晋初年,开国重臣司徒石苞临终前分配家产时,唯独没有分给小儿子石崇(249–300)任何财物,只说:“这孩子自有发财的本事。”

果然,石崇天资聪颖,胆识过人,富有谋略。成年后历任县令、太守,在平定东吴之战中立下军功,受封为安阳乡侯,后又升任散骑常侍、侍中等要职。

除了为官从政、领兵作战,石崇更擅长聚敛财富。他不满足于常规手段,在担任荆州刺史期间,竟指使亲信官兵乔装成强盗,专门劫掠往来富商巨贾,将他们的资产洗劫一空。甚至朝廷使者从外国带来的贡品,也难逃他的黑手。

靠着这种明暗结合的掠夺方式,石崇迅速积累起惊人财富,从一介寒门跃居顶级豪富之列。此后他被召入朝中,官至太仆。

在石崇尚未返回洛阳之前,国舅王恺堪称京城首富。作为晋武帝司马炎的亲舅舅,王恺权势显赫,生活奢华无度。然而石崇进京后,局面悄然改变。

两人在几件小事上的较量,让王恺接连落败:其一,豆粥本不易速成,但石崇家中宾客一到,片刻之间热腾腾的豆粥便已上桌;其二,寒冬时节韭菜早已绝迹,石崇却能端出细切鲜嫩的韭叶,令人称奇;其三,王恺的牛体壮毛亮,看似远胜石崇的座驾,可两辆牛车同时出发,不出数十步,石崇的车子便疾驰如风,把王恺远远甩在身后,任其如何追赶也只能望尘莫及。

接连三次受挫,王恺心中愤懑不已,从此立誓要在财力上压倒石崇,一场旷日持久的奢靡竞赛就此拉开帷幕。

王恺暗中收买石崇的家仆,终于探听到了此前两桩奇事的真相:原来所谓的“热豆饭”,其实是提前将豆子煮熟,待宾客到来时只须与米同煮片刻即可上桌;而寒冬时节出现的“韭菜”,实则是将韭根捣碎,混入切细的麦苗冒充而成。不甘落后,王恺又重金聘请石崇的车夫,将他那套高超的牛车驾驭技艺尽数学去。至此,王恺在三项比拼上已能与石崇抗衡。

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石崇也非等闲之辈,他同样用重金收买了王恺府中的人,很快便查明了对方为何能迅速赶超自己的原因。得知泄密后,石崇当即下令处死所有泄露机密的亲信。

王恺心中仍不服气,决意继续与石崇一较高下,展开更为激烈的斗富较量。

在居所装饰上,王恺别出心裁,用赤石脂代替普通泥灰粉刷墙壁。赤石脂本是一种可入药的红色陶土,常用于治疗慢性腹泻,在当时极为珍贵。涂抹于墙面后,色泽红润,质地如蜡般光滑明亮,视觉效果极佳。

石崇见状,毫不示弱,竟以花椒混合泥土涂墙。花椒彼时需从域外进口,价格远超赤石脂。这种“椒房”不仅冬暖夏凉,更散发持久清香,多年不散。在当时,唯有皇室后妃所居宫殿才配称“椒房”,而石崇却将其搬入私宅,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此外,权贵们出行讲究排场,常在道路两侧设置可挡风遮尘的帷幕,称为“步障”。王恺制作了一道长达四十里的步障,以紫丝为里,翠绫为面,气势恢宏。谁知石崇直接动用各色锦缎、花绮织物,打造出五十里长的锦绣步障,色彩绚丽夺目,长度与华美均胜出一筹。

这两人比富斗阔,手段可谓登峰造极。听说王恺家的厨房用米汤或麦芽糖水来刷锅洗碗,石崇听后不甘示弱,干脆直接用白蜡当柴烧。谁也说不清用米浆或糖水洗碗究竟有何妙处,但谁都清楚,白蜡燃烧时火力虽旺,却散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可这些权贵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他们只在乎如何炫耀财富,其他一切皆可无视。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不仅挥金如土,甚至将人命视同草芥。王恺宴客时,一边饮酒,一边命美女吹笛助兴,只要笛声稍有差错,便下令当场将那女子拖到台阶下处死。而石崇设宴则更为残忍,席间必有上百名美婢轮番歌舞、劝酒。若客人不肯一饮而尽,劝酒的侍女便立刻被处斩。有一次,太子舍人王敦故意拒绝喝酒,石崇竟接连下令杀死三名女子。如此以杀戮取乐,其残暴冷酷,简直泯灭人性。

王敦身为当朝驸马,娶的是晋武帝之女襄城公主,身份显赫。起初他对公主日常生活中的奢华讲究并不了解,因而闹出不少笑话。一次他在公主的寝宫如厕,见旁边放着一盆香枣,不知这是用来掩盖异味、塞鼻提神之物,还以为是点心,尝了一颗觉得味道甘美,便将整盆枣尽数吃光。如厕完毕出来,又有宫女端来一碗“澡豆”,本是洗手祛污用的香粉,他却误以为是食物,伸手抓起一把放入口中。这一幕惹得四周宫女忍俊不禁,笑作一团。

西晋富豪石崇的奢华生活令人咋舌,连他家的厕所都修得如同仙境一般。散骑常侍刘寔一次登门拜访,途中想如厕,刚踏入房中,顿时惊呆:眼前是锦绣帷帐低垂,锦被罗褥整齐铺设,还有数名美貌婢女手持香囊恭敬侍立。他误以为闯入主人卧房,连忙后退赔罪:“抱歉抱歉,走错房间了!”即便石崇再三解释这正是厕所,刘寔仍心有余悸,迟迟不敢入内。

原来,石崇家中上厕所竟是一场“换装仪式”——客人必须脱去全身旧衣,如厕完毕后,由婢女奉上从里到外全套崭新的华服更换。

更有十余名衣着艳丽的年轻女子轮番伺候,手捧沉香汁、甲煎粉等名贵香料为客人净手熏身。这般排场反倒让许多宾客望而却步,宁愿忍耐也不敢轻易踏足,生怕在豪奢之中失态出丑。

石崇的炫富手段,还惹来了另一位权贵王恺的较量。王恺本是晋武帝的亲舅舅,皇帝特意赐他一株两尺高的珊瑚树,枝繁叶茂,光彩照人,堪称稀世珍宝。王恺得意非凡,专程带去石崇府上炫耀,心想这次总算能压过对方一头。

谁知石崇见了,竟轻蔑一笑,随手抄起铁如意,“啪”地一声将珊瑚树砸得粉碎!王恺勃然大怒,揪住石崇衣领要他赔偿。石崇却不慌不忙道:“何必动怒?这点小玩意儿罢了。”随即命仆人打开库房,搬出数十株珊瑚树——光是三四尺高的就有六七株,枝干交错、流光溢彩,远胜先前那株;至于与王恺所赠同等大小的,更是多不胜数。

面对这满堂奇宝,王恺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最终灰溜溜地离去,连一句场面话也说不出来。

经过这场较量,人们才真正见识到石崇家中珍宝之丰盛,简直多得如同瓦砾泥土一般,视若等闲。

石崇平日极尽奢华,常将名贵的沉香细细研磨成粉,厚厚铺满在坐席之上,命宠爱的婢妾赤足其上行走。若脚底不留痕迹,便赏赐珍珠百串;若有足迹,则要求她们节食瘦身,务求体态轻盈如燕。因此,石家内宅中女子彼此打趣时常说:“你若不是身骨纤细、体轻如羽,怎能得来百串明珠?”

王恺曾与石崇斗富落败,心中不甘,仍四处炫耀自家财富。一次偶遇另一位驸马王济,又开始大肆吹嘘。这回他吹的虽是“牛”,却真有一头奇牛——通体乌黑发亮,毛色如缎,双角四蹄漆黑如墨,奔跑起来迅疾如风,据说一口气能奔行百余里,王恺为其取名“八百里驳”,引以为傲。

王恺在王济面前滔滔不绝地夸耀此牛,神气十足。然而王济身为皇亲贵胄,素来看不起王恺这般暴发户做派,心生戏弄之意。当时贵族流行以射箭赌物为乐,王济便提议:若自己先中靶心,此牛归他;若王恺命中,则王济输钱一千万。王恺自恃对方昔日箭术平庸,毫不犹豫应允。岂料王济早已拜名师苦练,今非昔比,箭无虚发。

王恺还摆出长辈姿态,大方让王济先射。谁知王济张弓搭箭,一箭穿心,正中红心!“八百里驳”瞬间易主。王济得意扬扬,随手掷下弓箭,对随从高声下令:“速取牛心来,炙熟了给我下酒!”顷刻间,那头神骏之牛被当场宰杀。王恺眼睁睁看着心爱之物惨遭屠戮,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然离去。

西晋官僚贵族之间盛行一种攀比炫富的风气,几乎人人争相斗奢,处处上演着豪奢竞赛。开国元老太尉何曾生活极度奢侈,单是每日三餐的花费就高达一万钱。他的儿子何劭(官至散骑常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日耗两万钱用于饮食。而尚书任恺被罢官后竟更胜一筹,每顿饭动辄花费万钱,山珍海味无所不包——飞禽走兽、河鲜海产齐聚一席,龙肝豹胎也不足为奇。然而即便如此,他仍嫌菜肴无味,常常责骂管家准备的饭菜难以下咽。

上层权贵们竞相在饮食上追求新奇与极致,力求标新立异。

据传,晋武帝曾亲临大臣王济府邸做客,所见场面令人咋舌:上百名身穿绫罗绸缎的美貌婢女,手捧琉璃器皿,川流不息地呈上一道道精致佳肴。席间最后端出一盆乳白色的蒸乳猪,香气四溢,入口即化,滋味独特,令晋武帝大为惊叹。他执意追问烹饪秘诀,王济只得附耳低语:“此猪以人乳饲养,再用人乳蒸制而成,家中上下严守此秘,连石崇、王恺等人都未能探知。”

王济还悄悄告诉皇帝:“人乃万物之灵,人乳自有其神妙之处,连体温都蕴藏玄机。听说中护军羊琇每逢寒冬,命人轮流怀抱酒瓮,以体温温酒,如此酝酿出的酒液色泽清亮、香气浓郁、口感醇美,远非寻常可比。”这般奢靡奇巧的做法,连身为天子的晋武帝听后都不禁称奇。

王济在炫耀财富方面可谓花样百出。当时洛阳地价昂贵,他却在城郊购置大片土地,专门用作骑马射箭的私人场地。更令人咋舌的是,他并未采用寻常砖石筑墙,而是命人将铜钱串连起来,围绕场地垒成一道独特的围墙。

时任车骑司马的傅咸曾痛心疾首地指出:“奢侈之害,甚于天灾。”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阶层,肆无忌惮地盘剥百姓血汗,却又将所得财富肆意挥霍、任意糟蹋。正如俗话所说,一个烂梨能带坏一整筐,当统治阶层的生活堕落到如此腐化奢靡的地步,西晋王朝的根基又怎能稳固?其衰亡之势,早已埋下伏笔。

来源:诗情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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