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南柯梦(502)乱云阵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18 18:11 1

摘要:什么叫殚精竭虑?这种词儿只有聪明人才会理解,就像坐在汽车里的大魔王,他的车现在就停在小狐仙的楼下,但是陈焕章却迟迟的不肯起身,他在那里仰着头,一望再望……

什么叫殚精竭虑?这种词儿只有聪明人才会理解,就像坐在汽车里的大魔王,他的车现在就停在小狐仙的楼下,但是陈焕章却迟迟的不肯起身,他在那里仰着头,一望再望……

这种感觉既让人煎熬,又让人享受,就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年,望着自己心仪的女生所住的那幢楼,这楼真美呀!深红色顶,尖尖的像是一座城堡,它有一条深深的护城河,虽然一般人看不见,但老男人看得见。我的仙子啊,我该怎么和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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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是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奔这来的,外面已经暮色沉沉了,好像是老天都在昏昏欲睡,这段感情也好,这个男人也好,似乎都不适合那种大开大合,情绪激荡了,只是淡淡的一杯冷茶而已,香气也散了,余温也冷了,只剩下捂不热的瓷杯。老陈甚至于觉得坐在那里,自己的眼睛都慢慢的模糊了,他的心在被一只一只的小蚂蚁啃食着,蚂蚁越聚越多,想来是不是心里也充满了甜蜜啊?

在这个忧伤且唯美的画面里,有丝丝细雨,有初开的杏花,还有远处冒出了新芽的绿篱,突然画面里闯进了一个花花绿绿的傻子,这傻子就是关文萃。

走道蹦蹦跳跳,从来不俩脚挨着地的三小姐扑通扑通,如同一个大花青蛙,从大厦的云石楼梯那跳了下来,她并没有看到老陈,只是递着头,慌慌张张的往前走。一边走,似乎还又在一边自言自语。两只手也不闲着,一只手拎着个鼓鼓囊囊大提包,里面其实放的是三小姐的一些随身衣物,另一只手呢,拿手帕子垫了麻绳。拎了三四个大纸包,估计又是吃的。

在这个初春的季节,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换上了毛绳子织的老虎皮大衣。那毛绳子线黄不黄?红不红,大衣倒是挺长,把文萃的整个圆身子都给围了起来。下面是超短裙。老天都知道,关文翠穿的超短裙是世界上最正义,最纯洁的超短裙,她可没有什么卖弄风情的意思,完全就是为了让自己那两条小胖腿,迈的更加方便一点,省的穿裤子还有个裤裆在那碍事。短腿的文萃像只母鸡,每一步迈的都挺急,以至于一双长筒羊毛袜子,歪歪扭扭的如猪大肠一般在她的小腿上堆积着,下面是一双小雨靴,闪亮亮的。不知道这位三小姐是怎么把纯真少女和50大妈的气质,成功融合在一起的。真奇怪一个娘,怎么会生出这么天上地下两个不同的女孩儿呢?

陈焕章看着小姨子,放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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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赶路的文萃,心里美美的,她揣了一个好消息,要赶紧去见五哥,告诉他,我给你打听来了,王美丽这事儿八成有缓,你说不定不用和那个她结婚了。

太好了,太好了,至于为什么好,包子小姐在暗自拍巴掌的同时也不敢多想,反正她就是觉得这个答案让她满意!

因为从任何一个角度上来说,五哥都够倒霉的,命运多舛,第一场婚姻身不由己,第二场婚姻又要卖身为奴。再者说,那王美丽也不会喜欢他呀。包子小姐是个包打听,她已经打听出来了,王美丽是有男朋友的,当然,至于她现在的男友去哪儿了,闹不清。反正她和五哥压根儿就是两码事儿,哎呀,这下好了,五哥终于能解脱了!

急急火火的小姨子,从老男人面前一闪而过,带来了一丝诙谐与放松。忽地喘了一口气,哎,上去吧,早晚要面对!

陈焕章现在在心里都拿不准了,对小狐仙,他似乎有了一种因爱生怕的感觉。轰隆隆的铁笼电梯把他给带到了三楼。可等真上了楼呢,进了他们那屋,呀!老陈预备好的那1万多字讲演稿子,一下子全没用了。

小狐仙没在这。不过她没走远,空气里依然飘荡着那淡淡的栀子花暖香,侧耳仔细一听,陈焕章听到了,在旁边那屋有细索的声响,像是硬底子拖鞋的踢踏声,话说小狐仙一直觉得她长的无可挑剔。但唯一的缺陷就是,个子还是有点矮。

这也许是那个比喻,让她耿耿于怀,对。老男人们凑在一起也八卦。一帮尖嘴老爷们儿,把她称为小花旦。而另一位著名交际花赵心茉则被称为大天鹅。哼!对此,社交女王很是气愤,于是她便打定主意,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面,除非特别累的时候,否则一定要把那小高跷给支起来。所以这种踢踏声就不绝于耳了,不过老男人倒是也不嫌烦。他对这声音挺感兴趣,反而觉得这给小狐仙又添了一份妖娆!

呼的一下,老陈出了一口气。哦,原来她在对面那屋呢,脱下自己的大衣和西装外套。解开了领带,去洗手间,大概洗了洗自己的头发和脸,镜子里那张光光的黄脸,让老男人觉得还算满意,这两天似乎精神头好了一些。

换了一件衬衫,穿上拖鞋,老男人转到了阳台边上的小房间里,从那拿来了墩布,很麻利的拿着墩布拎着桶,走到了洗手间,然后哗的一下水打开了……

不知为什么,一到了这儿,老陈就像是改换的角色,仿佛现在他只是一个洋行职员,从办公室里下班回来,到了家之后还得赶紧干点活,过一会儿孩子就要过来了,要把房间给她打扫干净。

老陈拎着墩布来到了小狐仙的起居室,天呐,这乱糟糟的。三四件衣服都被扔在了小沙发上,横七竖八。这个是什么?得拎起来,得放在撑子上撑着呀。这裙子还有亮片呢?还有这个这件呢子外套,不能团呀,一团就出死褶子了,这条雪纺裙子到底穿过没穿过?老男人把衣服贴在鼻子那儿闻了闻。嗯,好像有一种淡淡的香粉气,那就是穿过了。得送出去洗…

这种生活,老陈是挺熟悉的,这就是他在英国的日子。那时候他还很年轻,也算是漂亮。网球打的不错,还有两三个洋女郎向他投怀送抱呢,呵呵,一想到这儿,如今这个岁数的老男人依然有些得意,他卷起袖子拿着墩布,刷刷的在地板上擦着。

每一下都虎虎生风,每一下都深拉到位,大幅的动作引得胳膊上的青筋顿时暴露起来。在这种干活儿中,他似乎又找到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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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怎么回来了?小狐仙和预料的差不多,在那屋待的时间不会太长。只见一个穿着奶白色茸茸毛套头衫和淡红雪纺长裙的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碟子,里面放着切好的几块小橙子。她一只手拿着哥小银叉子,正在往嘴里送呢。

这是老陈今天中午让人送来的,进口的美国橙子。回头看看站在门口的小宝贝,停下手里的活,老男人挥了挥手,说道:进吧进吧,丫丫仔,我擦地就是为了给你增加湿度,这屋里太干了!

那你让阿妈干呀,怎么你自己还亲自干?陈老爷,你在我这儿不必这么卖力。

不冷不热的一句话,从旁边飘过!

你要是一天不气我就难受。哎,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争了。反骨仔。看在我现在还吃药的份上,我劝你就老实点吧!对了,那些衣服我给你收好了,回头让人送去洗,咱们这房间本来就不大。堆的到处乱糟糟的,会招人心烦的。

刷刷刷。老陈接着低头跟那擦地,哼,远处传来了一声冷笑:估计招人心烦的不是衣服,而是我吧!

你晚上吃什么?薇薇。

一转眼的功夫,那张硬帮帮的老脸已经怼在了小狐仙的面前,哎,这神出鬼没的家伙呀,真让二小姐难以应付。不过薇薇安这会儿也已经平复下心情了。老奶奶刚才还劝了她半天呢,那意思就是一定要把最后这三个月对付好,可千万别功亏一篑。

所以,这会儿小狐仙的营业态度又好了。她活泼的转过去给了老男人一串银铃似的微笑:

你别闹,你别闹,你跟我说话就好好说。别老动手动脚的。我正经劝你还是回去吃吧,阿昌不是在那边府里吗,我们这边又没什么好吃的。我这可没有咸鱼干,你要想吃可口的就回你老婆那吃去。

薇薇呀。我想和你一起去吃饭,我们去吃西餐好不好?我带你去吃起士林好不好?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过年的时候太忙,这不,我现在刚抽出点时间来。想想你晚上想吃什么菜……

说到这,老男人嗖的一下又归位了,然后接着低头刷刷的擦地,小狐仙坐在沙发上,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里不知为何,好像有一阵秋风吹过。她突然有些心疼了!

唉,你说你何苦呢,在我面前做模做样,你倒不如踏踏实实的跟你那大老婆过去,也省得我这三个月揪心揪肺的。我这都要走了,何苦还跟你吵呢,算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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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沉的天空,这会儿更加黯淡了。舞台上两个人的面目都看不清了,女主角不耐烦的伸手啪的一下摁开了台灯。她们这个房间不大,也没有那种辉煌的水晶吊灯,只有一个小小的壁灯,那种玉兰花样式的。打开之后,灯光照向了屋顶,再反射下来,就如同月光般安静柔和了。

薇薇安在一边冷眼看着月下的那个人儿呀。他已经两鬓斑白了,但好在那强壮的胳膊和胸肌,依然挺括。老男人的衬衫解开了三粒扣子,袖口挽的高高的,用一条黑色的小羊皮带束在胳膊上,那只银丝眼镜一戴,让人觉得很斯文,可一张一弛的动作又让人联想到勇猛。

拉拉猪呀,你以后不会缺女人的,无论是李月娥还是田小景不都挺好吗?回到老家和她们去过日子吧。天津这地方鱼龙混杂,而以后呢,估计你那衙门里,各项任务推进起来也会非常艰难的。唉,算了,无论是去国还是离乡,如今我们都走到了分别的十字路口上……

一想到这,薇薇安反而觉得心里有些不落忍了,她站起身来,走到老陈身后,伸开双臂抱着了他的后背,把脸贴在了上面。老男人的脊梁暖暖的,硬硬的,衬衫之下好像已经微微有汗了。不知为何,她突然吻了他一下。

这个举动就像是微风吹过铃兰。叮当叮当的一串白色小钟,在晨曦中晃动着,这是他们爱情的丧钟吗?老男人的心一点一滴的流血了。

两个聪明人在一起相处,实在是太难了。老陈一下子就意识到,女孩那不正常的恋恋不舍。薇薇呀,你是要走是吗?你真的要走吗?你也舍不得我,对吗?多多少少?你还是有些良心的,你舍不得拉拉猪,就冲你这一吻,我这辈子也值了!

老男人停在灯光下,就在那里,缓缓的直起身子,转过脸。眼镜片上似乎有一些云雾呢。他用英文低声念着雪莱的那首诗:

爱如灯光,只照你我。

真是奇怪,他怎么哭了?小狐仙纳闷呢。

怎么了?老豆。不舒服啊?不舒服就别干了,快放下吧!

没有啊,我就是心里有点不好受了。

缓缓的把自己的身子放在沙发里,轻轻地拥着他的小白狐,老陈眯着眼睛,仰着头,吸吮着香樟木地板受潮之后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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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爱情文明戏以惴惴不安为开始,以磨磨唧唧为结束,就算是谢幕了。接下来是革命街头活爆剧。

砰的一拍桌子,新青年老五跟那低吼道:

陈焕章,这小子就特么应该拉出去毙了,什么叫土豪劣绅?我看他就是眼睁睁的土豪劣绅!

那你就说现在这事怎么办吧?

说这话的人是个小胖子,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要是在他脑瓜顶上插上两个小圆耳朵,他就是个大白猫,但很遗憾没人给他插耳朵,而且他也得直立行走。所以他就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这就是小胖子乔!

乔和老五上学的时候关系就不错,有一阵子老五是篮球队里的队长,乔呢?小跟班。篮球队是不要他了,他比老五整整低了一头,但是端茶送水的差事,还是能轮得上他的,毕竟这位丰茂纱厂的小东家 手里的零花钱大把大把的,给大家买点慰问品,什么巧克力呀,维生素西糖啊,这些他都是强项!

除此之外,他还喜欢骑马。老五现在成天忙忙叨叨,也没时间了。小胖子约了他好几次,让他一起去侨民马场,都未能成行。反正这俩人见面之后,还是能够和上学时一样,笑语欢声的。

虽然有一段时间庆和与丰茂都在争国防订单,明里暗里拳脚不少,但是乔也知道。老五就负责生产,至于上面的事儿,都是由他哥赫老二操持。而自己呢,干脆连生产都不负责,就是个溜溜达达的三少爷,家里的事,上有父亲,下有大哥,而且还备份了个二哥,且轮不到他呢,于是他就专门在各式俱乐部里晃悠,倒也不招人讨厌!

这不,今天他急急火火的来到老五家,进门就呼哧带喘的报告上了。

五哥。我家出事了,我觉得。我得通知你一声啊!

啊。什么?你家出事儿了。要通知我什么?

老五,这会儿脑瓜子有点懵,今天他刚刚和地面上的几个用得着的熟人在望仙楼大聚了一回餐,这不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吗。席间呢,有个什么西区警局的局长是真能喝。白的黄的红的哪样都不差,换着花样的来。老五也不含糊。两人对着灌。这会儿他刚打酒楼回来,脑瓜子有点嗡嗡,那杂酒的后劲儿上来了,所以他正想找被窝,呼呼大睡呢。可就这功夫小胖子乔突然来访。上来就说特别急。

老五倒是也满不在乎,就跟卧室里接待了他,揉了揉眼睛,呲着牙咧着嘴的老五光着膀子坐在床上,他问小胖子:

你们家的事,找我干嘛?

不是啊,不是我们家的事,应当算你的事了!

啊,老五张大了嘴没琢磨过味儿来,但是小胖子却斩钉截铁,他说:我妹妹的事儿,现在不跟你说,跟谁说呀?

你妹妹?

老五足足想了一分钟才转过闷来。哦,他妹妹是王美丽。不对呀,王美丽跟我没关系,可别讹上我呀,包子不都说了吗,我跟王美丽马上就要散伙了,怎么你还不知道呢。

哎呀,老五这会儿都着上急了,这消息什么时候才能够传达到他这儿啊,你个傻子。

可眼前的乔,却不等老五思索。他上来瞪着两只大眼,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瓶子: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呀,瓶子不小,横有拳头那么高,打开之后里边全是药片,老五还是不明白上面的英文,他瞧不懂,瞧得懂也不行,现在俩眼都发花,那些字母在他面前来回来去的跳。

这是从我妹妹的卧室抽屉里发现的,是我撬了她的书桌才找到的。

她怎么了?病了?

哎呀,我的天,老五还是一脸蒙。小胖子一下就急眼了。

五哥你醒醒你醒醒呀。叉着手,乔跟屋里急的来回转悠,突然,他瞧见一只玻璃杯里面有白水,于是抓过枕巾,把玻璃杯里的白水往枕巾上一倒,紧接着往老五脸上这么一抹。

噗噗。弄老五一嘴水。你干吗呀?

你睁眼看看,这是安眠药。

乔从后面拽来了个椅子,扑通一下,坐下,把这药瓶强塞在老五的怀里,然后胸脯起伏,呼哧带喘的说:

我是听我们家门房说的,我妹妹那天进门回家里,没过一会儿,有个什么大东药房的小伙计追来了,他说我妹妹从他们那儿买的药。给了3块银元,其中有一块是哑板。他来找我们换。门房接待的他,那人拿着一个药方子就跑来了,说你看你看,这是你们小姐签的名,后来门房把这方子给我了。让我定夺,我一瞧,哎呦,是安眠药!

怎么了?你妹睡不着觉了?

五哥。你急死我呀!安眠药你知道吗?阮玲玉就是吃安眠药。自杀的要啊!

什么?赫从之一听这话,咔嚓一下,脑子里打了个惊雷!

阮玲玉老五知道啊,前几年阮玲玉去世,他们国文老师愣是请了假,坐着津浦火车去了趟上海,专门去送殡,结果回来之后还被校长给批评了。那老师说他终身不娶,这辈子就迷阮玲玉。那是一个长着忧伤大眼睛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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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乔。你,你确认你妹妹是要学阮玲玉。

老五很小心的,挑着字眼跟那疑问。

当然了,小胖子一跺脚,我妹妹小小年纪,她有什么可失眠的,我们一家子人都不失眠,倒头就睡。个个跟死猪似的。

那美丽是遇到什么事想不开了?

废话,你说叫什么事?当然是被人欺负了呗!

不会吧,不会吧!我怎么也没怎么着她呀,我就和他吃了顿饭。老五这会儿心脏压根儿不跳了,他出于本能赶紧把这事儿往外推,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不但和王美丽吃了顿饭,有一天晚上,唉,算了,那事都没法说,张不开嘴,但问题是老五敢保证。自己根本就没碰王美丽。他。哎呀,这些事老五实在是不想跟任何人说。

不过好在小胖子乔倒也没死抓他不放,只见这家伙呼呼的跟那喘了两口气,然后歪着脑袋说道:

哼,我没说你,我是说那个老王八蛋,他坏的要死!他头上生疮,脚下流脓。像他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人间,我我真恨不得一枪把他给毙了!

甭问老五,心里突然明白了,这人就是陈焕章。对。指定就是他。没别人。老小子,我就没见过哪个新青年说他是好人的。你说吧,最近姓陈的最近又造什么孽了?

他们家前两天来电话,把我妹妹给叫去了,然后扣了两天三宿,等我妹妹回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对了。她额角和脸颊那儿还都有淤青。

谁打的?

还用说呀!那肯定是陈焕章呀。

我去,我。这。这他还是人吗?女生他都打!

老五这会儿都快变成石雕了,他都石话了,无可奈何的石话呀。

那你妹妹呢?你妹子现在怎么样?

怎么样?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怎么样也没怎么样?该吃吃,该喝喝。哦,对了,昨天,她居然去百货公司了,自己一个人去的。

小胖子,把一双不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跟那激动的比划着:

哎,她买东西去了。

买什么去了。

买了条裙子。哎,一条白色的裙子,那种纱纱的,那叫什么。

雪纺。

哦对,对对,白色的雪纺裙,下面拎起来挺宽挺宽的裙摆,然后还买了一条丝巾,也是白的。

我的天,那,那就是真不对劲儿了。

老五一听到这儿,立马明白了,他伸着一个手指头杵着小胖子的脸,跟那低吼道:

那不就是阮玲玉死的时候穿的衣服吗。她穿的就是白裙子呀。我们老师有那张照片。我见过。我的天,你还跟我这费什么话呀?你赶紧跟你们家人说呀,看着你妹呀,别想不开呀!

是啊是啊,我说了。这不把药都给拿出来了,还让个丫头看着她,但是,但是也不能总看呀,她要是有了这个心,是不是随时都会走那步呀?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就是捂着脸跟那哭。

你那妹子多大呀?

她刚18。整整18。这大好年华都在后面呢。五哥你说她怎么就不想活了呢?

有个屁大好年华。

老五突然绝望的大喊起来。他咣当一下倒在了被跺那儿,紧接着就听哎呀一声,床栏杆把他脑袋给磕了,揉着自己那剧痛剧痛的大脑袋,老五这胸中一片汹涌的怒海狂涛:

有特么P青春年华,你看看现在这日子过的,隔三差五就被叫过去糟蹋一顿,这还让她怎么活?

这话一出,坐在他对面的小胖子也哑口无言了。

是啊,王美丽的大好年华在哪儿啊?名誉名誉没了,她成了权贵的外室干闺女,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社交场上呢,像她这种人,别人看得起吗?爱情呢,也没了。谁会娶她?她成了什么人,一个好好的女学生,简直就和下了八大胡同没区别了!

说好听点,她是陈白露,说不好听的,和坠马湖的站街姑娘有个什么区分。下一步呢,他干爹会把小姑娘如同一盘菜一样,再分给别人吃,这些情景老五都见过呀。什么张美丽,李美丽,赵美丽……一大堆姑娘都是走的这条路,一步一步向前的走向黑暗。就像是赫家里的那个露西姑娘一样。谁还记得她,她不就是被吃了吗?

这还活个什么劲,死了算了,一想到王美丽的苦,再想想自己的悲,老五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没个盼头。

现在他有个毛病,什么事不能细想,这也是他天天喝酒的原因,还不如让自己醉醉呼呼的呢,只要是一细想,连男带女,连大带小。其实不都是这盘子里的菜吗?小玉又怎么样?我又怎么样?未来的包子,又会怎么样?

呵呵,我们的社会就是个大锅烩呀,我们这些新青年就是盘菜。一个一个的被扔在这锅里炖呀!都在这黑暗腐朽外加荒谬的大锅里咕嘟着,哪有个什么出头之日啊?一想到这里。呜呜呜,老五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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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别说, 赫从之先生还真是个男子汉,一遇到关键时刻,他就会挺身而出,站出来,号啕大哭。哭的寻死觅活的,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身边两位女士霍小玉和关文翠最稀罕他的优点。

很可笑吧,很多男人并不是因为敢据担当才让人爱,相反,懦弱胆小没主意,反而为他们增添了魅力。他们让女生瞬间化作小圣母,恨不得一把伸出手,就将块大膘肥的老五从锅里捞出来,然后赶紧送到窗台那晾晾!

这回赶到现场,及时把老五打捞出来的人,是三小姐关文萃。原因是老五酒醉后的大哭小叫的。管家小何跑上来劝了半天,实在没法子,小何灵机一动,往苏珊娜家里挂了个电话,摇来了他们这帮人中最出众的智者。至于具体这事是怎么解决的呢?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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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吃完了饭之后,陈焕章特地带着小太太去了一趟跳舞场,在那里老男人跟舞池中,拥抱着自己的小白狐,一圈一圈的旋转着。

陈焕章平日里很少涉及舞场,虽然他这人比较花,也比较色,但是在外面架子还是要扎足的。风月场所能少去就少去,但今天不知怎的,他破例了。

不过好在小狐仙还是挺警觉的,跳了两支舞之后,薇薇安就说自己累了,两个人就回了家,等走到他们的小公寓门口的时候,小狐仙还特地白了大魔王一眼,说道:

你就别上去了,该回哪回哪吧!

我哄了你一晚上也不好使啊,就这么气我。丫丫仔呀,难不成现在我都沾不了你的身子了?我是不是特别让你讨厌?

哼,说这些话干什么?你要愿意来就来呗!

两个人似乎在心里都有芥蒂了,所以台词串的磕磕巴巴,表情也都很尴尬,他们一前一后冷着脸进了电梯铁笼子,然后哗啦啦的声响把他们带了上去,等再一出来的时候,老陈从包里掏出钥匙,扭开了他们公寓的门,开门一看,大厅里蹲了个花豹子,这不是别人,正是关文萃。

面对小姨子,陈焕章有些不高兴了。那意思是你怎么随便闯我的房间呀?上次我不在这,你跑来洗澡。我就不说什么了,这会儿怎么又来扫兴?

可谁知他还没张嘴呢?盘踞在此等候已久的关文萃率先疯狂了,只见这家伙一伸手,点着老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姓陈的,你还是不是人?你背着我姐干的那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王美丽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和她在一起,把她给霸占了,你要不要脸?你都多大年纪了,你到底还要祸害多少个小女生?还什么干闺女,我呸,你就是找拼头,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们女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我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这话,花豹子将身子一挺,打沙发上腾的一下跳到了半空。伸手就把旁边的墩布给抄上了,一个当空举起,照着陈焕章的脑袋,搂头就打。只听得嗖的一下,带着风声,带着水汽。大流星锤一般的墩布,说话就到眼前,还多亏陈焕章是个练家子,只见他不慌不忙,他的用手臂一挡。就听啊的一声,铁木的墩布棒和老陈的肉胳膊。你说谁能赢?

啊。啊。老男人抱着自己的胳膊就跟那疼的跳上了,吓得旁边的二小姐赶紧扑上去,一把抓住了妹妹的武器。

三儿你疯了,你疯了。

姐。他不是人,他欺负人,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三儿你别闹,你别闹!奶。奶。奶奶快来!

对面的林黛香哪容得叫啊,一听到这边哼哈乱响,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刚才包子小姐还在眼前晃呢,怎么这一会儿就没影了,而老陈带着小狐仙往上走的时候,老奶奶早就趴在门口那听音了。林黛香有个毛病,只要是约莫着老陈快回来,她就化身大壁虎,天天跟那磨耳朵,这老太太耳朵可灵了,这边的闹腾她听得真真的。

坏了坏了,这个三儿啊,她又犯了疯魔了,又跟人家打起来了。

连拉带拽,连扯带咬,对。前来劝架的老奶奶急了上去,照着三儿的肉胳膊就是一口。

哎呀。奶你咬我干嘛。我要报仇。

你给我回去,你给我回去,小狐仙和林黛香俩人一起拽,把包子一左一右两个膀子全给控制住了。总算是把那个疯了的小豹子给拽到了对面那屋,随后砰的一声,关上笼子门儿。

这乡里,小狐仙又赶紧转身到这儿来看大魔王。

你胳膊怎么样怎么样,骨头折没折。

谋啊谋啊,没折呀。还好还好,估计就是打淤青了。呼呼的喘着气,老男人抱着胳膊倒在沙发上,但是不知怎的,他那嘴却慢慢的咧开了。

呵呵呵,老男人痛苦的皱着眉,却开心的咧着嘴,那怪异的表情活像是拧紧了的抹布,让人摸不到头脑。小狐仙在一边赶紧去找冰块,包在毛巾里。

你到底怎么样啊?震一震呀。我给你冷敷一下。哎,你心脏怎么样啊?难受不难受。让我看看。还打哪儿了。小狐仙上去就要结大魔王的衬衫扣子在那里左右寻找着……

我的女女呀,这下你开心了吧?不生我的气了吧?看来你还是在乎老豆的呀,这顿打,老豆领的心服口服啊!

花满车茵酒满船。乱云头下风雨蘩!

来源:宁宁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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