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汗水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后背上,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他布满冷汗的额头上投下一道诡异的冷光。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狂跳不止。
江白术第三次从同一个梦中惊醒。
汗水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后背上,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他布满冷汗的额头上投下一道诡异的冷光。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狂跳不止。
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古旧的乡下老宅,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槐树在风中发出“呜呜”的鬼哭,月光惨白,照得满地落叶如同尸斑。他过世三年的爷爷就站在树下,穿着下葬时的那身藏青色寿衣,面容模糊,身体半透明,只有那双眼睛,浑浊却透着一股刺骨的焦急。
爷爷不说话,只是反复指着他的身后,然后又指向自己的心口,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白术每次想回头看看身后到底有什么,都会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仿佛身后站着的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爷爷的身影在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中消散。
“又做噩梦了?”
一个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
一只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熟悉的馨香瞬间驱散了梦境带来的寒意。是他的女友,苏缨。
江白术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转过身,将苏缨搂进怀里,脸埋在她丝滑的秀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嗯,没事了。”
“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苏缨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都说了让你别那么拼,钱是赚不完的。”
江-白术“嗯”了一声,没有多解释。他总不能告诉苏缨,他梦见了过世的爷爷,而且梦里似乎在警示着什么。这种话说出来,只会被当成封建迷信。更何况,他不想让苏缨为他担心。
苏缨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一年前,他在一次行业峰会上对作为同声传译的苏缨一见钟情。她漂亮、知性,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令人着迷的从容。江白术鼓起毕生勇气要了联系方式,没想到苏缨对他印象也不错。两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和苏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活在偶像剧里。她会为他准备精致的早餐,会在他加班的深夜送来亲手煲的汤,会在他失意时给予最温柔的鼓励。她就像一块完美的璞玉,毫无瑕疵。
【或许,真的是我压力太大了。】江白术这样安慰自己,收紧了抱着苏缨的手臂。
苏缨在他怀里蹭了蹭,轻声说:“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有我在,别怕。”
“好。”
江白术闭上眼睛,听着苏缨平稳的呼吸声,心中的不安渐渐平复。然而,梦里爷爷那双焦急的眼睛,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深处。
第二天,江白术特意起了个大早,想给苏缨做一顿爱心早餐。他走进厨房,却发现苏缨已经在了,正背对着他打电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他从未听过的急切和……谄媚。
“……哥,你放心,我这边快了……他对我死心塌地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对,他家底我摸得差不多了,父母都是普通退休职工,但他爷爷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地师’,听说攒了不少好东西……不不不,我怎么会动真感情呢,就是玩玩嘛……钱到手,我立马就走……嗯,好,知道了。”
电话挂断。
苏缨转过身,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江白术,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厨房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江白术感觉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刚才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地师?好东西?玩玩?钱到手就走?
原来,那些温柔体贴,那些海誓山盟,全都是假的。
他生命里的那道光,原来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一个……桃色陷阱。
“白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苏缨的声音在发抖,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江白术死死地盯着她,那张他曾百看不厌的俏脸,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无比陌生和丑陋。他想质问,想咆哮,但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爷爷在梦里拼命指着他身后的……原来就是她。
那个他夜夜拥入怀中的枕边人。
“你……”江白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苏缨的脸色更白了,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解释:“是……是我表哥,他……他最近手头紧,找我借钱,我……我就是随口抱怨几句,你别当真。”
【还在骗我。】
江白术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那种眼神,让苏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今天不舒服,想请天假。”江白术说完,转身走回了卧室,反锁了房门。
他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落,最终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门外传来苏缨急切的敲门声和解释声,但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梦里爷爷焦急的眼神,苏缨电话里冷酷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他忽然想起梦里爷爷除了指着他身后,还指着自己的心口。
【心口……心口是什么意思?】
江白术一遍遍地回想梦境的细节,试图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线索。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老家三叔的电话。
“三叔,是我,白术。”
“哎,白术啊,怎么有空给三叔打电话?”
“三叔,我想问问,爷爷……爷爷当年是不是留下过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三叔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东西?你指什么?老头子走的时候,除了那栋没人住的老宅,啥也没留下啊。哦,对了,”三叔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有个铁皮盒子,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谁都不让碰,说是什么祖上传下来的,里面有江家的‘根’。他下葬的时候,那盒子也跟着他一起下去了。”
铁皮盒子!江家的“根”!
江白术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了苏缨电话里提到的“地师”和“好东西”。难道他们图谋的,就是爷爷的那个盒子?
可盒子已经随着爷爷下葬了啊。
“三-叔,爷爷的坟……最近没什么事吧?”
“能有啥事?好好的呢。清明的时候我还去上过香,都好好的。”
挂了电话,江白术心中的疑云更重了。如果苏缨的目标是那个盒子,她要怎么拿到?盗墓?这风险也太大了。而且,她又是怎么知道爷爷有这么个盒子的?
【她背后的人,一定对我们家非常了解。】
江白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苏缨和她背后的人既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绝不可能轻易放弃。他现在打草惊蛇,他们肯定会改变计划,甚至可能对他不利。
【不能摊牌,我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苏缨正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他出来,眼圈都红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白术,你吓死我了!你别误会,我表哥那个人就是喜欢吹牛,我那是故意气他的。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骗你呢?”
看着苏缨精湛的演技,江白术心中一阵反胃,脸上却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我知道,是我最近太敏感了,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走上前,轻轻抱住她。
在苏缨看不见的角度,江白术的眼神冰冷如霜。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江白术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甚至对苏缨更加体贴。他会主动买她喜欢的包,带她去吃昂贵的餐厅,仿佛那天早上的电话从未发生过。
苏缨起初还有些试探,但看到江白术毫无异样,便渐渐放下了心,只当他真的没听清。她又恢复了那个温柔可人的模样,只是在江白术不注意的时候,眼神深处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江白术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他开始留意苏缨的一举一动。他发现苏缨最近迷上了研究民俗和地方志,买了很多关于他老家——青川县——历史地理的书。
一天晚上,苏缨洗澡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哥”。
江白术心中一动,拿起手机,用之前偷偷记下的苏缨的生日解了锁。他没有接电话,而是点开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大部分记录都被删除了,只剩下最近几条。
“哥:有进展吗?时间不多了。”
“苏缨:他最近对我很好,应该没起疑。不过我还是没找到机会开口。”
“哥:别拖了。老爷子那边快撑不住了,就等着那东西救命。再不动手,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苏缨: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跟他提回老家看看。”
看到这里,江白术的心跳骤然加速。
【回老家!他们的目标果然在老家!可是,爷爷的坟……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迅速将聊天记录拍下来,然后删除了照片,把手机放回原处。
第二天一早,苏缨果然在早餐时“不经意”地提起:“白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还没去过你老家呢。听你说青川县山清水秀的,我们这个周末回去看看好不好?也顺便……去拜祭一下爷爷。”
她话说得情真意切,眼中带着期待。
如果是在以前,江白术会感动得无以复加。但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连祭拜爷爷都说得出口。
“好啊。”江白术笑着答应下来,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我也有点想家了,正好带你回去看看。”
苏缨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周五下午,江白术开着车,载着苏缨向青川县驶去。一路上,苏缨显得异常兴奋,不断地问着关于老宅和爷爷的事情,旁敲侧击地打听着各种细节。
“你爷爷真厉害,还会看风水吗?”
“嗯,我们那叫‘地师’,也叫阴阳先生,十里八乡的红白喜事都找他。”江白术淡淡地回答,握着方向盘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那他一定很会寻宝吧?听说厉害的地师都能找到龙脉宝穴呢。”苏缨的眼睛亮晶晶的。
“都是些传说罢了。”
江白术敷衍着,心里却在飞速盘算。苏缨对“地师”这个身份如此感兴趣,显然是冲着某种“秘宝”来的。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青川县。老宅位于县城外的一个村子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显得有些破败。
江白术打开院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杂草长得半人高,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在晚风中摇曳着枝丫,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这里……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啊。”苏缨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嫌弃,但更多的是一种寻宝般的兴奋。
江白-术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正屋。屋子里的陈设还保持着爷爷在世时的样子,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我们今晚就住这吗?”苏缨有些不情愿地问。
“不住这住哪?县城的旅馆都满了。”江白术故意说道,他就是要留在这里,看看苏缨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苏缨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简单收拾了一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乡下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偶尔的犬吠和虫鸣。
江白术借口去买东西,独自一人离开了老宅。他没有去小卖部,而是绕到了村子后面的山坡上——那里是江家的祖坟。
月光下,爷爷的坟茔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坟头的青草长得很茂盛。江白术仔细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奇怪,如果他们的目标是盒子,为什么不动坟?】
他百思不得其解,蹲在坟前,低声喃喃道:“爷爷,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风吹过,松涛阵阵,无人应答。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墓碑的侧面,似乎刻着什么东西。他凑近一看,发现那是一行很小很小的字,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字迹已经很模糊了,江白术辨认了半天,才勉强认出几个字:
**“槐树……替身……水……月……”**
这几个词毫无关联,看得江白术一头雾水。
【槐树替身?水月?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将这几个字牢牢记在心里,怀着满腹的疑问回到了老宅。
刚进院子,他就看到苏缨正拿着手机,开着手电筒,在那棵老槐树下转悠,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看到江白术回来,她吓了一跳,连忙收起手机,解释道:“我……我看这棵树长得挺别致,就拍几张照片。”
江白术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一棵破树有什么好拍的。进屋吧,晚上凉。”
那一晚,江白术几乎没合眼。他躺在床上,假装睡熟,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苏缨也翻来覆去,似乎同样心事重重。
直到后半夜,苏缨才蹑手蹑脚地起了床,走出了房间。
江白术立刻睁开眼睛,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只见苏缨又走到了那棵老槐树下。她没有开手电,而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绕着树干摸索着什么。很快,她似乎找到了一个位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工具,开始撬动一块不起眼的树皮。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地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那份美丽之下,是令人心寒的贪婪。
江白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东西藏在树里?】
这个念头让他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爷爷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院子里的树洞里。
他正想上前,苏缨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说:“哥,他好像有所察觉了,今天一直怪怪的。我怕再等下去会出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那就别等了!动手!拿到东西就撤!记住,按计划行事,别让他有机会报警!”
“可是……”
“没有可是!成败在此一举!”
电话挂断了。苏缨握着手机,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转身朝屋里走来。
江白术立刻闪身躲进旁边的柴房,心脏狂跳。
【他们要动手了!计划?什么计划?】
他透过柴房的门缝,看到苏缨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杯水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他睡的房间。
江白术的脑子“嗡”的一声。
【水里……有问题!】
他想起了爷爷墓碑上的字——“水……月”。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从柴房后窗翻了出去,绕到自己房间的窗下。窗户是老式的木窗,留着一条缝。他凑上去,正好能看到屋里的情景。
苏缨走进房间,轻轻摇了摇床上的“江白术”(其实只是卷起来的被子),柔声说:“白术,醒醒,喝口水再睡。”
见“人”没反应,她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片冰冷。她将水杯放在桌上,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哥,他睡得很死,应该是今天太累了。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很快,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黑影闪了进来。男人走到窗边,苏缨打开房门让他进去。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江白术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那张脸,他见过!
是他和苏缨合租公寓的房东,那个自称姓王,每次来收租都笑呵呵的中年男人!
原来,他就是苏缨的“哥”!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男人进屋后,径直走向床边,从怀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江白术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们不仅要图财,还要害命!
“动手吧,别留下痕迹。”苏缨的声音冷得像冰。
男人点了点头,举起了匕首,猛地朝被子里捅了下去!
“噗嗤!”一声闷响。
男人愣住了,他感觉手感不对,太轻了。他一把掀开被子——空的!
“人呢?!”男人惊叫道。
苏缨也傻眼了:“怎么会?我明明看着他睡下的!”
“不好!我们暴露了!”男人反应极快,立刻冲出房间,“分头找!他跑不远!”
江白术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他趁着两人冲出房间的瞬间,从窗户翻了进去,拿起桌上那杯苏缨倒的水,然后跑到门口,将门反锁,并用一张桌子死死抵住。
“江白术!你给我出来!”门外传来男人暴怒的砸门声。
“王八蛋!你敢算计我!”苏缨的声音尖利刺耳。
砰!砰!砰!
老旧的木门在剧烈的撞击下摇摇欲坠。
江白术靠着墙,大口喘着气,大脑飞速运转。报警!必须报警!
他摸向口袋,却发现手机不在身上,应该是刚才翻窗的时候掉在外面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杯水上。
“水……月……”
他忽然想起了这两个字。水,月亮。
他端起水杯,走到窗边。今晚的月亮很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他将水杯举起,让月光照进水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清澈的水中,慢慢浮现出几个扭曲的字。
**“盒在槐下,槐为阳。坟为阴,阴阳相替,方为生路。金蝉脱壳,以身为饵。”**
江白-术瞬间明白了!
爷爷早就料到会有人来图谋这个盒子!他根本没有把盒子带进坟墓!
所谓的“槐树替身”,指的是院子里的槐树其实是盒子的“替身坟”!而爷爷的真坟,只是一个幌子,一个“阴身”!
“金蝉脱壳,以身为饵”,指的是让他假装中计,引蛇出洞!
而“水月”,则是观看这显字谜题的方法!这是一种古老的道家秘术,用特殊的药水在纸上写字,晾干后字迹消失,但浸入水中,经月光或烛光照射,便能显形。纸条想必早就被爷爷化在了这杯水里,等着他回来喝。
一切都说得通了!爷爷的梦,墓碑上的字,还有这杯水,都是留给他的线索!
砰!
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那个男人和苏缨冲了进来,看到江白术,两人眼中都迸发出凶光。
“小子,挺能藏啊。”男人狞笑着,一步步逼近,“把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江白术一边后退,一边冷静地说道。他知道,现在必须拖延时间。
“还装蒜!”苏缨尖叫道,“江守仁那个老东西藏了一辈子的《青囊经》!我们罗家找了三代!就是你爷爷,当年用卑鄙的手段从我太爷爷手里骗走的!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罗家?《青囊经》?
江白术脑中一片混乱。他只知道《青囊经》是古代一本关于风水堪舆的奇书,传说得之可通天晓地,寻龙点穴,找到天下所有宝藏。
“我不知道什么《青囊经》!”
“别跟他废话了!”被称作罗辉的男人失去了耐心,猛地朝江白术扑了过来。
江白术早有防备,侧身一躲,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把椅子砸了过去。罗辉用手臂一挡,椅子被砸得粉碎。
“找死!”罗辉被激怒了,从腰间拔出匕首,再次刺来。
江白术狼狈地躲闪着,屋子里的空间太小,他根本施展不开,很快就被逼到了墙角。
苏缨在一旁抱着手臂冷笑:“别挣扎了。今天你必死无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白术的目光瞥见了墙角的一个神龛。那是爷爷生前供奉祖师爷的地方。神龛上,除了一个香炉,还有一个沉甸甸的紫铜八卦盘。
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个矮身,躲过罗辉的刺击,伸手抓起那个八卦盘,用尽全身力气朝罗辉的头上砸去。
砰!
一声闷响,罗-辉甚至来不及惨叫,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额头上鲜血直流。
苏缨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罗辉,又看了看手持八卦盘,气喘吁吁的江白术。
“啊——!”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转身就想跑。
江白术怎么可能让她跑掉。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面抓住了苏缨的头发,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青囊经》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白术用膝盖顶住苏缨的后背,声音冰冷地质问道。
苏缨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嘴硬:“你休想知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江白术眼中杀意毕露。
就在这时,村子里传来一阵骚动,几束手电筒的强光朝老宅这边照了过来,还伴随着一阵阵犬吠和人声。
“那边有动静!快过去看看!”
是村里的巡逻队!
江白术心中一喜,他知道是刚才的打斗声和苏缨的尖叫惊动了他们。
苏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很快,三叔带着几个村民冲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术!这是怎么回事?”
江白术松开苏缨,瘫坐在地上,指着地上的两个人,沙哑地说:“三叔,报警。”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
罗辉和苏缨被带走了,经过审讯,他们交代了一切。
原来,苏缨本名罗缨,和罗辉是亲兄妹。他们的太爷爷罗山,当年确实是青川县有名的地师,和江白术的爷爷江守仁是师兄弟,两人一同得到了一本《青囊经》的残卷。
但罗山心术不正,总想着用书里的方术去盗墓发财,江守仁多次劝阻不成,两人最终反目。一次,罗山在盗一个古墓时,触发了机关,身受重伤,临死前却污蔑是江守仁为了独吞经书而暗算他,并留下遗言,让后人一定要夺回经书,为他报仇。
罗家后人对此深信不疑,几代人都在寻找《青囊经》的下落。到了罗辉和罗缨这一代,他们打听到江守仁的孙子江白术在城里工作,于是便设下了这个桃色陷阱。
他们先是租下了江白术隔壁的公寓,制造各种偶遇,然后由貌美的罗缨出面,对江白术展开追求,一步步获取他的信任。他们本以为《青囊经》是随着江守仁一起下葬了,计划是骗江白术回来,然后逼问他埋葬的细节,再找机会动手盗墓。
但江白术的警觉和江守仁留下的后手,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最终导致他们铤而走险,提前动手,结果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至于罗辉电话里说的“老爷子”,指的是他们远房的一个长辈,也是罗家现在的主心骨,此人身患重病,听信偏方,认为只有找到传说中《青囊经》里记载的“长生穴”,才能救命。
一场横跨三代人的恩怨,一个精心策划的桃色陷阱,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江白术在村里住了几天。
他按照爷爷留下的线索,在那棵老槐树下,挖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皮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没有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只有一本泛黄的线经,和一个小小的日记本。
那本线经,自然就是《青囊经》残卷。
而那个日记本,是爷爷江守仁写的。
日记里,详细记载了当年他和罗山反目的真相,以及他对师兄误入歧途的痛心。他之所以一直收藏着这本经书,不是为了据为己有,而是怕它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为祸人间。
他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道:
“《青囊经》非宝,亦是祸。能知天命,难改人心。望我后人,心存正道,慎用此书。若遇罗家后人寻仇,可将此日记示之,恩怨可解。若其执迷不悟,则天道昭昭,自有报应。”
江白术合上日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爷爷早就预料到了一切。他甚至给罗家后人留了一条和解的路。
只可惜,罗缨他们被贪婪和仇恨蒙蔽了双眼,从未想过要去了解真相。
几天后,江白术带着日记本,去拘留所见了一次罗缨。
隔着冰冷的玻璃,罗缨憔悴不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和从容。她看着江白术,眼神复杂,有恨,有悔,也有不甘。
江白术没有说话,只是将爷爷的日记本复印件放在了台子上,推了过去。
罗缨拿起日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她的表情从最初的轻蔑,到震惊,再到痛苦,最后,她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他们家三代人坚持的仇恨,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他们才是那个被蒙骗的可怜虫。
江白术静静地看着她,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恨,也没有同情。这段经历就像一场大病,让他看清了人性的复杂和险恶。
离开青川县的那天,江白术最后去了一次爷爷的坟前。
他将那本《青囊经》残卷,连同那个铁皮盒子,在爷爷的墓碑前付之一炬。
火光熊熊,映着他的脸。
“爷爷,这东西是祸根,就让它从此消失吧。”
风吹过,卷起灰烬,飘向远方。仿佛有一个苍老而欣慰的声音,在风中回应着他。
江白术回到城市,换了工作,换了住所,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他再也没有梦到过爷爷。
有时夜深人静,他会想起罗缨那张美丽的脸,想起他们曾经的甜蜜。心中会有一丝刺痛,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那不仅仅是一场骗局,也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他学会了辨别人心,也更懂得了珍惜。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知道,他必须带着这份清醒,坚定地走下去。就像爷爷在日记里写的那样:
心存正道,方能行稳致远。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江白术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他泡了一杯茶,翻开一本新买的书,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个曾经被噩梦和陷阱困住的青年,终于获得了真正的安宁与重生。
来源:海边惬意赏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