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接回爱妾,要抬她做平妻,婆母冷笑:丧夫你可以准备一下了(完)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4-10 22:59 1

摘要:她说:“老娘一个考上 985 的高材生,教你一个封建余孽,还不是易如反掌?来,按照这思维导图开始背诵!”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我那跋扈又尖酸刻薄的婆母,在赏花宴上落了水。

她再醒过来后,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她把嫁妆归还给我,还让我替她管理整个侯府。

她说:“总算高考结束,该我享受人生了!”

她把夫君的爱妾送到庄子上,日夜盯着夫君备战春闱。

她说:“老娘一个考上 985 的高材生,教你一个封建余孽,还不是易如反掌?来,按照这思维导图开始背诵!”

终于,夫君在她的督促下高中状元。

可转头,夫君就要接回爱妾,还心疼爱妾受苦,要抬她做平妻。

婆母冷笑着转头问我:

“丧夫你可以准备一下了。”

1.

我在长公主府见到婆母时,她已经醒了。

她的样子与往日不同,瞪着眼睛,茫然地四处张望,嘴里还说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就知道,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宇宙的尽头就是铁岭,啊不对,就是穿越!”

我深吸一口气,凑近她耳边低声劝慰。

“母亲,咱们回侯府吧。”

我心里烦闷,其实我宁愿婆母不要再醒过来。

我的婆母也是世家嫡女,可从小长在继母膝下,被养成了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她也算命好,刚嫁过来不久,就怀了我夫君,而公爹又因战功赫赫,被封了侯爵。

婆母也因此水涨船高,成了侯夫人。

可身份地位上去了,脑子却没跟上。

她变本加厉地刻薄,还极喜欢攀比。

不是跟尚书夫人抢首饰,就是和御史夫人争衣裳。

我为了给婆母赔罪,不知道弯下过多少次腰。

京城里的女眷们提起她,总是带着鄙夷和嘲讽。

今日是长公主在府里举办赏花宴,没有得到请帖的婆母非吵着要去,谁都拦不住。

不曾想,婆母来了赏花宴,却不知怎的落了水。

我不得已,拖着还在月子里的疲惫身体,跟了过去。

如今醒来,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她的脾气,怎么也要在公主府闹上一闹。

要知道两月前,婆母才冲撞了长公主,我挺着快要生产的大肚子,带着自己陪嫁的玉雕,去给长公主赔罪。

长公主收了赔礼,不咸不淡地让我看好婆母,不然就要她好看。

如今我早就瞥见了长公主弯起的唇角,那期待婆母上钩的笑容,不加掩饰。

我心下苦涩,等着婆母扇过来的巴掌,和对我不留情面的辱骂。

“啊?回家,好啊。”

婆母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神情居然流露出一丝乖巧可爱。

周围看热闹的女眷们,也纷纷愣住,不敢置信婆母的云淡风轻。

“怎么突然转性了?亏我还费尽心思,把赏花宴的事情告诉她呢。”

和婆母交恶最深的御史夫人,不甘心的喃喃自语,那声音大极了,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这分明就是挑衅!

婆母显然已经听见了。

我紧张到有些发抖,生怕婆母控制不住,跳起来打人。

可她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平静地上下打量御史夫人,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卡粉了。”

众人呆了一瞬,似乎没听明白。

就听婆母解释道:“你保养的不太好啊,用的妆粉都卡在皱纹里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御史夫人脸上。

御史夫人顿时破防了,她捂着脸,羞愤难当。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你……”

我趁着焦点转移,就想要拉着婆母告辞。

可长公主上前一步,根本没有放过婆母的打算。

“顾夫人既然没事了,那我们的宴会就继续。顾少夫人不会那么扫兴,非要把人带走吧?”

长公主的声音里带着威胁,我不得不和婆母一起,坐到了席位上。

2.

击鼓声停了下来,红花落在了婆母手中,我心中又是一阵叹息。

她们这是联合起来,摆明了要为难婆母啊!

不管我心里多么瞧不上婆母,可在外面却一定要维护她。

就在我准备站起来,代替婆母冲锋陷阵时,肩膀却被她按住了。

“你代替我一次,能次次都替我吗?也怪我,看到自己985的录取通知,太兴奋就噶了过去。”

“老天也不想埋没我,穿过来就给我出头的机会!你知道我有多强吗?我现在强得可怕!”

我听不懂婆母在说什么,可心里更绝望了。

怕是今日过后,满京城都会知道,镇远侯夫人疯了!

婆母兴致盎然地摇着手中红花,问她们要表演什么。

谁不知道,顾夫人是远近闻名的草包,还是个心胸狭窄,最不服输的草包。

长公主朝御史夫人使了个眼色。

御史夫人立刻笑道:“玩游戏啊,讲究一个彩头。输的人就学三声狗叫如何?”

让当家主母学狗叫,这实在太羞辱人了!

我“噌”一下就站了起来。

可还没等我说话,婆母的声音就传遍了全场。

“当然没问题啊,不过要立下字据,不然我怕有的人输了,会不认账呢!”

我的心仿佛冬日里被淋了冰水,透心的寒,还夹杂着说不出的无力感。

婆母的提议,自然引得众女眷窃笑,她们巴不得让婆母更加难堪。

于是,长公主亲自提笔,写下了规则和惩罚。

她们却不让我参加,说一家只能出一个人,而镇远侯府必须是婆母。

女眷们最流行的飞花令开始了。

既然是赏花宴,自然以花为词令。

从婆母一句“花自飘零水自流”开始,长公主接了句“乱花渐欲迷人眼”。

御史夫人是当朝太傅独女,待字闺中时,才华就名满京城。

她的“云鬓花颜金步摇”,惹得众人称赞。

几轮过后,越来越多女眷淘汰了下去,可婆母始终面带微笑,悠然自若。

女眷们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她何时背下了这么多诗词?”

“她是不是作弊了?先查查顾少夫人手里有没有字条之类,我就不信了!”

“完了完了,难道真的要我学狗叫?”

最后,只剩下婆母、长公主和御史夫人了。

3.

婆婆看着长公主鬓间渗出的汗水,又看了看我攥着帕子紧张的样子,摊了摊手。

“就这样吧,我今天落水有点累,儿媳妇还在月子中,咱们彼此都退一步。”

“放我回家,我也不要你们学狗叫了。”

在场的女眷全都看向长公主,她们的眼神再明显不过,谁也不想学狗叫啊!

虽然她们可以毁约,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真被传出去,她们联合起来欺负镇远侯夫人,拒不履行承诺,那她们的名声可就完了,还要连累自家老爷、孩子们。

御史夫人更是面色苍白,林御史刚正不阿,这名声要是败在了她手里,那气性大的林老夫人,指不定要让林御史休了她呢!

“殿下……我们,就这么结束吧。”

长公主不愿丢了面子,却也不信婆婆突然的变化,她把这一切归结在我身上,非要丫鬟当众来搜我的身。

就在丫鬟的手要碰到我的时候,被婆婆一把抓住。

“让我瞧瞧,你手里握着的是什么?”

丫鬟吓得往后缩,眼神不停往长公主的方向瞟去。

婆婆用力把她的手掰开,里面赫然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的,就是刚才婆婆对下的所有诗句。

婆婆展开字条,高高举起,给女眷们一一展示,然后对着长公主铁青的脸,笑靥如花。

“来来来,这么欺负人是吧!我老公,咳!我家侯爷还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可有的人却在京城里糟践我们侯府无人,老娘我今天脸面不要了,得去圣上面前讨个公道!”

长公主一脸阴鸷,命人把那丫鬟拖出去杖刑。

就在众人尴尬,御史夫人还强撑着要给长公主挽尊时,就见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从牡丹丛中钻了出来。

哪怕他浑身破破烂烂,也掩盖不了俊俏如玉的面庞。

少年看到一群女眷,愣了一瞬。

也就这么一瞬,被后面的冲出的两个侍卫死死按住。

他不甘地大声呼叫:“长公主草菅人命,撸良民为面首!”

众人皆是震惊,长公主更是捏碎了手中的杯盏,让人把少年拉了下去。

“一个毛贼罢了,真是扫兴。今日公主府之事,想必不会被传出去吧?”

长公主的威胁,谁都听得出来,众人纷纷低头,只有婆婆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句:

“人长得丑,玩得倒是花。”

宴会就此散了。

婆婆开心地挥着手,跟众女眷一一告别。

她的欢快,衬托着其他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最后走到御史夫人身边,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哎呀,林御史果然清廉,这么垃ji的妆粉你也用。林御史对着你这张脸,下得去口吗?”

御史夫人张大了嘴,嗷一嗓子,钻进了自家马车,逃命似的跑了。

回到府中,我跟在婆婆身后,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婆婆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但会了那么多诗词,就连性格也变了。

莫不是鬼上身……我不敢细想,却暗中观察起来。

就在我捉摸不定时,夫君顾瑞带着他的宝贝爱妾迎了上来。

4.

顾瑞的紧张是真真切切的,他的鼻尖还挂着汗珠,一看到婆婆,便松了口气,满是轻松。

“母亲,听说您落水了,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儿子正要让人备马,去公主府寻您呢!”

“长公主欺人太甚,如果您出了什么事,儿子定要硬闯公主府,在所不惜!”

我差点就冷哼出声,还硬闯公主府呢。

上次婆婆冲撞长公主时,他吓得差点收拾细软,跑去前线找他父亲。

这次又是他偷偷瞒着我,放婆婆去赏花宴!

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亏得他好意思说出口!

陈娇娇的注意力却全在我身上,看到我露出鄙夷的神色,像是抓到了我的把柄。

“啊呀,姐姐的样子好像是不满世子爷呢。世子心疼夫人出事,殚精竭虑,人都瘦了一圈,特意求姐姐往公主府一趟,姐姐都推三阻四的。”

受了挑拨的顾瑞,瞬间暴怒起来:

“乔知鸢,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没有和你算账呢,你口多言,喜是非,别以为生了信儿,我就能轻饶了你……”

顾瑞当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给我留!

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热,却不想在众人面前失了教养。

就在我难堪之际,站在前面的婆婆突然开口,她指着陈娇娇问:

“她谁呀她,不夹着说话能死吗?”

顾瑞愣了一下,“母亲,你怎么连娇娇都忘了?她是我的妾室啊。”

陈娇娇以为刚才她的话,受到了婆婆的关注,赶紧福了福身。

“妾身陈氏,婆母您……”

“谁是你婆母?一个妾,也敢喊我婆母!来人,给我掌嘴!”

然后婆婆转过头,小声问我,“你怎么能让一个妾室爬到头上的?看你那倒霉样子,做女人就得挺起腰杆!”

我看着她,完全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这人绝对不是我的婆婆!

5.

陈娇娇挨了十个巴掌,哭哭啼啼地被顾瑞带走了。

临走前,顾瑞还跟我放下狠话。

“乔知鸢,你是不是和母亲瞎说了什么,不然母亲怎么会误会娇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搬弄是非,搅得家宅不宁,你等着!看我不休了你!”

我的身子摇晃了两下,本就因为生产还没有恢复,今日的事情更是让我身心俱疲。

我跟婆母告退,抬头就看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啊!”

她坚持陪我回了院子,一路上还说了不少惊骇世俗的言论。

好在我已经被她震惊过了,如今有些麻木,只是听着……但我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完全颠覆了我这么多年来的所学所想。

进了院子,我就让人把婆母送回去,正遇到青竹拎着食盒,愤怒地跑来告状。

“少夫人,大厨房也太过分了,竟然将您的燕窝给了陈姨娘!都怪夫人拿走了您的嫁妆,却不让您管家,现在侯府上下没一个人瞧得起咱们院子……啊!”

青竹暴躁完,一转头看到了婆母,我也赶紧把青竹护到身后,低声下气和婆母道歉。

婆母并没有发怒,她皱着眉,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我拿走了你的嫁妆?嫁妆不是女子的私产嘛,我靠!这我都干得出来?不让你管家,管家……我也不会啊!”

她回过神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叫人去把你的嫁妆抬回来,看看有没有少什么,我补给你,还有——”

“从今以后,由你来管家!高考都结束了,也该我享受下人生了。”

青竹也懵了,呆呆看了婆母两眼,然后立刻跑去找人抬嫁妆。

她太害怕婆母反悔了。

等到嫁妆抬到了我的院子,婆母叫人取来的对牌,也放到了我手上。

她笑眯眯跟我说:“我今天要吃红烧肘子,没问题吧?”

我忙不迭点头答应,赶紧让青竹拿着对牌去大厨房吩咐。

一盏茶功夫,侯府上下都知道了,管家人换了,侯府的天变了。

6.

第二日,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务,又逗弄了一会儿信儿,便起身去给婆婆请安。

刚踏进婆婆的院子,就看见顾瑞和陈娇娇站在那里。

顾瑞不停地跺着脚,陈娇娇擦着头上的虚汗,看样子等了一阵了。

顾瑞看见我,大步走过来,攥着我的手腕就厉声喝斥:

“母亲平日卯时一刻就醒了,现在巳时三刻了,为何还不见母亲起床?昨个听说你拿了母亲的管家权,是不是你在饭食里下药,害母亲起不来床!”

我的手被他攥得生疼,怒意上涌,我使劲甩开。

“大厨房的吃食都是一起做的,母亲要是中毒了,你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陈娇娇趁机挽住顾瑞的胳膊,柔柔弱弱地靠进顾瑞怀里。

“世子爷,您别发怒。想来是因为我昨天吃了姐姐的燕窝,让姐姐不高兴了,才逼着夫人交出管家权。听说啊,姐姐还把自己的嫁妆抬走了呢。”

“原本夫人心善,想着替姐姐保管,姐姐真是要寒了夫人的心……”

陈娇娇的话还没说完,顾瑞已经抬起手就要打我。

一声怒喝,让顾瑞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

婆婆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不要脸的死渣男,还特么敢家暴!”

她快速走过来,把我推到身后,然后甩手就在顾瑞脸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要知道,以前的婆婆别说是打顾瑞了,就是顾瑞蹭破了点皮,她都心疼到捶胸顿足,可能还要把我喊去臭骂一顿。

顾瑞摸着自己的脸,委屈地喊了声:“母亲……”

婆婆冷笑连连,“老娘就睡个懒觉而已,你和你的小三叽叽喳喳,跟苞米地里的麻雀似的。”

“还找你老婆麻烦,是闲得很啊!你爸……呃,你爹在前线抗敌,说不准就回不来了,你一点不上进,还玩宠妾灭妻这一套。”

她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

“以前没教好你,是为娘的错,现在需要你光耀门楣的时候到了!”

“而我,你的老娘,即日起亲自盯着你备战!”

婆婆表情庄严而坚定,紧握的拳头在头顶挥舞了两下,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她大声喊道:

“我们的口号是——辛苦三年,幸福一生,同心协力,共创辉煌!”

7.

婆母当真是说到做到。

每日卯时,鸡都还没开始打鸣,她就拎着柳条冲进了陈娇娇的院子。

不顾陈娇娇捂着胸口尖叫,直接把顾瑞连拖带拽,按到水盆里强制清醒。

“不要自卑,你不比别人笨;不要自满,别人不比你笨!”

“一步两步三步步步向上,一天两天三天天天进步!”

“知识改变命运,勤奋团结,自律上进!”

“来,跟我一起喊!然后一边喊,一边绕着院子跑十圈!”

顾瑞惊恐地往后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婆母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你要是看不懂我的笑容,没关系,我也略懂拳脚。”

“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第九套广播体操!”

我在自己的院子里,都能听见顾瑞鬼哭狼嚎的叫声,吓得我赶紧跑出去查看。

就见顾瑞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跑,婆母则拿着柳条跟在后面抽。

只要他跑慢一步,柳条就打在他的背上。

顾瑞顿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婆母嘴里念叨着: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看看你,虚弱得跑两步就要喘三回,这怎么行!”

“口号呢?喊起来!我可告诉你,不给我跑完十圈,早饭就别想了!”

顾瑞瞪圆了眼睛,像是见鬼了一样,嘴巴里发出“呵——呵——”的喘息声。

我沉默一瞬,转身回去处理府中的采买。

等我给下人们安排好,就亲自拎着食盒,去给婆母和夫君送饭。

就见婆母兴奋地展开了一张图,上面画着好多框框,被一条条线连着,看不懂却格外有条理。

婆母拿着柳条,一个个框上点过去。

“老娘一个考上985的高材生,教你一个封建余孽,还不是易如反掌?来,按照这思维导图开始背诵!”

显然,顾瑞也不明白什么叫思维导图,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我乖巧地站在一边,也跟着学。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东西有大智慧,对我一定有所帮助。

婆母看了我一眼,讲得更加细致起来。

就在我听得如痴如醉时,被一阵娇呼声打断了。

“世子爷,妾身给您送吃的来了。”

三双眼睛全都盯着走进来的陈娇娇。

她扭着纤细的腰肢,看了眼我放在一旁,没有动过的食盒,轻蔑一笑。

随后,她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精美的食盒,献宝似的放在了思维导图上面。

刚放上去,食盒下面的油渍,就将导图晕染了一大块。

“哎呀——娇娇不是有意的。不过已经这么晚了,世子爷再不用早膳,怕是要饿肚子,姐姐不心疼,妾身和夫人可是会心疼的!”

说完陈娇娇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瓷碟一个个端了出来。

顿时香气飘出,溢满了整个屋子。

顾瑞咽了咽口水,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婆母。

婆母翻了个白眼,似乎又想到什么,冲我一笑。

“嗯,也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今天消耗有点大,确实该补一补。”

她把顾瑞拽起来,让他站在一边背诵《礼记》,然后把我带来的食盒也打开,摆了满满一桌。

“来,坐下来陪我一起吃。”

顾瑞不敢忤逆婆母,看向我的眼里仿佛要喷火,他用眼神警告我,甚至努嘴让我为他求情。

我压根当作没看见,坐到婆母身边,和她一起大快朵颐。

还别说,陈娇娇亲手做的酥香鸡,味道确实不错。

“你,你凭什么吃我的……我这是专门给世子爷做的!”

陈娇娇揪着手帕,跺着脚,却只能眼睁睁看我把她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婆母一边畅快地吃,还不忘拿柳条甩两下。

“看什么看,背啊!这点东西都背不下来?什么时候背下来,什么时候吃饭!”

柳条没打到顾瑞,却抽在了陈娇娇手背上,她“哇”地一声,撞翻了碗碟。

看得出,婆母是故意抽的,陈娇娇也是故意往桌子上撞的。

“挺好,主打一个大家都不好过,是吧。”

“来人!这个女人冲撞了我,即日起送到庄子去!”

陈娇娇慌了,顾瑞急了。

陈娇娇知道,此时她只能依靠顾瑞,梨花带雨地跪在顾瑞脚边,哭得不能自已。

可把顾瑞心疼坏了。

“母亲,娇娇她不是有意的,您以前最是善解人意,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乔知鸢,是不是你!一定是你跟母亲嚼舌根,不然母亲怎么会突然对娇娇这么冷淡。”

真是我的好夫君,只要有什么错,全都往我身上推。

也亏得我早就不奢望什么,他的话自然也伤不了我分毫,只是……

我偷偷看了眼婆母,她反而比我更加生气,撸起袖子就往顾瑞脸上招呼。

“玩物丧志的狗东西!享齐人之福是吧,老娘就教教你应该怎么做人!”

“今天,你这个王娇娇必须给我走人!”

8.

打完顾瑞,婆母转过头来教训我。

“下次他再骂你,你就上去揍他!把腰杆给我挺起来,别把他当回事,做一个独立自强自主的新世纪女性!”

我被她鼓舞得热血沸腾,再转头看顾瑞那张扭曲的脸,越看越来气,突然恶向胆边生。

我撸起袖子,照着顾瑞的脸就是一巴掌,嫁过来就天天让我受气,我早就想打他了!

所有的委屈都汇集在一起,把顾瑞的脑袋都打得偏向一边。

陈娇娇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用手去抚摸顾瑞的脸,她哭喊道:

“你怎么敢打世子爷,你怎么敢!”

顾瑞推开陈娇娇,他直勾勾瞪着我,眼球仿佛都要掉出眼眶。

他咬牙切齿,一副要弄死我的模样。

我赶紧躲到婆母身后。

孝字大过天,我就不信顾瑞敢对婆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婆母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顾瑞,顾瑞的脑袋慢慢低了下去,他大口喘气,让自己平静。

我看着婆母并不宽阔的后背,眼泪差点落下来。

原来有人撑腰的感觉,这么好!

婆母没有理会顾瑞的哀求,不管他如何撒泼打滚,还是以学业做要挟。

陈娇娇终是被送到了庄子里。

走的时候,她还作势要撞死在门柱上。

顾瑞冲过去,紧紧抱住陈娇娇,两个人在侯府门口嚎啕大哭,就像是一对即将劳燕分飞的爱侣。

婆母笑着让下人把他们拉开,然后指着门柱让陈娇娇撞。

“别光说啊,你倒是撞上去啊!好汉,给我一次敬你的机会。”

陈娇娇自然是不可能撞的,她一青楼花魁,使尽了浑身解数勾搭顾瑞,为的不就是来侯府享受荣华富贵嘛。

载着陈娇娇的马车走了,顾瑞的魂儿似乎也没了,他痴痴地站在门口垂泪。

我有些担心,他这个样子别说是科举了,怕是没几天就要病倒啊!

镇远侯已经不在京中,信儿才刚生下来,这侯府如何也要有个男丁撑着。

婆母扯了扯嘴角,“都是惯的!袁爷爷让人吃的太饱了,咳!反正他就是吃的太饱了。饿几顿,什么王娇娇李娇娇的,都不如一块白面馍馍!”

感情婆母到现在都还没记住陈娇娇姓啥。

9.

顾瑞被关了起来,因为他想放弃自己世子爷的身份,跑到庄子上和陈娇娇比翼双飞。

说真的,我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成全他们。

婆母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她去我院子里看过信儿后,与我推心置腹。

“孩子还太小,你再忍忍。等孩子稍微长大了,懂事了,再把爵位换到小家伙身上,阻碍也能小一些。”

婆母冲我露出一个笑容,让我莫名哆嗦了一下。

就听她阴恻恻地说:“在孩子长成之前,总要榨干渣男的全部利用价值才好!”

我以为陈娇娇在顾瑞心里分量很重,他好歹会硬气一些,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他。

仅仅两天,顾瑞就哭着拍门,要见婆母。

“母亲,儿子好饿啊!儿子错了,往后一定听您的话,儿子再也不闹了,儿子会好好读书,和乔知鸢举案齐眉……”

我捧着食盒,看向婆母,就见她满带嘲讽地点了点头。

我慢慢走进去,把食物放到了桌子上。

我和顾瑞年幼就定下了婚约,可我母亲早逝,我背上了克亲的名声,顾瑞很是不情愿这门亲事。

最后还是以前的婆母,看上了我的嫁妆,才做主让我进了门。

成亲那日起,顾瑞就对我态度恶劣,没几日,就给青楼里的陈娇娇赎了身……

可如今的顾瑞,好似一滩烂泥,哪有曾经颐指气使的模样。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我竟然生出一丝畅快,就像婆母说的那样,这男人要好好活着,为我的儿子的将来铺路!

吃饱了后,顾瑞就开始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他的房间内贴满了各种标语和口号,桌子的正上方,还用红笔写着春闱倒计时。

婆母给顾瑞安排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那分层理解背诵法和重点词连接记忆法,让我受益匪浅。

我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上我也行!

婆母让我有空和顾瑞一起学,“放一只也是放,放一群也是放,多学点对你有好处!”

顾瑞嘲讽我,“这圣贤书岂是尔等女流之辈能学的?你也配!”

然后婆母的藤鞭,就把顾瑞抽到了桌子下面。

“女子怎么了?你不是我生下来的?我不是女子?”

她指着顾瑞,又指了指我。

“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和她比比看?每半年,我会请大儒来亲自出题,只要你赢了她一次,我就不逼着你学习,还把陈娇娇接回来!你若是输了……就跪着给你媳妇磕三个响头吧!”

“比就比!谁怕谁?”

10.

三年一晃而逝,不论策论还是诗词歌赋,顾瑞从未考得比我高。他从信心满满,到后来开始怀疑人生。

“我怎么可能不如她?我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这分数竟然比她低了那么多?”

“她的文章为何写得这么好?她久居深宅大院,如同井底之蛙,却见解独到,理解深刻。”

“啊啊啊!难道我真得要给她磕头,那我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而我,在婆母的教导下,已经开始研究微积分和变量。我不再关注顾瑞,他和整个侯府都似乎淡出了我的世界。可渐渐地,顾瑞看我的眼神更加阴沉。

隔天,我就看到自己的书中夹了只死老鼠。青竹尖叫着一边给我收拾,一边骂道:“竟然拿这种脏东西吓唬少夫人!奴婢一定让人好好查查,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还能是谁,我这书房,除了贴身的青竹,就只有婆母和顾瑞能进。婆母闻声而来,皱着眉骂了句“幼稚”。然后她眼珠子转了转,吩咐下人:“去把这老鼠煮熟了,端给世子爷。”

之后顾瑞老实了好久。又一次考试输给我后,顾瑞将我堵在了房中。“我觉得一个孩子太少了。乔知鸢,开枝散叶是你作为侯府少夫人的责任。”

他低下头就要吻我,被我一巴掌拍开。这三年来,我一次也没有和他同床共枕,我甚至连碰触他都觉得恶心。我索性和顾瑞摊牌:“我知道你爱重陈氏,等你春闱结束,我会让母亲将她接回来。若是喜欢新鲜的,我也可以再给你找两房妾室。”

“陈氏?”顾瑞愣了一下,他似乎才反应过来,陈氏是谁。他冷笑:“她当然应该回来,但是孩子,你也得给我生!只要你有孕,就没有精力再同我争,母亲也不会笑话我不如你了!”

他抓住我的双手,就把我往床上按。我拼命挣扎,仿佛刺激到了顾瑞,他大发雷霆,开始撕扯我的衣裙。“你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你不让我碰,想让谁碰?看我今天不弄服了你!”

就在我绝望之际,顾瑞突然松开了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哀嚎。我趁机爬了起来,就见婆母满脸怒意,她挥舞着藤鞭,带着呼呼的破风声一下又一下抽在顾瑞脑袋上。“老娘我今天就给你普普法,婚内强 X 也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婆母让小厮看住顾瑞,他以后能走动的地方,除了书房就只有茅厕了。

11.

终于,在信儿六岁这年的春闱上,顾瑞高中了状元。

世子爷中了状元,下人们都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钱,侯府上下一片欢声笑语。

就连曾经瞧不起镇远侯府,瞧不起婆母的京中女眷们,全都派人送上贺礼。

御史夫人更是亲自上门道歉:

“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家老爷看过顾世子的文章,赞不绝口。未来同朝为官,还要扶持一二。”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客人,婆母遗憾地拍了拍我。

“可惜女子不能科举,不然你若是上场,他算个屁啊!”

绑着大红花的屁,啊不,绑着大红花的顾瑞,正好在门前下马。

他如今春风得意,红光满面,看我的眼神炯炯。

顾瑞在我和婆母面前转了一圈,展示他的金紫缎服,模样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理了下袖口,冲母亲俯身一拜。

“多谢母亲教导,儿子能有今日,多亏了母亲……”

婆母点了点头,“谁说应试教育不好?这不,轻松拿捏!”

她满意地拍了拍顾瑞的脑袋。

顾瑞似乎想起了,婆母那断了好几根的柳枝藤条,肌肉记忆让他抖了两下。

他再次抬头看向我。

“乔知鸢,我知道你心里不服,可这世道便是如此,你哪怕再优秀,学得比我再好,也没办法科举,没办法入朝为官。”

“现在,趁着我心情好,你乖乖跟我服个软,我还让你做侯府的世子夫人,不然……”

他想找回丢在我这里的面子,威胁之意甚浓。

若是以前的我,可能还会害怕,当真被他休弃,我除了青灯古佛,别无出路。

可与婆母相处久了,她教会了我自尊自爱,教会了我凭本事、靠自己。

如今的我,真不在乎什么名声,哪怕没了顾瑞,也能活出自己波澜壮阔的人生!

顾瑞久等,也不见我递出台阶,他转头就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顿时又火气翻腾。

他想直接拿休妻威胁我,但是看了看墙角放着的藤条和在旁边呲着牙笑的婆母,他改口了。

他喘了几口粗气,色厉内荏。

“我,我要把陈娇娇接回来!她在庄子上受苦了,我要抬她作贵妾,不!我要让她作平妻!”

他扬着下巴,等我生气,等我求他,可是让他失望了。

我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顾瑞甩袖而去,临走时还当着我的面,命人快马赶去庄子上,把陈娇娇立刻接回来。

“乔知鸢,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婆母摇了摇头,小心翼翼观察了下我的神色,“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要我说,不如考虑下丧夫?”

我神色无波,冷静至极:“全听婆母教诲。”

12.

可是当陈娇娇穿着粗布麻衣,灰扑扑地站在顾瑞床前时,顾瑞都差点没认出眼前的妇人,竟是曾和他抱头痛哭的心爱之人。

“你,你离我远点!母亲让一个村妇进来干什么?”

陈娇娇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还学着以前在侯府时的样子,夹着声音娇声道:

“妾身是娇娇啊,世子爷,您怎么忘了奴家了?”

瘦了好几圈的陈娇娇,满手都是老茧,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光彩。

可她曾经白嫩的皮肤已经发黑,连指甲缝里都是没洗干净的污泥,哪还有当初青楼头牌的模样!

听说她刚被送到庄子上时,庄户们得知她是世子爱妾,还好好照看着她,什么活计都不让她干。

甚至有些心大的庄户,主动投靠,盼着陈娇娇回到侯府时,能带上他们一起鸡犬升天。

但一年又一年,陈娇娇心生绝望,庄户们也看出主家根本没接她回去的意思,态度便变了。

陈娇娇不得不为了吃食开始干活。

五、六年的时光,把她磨成了一个粗糙的妇人。

婆母在顾瑞震惊的眼神里插话:

“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吗?怎么,这么快就变成米饭粒了?”

“你不是还闹着要抬她作平妻?府里马上就能给你操办。”

陈娇娇高兴极了,冲过去紧紧握住顾瑞的手。

正好此时我走进来。

看到我后,顾瑞忍着难受,回握住陈娇娇粗糙的手,抬着下巴意有所指:

“对,我就是要娶你做平妻,你才是我的真爱,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

我淡然地看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13.

好景不长,陈娇娇的平妻礼没等到,顾瑞却病倒了。

婆母很伤心, 请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大夫,她甚至拿着镇远侯的令牌,去请了宫里的御医。

得出的结果都是,顾世子因劳生疾,要慢慢将养方能恢复。

婆母立刻嘱咐大厨房,天天给顾瑞炖人参鸡汤,一口鸡肉十根人参。

“快把库房里的鹿茸黄芪都取出来,炖上羊杂牛杂,多放十三香!”

吃了七天,顾瑞满嘴燎泡,锃亮的痘子发了整脸。

他苦不堪言,想要拒绝再喝补汤。

婆母磨着牙直接上手往他嘴里灌:“给老娘喝!就你这一个宝贝儿子,还等着你养老呢!”

就在婆母暗箱操作,准备上书皇帝,以顾瑞重病为由,把世子之位换给信儿的时候,宫里却传出了惊天的消息。

镇远侯大胜而归!

平静的侯府,顿时像冷水倒入了油锅。

我和婆母面对面坐了一夜,晨光落下时,婆母一拍大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来给我讲讲这个镇远侯……”

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其实我们都心照不宣,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也知道我知道她的秘密。

可这么摆在明面上来说,还是第一次。

“不管您是谁,一直以来的恩情知鸢都铭记于心,您放心,我会帮您的。”

她对我摊了摊手,“我穿来时,有你婆婆近十年的记忆,你这个儿媳是唯一真心待她的!不懂你这老婆婆猪油蒙心还是啥,分不清好赖!”

“我们新时代女性不搞蹉跎媳妇那一套!记住!Girls always help girls!”

“那个王娇娇就算了,哪辈子老娘都讨厌小三。”

我一脸莫名其妙,只能弱弱地说,“是陈娇娇……”

“说回我这个老公,我就感觉模模糊糊的。这十年,他一直在外征战,我想了半天,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得。”

我也记不得。

我只在年幼时见过镇远侯一面。

他亲自带着信物来到我家,和我父亲定下了我与顾瑞的婚事。

我和顾瑞成亲的时候,镇远侯都在前线,没有参加我们的大婚。

说起来,这也是我成年后,第一次见传闻中的公爹。

“听说,是个很厉害的。”

婆母摸了摸下巴,“那你说,他这次会带回一名小白花似的女人吗?还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夜袭寡妇村……”

“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娇妻带球跑……”

我叹了口气,“您还是先想想,您老公回来了咋办吧。”

“啊对对!他回来要和我去床上叙旧咋整啊……”

“怎么别人穿越到古代就是帅气王爷武林盟主神秘刺客,给老娘配的就是个老头啊……”

我拉住越飞越远的婆母,“世子的病,怕是要好起来了。”

不出半月,顾世子就病好了。

侯府给的解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侯爷大胜而归,把世子的病气冲散了。

我和婆母,终于见到了镇远侯府真正的主人。

14.

镇远侯威风凛凛,常年征战让他身上带着一股杀气。

一双黑眸如炬,深邃得仿佛望不到底,令人不敢与他对视。

我注意到,他胸口的衣衫下似乎绑着绷带,抬左手的动作也有些僵硬。

镇远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长公主。

婆婆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原来是大胜归来的将军,和错过多年的白月光俏寡妇的剧情啊!”

“哈哈!不用亲老头喽!”

我也总算明白了,长公主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婆婆,还执意要在赏花宴上为难她。

在镇远侯面前,长公主完全没有了平时飞扬跋扈的模样,眼底的爱慕都快化作实质了。

她和镇远侯对视,仿佛空气中都飘着粉红色的泡泡。

镇远侯转头看向婆婆时,眼里满是厌弃,那神情和顾瑞当初看我时一模一样。

真是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顾瑞看到亲爹,眼睛都红了,“嗷”一嗓子跪倒在镇远侯脚下。

“父亲,您可算回来了!您再晚点回来,怕是要给儿子收尸了!”

顾瑞泪流满面,开始细数婆婆对他的苛责。

“要不是母亲狠厉,儿子如何会病入膏肓?她还日日给儿子进补,儿子又不是那无知乡农,怎会不懂虚不受补!母亲想要儿子的命!”

“母亲和以往表现大相径庭,像被旁人夺舍了一般!和那乔知鸢整日厮混在一起,整日对儿子除了体罚就是打骂!您看看这胳膊头上的疤痕!儿子整日夜不能寐啊!”

“父亲,你要给儿子做主啊!”

我死死攥住帕子,难道婆婆的事情被顾瑞发现了?

镇远侯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开始审视婆婆。

我紧张极了,偷眼去看婆婆,只见她气定神闲地从腰间抽出藤鞭,在手上掂了掂,指着镇远侯身边的长公主。

“我独守侯府十年,又辛苦把儿子培养成了状元郎。怎么,你们现在嫌弃我挡了侯府加官进爵的路,想要鸟尽弓藏?”

她一鞭子抽在顾瑞脸上。

“我辛苦为你起早贪黑,没想到你是个忘恩负义的chu生!怎么,好吃好喝养着你都是错?那上好的药材真是进了狗肚子。”

婆婆冷笑着瞥了镇远侯一眼,“真不愧是父子啊!走,我要进宫面见陛下,让陛下评评理!”

顾瑞颤抖起来,再不敢说一句话。

我紧绷的心也松了松,然后主动跪在顾瑞身边,开始哭诉。

“儿媳不知夫君为何如此怀疑母亲,母亲为了夫君,为了整个侯府,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在母亲的谆谆教诲下,夫君高中状元,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把京城女眷都说了个遍,还含沙射影地说长公主以权势迫害婆婆。

长公主冷哼一声,高傲地抬起头。

“与本宫何干,她自己无知粗俗,得罪了那么多人,被人陷害岂不是自找的?可别跑到皇宫里丢人现眼了!”

镇远侯沉默了一瞬,我却感觉他似乎在权衡利弊。

“瑞儿起身,是谁说你母亲要害你?”

顾瑞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是,是儿子的妾室。她偷听到母亲和乔知鸢密谋,要上奏陛下更换世子……”

15.

镇远侯招来了我的儿子。

信儿已经六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他被我和婆母养得极好,见到镇远侯也不害怕,还像模像样地抱拳鞠躬。

“孙儿见过祖父,愿祖父身体安康,福寿延绵!”

镇远侯眼里闪过了一丝慈爱。

可我却敏锐捕捉到了他的另一种情绪,犹豫。

他在犹豫什么?

看到长公主脸上的嫉妒和恨意时,我似乎明白了。

我与婆母对视一眼,立刻警觉了起来。

“小家伙年幼,怎么能做世子?怕是有人乱嚼舌根,扰得家宅不宁!”

镇远侯命人把陈娇娇带了上来,经过一阵子修养,陈娇娇恢复了些许曾经的娇媚模样。

陈娇娇还以为自己见了镇远侯,就是过了明路,在侯府里将会有不一样的地位。

却不料,镇远侯只看了她一眼,就命人拉出去杖毙。

顾瑞身子一僵,恢复容貌的陈娇娇,依旧是他心中的蜜糖。

更何况他生病时,是陈娇娇一直伺候在他身边。

还挺长情的呢!

我又看向镇远侯和长公主,这对也是。

顾瑞说自己病糊涂了,误会了婆母,“咣咣咣”给婆母磕头请罪,想要保下陈娇娇。

可镇远侯在军中说一不二惯了,任凭顾瑞怎么解释,陈娇娇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

“男儿顶天立地于世间,你怎可为了一个妾室下跪?丢了侯府颜面!此女狐媚,必须杖毙!”

我和婆母都清楚,这是镇远侯宣誓自己对侯府的主权罢了。

陈娇娇也只是个倒霉蛋。

在陈娇娇一声声惨叫和哀嚎声中,顾瑞的脸色越来越白。

我假意走到顾瑞身边安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哎,夫君啊,都怪你瞎说,害了陈妹妹一条命。午夜梦回,不知她会不会怪你。”

顾瑞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地上。

他再看向镇远侯时,眼中的孺慕之情,已被恨意代替。

16.

晚上的家宴,长公主临走前得意洋洋地看着婆婆,“侯爷用军功,换我入侯府。”

我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长公主笑着看向我,一把将我怀里的信儿抱走。

碍于她的身份,我不敢去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捏了捏信儿的脸蛋。

她的力气很大,信儿的小脸被掐红,眼泪含在眼圈里打转,硬是没有落下。

看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她这是在向我示威,想要我向她屈服。

好在长公主还是有所顾忌,掐了几下就将信儿放在地上。

我立刻命乳娘把信儿抱走。

看了全程的镇远侯,没有多说一句话。

顾瑞更是因为陈娇娇的死,还处于恍惚中,仿佛什么也不关心。

我担忧地转头看向婆婆,就见她捞起一只黄焖猪蹄,盖在自己的米饭上,连干三碗饭。

晚上,我去了婆婆屋里,还没等我们商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听丫鬟禀告说侯爷来了。

我躲到了屏风后面,镇远侯就裹挟着一身寒气,进了房中。

他明显不适应与婆婆相处,生硬地说:

“如今我已是功高盖主,若是不娶长公主,怕是要让陛下多心。”

婆婆嗤笑一声,“真当我是无知妇人?你把那三十万兵权还回去,陛下自然不会多心。”

镇远侯被梗了一下,“那怎么行?若不是我手中有兵权,朝中那群lao不死的怎会高看我两分!”

他又沉下语气:“长公主是皇家血脉,哪怕二嫁,也关乎皇家颜面。我在陛下面前,答应娶她作平妻。”

婆婆声音里带着疑惑。

“既然定下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镇远侯似是难以启齿,半晌才出声:

“陛下的意思是,以后侯府需要长公主生下的孩子继承。”

“瑞儿已经是状元郎,陛下自有大用,但爵位便不能承袭,至于信儿……长公主不想看见这个孩子。”

“也怪你不好,你要是跟长公主服个软,她也不会拿信儿出气。”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狂热。

“长公主承诺我,只要信儿没了,她可以保证镇远侯府再进一步!国公府啊,我将成为国公爷,你也会是国公夫人!”

“瑞儿还年轻,孩子可以再生。”

“我杀了那妾室,算是给乔知鸢做补,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我的血液都是冰冷的,他要用信儿的命,去讨好长公主!

他要拿我的孩子,去换他的荣华富贵!

我都不敢想,失去了信儿我会如何,就在我要冲出去时,婆婆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理智。

“若是有别的办法,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镇远侯摇了摇头,他坚决道:

“我只是来通知你。”

“两个月后,我和长公主成婚,你也只有两个月时间。到时候,你要下不了决定,我便亲自来做。”

镇远侯走了,婆婆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我,她笑了。

“本来我担心镇远侯回来认出壳子里换人了挺麻烦,我一芳华正茂的大姑娘扮演封建社会老徐娘这不得难死我?”

“现在挺好,这丑公主还不是和王娇娇一样拿捏了?”

“还记得她府邸的那个落魄帅哥不?镇远侯这么爱戴绿帽,我们就给他扣个五颜六色的。”

她又问我:“顾瑞身边的小厮,你是不是收买好了?”

我点了点头。

她笑得更灿烂了。

“你说,顾瑞要是知道,他父亲一回来,先杀了他的爱妾,又不让他继承爵位,他会怎么做呢?”

17.

顾瑞去找镇远侯,却被镇远侯扔了出去。

他爬起来大喊:

“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啊!谁知道长公主以后还能不能生下孩子,就算生下了,谁能保证是儿子,谁又能保证健康长大?”

镇远侯大怒,命人赏了顾瑞军棍十下。

军棍和藤鞭可不一样,仅仅十下,就让顾瑞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长公主与镇远侯大婚,十里红妆,好不风光。

前厅宾客满堂,后院却被镇远侯的兵士团团围住。

我抱着信儿,带着青竹和婆母一起,被关在最偏远的院子里。

我放低了声音,“您确定顾瑞会行动?他对陈娇娇的感情,和那十军棍,还没有强烈到可以反抗侯爷吧?”

婆母从怀里掏出一块桂花糕塞给信儿。

“就他那自私的性格,光挨打和陈娇娇当然不行。也幸亏那老东西打了他,让他对谣言更加深信不疑。”

“我让那小厮告诉他,长公主已经有孕了。他挡了长公主肚子里孩子的路,侯爷已经准备悄悄弄死他了。”

婚礼过半,副将走了进来。

他拔出佩剑,看着我怀里的信儿,就要伸手去拽。

我紧紧抱住信儿,婆母和青竹挡在我前面。

可我们如何也抵挡不了,战场上厮杀过的男子,就在我绝望之际,外面一阵喧哗。

有军士冲进来,对着副将喊到:

“侯爷晕倒了!”

没有人再理会我们,他们都跑去了前厅,我和婆母对视一眼,让青竹守护好信儿,我们也赶去了前厅。

一片喜庆的红色之下,镇远侯面若金纸,直挺挺躺在地上。

鲜血从他的胸口溢出,已经有御医围在旁边,小心翼翼处理伤口。

我环顾了一圈,却不见长公主。

详细问了经过,我和婆母都惊叹不已。

原来顾瑞偷了镇远侯的虎符,在城外调兵,闯进了公主府。

他的本意是,把长公主圈养的面首,全部带去游街。

他要让长公主身败名裂,破坏掉长公主和镇远侯的婚事,以此来保全自己侯府世子的地位。

可进了长公主的密室才知道,她玩得有多么过分。

那些面首没有几个完整的,残肢断臂还被串成了麻花,挂在墙上,变态程度堪比武帝时期的来俊臣。

这还不算,有一少年,竟然是河间王走丢的小儿子!

此事已经无法隐瞒,顾瑞当即联系了河间王,然后带着一群残破的面首,进宫面圣。

河间王看到自己断了腿的小儿子,父子俩抱头痛哭,让皇帝给个说法。

皇帝大怒,命人绑了长公主入宫。

“侯爷听闻此事,一口气没上来,胸口的旧伤崩裂……”

婆母挥了挥手,让侍女下去。

她带着笑意转头望向我:

“瞧瞧,自作孽不可活啊!比我想的还要精彩!”

我看了看还没苏醒的镇远侯,轻声问:

“顾瑞偷虎符也是大罪,哪怕事出有因,难保陛下不会惩罚。一旦连累到侯府……”

婆母点了点头,“我隐约记得,十年前的中秋,有刺客闯进宫宴想要行刺陛下,至今没有查到那刺客是谁,是死是活……”

“母亲的意思是……我明白了。”

18.

宫中传出了消息,长公主将刺客当成面首,包庇了十年。

林御史带着一众御史纷纷上奏弹劾:

“哪怕那刺客如今已被长公主玩弄致死,却掩盖不了长公主的罪行!臣以为,长公主德行有失,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以正皇家威仪!”

除了参长公主的,参镇远侯和世子的奏折也不少。

顾瑞被关进了大理寺,长公主被关在宗人府。

镇远侯倒是醒了,可情况非常不好。

“侯爷在战场受了不少伤,大怒之下,旧伤复发,怕是熬不过年关了。”

我算了算日子,大概也就是六个月左右。

向来嫌弃服饰繁琐的婆母,第一次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还穿了件大红色的蜀锦,跑去镇远侯的床边侍疾。

说是侍疾,倒更像是去炫耀。

“哎,侯爷,你看我今天这件衣服,像不像你大婚那日,长公主穿的嫁衣?”

“你瞧我这块上等翡翠,比不比得上你头顶的绿帽子?”

她又牵过信儿,让镇远侯仔细看。

“听说长公主最小的面首也是七、八岁的样子,你想杀我们信儿,是不是怕被长公主看中,就不要你这个老东西了?”

镇远侯怒目圆瞪,一口鲜血喷出后,又晕死了过去。

朝上吵了三个月还没有结果,边关却八百里加急来报,契丹大军来犯。

几位年轻的将军,拿着镇远侯的虎符去调兵,全都大败而归。

皇帝派来的御医,一波又一波进了镇远侯府。

可镇远侯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婆母穿上了诰命,带着我一起进宫面圣。

“科学的力量是伟大的。”

她献出了火药,换取女子入朝为官的机会。

朝堂上沸反盈天,老大臣们指着我们的鼻子骂:

“牝鸡司晨,国之危已!”

就在婆母冷笑转身,拿着图纸要走之时,一名浑身是血的军士,被人背到了大殿。

燕云十六州全部失守,契丹人长驱南下,逼近京都。

所有人都再次看向婆母,她手里的东西,成了国朝最后的希望。

火药炸响第一声的同时,镇远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19.

十年一晃而过,燕云十六州被收回,边境开设了通商口岸。

婆母成为了本朝第一个女尚书,而我也做到了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

知识的力量真的很伟大,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朝臣,全都闭上了嘴。

更多的女子,在婆母的支持下,走出内宅,进入了朝堂和各行各业。

再也没人称呼婆母为镇远侯夫人,她在历史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边雪落”。

而我,也不再是世子夫人,他们见我都会拱手行礼,喊我“乔大人”。

镇远侯府的牌匾没了,如今是尚书府。

在收复第一块失地时,顾瑞就被放了出来。

但是长公主,病死在了宗人府。

想来,如果婆母没有火药这种大杀器,被放出来的,应该是长公主,而病死的,就是顾瑞了吧。

皇帝给他了一个古籍编纂的工作,十年来都没有升迁过。

顾瑞看我的眼神复杂,磨蹭了半天,才嘶哑着嗓子开口:

“乔知鸢,你能不能去求求陛下,给我换个官职……十年了啊!我看着那些古书古文,都要吐了!”

我理了理衣袖,“你去求婆母不是更好?”

顾瑞跺了跺脚,声音恨恨。

“我去了啊!可母亲不但不同意,她还嘲笑我……嘲笑我没用,明明我才是她的亲儿子,为什么!为什么她却对你那么好!”

“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们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上奏陛下,给我谋个更好的官职,再辞官回家,我就勉为其难地重新接受你!”

看着他眼中不忿的光芒,我觉得,确实该和婆母商量下,顾瑞的去向了。

我和婆母接下来,会开展一次女权运动,顾瑞这种不稳定因素,需要及早处理掉。

半年后,顾瑞哭着被塞进了马车,他被朝廷派去开发岭南。

我穿着三品大员的紫袍,佩金鱼袋,去给他送行。

“山高路远,相公你一路走好。”

来源:大气原野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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