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下阕,进主页可查看)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下阕,进主页可查看)
乔月舒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了自己的高考志愿。
第二件事,她揣着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去了镇上的邮局。
“师傅,帮个忙。”她把钱和一份假录取通知书推到柜台里,“一周后要是有人来取乔月舒的录取通知书,麻烦给这份假的。”
二十块钱在当时算笔大钱,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信封。
一周后,乔月舒拿到了改志愿后的录取通知书。
她没急着走,而是躲在邮局对面的树荫下等着。
果然,没半小时,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就停在了邮局门口,陆远洲穿着笔挺军装下了车,后面跟着她亲妹妹乔静怡。
乔月舒的手指死死抠着墙皮,上辈子到死她都不知道,原来通知书被调包那天,陆远洲是亲自带乔静怡来的。
“同志,我来取乔月舒的录取通知书。”陆远洲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冷峻。
工作人员扫了他们一眼,递出了假通知书,乔静怡接过来,眼睛亮得像灯泡。
“姐夫,你真的要把姐姐的录取通知书给我吗?”乔静怡咬着嘴唇,“这样对姐姐公平吗?姐姐那么想上大学,每天学到后半夜……”
陆远洲抬手揉了揉乔静怡的头发,眼神温柔得刺眼:“比起上大学,你姐姐更想跟我在一起。到时候作为补偿,我和她早点结婚就是了。”
“姐夫……”乔静怡仰着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远洲看着乔静怡,眼神深得好像藏了好多话。
树下的乔月舒在心里替他回答。
当然,是喜欢你啊。
上辈子,陆远洲是军区最年轻的团长,长得帅,军功多,好多姑娘都喜欢他,但没人敢表白,因为他早就跟乔月舒订婚了。
可只有乔月舒知道,就算两人从小订了婚,陆远洲对她一直很冷淡,她以为他天生就这样,直到她高考失利那天。
那天她哭得要死要活,陆远洲却破天荒主动说要早点结婚。
她感动得不行,以为他终于对自己动心了。
婚后她拼命对陆远洲好,也没放弃复习考大学,可每次她熬夜看书时,陆远洲总会突然出现,不由分说把她抱上床,疯狂地缠着她。
她一共生了七个孩子,每次刚出月子就又怀孕了。
最后一次生孩子难产,她在手术台上死了。
死后,她的魂飘在半空中,看见陆远洲站在她的墓前说:“月舒,你要的婚姻和孩子我都给你了,就当还你那份录取通知书。”
她这才知道,陆远洲一直喜欢的是乔静怡。
本来他打算跟她退婚娶乔静怡,但乔静怡想上大学,他就把乔月舒的录取通知书给了她!
作为补偿,他娶了乔月舒。
这也是为什么婚后他一直冷淡,但一看见她复习就缠着她要她的原因——
他要让她永远没法跟乔静怡竞争。
上辈子的乔静怡上了大学,成了有名教授,特别风光。而乔月舒,就是个不停生孩子的家庭主妇,连命都搭进去了。
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这样。
乔月舒擦掉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转身走了。
这一世,她要拿回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完成上辈子没完成的大学梦。
至于陆远洲……她再也不要了。
乔月舒一个人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到一半,乔父乔母推门进来。
“读那么多书有啥用?”乔父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高中数学》,“天天学到三四点,还不是考不上!”
乔母也一脸嫌弃:“看看静怡,随便复习一小时就考上了。你呀,就是笨!”
乔静怡适时出现在门口:“爸妈,你们别这么说姐姐,姐姐也很努力的……”
乔母哼了一声,转头对乔静怡笑:“别管她了,静怡啊,你考上大学了,妈得在家属院给你办个酒席,让大家都知道!”
乔父也笑着附和:“对,好好庆祝下!”
晚上,院子里搭起了棚子,邻居们围着桌子热热闹闹,话题全都是乔静怡。
“静怡真厉害,轻轻松松就考上了!”
“是啊,比她姐姐强多了!”
这时,院门开了,陆远洲走了进来。
他穿着军装,个子高高的,很挺拔,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礼物盒,直接走到乔静怡跟前。
“恭喜。”他声音不高,把礼物递过去。
乔静怡惊喜地接过,脸有点红:“谢谢姐夫!”
陆远洲点点头,然后走到乔月舒旁边坐下。
“没考上这事,别太难过。”他语气很平常,像随口说说,“既然这样,我们就早点结婚吧,一个月后结婚。”
上辈子,乔月舒听到这话时,感动得快哭了。
可现在,她只觉得特别讽刺。
她没说话,陆远洲也没注意,好像只是通知她一声。
“姐夫,姐姐,过来拍照呀!”乔静怡在远处招手,笑得挺甜。
陆远洲站起来,示意乔月舒一起过去。
她没声儿地跟着,站在人群边上。
摄影师正要按快门——
“哗啦!”
头顶的棚子突然塌了,正对着砸下来!
“小心!”
人群一下子乱套了,可大家第一反应都是扑向乔静怡,七手八脚地护着她。
乔月舒被棚子重重砸在肩膀上,疼得一下子就传遍了全身,她晃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静怡!你没事吧?”乔母慌里慌张地问。
陆远洲也快步走到乔静怡身边,皱着眉:“伤到哪儿了?”
乔静怡眼圈红了,摇摇头:“我、我没事,就是手擦破点皮……”
“快!送医院!”乔父一把抱起乔静怡,陆远洲也跟着跑出去。
他们急急忙忙走了,甚至没人回头看一眼还坐在地上的乔月舒。
邻居们这才手忙脚乱地搬开压在她身上的棚子。
“天啊!月舒,你肩膀流血了!”王大婶叫起来,“你怎么不喊他们啊?伤这么重……”
乔月舒看着肩膀上吓人的伤口,轻轻摇头。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谁会在乎。
所以从今往后,她也不会再求他们的爱了。
乔月舒回到房间,肩膀疼得火烧火燎的。
她咬着牙,用酒精棉球一点点擦伤口,疼得头上直冒汗,一声不吭。
直到天快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乔月舒!你还睡得着?!”
房门被猛地推开,乔母尖利的嗓门刺进耳朵,“你妹妹受伤了,在医院一晚上没休息好,你倒睡得香!赶紧起来给她做饭,补补身体!”
乔月舒攥紧了被子。
她的肩膀还在渗血,可亲妈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妈,不用了。”乔静怡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甜笑,“远洲哥说要带我去吃好的,好好补身体。”
她看看乔月舒,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姐姐也一起去吧?你都没怎么出门,带你去开开眼界。”
乔月舒想拒绝,可乔母已经不耐烦地催:“还不快点收拾!别让人家等!”
……
国营饭店里,陆远洲熟练地点菜:“红烧排骨别放姜,清蒸鱼少放盐,再来个糖醋里脊。”
全是乔静怡爱吃的。
乔月舒恍惚想起,前世她和陆远洲也出去吃过好多回饭,可这么多年,他从来记不住她不吃香菜,也不知道她讨厌吃鱼,偏偏乔静怡的喜好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他的理由是:“静怡是你妹妹,我当姐夫的,总得了解她的口味。”
现在想想,不过是因为喜欢罢了。
吃饭时,陆远洲仔细给乔静怡挑鱼刺,夹菜,倒水。
对面的乔月舒,跟透明人一样。
“远洲哥,我听说最近有新电影,特别好看!”吃完饭,乔静怡撒着娇,“可是票早就卖没了……”
陆远洲眉头都没皱:“我让人去弄。”
乔月舒猛地抬起头。
前世她得流感发高烧,医院缺药,她求陆远洲动用关系帮忙买药。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规矩就是规矩,我不能搞特殊。”
可现在,为了哄乔静怡开心,他连规矩都不要了。
电影院里,屏幕上的光影闪啊闪的。
乔月舒坐在角落,耳边全是陆远洲和乔静怡的低语。
“远洲哥,这个情节好吓人啊。”乔静怡往陆远洲身边靠了靠,声音软软的。
“别怕。”陆远洲的声音低沉温柔,是乔月舒从来没听过的耐心,“都是假的。”
乔静怡又指着屏幕问这问那,陆远洲一一回答,还贴心地给她解释剧情。
乔月舒攥紧了椅子的扶手,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她像个多余的人。
电影散场时,人们挤着往外走。
突然,一声尖利的喊叫吵翻了天:“抓小偷!我的钱包被偷了!”
人群一下子乱起来,推来搡去,乔月舒感觉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啊——”
她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地上很重,还没爬起来,好多脚就踩上来了。
手背、后背、小腿……疼得像潮水一样涌来,她蜷缩着护着头,却听见乔静怡在乱哄哄的声音里特别清楚:
“小偷在这里!就是她!”
乔月舒猛地抬头,对上乔静怡得意的眼神。
下一秒,一个粗壮的妇人冲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敢偷老娘东西?找死啊?”
“不是我!”乔月舒疼得眼前发黑,挣扎着解释,“你认错人了……”
“还敢抵赖!”妇人一巴掌打过来,乔月舒脸火辣辣的疼。
昏暗的光线里,妇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只死死揪着她的头发,拳头像雨点一样往下落。
“陆远洲!”乔月舒疼得忍不住喊救命,声音都哑了。
可不远处,陆远洲正快步跑到乔静怡身边:“静怡?乱跑什么?不是说了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吗?”
“远洲哥。”乔静怡一瘸一拐走过去,声音带着哭腔,“我脚扭了。”
陆远洲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抱起来:“别动,我带你去医院。”
“可是姐姐还在里面……”
“不用管她。”陆远洲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她自己能出来。”
乔月舒的喊声淹没在嘈杂里。
她眼睁睁看着陆远洲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心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
妇人把她拖出电影院,又是一顿打。
乔月舒蜷缩在地上,快要失去意识了,直到妇人终于掀开她乱糟糟的头发。
“哟,不是你啊!”妇人慌了神,“刚才谁喊她是小偷?对不起对不起!”
远处又有人喊:“小偷在那边!”
妇人匆匆塞了点钱给乔月舒,转身就跑。
乔月舒靠着墙站起来,浑身是伤,嘴角流血,一瘸一拐地往医院走。
急诊室里,护士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心疼地问:“你家属呢?伤成这样也不见人?”
乔月舒不说话,眼睛看着隔壁诊室。
陆远洲正半蹲着,小心地给乔静怡冰敷脚踝,眉头皱着,好像她受了多大伤似的。
“我没有家属。”乔月舒收回目光,声音平静得吓人。
护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叹了口气:“那边那个军官对那姑娘可真好,崴个脚,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乔月舒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是啊,真好。
好到让她彻底死心。
医院上完药,乔月舒就自己回家了。
之后的日子,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安静地等着开学。
直到乔静怡生日这天。
一大早,家里就特别热闹。
乔父乔母忙前忙后,准备宴席,客厅里堆满了礼物,都是给乔静怡的。
乔月舒站在楼梯拐弯处,看着他们喜气洋洋的样子,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她和乔静怡是双胞胎,可命运差好多。
从小,父母就认定是她抢了妹妹的营养,让乔静怡身体不好,之后所有的爱都给了乔静怡,她就像个不存在的人。
“乔月舒!傻站着干嘛?还不下来帮忙!”乔母看见她,语气马上冷了。
乔月舒没说话,下楼,帮着摆桌子。
菜一道道上,全是乔静怡爱吃的。
海鲜、蘑菇、韭菜……每样,乔月舒都过敏。
“姐姐,你怎么不吃啊?”乔静怡甜甜地问,眼里却带着挑衅。
乔母瞪她一眼,不耐烦道:“大喜日子,你摆什么脸色?夹菜吃啊!”
陆远洲这才注意到乔月舒,随便夹了筷子虾仁给她:“吃吧。”
乔月舒看着碗里的虾仁,忽然笑了。
她慢慢把虾仁夹出来,轻声说:“我海鲜过敏。”
又指了指桌上的菜:“这些,我也都过敏。”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
乔母脸色不好:“你怎么不早说?”
乔月舒没回答。
早说?
这些年,她说过无数次了,可没人记得。
她放下筷子,回房间了,身后,欢笑声很快又响起来,好像她没存在过一样。
半夜,乔静怡的哭喊声打破了安静。
“我的项链不见了!”
整个家属院一下子灯火通明。
乔月舒被吵醒,开门,看见大家在帮着找项链,那是陆远洲送乔静怡的生日礼物,听说很贵。
“找到没?”
“没有!全院都找遍了!”
“该不会是……”有人阴阳怪气地看向乔月舒的房间。
乔父乔母立刻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翻她的东西。
乔月舒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粗暴地掀开她的被子,把她的衣服都抖落在地。
“找到了!”乔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条亮闪闪的项链,脸色阴沉。
“啪!”
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乔月舒脸上。
“不要脸的东西!居然偷你妹妹的项链!”乔母骂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贱人!”
乔静怡红着眼眶:“姐姐,你要是喜欢这条项链,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为什么要偷呢?”
“我没偷!”乔月舒声音发抖。
“证据都摆这儿了,还嘴硬!”邻居们指指点点,“年纪轻轻就偷东西,得好好管教!”
乔父脸色很难看:“我们肯定要管教,现在就把她送去劳改所!”
“好!真是大义灭亲!”周围有人拍手附和。
乔月舒站在人群中间,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脸,感觉全身都冷透了。
“陆远洲,我真的没偷!”乔月舒死死抓住陆远洲的衣袖,声音发抖,“你信我一次……”
陆远洲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失望:“人证物证都有了,我凭什么信你?”
他慢慢掰开她的手指,动作不重,却像在一点点碾碎她的希望。
“再说,你以后是要当军嫂的,更应该做好表率。”
乔月舒的手无力地垂下去。
军嫂?
真讽刺,他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却用这个身份来压她。
她不再挣扎,任由父母和邻居把她押送去劳改所。
背后,她听见乔静怡带着哭腔问:“姐夫,姐姐她会不会恨我……”
陆远洲的回答温柔得刺耳:“别胡思乱想,是她自己犯错。”
劳改所的三天就像在地狱。
乔月舒每天要干十二个小时的重活,吃的却是发霉的窝头。
晚上,她蜷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身上的伤疼得睡不着。
第四天早上,铁门开了。
乔月舒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乔月舒?”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抬头,看到高中班主任李老师正惊讶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乔月舒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连个像样的理由都编不出来。
李老师看了看劳改所的大门,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他没多问,只是叹了口气:“快到开学报到的日子了,你的车票买好了吗?”
开学?
乔月舒愣了一下。
这三天非人的折磨,差点让她忘了自己还有大学要上。
她摇摇头。
“我这儿正好多了一张票。”李老师从包里拿出信封,“到时候我寄到你家。”
乔月舒眼眶一红,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时,远远看见家属院门口,邮递员站着,陆远洲正在签收东西。
她走近时,陆远洲刚好拆开信封,
是李老师说的那张车票。
见她过来,陆远洲拿着车票看她,语气冷冷的。
“你买票做什么?”
乔月舒一把抢过车票,手指有点抖:“不是我要的票,是朋友要去玩,暂时放我这儿。”
陆远洲脸色变了变,没再问。
他太自信了,根本没想过乔月舒会离开。
看着她走进家门,他转身去追已经走远的邮递员。
乔静怡说想吃城里新开的点心,他得让人带些回来。
另一边,乔月舒一推开门,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的房间像被龙卷风刮过,抽屉都拉开了,衣服扔了一地,床垫也被掀起来了。
最让她害怕的是,藏在枕头夹层里的那个蓝布包不见了。
“姐姐,找这个吗?”
乔静怡靠在门框上,晃着手里那个熟悉的蓝布包。
乔月舒一眼就认出那是奶奶临终前偷偷给她的,里面有三百二十七块六毛,是奶奶一辈子的积蓄。
“还给我!”乔月舒扑上去抢。
乔静怡灵活地躲开,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你想拿这些钱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
“该不会是想复读吧?”乔静怡眯起眼睛。
乔月舒脸色变了。
“果然!”乔静怡冷笑,“你以为我会让你有机会翻身吗?”
“你想怎么样?”乔月舒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乔静怡歪着头,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很简单,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把钱还给你。”
乔月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愿意?”乔静怡假装要撕碎钱包,“那这些钱……”
“我磕。”
乔月舒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磕第一个头时,额头撞出闷响;磕第二个头时,眼泪掉在地上;磕第三个头时,她浑身都在发抖。
“现在可以还我了吗?”
乔静怡笑了笑,然后,在乔月舒惊恐的目光中,她转身走向壁炉,把钱包和钱一起扔进了火里。
“不!”
乔月舒猛地扑向乔静怡,想抢回那个快要被烧掉的钱包。
可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钱包时,乔静怡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向后倒去,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壁炉边沿。
“啊——!”
乔静怡的惨叫几乎要把耳朵刺穿。
乔月舒愣在原地,看着乔静怡白皙的胳膊上瞬间烫出一片可怕的红斑。
“怎么回事?!”
陆远洲和乔父乔母冲进来,看到乔静怡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胳膊烫伤了,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乔月舒!你对妹妹做了什么?!”乔母尖叫着扑向乔静怡,声音里全是心疼和愤怒。
乔月舒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乔父一巴掌打在脸上:“坏丫头!静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陆远洲已经一把抱起乔静怡,大步往外走:“去医院!”
乔月舒也被粗暴地拉上了车。
医院里,医生表情严肃:“伤者手部三度烫伤,需要马上做植皮手术。”
“用她的!”乔父毫不犹豫地指着乔月舒,“她是亲姐姐,最合适。”
“我不同意!”乔月舒拼命挣扎,“乔静怡的手不是我烫的!是她自己——”
“你还敢狡辩!”乔母又一巴掌打过来,“要不是你抢钱,静怡会受伤?你为什么要钱,难道你还想去复读?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就算复读也考不上,不如老实在家待着嫁人!”
两个护士按住她,麻醉针扎进手臂时,乔月舒听见陆远洲冰冷的声音。
“你还想去复读?第一次考不上,以后也考不上。再说,我不是说过会早点跟你结婚吗?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乔月舒抬起头,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不是了。
再也不是了。
最后,乔月舒被从大腿上取了一大块皮,却连最基本的消炎药都没得到。
乔父乔母特意叮嘱医生:“不用给她用消炎药止痛,让她长点记性!”
深夜,乔月舒疼得蜷缩在病床上,冷汗把病号服都湿透了。
她睡不着,只能出去走走分散注意力,却从半开的门缝里,看见隔壁病房里,陆远洲正小心地给乔静怡喂水,乔母在一旁削苹果,三个人看起来很和睦。
“那女孩真幸福啊,”走廊上有个护士小声说,“这点烫伤,父母这么疼她,未婚夫又这么体贴。”
“听说她姐姐因为嫉妒,故意烫伤她的!”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姐姐!”
乔月舒听着这些话,无声地笑了。
她笑得浑身发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真可笑。
被烫伤的是她,被割皮的是她,痛不欲生的也是她。
可到头来,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那个坏人。
出院那天,乔月舒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她默默地跟在后面,看见乔父乔母和陆远洲把乔静怡小心地护在中间。
这时一个士兵走到陆远洲面前,递给他一封信,“陆团长,今晚部队组织舞会,您去吗?”
陆远洲皱了皱眉,想拒绝:“我——”
“姐夫,带我去嘛!”乔静怡突然拉住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我还没参加过部队的舞会呢!”
乔母也笑着说:“是啊远洲,静怡也到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你带她去,正好可以看看。”
陆远洲喉咙动了动,眼神复杂地看了乔静怡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好。”
乔静怡立刻高兴起来,转头拉住乔月舒的手:“姐姐也一起去吧?你了解我,可以帮我参谋参谋。”
乔月舒想拒绝,但乔父已经不耐烦地皱眉:“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
舞会在部队大礼堂举行,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乔月舒坐在角落,看着乔静怡像蝴蝶一样在人群中飞来飞去,陆远洲则一直跟着她,脸色阴沉。
“同学,能一起跳支舞吗?”一个年轻军官向乔静怡伸出手。
“她不喜欢跳舞。”陆远洲板着脸挡在前面。
“这位同学,能认识一下吗?”另一个干部走过来。
“他个子太矮,配不上你。”陆远洲直接评价。
一圈下来,乔静怡身边围着不少人,都被陆远洲用各种理由挡回去了。
乔静怡突然笑了,歪头看着陆远洲:“姐夫,你这样挑来挑去的,我还怎么选啊?”
她眨眨眼,“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嫁给你了。”
陆远洲的瞳孔猛地一缩,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这时,一个高个子军官走过来:“这位同学,有对象吗?看看我合不合适?”
陆远洲突然把乔静怡拉到身后:“不好意思,她有未婚夫了。”
那军官脸色变了:“有未婚夫还来舞会?真不要脸。”
“你再说一遍?!”陆远洲的声音陡然提高,一拳挥了过去。
“砰!”
那人后退了几步,嘴角流血。周围一下子乱起来,几个人上来拉架,但陆远洲像疯了一样,一拳接一拳地打。
乔月舒坐在角落,震惊地看着。
陆远洲平时冷静得很,就算在战场上也能保持理智。可现在,只因为别人说乔静怡一句“不要脸”,他就失控成这样。
她突然觉得好笑。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居然没发现,他爱乔静怡爱得这么深。
“行了!”乔静怡哭着拉住陆远洲,“姐夫,我们走吧!”
陆远洲这才停下,阴着脸拉着乔静怡往外走,乔月舒默默地跟着,心里一片冰凉。
车上,陆远洲的怒火还没消。他猛地踩油门,车速越来越快。
“姐夫……开慢点……”乔静怡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抓住安全带。
陆远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踩刹车——
“吱——!”
刹车突然不管用,车子猛地打滑,撞上了路边的栏杆。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乔月舒眼前一黑。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中,三个人被送进了医院。
乔月舒伤得不算重,包扎后就坐在了走廊长椅上。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但她感觉不到疼。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她脸上。乔母抓着她的衣领,面目狰狞:“你是怎么照顾静怡的?!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乔月舒麻木地挨着打骂,连解释都不想开口。
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医生急匆匆出来:“病人肾脏破裂,需要马上做移植手术!”
“用她的!”乔父一把抓住乔月舒,“她是姐姐,应该的!”
护士检查后摇头:“血型对不上,不能捐。”
“我来。”
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陆远洲脸色苍白地从另一间病房出来,额头的纱布已经浸透了血。
“陆团长!您这身体不能捐!”护士惊呼。
陆远洲眼神坚定:“不用管我,只要她能活。”
乔月舒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忽然笑了。
他可真爱她啊。
爱到连命都不要了。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转身离开。
之后的日子,趁着他们都在医院,没人注意,乔月舒白天在餐馆刷盘子,晚上去纺织厂打零工。
粗糙的洗洁精把她的手泡得又白又烂,但她不在乎。
家属院里的人都在说乔静怡手术多成功,陆远洲多伟大。
乔月舒假装没听见,只管默默数着攒的钱。
终于够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了。
乔静怡出院那天,家里挂灯结彩,像迎接大人物。
“姐夫,来我们家住吧。”乔静怡挽着陆远洲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你救了我,我也该照顾你。”
她仰起脸,笑得甜美:“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住一起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陆远洲看了乔静怡几秒,喉结动了动:“好。”
乔月舒在厨房门口看着,心里却再也没了痛的感觉。
午饭后,乔静怡说要给陆远洲换药:“我去买点纱布,马上回来。”
半小时后,院门突然被撞开。
“救命……救命啊!”
乔静怡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头发乱糟糟的,衣领撕破了,脸上还有几道红印子。
“静怡!”陆远洲猛地站起来,几步冲过去抱住她,“怎么了?”
乔静怡哭出声,颤抖的手指指向乔月舒:“姐姐找人欺负我……那群人说要毁了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就真的回不来了……”
“什么?!”乔父猛地站起来,桌子上的茶杯被他震得哐当响。
乔母立刻冲过来,抬手就给了乔月舒一巴掌:“你个丧门星!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乔月舒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溢出了血。
她慢慢转回头,眼神平静地扫过在场所有人。
父亲气得脸都变形了,母亲像疯了一样尖叫,陆远洲眼里是冰冷的怒火,还有乔静怡躲在陆远洲怀里,冲她露出那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没有。”乔月舒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敢嘴硬!”乔父吼道,“证据都摆这儿了,你还敢抵赖!”
陆远洲把乔静怡交给乔母,然后走到乔月舒面前。
他个子高,一站到她面前就给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乔叔,这事您看怎么解决?”
“这种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们不管了!”乔父搂着哭哭啼啼的乔静怡,冷冷地说,“反正她是你的未婚妻,远洲,你看着办吧!”
陆远洲的眼神彻底冷了:“既然这样,那就把她带走了。”
“来人,把她带下去,按军规处理。”
陆远洲冰冷的声音在乔月舒耳边响起,像刀子一样,把她的最后一丝希望都割碎了。
两个士兵马上走过来,一人抓住她一只胳膊。
她的膝盖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但她咬着牙,一声没吭。
操场上,太阳火辣辣的。
粗糙的绳子把乔月舒的手腕勒出了血,她被绑在刑架上,后背露在毒太阳底下。
“打!”
陆远洲一挥手,鞭子就抽过来了。
第一鞭,乔月舒咬破了嘴唇。
第五鞭,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血从指缝里渗出来。
第十鞭,她眼前开始发黑,耳朵里嗡嗡响。
第十五鞭,她清楚地听到自己骨头断了的声音。
第二十鞭下去的时候,乔月舒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太阳晒着伤口,她渐渐失去了意识,眼前晃动着陆远洲冷漠的眼神,乔静怡得意的笑脸,还有父母厌恶的表情……
意识彻底消失前,乔月舒重重地倒在地上。
……
再睁开眼,乔月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后背像着了火一样疼,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烙过。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叠钱和一封信。
手抖着拆开信封,上面是陆远洲的字:
「静怡今天去大学报到,我跟她爸妈送她。你在家养伤,等我们回来就结婚。」
乔月舒盯着这几行字,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真可笑。
他把她打得半死,还指望她乖乖等着他回来娶她?
她拿起笔,在信纸背面用力写道:
「不用了,我不嫁给你,陆远洲,我们,以后别见了。」
她把信纸拍在床头,费力地站起来,从床底下摸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里面装着她偷偷攒的钱,还有那张真的录取通知书。
窗外,太阳刚升起来。
乔月舒最后看了眼这个住了二十年的家,头也不回地走向火车站。
当陆远洲他们开车送乔静怡去所谓的“大学”时,乔月舒坐的火车也正慢慢开往——
她的新生活。
火车慢慢离开站台,窗外的景色开始往后退。乔月舒缩在硬座车厢的角落,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她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行李包,里面装着她的通知书和所有钱,这就是她新生活的全部。
车厢里吵吵嚷嚷的,空气里都是各种吃的味儿。
乔月舒低着头,尽量让自己不显眼,可她苍白的脸和胳膊上没好利的伤还是被人看到了。
“姑娘,你没事吧?”对面一个中年女人问,递过来一个热乎乎的馒头,“看你脸色不好,吃点东西吧。”
乔月舒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女人眼神挺暖和,一点恶意都没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小声说:“谢谢。”
“你这是去哪儿啊?”女人又问。
“去上大学。”乔月舒声音有点哑。
“哟,大学生啊!真厉害!”女人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到乔月舒因为疼微微皱眉,又赶紧缩回手,“哎呀,对不起,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
乔月舒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
这时,斜对面一个男的抬起头,目光落在乔月舒身上。他戴副金丝眼镜,长得挺清秀,看着挺有学问。
他放下手里的书,小声问:“需要帮忙吗?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乔月舒下意识地抱紧了行李包,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男的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防备,笑了笑:“我叫周铭轩,是A大的老师。如果你需要,可以告诉我。我刚听说你是去上大学,就想,要是我的学生在路上遇到事,我也希望别人能帮帮他。”
听到“A大”两个字,乔月舒眼睛稍微亮了一下,那是她要去上的大学。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谢谢老师,我没事。”
周铭轩点点头,没再问,从包里拿出一管药膏递给她:“这是消炎的,能帮伤口好得快点。我看你衣服上有点血渍,估计是受伤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试试。”
乔月舒看着那管药膏,心里挺复杂的。
她从来没想过,在这么陌生的地方,会有人主动帮她。
她接过药膏,小声说:“谢谢您,周老师。”
想了想,她还是小声问:“我……我就是A大的学生。”
周铭轩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温和地笑了笑:“这么巧?那更不用跟我客气了。”
火车继续往前开,阳光照进车厢,落在乔月舒脸上,她第一次觉得有点暖和,不是家里那种,而是陌生人给的。
天黑了,车厢里的灯变得昏暗。
乔月舒因为太累,有点想睡,但她不敢放松,怕睡着了行李被偷。
可最后,困意还是占了上风,她的头慢慢低下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轻轻给她披了件衣服。
警惕让她猛地醒了,发现是旁边的周铭轩。他正把一件外套搭在她肩上,看到她醒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吵醒你了。晚上车厢冷,小心别感冒。”
乔月舒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突然有点酸,她赶紧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周铭轩笑了笑,回到自己座位上,继续看书。
第二天早上,火车终于到站了。
乔月舒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
走之前,那个中年女人塞给她一包干粮:“姑娘,路上小心,自己照顾好自己!”
乔月舒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您。”
“不用谢,小姑娘是大学生,以后肯定有出息!”
跟女人告别后,她正要走,看见周铭轩也站起来:“一起回去吗?我们都去A大,我朋友可以顺路捎你。”
乔月舒有点犹豫,但看着男人温和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那就麻烦老师了。”
走出火车站,乔月舒深吸一口气。阳光照在她脸上,好像把一路的风尘和累都赶跑了,她抬头看着远处的城市轮廓,心里涌起一股从来没过的力量。
“这一次,我要为自己活。”她小声说,走向新生活的起点。
在周铭轩的带领下,乔月舒顺利到了A大。
校园里绿树成荫的,学生来来往往,特别有活力。
她站在校门口,看着“A大学”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眼睛有点湿。
“同学,你是新生吗?”一个学姐走过来,热情地问。
乔月舒点点头:“是的,我来报到。”
学姐笑着接过她的行李:“我带你去办手续吧!”
周铭轩毕竟是老师,有自己的事,看到有人帮忙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给她,上面写着他的联系方式:“要是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
乔月舒接过纸条,认真收好:“谢谢周老师。”
看到她答应了,周铭轩这才放下心,转身走了。
在学姐的帮助下,乔月舒很快办完了入学手续,拿到了宿舍钥匙。
宿舍在二楼,房间干干净净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又暖和又亮堂。
她坐在床边,轻轻摸着崭新的被褥,心里充满了希望,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生活可以这么好。
傍晚,东西都收拾好了,宿舍门被轻轻敲响,是周铭轩。
他手里拎着个袋子,笑着问:“听说明安顿好了,我来看看你。这是些生活用品,可能用得上。”
乔月舒接过袋子,发现是毛巾、牙刷、笔记本什么的,心里一股暖流,声音有点哽咽:“周老师,您太客气了……”
周铭轩摆摆手:“小事一桩。以后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我。”
乔月舒点点头,露出了重生以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天黑了,乔月舒站在宿舍窗前,看着满天星星。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人生彻底不一样了。那些过去的伤痛和背叛,都过去了,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活,去追自己的光。
陆远洲忘了拿东西,回来拿东西路过乔月舒房间时,习惯性地推开门,里面却静悄悄的。
桌上放着被他随手扔在那儿的信,背面多了一行字,虽然潦草,但态度坚决:「不必了,我不嫁给你,陆远洲,我们,以后别见了。」
他盯着那行字,眉头皱了皱,然后冷笑一声,把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闹脾气?”他自言自语,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过几天她自己就回来了。”
在他看来,乔月舒一直都是温顺的,离不开他的,她怎么可能真的离开?没有他罩着,她能去哪儿?再说她身上还有伤,钱也不多。
他转身下楼,正好碰见乔父乔母气冲冲地进来。
“那个混账呢?!”乔父脸黑得吓人,“刚有人说看见她拎个小箱子走了,她是不是拿家里东西跑了?!”
乔母尖着嗓子骂:“白眼狼!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居然敢偷偷跑?她怎么不去死在外面!”
陆远洲听着他们越来越难听的咒骂,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乔静怡从楼上跑下来,眼圈红红的:“爸妈,你们别生气……姐姐可能是一时冲动……”
“冲动?!”乔母一把抱住乔静怡,心疼得不行,“静怡啊,你就是太善良!她那种下贱东西,根本不配当你姐姐!”
陆远洲站在旁边,目光扫过乔父乔母狰狞的脸,又落到乔静怡快要哭出来的脸上。
他们谁都没问一句,乔月舒的伤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压下那点奇怪的感觉,冷冷地说:“不用管她,她早晚得回来。”
乔父哼了一声:“回来?回来我打断她的腿!”
乔母附和:“对!让她跪着认错!”
乔月舒不可能真的离开,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舍得?
听着耳边不停的咒骂,他这样想着,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却怎么也散不去。
陆远洲把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确定这次没落下,亲自开车送乔静怡去学校,乔父乔母也跟着,脸上全是骄傲。
“静怡啊,上大学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缺什么就跟爸妈说!”乔母拉着乔静怡的手,不停地嘱咐。
乔父拍了拍陆远洲的肩膀:“远洲啊,静怡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陆远洲点点头,心思却有点不在上面。
他刚让人查了火车站的记录,却没找到乔月舒的影子,她就像消失了一样。
“姐夫?”乔静怡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仰着脸问,“你在想什么?”
他回过神,淡淡地说:“没什么。”
乔静怡眨眨眼,突然小声问:“是不是……在想姐姐?”
陆远洲眼神一暗:“她有什么好想的?”
乔静怡咬着嘴唇,委屈地说:“我只是怕姐夫难过……毕竟,姐姐那么喜欢你……”
陆远洲没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比平时僵硬多了。
安顿好乔静怡后,陆远洲在附近租了两套房,一套给乔父乔母,一套留给自己。
乔母笑得嘴都合不拢:“远洲啊,你真是太贴心了!静怡有你这样的姐夫,真是她的福气!”
陆远洲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夜里,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烟雾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乔月舒那双倔强的眼睛。
她真的不会回来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猛地一抽,但很快又被他自己掐灭了。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更何况,她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他掐灭烟头,转身回屋。
可躺在床上时,他却难得地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乔静怡兴冲冲地来找他:“姐夫!我们学校今天有迎新晚会,你陪我去好不好?”
陆远洲本来想拒绝,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头。
晚会上,乔静怡像只快乐的小鸟,在人群里穿梭,引得好多男生看。
陆远洲站在角落,眼神冷冷地扫过每个想靠近乔静怡的人,心里却莫名想起以前。
乔月舒也曾这样期待地看着他,问他能不能陪她去一次集市。
可他总是拒绝。
算了,下次如果她还这样求他,他就勉强陪她去一次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洒进来,乔月舒坐在靠窗的位置,专注地翻动着手中的书页,她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划过,留下一行行工整的笔记。??
“乔同学,这么早就来了?”
温和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乔月舒抬头,看到周铭轩正微笑着站在桌边,手里还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
“周老师。”她连忙站起身,却被对方轻轻按回椅子上。??
“别客气,给你带的。”周铭轩将豆浆推到她面前,“看你最近总是第一个来图书室,要注意休息。”
乔月舒接过豆浆,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抿了一口,甜度刚好,是她喜欢的味道。??
“谢谢老师。”她轻声说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
周铭轩在她对面坐下,翻开自己的教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自从入学以来,周铭轩总是会在她学习时适时出现,有时带一杯热饮,有时只是安静地陪她看书,起初乔月舒还有些拘谨,但渐渐地,她开始习惯这份温暖。??
“乔月舒!”
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快,跟我去实验室,王教授找你呢!”
这是她的室友,性格活泼开朗,从入学第一天起就把乔月舒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王教授找我?”乔月舒有些惊讶。??
“对啊对啊!”室友骄傲地仰起头,仿若受到夸奖的是她一样,“你上次的实验报告被当成范本了,教授说要让你当助教呢!”
乔月舒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肯定的喜悦。??
周铭轩笑着站起身:“快去吧,别让教授等急了。”
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室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你知道吗?现在系里都在传你是天才少女呢!明明和大家一起入学,却已经能看懂那么复杂的研究报告……”
乔月舒听着身侧朋友的夸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被重视、被欣赏、被真心对待。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陆远洲依旧对乔月舒的消息一无所知,心头莫名涌现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姐夫!”乔静怡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我新看中了一件衣裳!最新款呢,最近可流行啦,陪我去买嘛~”?
陆远洲低头看着乔静怡娇艳的脸庞,试图找回从前那种宠溺的感觉,却发现自己的心情异常平静。??
“我还有点事……”他试图推脱。??
“不嘛~”乔静怡撅起嘴,眼眶微微泛红,“你都好久没陪我了!是不是还在想姐姐啊?”
陆远洲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别胡说,我想她做什么?”
乔静怡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但很快又换上甜美的笑容:“那说好了,周末陪我去逛街!”
“学校有什么不适应的吗?我明天去你学校看看吧。”陆远洲没有应下,鬼使神差抽出了被她抱着的手臂,岔开了话题。
“不,不行!”
“因为……”触及陆远洲疑惑的目光,乔静怡眼神闪烁了一瞬,“因为我要专心准备考试嘛!你来了我会分心的!”
陆远洲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思绪却又忍不住飘向了远方,那个如今还毫无踪迹的人此刻究竟在何方?
“乔月舒同学的作品《破茧》以真挚的情感和独特的视角打动了所有评委,这篇作品将被推荐刊登在《青年文学报》上!”
A大学礼堂内掌声雷动,乔月舒站在领奖台上,聚光灯下,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明明这样单调的打扮,看起来却又那般耀眼。
周铭轩坐在第一排,目光专注地望着台上的女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三个月前那个伤痕累累、眼神警惕的姑娘,如今已经蜕变成自信从容的模样。
乔月舒微微鞠躬,声音清亮:“谢谢大家的认可,这篇作品写的是一个女孩重获新生的故事,也是我对所有帮助过我的人的感谢。”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与周铭轩的视线相遇。那一刻,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未说出口的话。
一周后,《青年文学报》最新一期上市,乔月舒的《破茧》被放在头版位置,报纸刚一发售就被抢购一空,编辑部甚至收到了不少读者来信,要求联系这位新人作者。
“乔同学,你简直太厉害了!”室友举着报纸在宿舍里转圈,“我爸妈都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我室友呢!”
“周老师说今晚要请你吃饭庆祝,最近国营大酒店人满为患,他还特意定的包厢,你说……”
乔月舒的脸顿时红了:“别、别胡说……”
“好好好,我胡说……”室友笑嘻嘻地凑过来,“我们能看出来就好,你和周老师再怎么说也要等你毕业后,毕竟有些老古董可最爱嚼舌根。”
与此同时,市中心商城里,陆远洲面无表情地跟在乔静怡身后,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姐夫,你看这件最新款裙子好看吗?”乔静怡在镜子前转来转去,丝毫没注意到陆远洲的心不在焉。
陆远洲敷衍地应了一声,目光却被报亭里的一份报纸吸引,头版上赫然印着《破茧》两个大字,作者署名——乔月舒。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买下了这份报纸。
“姐夫!你买报纸干什么?”乔静怡不满地凑过来,却在看到那个名字时脸色骤变,“这、这种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去下一家店吧!”
陆远洲却没有动,他盯着报纸上的文字,一字一句地读完了整篇文章。
文中那个“从灰烬中重生”的女孩形象,与记忆中乔月舒倔强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这一篇文章,写的很好……”陆远洲喉结滚动,“之前怎么……”
乔静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捂住肚子蹲下身:“啊好痛……姐夫,我肚子好痛……”
陆远洲这才回过神,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可能是吃坏东西了……”乔静怡虚弱地靠在他肩上,“送我去诊所好不好?”
诊所中医生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但乔静怡坚持要住下观察一段时间,陆远洲坐在病床边,手里还攥着那份报纸。
“姐夫……”乔静怡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你陪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陆远洲点点头,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报纸。
“别看那个了!”乔静怡突然抢过报纸撕得粉碎,哽咽着开口,“我不想看到这个名字!当初她差点害得我失去清白你忘了吗?况且她都没机会读书,怎么可能写的出东西!这个一定不是她!”
碎片纷纷扬扬落在地上,陆远洲望着那些纸屑,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的烦躁。
《青年文学报》编辑部寄来的样刊静静躺在乔月舒的课桌上,封面印着她的专栏预告,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又在赶稿?”
周铭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抱着一摞资料走进来,眼底带着些疼惜。
乔月舒抬头,嘴角不自觉扬起:“周老师,您看,我的专栏下周就要开始了。”
周铭轩放下资料,接过样刊细细翻看,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写得很好。”他合上杂志,声音温柔,“不过现在该休息了,我送你回宿舍。”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树影斑驳,周铭轩突然停下脚步:“对了,下个月市里有个青年作家论坛,我想推荐你……”
“乔月舒!”
一声冷喝打断了他的话。
乔月舒浑身一僵,缓缓转身,陆远洲站在五米开外,军装笔挺,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周铭轩搭在乔月舒肩头的手上,眼中翻涌着滔天怒火。
“果然是你。”陆远洲大步走来,军靴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找了你三个月,若不是在报刊上看到你所在学校的名字,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乔月舒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周铭轩身边靠了靠,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陆远洲的眼神更加阴鸷。
“陆团长。”她平静地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有事吗?”
这个称呼让陆远洲眉头一跳,从前她总是软软地叫他“远洲哥”,现在却用这么生疏的官称。
“跟我回去。”他伸手就要抓她的手腕,“闹够了吧?你又没有考上大学,如今混在学校里面成何体统?”
周铭轩不动声色地挡在乔月舒前面:“这位同志,请你注意分寸。”
陆远洲这才正眼看向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对方戴着金丝眼镜,一派学者气质,却敢直视他的眼睛,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是谁?”陆远洲声音冷得像冰。
“周铭轩,A大学文学系副教授。”周铭轩推了推眼镜,“同时也是月舒的老师。”
“月舒?叫的真热切。”陆远洲冷笑,“你算哪门子老师?月舒根本没有考上大学,她的通知书……一定是你欺骗了她,把她骗到了这里!”
他又转向乔月舒,语气突然放软:“月舒,别闹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跟我回家,我们好好谈谈。”
乔月舒看着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心中竟没有一丝波动,她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事到如今他怎么还能摆出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陆团长,我想我们之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直视陆远洲的眼睛,“我不可能回去,更不会嫁给你。”
“况且,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我是自己考入A大的,毕竟当初究竟是谁能考上你也心知肚明不是吗?”
陆远洲的表情凝固了,他不敢相信乔月舒会用这种冷漠到近乎刻薄的语气跟他说话,更不敢相信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爱上别人了?”他猛地指向周铭轩,“就因为他?你现在连这样的谎言也要说出来,你明明就没有考上!”
乔月舒摇摇头:“不,是因为我自己。”
“我从来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活着,我有自己的梦想,有想要追求的未来,自欺欺人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吗?一定要我把学籍档案找出来给你看吗?”
陆远洲胸口剧烈起伏,却固执的不肯相信,他一把抓住乔月舒的肩膀:“你撒谎!你明明那么爱我!和我回去,我都说了愿意和你结婚,再闹下去你就不怕什么都没有吗?”
“那是以前。”乔月舒轻轻挣开他的手,“现在的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陆远洲的心脏,他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你不可能不爱我……”
周铭轩适时上前:“陆同志,请你尊重月舒的选择。”
陆远洲的眼神陡然变得凶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插手我们的事?”
“够了!”乔月舒提高声音,“周老师是我的恩人,请你放尊重些,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要走了。”
她主动挽住周铭轩的手臂,转身就要离开。
“乔月舒!”陆远洲在背后怒吼,“你会后悔的!”
乔月舒没有回头,她的背影挺得笔直,步伐坚定。
“月舒!不好了!”室友慌慌张张冲进图书馆,“校门口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两个自称是你父母,正在到处说你‘私奔’‘不孝’,说你明明没有考上大学却被野男人带进了学校,要学校严查你!’
乔月舒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当她赶到校门口时,乔父乔母正扯着横幅大声嚷嚷,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和老师。
“我女儿跟野男人跑了!我们养了她那么多年,那么爱她,她竟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而学校包庇这种老师,还有没有天理了!”乔母声嘶力竭地哭喊。
乔父则指着校领导的鼻子骂:“今天不把我女儿交出来,我就去警官那里告你们!我告诉你,我们背后可是有陆司令的!”
乔月舒站在人群外围,浑身发冷,她看到乔静怡躲在父母身后,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我在这里,可以麻烦让一让吗?”
清亮的声音划破喧嚣,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乔月舒挺直腰杆走了出来。
“孽障!”乔母扑上来就要扇耳光,“你还有脸出现?”
乔月舒稳稳接住她的手腕:“妈,这里不是家里,打人是犯法的。”
乔母愣住了,她从未见过女儿如此强硬的一面。
“各位老师同学。”乔月舒转向围观人群,声音清晰,“这两位确实是我的父母,但我没有私奔,更没有做任何不道德的事,我只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这所大学,开始了新生活。”
“我的学籍档案什么都完整放在学校这边,目前我身上有我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明。”
“当初就是他们,这对口口声声爱我,妄图偷走我的录取通知书,让我的好妹妹顶替我上大学,是我临时改变了志愿换成了A大,这才逃过一劫。”
她从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这是我的证明,至于他们口中的‘野男人’,是我的老师周铭轩教授,全校师生都可以作证,我们一直保持着正常的师生关系。”
乔父恼羞成怒:“放屁!你明明就是跟人跑了!”
“是吗?”乔月舒冷笑,“那请问,我为什么要跑?是因为你们妄图让乔静怡顶替我的名额进入大学?是因为你们想用我的皮肤给乔静怡植皮?还是因为你们污蔑我偷东西,把我送进劳改所?”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
乔静怡见势不妙,立刻装晕倒在地上:“啊……我、我心脏好痛……”
乔母立刻扑过去,眼底带上了真正的关切:“静怡!静怡你怎么了?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
场面一片混乱。
校领导当机立断报了警,警员很快赶到,将闹事的乔父乔母带走调查,乔静怡一直捂着胸口说自己难受,只能送去了附近的诊所,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乔月舒一眼。
来源:小爱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