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五晚七点，厨房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我盯着茶几上妻子刚放下的手机，屏保里那只百达翡丽腕表泛着冷光——正是她弟弟小凯上周在家族群发的，标价五万八的那只。
周五晚七点，厨房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我盯着茶几上妻子刚放下的手机，屏保里那只百达翡丽腕表泛着冷光——正是她弟弟小凯上周在家族群发的，标价五万八的那只。
"老公，我把这个月工资转妈了。"林晓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围裙上沾着油点，语气像说今天天气好，"妈最近总说头晕，社区医生说最好做脑部CT。还有小凯说想换工作，得先交两万培训费......"
我捏紧手机，银行APP里刚到账的18600元还热乎着。上回她转三万说是给妈治病，结果在弟媳朋友圈看见小凯戴着新表在KTV；再上回转两万说翻修老家屋顶，上个月回娘家，老房子屋顶的瓦片还破着洞，雨水漏进堂屋的痕迹还在。
"转了多少？"我声音发闷。
"一万五。"她擦了擦手坐我身边，"剩下三千够家里用吧？等我绩效奖下来......"
"不够。"我点开账单推过去，"房贷5800，儿子围棋班2000，物业费320，你上次说的护肤品1200，水电燃气......"数着数着喉咙发紧，"总共8340。转走一万五，剩下的连零头都不够。"
她笑容僵住："小凯最近真难......"
"他难？"我突然笑了，"去年开奶茶店转五万，前年学编程转三万，大前年结婚彩礼转两万。哪次不是'最近难'？"我抽出抽屉里的借条，"儿子围棋班钱是找老张借的，我高血压犯了药是赊的，你妈住院我垫的八千，你说'等小凯发工资还'——结果呢？"
她伸手要拿借条，我收回去："这是第三次了，林晓。第一次你说'就这一次'，第二次说'我是姐姐该帮衬'，这次......"我深吸一口气，"我辞职了。"
她猛地站起来，汤碗晃出水渍："你疯了？全家靠你一万八的工资......"
"所以该让你尝尝没'赚钱机器'的日子。"我去书房拿辞职信，纸响得刺耳，"从今天起，我不上班、不赚钱、不交房贷、不买菜。你嫌我玩手机正好——我倒要看看，没我'支持'，你说的'家人'能撑几天。"
汤勺"当啷"掉在地上。
第一天。
我躺在沙发刷视频，听厨房叮铃哐啷。从前都是我早起做早餐，今天她煮的粥糊了，煎蛋焦得像碳。儿子揉着眼睛出来，盯着焦蛋撇嘴："爸爸，我想吃小笼包。"
"找妈妈。"我晃手机。
林晓硬着头皮出门买，回来时额角沾汗："房贷......今天是不是不交？"
"银行短信我关了。"我头也不抬。她掏出手机脸色发白——房贷五号还，今天四号，她光顾着转钱连提醒都没看。听她打电话声音越来越小"想申请延期......"，我想起去年她妈住院，我跑前跑后，她倒在病房给小凯发消息："妈这病得花钱，你姐忙，你先转五千。"
中午她端回外卖，米饭里飘着没挑净的葱花："今天超市鸡蛋特价，我买了两斤。"我瞥见塑料袋上的标签——2.98元/斤，比平时贵五毛。
"怎么买这么贵的？"我故意问。
她愣了下："促销......"
"上回你妈说想吃土鸡蛋，你开车去郊区买两箱，180一箱。"我调出消费记录，"你说'妈身体弱得吃好的'，现在家里鸡蛋涨价就买便宜的？"
她脸涨红："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我放下手机，"你给小凯买表说'男人要撑面子'，给你妈买土鸡蛋说'老人要补身体'，给我买衬衫说'上班得体面'。可儿子围棋班你说'兴趣班没用'，我降压药你说'扛扛就行'，房贷你说'银行就催催'。"
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第二天。
早上没早餐香。儿子揉着眼睛："妈妈，我能喝牛奶吗？"
"冰箱有。"她声音哑哑的，昨晚和银行物业幼儿园沟通了一宿，眼下乌青。
我跟着儿子进厨房，打开冰箱——牛奶盒上印着"临期特惠"，只剩三天保质期。我摸摸儿子头："想吃妈妈煮的粥吗？"
他眼睛亮晶晶点头。林晓在客厅听见，冲进来抱走儿子："爸爸要玩手机，妈妈来。"转身时，我看见她后颈碎发被汗黏成绺，想起刚结婚时，她蹲在出租屋地上给我煮泡面，蒸汽模糊眼镜，说"等有钱了，给你煮一辈子热粥"。
中午她端来番茄鸡蛋面，汤里漂着两片青菜。我夹起面，尝出股怪味——酱油放多了。从前都是我做饭她洗碗，我总嫌她"手洗不干净"，现在她洗的碗沿沾着油，擦桌布皱得像咸菜。
"物业费......"她突然开口，"物业说要停水停电......"
"找你弟。"我夹起面，"他说'等我发达了让姐姐住别墅'，正好兑现。"
她筷子"啪"掉碗里："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不能？"我放下碗，"这三年你弟的工资卡比家还亲。他换手机你说'年轻人要体面'，打赏主播你说'消遣'，去三亚玩你说'放松'。可咱们呢？儿子要乐高你说'贵'，我换电脑你说'旧的能用'，你妈住院你说'等小凯发工资'——结果呢？他的工资永远在'等'，咱们的日子永远在'凑'。"
她突然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姐姐，看他过得不好难受......"
"那谁心疼我？"我声音发颤，"我早八晚九陪客户喝酒到胃出血，工地上跑断腿，就为让你觉得'过得好'。可你把我的血汗钱当人情送，把付出当理所当然，儿子问'爸爸啥时回家'，你只能说'爸爸忙'。"
她哭得更凶："我改，以后不转了......"
"晚了。"我别过脸，"今天第二天，你交了水电还了欠款，和物业磨半小时。明天呢？儿子兴趣班续费，幼儿园餐费，你妈可能又说'晓啊，小凯想吃老家腊肉'——你拿什么给？"
第三天。
六点被手机铃吵醒。林晓举着手机冲进来："幼儿园说餐费没到，今天必须交。"
"你不是说'绩效奖补上'？"
"绩效奖还没发......"她声音虚，"这月为给小凯凑钱找领导预支工资，扣全勤了......"
"所以呢？"我坐起来，"找你弟？"
她手指在通讯录划拉，停在"弟弟"备注上，犹豫半天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游戏声："姐，这么早？"
"小凯，幼儿园餐费......"
"姐，我这月钱交培训费了，你先垫上？下个月发工资还你。"小凯语气不耐烦。
"可下个月......"
"姐，我最近真难。"他声音软下来，"工作不稳定......"
林晓挂了电话，坐在床边抱头："他以前不这样......"
"他以前是学生，你是姐姐；现在是'被姐姐养着的弟弟'，你是'该牺牲的姐姐'。"我下床，"你总说'家人要帮衬'，可帮衬是双向的。你帮他，谁帮你？他帮过这个家吗？"
她抬头，眼睛肿得像桃子："那我怎么办？不管他？"
"不是不管，是先管好家。"我走到她面前，"你首先是妻子、是妈妈，咱们的家才是最该帮衬的'家人'。"
她抓住我手："那......把工资卡要回来？"
我看着这个同床五年的女人，此刻眼里全是慌乱——和三年前第一次转钱时一样，她攥着我手说"就这一次，保证"。
"不是要回来，是以后我管钱。"我抽回手，"家庭开支我算，必要时可以帮，但得有个度。他失业了给三个月生活费，生病了出一半医药费，但买表、打赏、旅游......"我顿了顿，"是他的生活，不是咱们的责任。"
她低头绞手指："我明天就把工资卡要回来......"
"不用。"我打开抽屉，把工资卡放她手心，"从今天起一起管。你记账我审核，每月给你弟的钱不超过两千，必须是必要支出。"
她抬头，眼里有泪光："真的？"
"真的。"我摸她头发，"但有个条件——家里的事商量着来。你别再一个人做决定，我也不当'沉默提款机'。"
她用力点头，眼泪滴在工资卡上："我明天就和小凯说......"
"不急。"我拿起手机，"今天周末，带儿子吃小笼包吧？他昨天说想吃。"
她破涕为笑，擦了擦脸："好，我去买他最爱吃的草莓酱。"
出门时阳光正好。儿子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林晓走在前面，马尾辫在风里晃。我突然想起刚结婚时，我们也是这样手拉手走在春日里，她说："以后咱们的家，要暖得像个小太阳。"
现在，这个小太阳，终于要重新亮起来了。
来源：白兔望明月